朝雨楼-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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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能好好相处了。
“……楼主应该是中了碧血蛊毒,此毒天下独步,而且要解毒也已经迟了。”已经细细替离若珍视过数遍的少年面色凝重的对站在廊前的年轻男人这么说,再没有丝毫隐瞒。他也希望能救活离若,他也希望有奇迹发生。
“碧血蛊毒?!”
男人惊问,然后转过身,似乎想掩饰那突起的剧烈咳嗽,那一刻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感觉他那微微颤动的背影深沉抑郁。
“没错,那个天下第一阴狠的蛊毒”。连萧靖雨也知道的毒,可以想象其狠辣的程度,那个年纪轻轻就已经继承了神医头衔的少年口中仿佛也藏着黯然。
“会不会是弄错了?”萧靖雨微微侥幸的笑着,那样无助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个叱咤江湖的朝雨楼少主。
眼睛里有怜悯的光闪过,少年慢慢站起身来,仿佛不晓得要如何安慰眼前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还有许多事情要办,我先告退了……”
“我要救阿离,请你告诉我办法。”他特别用了个‘请’字,转过身的萧靖雨忽然带着几分恳切的语气,瞳仁里有真切的痛。
明白他的失望,少年却极慢的缓缓摇头。“碧血蛊毒是种极霸道的蛊毒,连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它是种用来生生把人折磨致死的蛊毒。中这毒的人每日六个时辰里会生不如死,然后一天比一天更难过,毒素不停的侵蚀大脑和五脏六腑。七七四十九天后,若是意志坚定能挺过这道难关,蛊虫就永远寄住在体内,平和四十九天的周期后,就又是一个四十九天的地狱,如此循环下去,直到血脉筋骨一点点被虫蛊蚕食,大有此脉血缘不止不休的狠毒,而被下蛊的人却要神智清醒的看着自己一点一滴死去,撑不住折磨的人通常在第一个四十九天内就会自绝经脉而死。”而从离若返回的时间算起,恐怕也是差不多已经快满四十九天了。
也就是说她已经忍受了近四十九天的痛苦折磨,竟还能在他的面前摆出若无其事的表情来,瞒着所有的人,萧靖雨想到这里时就有忍不住的咬牙冲动。
冷应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解释着自己知道的。“这种碧血蛊毒阴狠难以掌控,一直都是只有五毒教里的老人才能篡养,我也从没有亲眼见过,只知道这种毒蛊难以驾驭,因为毒性奇异霸道,稍有不慎篡养的人反会惨遭反噬,他们用这样的蛊毒来对付叛徒或是最厉害的敌人都要非常小心,所以并不会有很多人能养。”
萧靖雨坚决的声音冷酷而干燥,仿佛没有半点波澜。“你的意思是,如果找到下蛊的那个人,就可以解除吗?”
少年不忍他如此浪费精力。“就算找到那个下蛊的人,楼主姐姐……恐怕也没有那个时间等了。”
“什么意思?”萧靖雨皱起了眉头。
眼神中微带不忍,他别过了头。“四十九天内,如果找到那人,并逼迫他收回蛊毒,倒是还有一线希望。不过目前的情况只怕……”是凶多吉少!少年没有说出口。
萧靖雨的身子晃了晃,如果不是少年立刻扶住他,也许他就会这样倒下去,曾那么骄傲的眼瞳里竟也会露出那样的绝望,即使是得知他自己的命不久矣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神色。
他抽手,屏除少年的好意。
他咬紧牙关,鲜血顺着下颚流过,好像感觉不到痛楚。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吗?他们注定要被彼此诅咒的命运纠缠到死?
“只要……找到那个人就行了吧!”萧靖雨眼底染着决裂般的冷酷。
微微犹豫,少年看了他一眼还是决定据实以告。“不过,收回蛊毒就意味着会被反噬,依我所知,下定了决心施蛊的人是绝不可能收回毒蛊的,因为那代表心甘情愿被蛊虫反噬,即使你杀了他,他也不会愿意蛊毒蚀心而死。”
似乎没有料到,愣了愣,“杀了他也不可以!?”
