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雎-第1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在镇上唯一的客栈歇下,徐妈妈给我带的刀币和各种首饰已是让我一度无语,而蒙青临走前塞给我们的包袱里还有二十个金裸子。我十分感激他,也颇为讶异虞启湛和他短暂的友情。
两层楼的客栈唯一的两间天字第一号上房被人占了,虞启湛只好要了天字第二的两间房。而我只觉得浪费刀币。
客栈的老板娘见我们一高一低两个俊俏后生,高的冷漠帅气,低的斯文清秀,笑的一朵烂菊花一般跟前跟后的招呼。
吃饭的时候我发现对面桌上的一对年轻男女里那个女的连连看我,在我好奇的冲她皱了几次眉后,她却瞬间红了脸不看我了。
这的确让我觉得有趣,我越看她她的脸越红,最后就好像秋天熟透了的苹果一般。虞启湛回头扫了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挪了位置坐在我的右手刚好挡住我二人,我也差不多觉得无趣了,低头专心吃饭。
一夜好眠之后我们打算在镇里四处随便逛逛,镇子虽不大,倒是药店茶馆杂货铺一应俱全。还有些山里来的猎人在贩卖毛皮,我见着几张豹皮便询问了价钱,小贩的答话让我颇为不满。
“这位客官,五个刀币一张,你看这大的小的公的母的,花斑的纯色的咱们都有,你随便挑一张回去做个马甲或者披风都好看的啊。”
我冷哼一声,“还大的小的公的母的,都是你打的么?就你这样子……怕是不能吧。”
小贩立刻瞪起眼,后又一想还是笑着凑过来低声说道,“客官,这的确是我买的,咱们西山上有个老猎人可厉害了,专门捕猎豹子,他那的皮你是没见,要见了非让你看花了眼。”
我看了眼虞启湛皱了皱眉就走去别的摊前随意看看,心里只是琢磨什么样的人这么讨厌豹子。
虞启湛早看出我的心思,搭着我的肩不一会儿绕出人群,“你要是担心,咱们这就去看看。”
赶去山里花花和乌雷过来扑我们时我都不知它们藏在哪,这俩只豹子早和人打过交道,知道如何躲避生人更加知道如何躲避猎人。我们正和两只豹子玩的开心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一声惊呼。
“啊,妹妹,这里的蚊虫蛇蚁太多了,咱们还是回去吧。”一个有些面熟的书生不知被什么吓得脸色煞白,他拽着身边一个绿衣女子的胳膊左顾右盼的模样十分有趣。
“哥……你胆小就算了,能不能不要像女人一样看到什么就尖叫啊?我……迟早受不了你!”这声音倒是悦耳,仔细一看正是那日被我看红了脸的姑娘。
“妹妹,好端端的咱们又不赶路又不逛镇子,你非要追个什么蓝衣少年,这山里哪有人啊,除了野兽就是蚊虫,被蛰了叮了还尚需药草,若是被啃了吃了可怎么办?咱们还是速速回去的好。”
那姑娘狠狠瞪了她哥一眼又朝我们刚才的位置望去,和我一起躲在树丛后的虞启湛轻叹一声,“还以为是什么人,原来是这对傻兄妹。”
我见虞启湛欲脱身便跟在他身后,不想花花不怕人也跟了过来,我只好停下安抚它。
“诶……是你……好,好巧……”那姑娘竟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位置。
我沉着脸缓缓的站起身,颇带着些气度的拱手道,“可是客栈的那位姑娘?”
她咚咚点头,“我和哥哥来此游玩,一时间迷了路,还望公子能领我们回去。”
虞启湛皱着眉折回我身边,“那就把你哥哥喊上一起走吧。”
“啊,妹妹,这里真的有人啊……太好了……不用呜呼了。”说着那书生挥舞着双臂向我跑来,却被虞启湛毫不客气的挡在半路。
虞启湛笑了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这边……是下山的路。”
他有些渗人的语气让着兄妹俩立刻紧张起来,书生硬是装作坦荡的样子跟在虞启湛身后,那姑娘倒毫不客气的拽起我的袖子,走了一段她才柔声问道,“公子,尊姓大名可否告知叶儿。”
我一愣,扭头问道,“你叫什么?”
她看我一眼便娇羞的低下头,“嬴叶……”
我笑着点了头,“在下虞桑,兄长虞启湛。”
这时那书生颠颠的跑来,“这位公子,我妹妹她大名唤作赢缥,在下赢伯州,我们是去射都寻亲的。”
“哦?那因何她刚说她唤作叶儿?”
赢伯州无奈的看了眼赢缥,“她觉得缥既是青色纱幔,不如叶子生生勃发来得好,自己改的。”说完又嗔怪赢缥道,“妹妹,此名乃爹娘所赐,不可随意更改,也再莫要胡改胡说。”
赢缥别了眼他哥拉起我就走,“你就叨叨吧,反正我已练得金刚不坏之耳,你说什么都不会生气。”
我笑道,“赢缥也很好听,倒比叶儿多了几分韵味。”
“真的?那……那虞公子以后就叫我缥儿好了。”
我有意逗她,佯作冷着脸道,“说改就改,也太为随意了?”
赢缥哼了一声便立在原地,我故意冷冷扫她一眼快步跟上虞启湛,“湛哥哥,我刚刚扮的像不像?”
虞启湛轻笑一声,“像。”说完便拉起我的手加快脚步,“早些甩掉这兄妹俩,听他们磨叽耳朵都受罪。”
没想到我和虞启湛一路快速下山在客栈里吃完了晚饭也没见兄妹二人回来,我诧异着不会这么巧遇到豺狼虎豹了吧,又一想那赢缥也算有些身手,虽不曾露得可练武之人的气势还是很明显,就算遇到麻烦她也该可以应付。
心里嘀咕着等到天黑,一问老板娘二人还没回来,忽然担心起来拉着虞启湛就出去找,虞启湛一路叹了无数次,“我照顾你一个尚且让你大病一场,哪有功夫再管他们?”
“湛哥哥,我知道你辛苦,咱们不管他们。”
“不管还天黑了跑来山里干什么?”
“咱们……呃,赏赏月色也不错啊……”说着便冲他使劲笑了几笑。
虞启湛见我难得这么卖力的笑,拉起我快速往下山寻去。
很快就被我们看到两个重叠着的黑影,赶去一看正是那赢伯州抱着脚坐在地上叫苦连天,赢缥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急的,见了我就扔掉手里的树枝呜呜的哭起来。
“坏心人,把我们仍在半路自己走了,哥哥崴了脚害我扶了他一路,又遇到几只野狗野猪的,一个人就快累死了。”
我瞥了眼面色铁青的虞启湛,笑着走去她身边,“这不是……见你们天黑还没回来,特意来接了么。”
她哭着哭着突然就扑在我身上,一边哭得更为伤心,“坏心人……你坏……”
我差点笑出了声,装作男人的样子推开他,“不可无礼,待我和兄长查看你哥哥的伤势。”
赢缥这才乖乖的止了哭。
虞启湛早就看过他的脚,两手叉腰一脸无奈的看着我,“脚崴了而已,一般人这会儿也走回去了,他么……不是一般人。”
我看着眼角抽搐不止的虞启湛真想放声大笑,却又必须忍耐着道,“如此,就有劳兄长将他扛在肩上,你我四人也好快些赶回镇里。”说完又差点笑出来。
虞启湛狠狠的瞪了我几眼才出着粗气将赢伯州扛上肩膀。
赢伯州哎呦哎呦的叫了几声,抓着虞启湛的衣服叹道,“还好你二位回来找我们,不然我赢伯州堂堂男儿可不就要葬身犬腹,一命呜呼了……”
我笑答,“伯州兄,堂堂男儿岂可葬身犬腹,就是与犬共死也不可一人赴死啊。”
两臂摇晃如柳枝般的书生费力的仰起头道,“桑兄说的有理,伯州……记下了。”
走了几步见那赢缥一语不发的跟在我身后,那梨花带雨的委屈样让我瞬间心软,只好哄着她道,“走快些,再把你一人丢下,莫不是还要我再来寻你?”
赢缥一听急忙跑了两步,悄悄拽起我的袖子一路无语的跟回了镇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我们和赢氏兄妹一起在镇上住了两日后他们要继续往射都去,我们则继续向东南进发。临走在客栈结账时才知那唯一的两间天字第一号上房就是被他们兄妹定去的。也因此我才留意到他们的穿着打扮,比起卫阳来也毫不逊色。
清晨我们四人三个骑在马上,一个跨在毛驴上拱手告辞。赢缥泪眼汪汪的说有朝一日定要去射都再见她一面,赢伯州自然长篇累牍的说了一席告别珍重的话,减缩一下就是“后会有期”四个字了。
别了他二人之后我再度沉默起来,虞启湛也更加沉默。往东走了几日未见一个像样的村庄,所见的无非累累白骨和满目疮痍。我不知道这是哪个诸侯国做下的孽债,只是偶尔看到已腐烂的婴孩尸体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阵难过。这样的厮杀到底为了什么,士兵可以马革裹尸葬身沙场,可百姓是无辜的,孩童更加是无辜的。
在我几乎五日没有说话后,虞启湛眼色晦暗的注视着我,“毛丫……你可知这些都是何人所为?”