虽然不忍,少年还是点头,这也是他不愿意开口的原因之一。“我想下蛊的人必是抱了定要楼主性命才在她身上下这样歹毒的蛊毒。”没有让自己有任何后悔的机会。
萧靖雨的眼中忽然闪过刀锋般冷烈的光芒,残忍又冷酷。“我会扫平整个五毒教,杀光所有的人,这个世界上总有比死更难受的事情,我会做到让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所有人的命。”话毕,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不过他却始终挺直着腰板。
恍若地狱修罗的邪魅,被他眼里的杀气吓到,连身边的少年都忍不住一阵不自觉的战栗。
即使萧靖雨真能只手遮天,“可是……”他们明明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少年想说的话却在他悲切恳求的目光下咽了回去。他是知道的,可他却始终不愿意相信,不想放弃最后一点哪怕那是奢求的希望……
皱着眉,能看出来他隐忍了多大的痛苦才压下了喉咙里血腥的味道,冷应龙怔了怔才想起劝到。“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转身,萧靖雨就这样离去,只是侧头朝他冷淡一笑。“如果阿离死掉,你觉得我……能做出什么?”
惊住,那个飘然而去男人到底抱着怎样的决心。
“若是阿离要隐瞒下去,你就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说过吧……”空气里飘荡来萧靖雨最后一句话,他的身影就已经隐没在树影扶疏下,冷应龙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呆呆的看着眼前那已经一片空旷出神。
四十一章
命运仿佛就是神明眼里的一场游戏。
萧靖雨调出了朝雨楼里大部分精英,可一行人还未入云南境内,先行的属下就来回报,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个给离若下了毒蛊的五毒教长老,只是那个人却已经死了。
死了!死了!!
萧靖雨耳朵里能听到的只有这两个字,震惊之余,只感觉身体一片冰凉,那刻,世界仿佛在几乎模糊的视野里旋转,绝望的感觉几乎扼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咬牙,还是赶不及吗?他救不回阿离,在这近在咫尺的地方,任那个唯一可以救阿离的希望像泡沫一样在眼前破灭。
如今,真的要结束了,他和阿离的纠缠的命运。
敛下了眉目,深刻浓重的杀气从身体里蔓延开去,夕阳里那柔和的侧影却仿佛如同一抹无魂的躯壳。
很久后,对着等待了许久命令的属下,他只是很清浅的说着。“明天日落之前,我不要看到五毒教还有任何一个活着的东西,记住,是一个不留!”他随手一挥披风,袍角在风中鼓起,猎猎作响。
单膝跪地的下属惊骇的抬头望着那个虚弱苍白的男人,他们征战江湖多年,也见惯了血腥与杀戮,可这样不为争夺,不为臣服,没有理由的铲平一个门派,血洗所有相关的生命,下着那样让人战栗的命令,可他的表情为什么还能如此平淡。
萧靖雨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可跪在他下首的男人却忍不住背后汗湿重衣,感觉无比震撼。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的目光已经冷如杀神,俊美的面容依旧苍白,可却没有丝毫慈悲怜悯。
“是!”低头接受命令,无论萧靖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们都只要服从,无条件的服从就可以了……
那是一场以伤亡惨重为代价的战争,惨烈的杀戮后,原棣属五毒教的范围内,满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朝雨楼尽出精英,以微弱的优势终于灭掉了云南一方称雄的五毒教,可也折损了此次行动超过半数的人马,成为朝雨楼史无前例的惨痛行动。
不过,也并非没有任何功绩。朝雨楼连根拔起江湖人闻之色变的五毒教,无疑是在朝一统武林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大步,从此后更无任何帮派敢与之比肩。可对于萧靖雨来说,如今再多条鲜活的人命,再多鲜血都不能填补上心里此刻绝望的无底深渊。
他提着还来不及拭去血迹的墨魂站在高处,身后,是一片哀鸿遍野的惨象,四处血流成河,残垣断壁,那样的凄惨的景象却只让这个苍白俊美的男人用带着嫌恶的目光扫过一眼。