我冷笑着,“不管何人,他都不应该继续活着。”
虞启湛对我的答案并未感到意外,反而说了一席令我吃惊的话,“卫阳……已挥师北上,他所到之处无一生还,用的就是这种不降便屠城的方式建立起他的威信,跟本不管降与不降的百姓们都有怎样难言的苦衷。有人叫他屠夫,也有人叫他疯子,可就是这个疯子已经用短短两年时间变成了最可怕最厉害的将领,他的兵一个个都无比骄傲,认为他们才是天意所归,而他们的将领更是天神的委派。或许……不用太久,蒙青也会败给他。”
“湛哥哥……你……确定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兴到底如何对不起他了?”
“我确定是他,但是不知道大兴把他怎么了,我说这些话是提醒你,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卫阳了。”
这日半夜我和虞启湛刚欲歇息时忽然听到一阵悉索碎响,我和他对视一眼已确定来的并不是野兽,也早与他说好如果遇到难民一定会帮,因而两人都缩在毯子下装睡。
来的是两个小孩,他们呼噜呼噜的把锅里剩的饭菜吃完,大一点的还偷偷翻了我们的包袱,没翻到什么就欲带着小的离开。
那小的挣脱开他的哥哥,将我们的锅子拿跑,不一会儿又把锅子送回来,两人这才跑远。
待他们走后我爬起来一看才知他帮我们把锅洗了,还在里面放了几个洗净的野果。
我再无睡意抱着锅子在篝火边发呆,虞启湛叹了一声也坐起来,“这样的孩子太多了,比他们更可怜的我也见了不少,可我们没法照顾他们。”
“湛哥哥,这样的话你就……不要再说了。”
虞启湛被我噎住,旋而冷着脸问道,“我们目前能做的就只剩保护好自己。这些孩子就算你管的了他们一日,又能管到什么时候?万一哪天他们起了杀心,打伤我们夺了包袱逃跑也一点不奇怪。”
我笑了笑,“所以我越来越觉得萧让说的没错,走去哪我们都是死……”
“我不会让你死!”每说起这个话题,他都会瞬间如同一只野兽。
我用力点了点头,放下锅子重新钻进毯子。
在我生病的那段时间里,黎明是我最为盼望的,只有那一小会儿那些梅花斑可以暂时不折磨我。待那红日初生之时我一定会望向最近的枝头,看看那上面是不是栖息着两只鸟儿,亦或是一簇新叶……
又往东走了几日我已经没有勇气再走,四处飞舞的蝇虫、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和被血液染红的土地,还有那空气中似乎永远不会消散的腐尸味儿都让我一次次跳下马狂吐不止。
他就是这样一路杀过来的,我们刚好走在他身后,看到的正是他离去后留下的一片荒芜。大兴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憎恨这个王朝继而憎恨这片土地,只能以这样一种残酷到变态的方式才可以平复他的愤怒么?
他是谁?还是当初那个会叫我夜儿的卫阳么?是那个把我当做珍宝一般对待的男人,还是说他根本就是一个残酷的暴君,而他嗜血的军队和疯狂的士兵会接替大兴来统治这片土地。
连日的恐怖景象即使在夜里也让我不得安寝,我时常大叫着醒来,浑身汗湿的跑去虞启湛的身边,唯有抱着他才能勉强睡去,才能避免那一个又一个的噩梦。
而虞启湛对于目的地的茫然也一再让我无措,去哪?哪里安全?哪里没有死尸,没有噩梦?他无法给我答案,我终于明白他的一身本领都只能保护我不被坏人伤害,却不能告诉我该去哪又该选择何种生活。
我忽然意识到我遇到的每个人都在保护我,虞启湛和奶奶在保护我,徐妈妈和师父在保护我。后来萧让也在保护我,他用各种玩笑和恶作剧让我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他们接连的在我的生命中出现一直到十八岁我自己做了第一个决定之后才看到眼前的世界。
那么我离开他,真的是正确的么?既然他说的都是对的,那么他要的那些时间……我是不是应该给他……
为什么十八岁的我如此天真,却又如此倔强?为什么我不是孟饵,可以永远微笑着待他,为什么我不是姬六雪可以有一脑子的计谋供他选择?为什么我偏偏是我……
我第一次以强硬的方式告诉虞启湛,我要去射都,不再继续往东南走。我甚至想好他反驳我时该怎么说,我想去见卫阳,不管以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