残阳如血,映红了他的身体和瞳仁。脸上没了那习惯的从容与微笑,他冷漠的表情此刻竟有些无措。
也许,他也不知道在做完了这件事情之后,自己还能做什么……
萧靖雨回转朝雨楼后两天。
他站在了那片紫竹成林的小楼外,风过只听见沙沙的竹叶响成一片的小楼。竹园里若隐若现的挑出一角飞檐,那是离若住的地方。
明明就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却好像横亘着千山万水,就算曾经她身处于万里之外的雪山他也没有过这种感觉,她好像要去离自己更远的地方,这次,似乎真的无法再阻拦。
他要见离若,他已经快要失去冷静和理智,但要迈出的脚步却异常艰难。
萧靖雨是回来后才知道的,离若把朝雨楼的事务交给左右护法后,便拒而不见任何人,此后,除了那个替她治病的冷应龙,便再也没有人见过她。连自己也不加例外,无论转达几次,离若的答复一律都是否定的。萧靖雨不清楚她在躲避什么,在害怕什么。黯淡的眼眸里闪烁过坚毅的光,放松了捏紧的拳头,黑色的长袍下摆被风吹动,迈步的同时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今日一定要见到她。
门口同时闪出两个身影,并排阻拦在萧靖雨的身前,正是翩和蝶舞。
“……少主请留步,楼主已经下令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她的休息,无人例外。”他刻意加重了‘无人例外’这几个字眼。翩并不多加辞藻,只是忠实的传达出主人的命令,即使对着的人是萧靖雨,朝雨楼的第二把交椅也是一样。
萧靖雨冷冷一哼,面无表情。
他们知道他歼灭了五毒教的事情,也大概猜到了原因。蝶舞站在翩的身边,面色局促,委婉解释。“对不起少主,楼主连我们也不见,我们只是奉命为楼主守关,不能让任何人靠近这里,所以还是……先请回吧。”她的目光之中有些闪烁,很快别开眼睛。“若是少主真的有事,晚一点我代为转告楼主如何?或是楼主一有命令,我就立刻通知你?”
斜睨她一眼,“如果我现在就要见到她呢?你们也敢阻拦?”看着他们戒备的一动,萧靖雨的嘴角啜着若有若无的冷笑。“阿离是不是太低估我了,以为就凭你们能拦得住吗?”
也算跟了萧靖雨不短的时间,蝶舞了解他,萧靖雨这般说话的时候那就是真的恼了,不敢回话,反而开始躲闪他的注视。
翩上前一步,侧身挡住了蝶舞,视线与萧靖雨对视,随即恭敬的低下头去。“请少主不要为难属下,我们不过奉命行事,若你要强闯,即使完不成楼主的嘱咐,属下也只有尽力一试。”再抬头的时候,他的表情更加认真而坚定。对他来说,执行离若的命令就是人生的一切,是即使要赌上生命也在所不惜的事情。
萧靖雨冷淡一笑,但心里明白翩的实力不是作假,凭着自己的武功也许强行通过不是问题,但也颇要费一番气力,翩的口气是要抱上了一博性命的决心了,若真要折损这个一直衷心于离若的下属,他又有点踌躇了。
再看了他半天,口气却淡了。“阿离还好吗?”
见他口气松软,翩也恭敬起来。下意识觉得不能欺骗萧靖雨,翩有点迟疑,自己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离若的情况实在是算不上很好,而她似乎早预料到萧靖雨会有此一问,早就让他备好了回答。翩稍稍垂下了视线,“……楼主请你放心,楼主的身体因为还需要好好修养一阵,所以所有事务移交各大堂主掌管,事关决策则等待少主你回来后处理。至于见面,也许等她觉得合适的时候就会见你的。”勉强委婉转述了离若的话,虽有些出入,可他认为也没改变楼主的意思。
萧靖雨淡淡的笑了,安静的微笑仿若静夜里悄悄绽放的白色车矢菊,苍白却美丽。“翩,你越来越会说了,阿离倒是调教得不错啊。”他慢慢转过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那就替我转告阿离吧,如今能痊愈也是她的功劳,怎么也要让我当面谢上一声才对。”
这么容易就放弃实在让人有点出乎意料之外,但却是最好的结果。翩谨慎的看着那个男人修长消瘦的背影,是嘲弄吗?就当是好了,虽很对不起萧靖雨,不过自己绝对不能放他过去的,不能背弃自己对楼主的承诺。
萧靖雨离去的步子忽然又停了下,扭头对上了蝶舞,眼神仿佛很讥讽,他望着天一笑,眼角里有戏谑的光。“你还是回来这里了,从我身上监视的是不是一件都没有落下过,明明知道你的主人一直都是她,我竟还真的想过要相信你!”
“不是的……少主,那个……”她是很忠诚想伺候他的。表情诧异惶恐的蝶舞急急上前一步,好像要艰难的解释,萧靖雨俊美的脸上却突然杀气大盛,倏然上前居然闪电般就扣住了她的咽喉,身为朝雨楼两大护法之一的蝶舞竟连招架之力也没有。这一下鹘起苍至,快若闪电,蝶舞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