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莲-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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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光中看不清的深蓝身影,有着莫名的悲怆。
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忍足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理智的弦断落。蓦然出声,“我喜欢你。”
深邃的眼神卷袭着黑色的旋涡,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在那一刻,抛弃了所有理智。
重莲一个踉跄,踏空了阶梯。却在下一秒,跌落一个足够宽阔却足够坚定也足够温热的胸膛。
迹部有力的手臂用力一拉,圈住重莲的腰身,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而使得脊背狠狠的撞上楼梯扶手。剧烈的痛楚由背部传来,迹部的眉头不易觉察的微微皱起,却在重莲抬起头的那一瞬间赫然舒展。仿佛刚才的皱眉只是个错觉。
“没事吧?恩?”慵懒华贵的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关切。
经历过最黑暗洗礼后的眸字定定的落在迹部的脸上,重莲看着拥紧他的少年深邃的银灰色的眼瞳。那深邃的眸仿佛盛了满天的星辰,光芒闪耀,驱散了黑夜的所有阴霾。眼角的泪痣,宛若三生石前泪水滴落印下的烙痕,宣誓着生生世世的追随。
“我没受伤。”重莲摇了摇头,“ 你的背……”
触及重莲眼里担忧的目光,迹部断然说道,“本大爷很好。”转头看向身后的忍足,脸上神色复杂而凝重。
侑士,你……是认真的吗……
赶来的忍足表情有着一瞬间的呆滞,怔然的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
刚才,只差一点点,接住重莲的人,便是他。
似乎,他,永远,只差那么一点……
忍足微微一笑,那笑里含着说不出的意味,似在微笑,却,苦涩异常。目光恰似不经意的自重莲身上经过,最终,落在一个正要上楼的女孩身上。
强压下心底翻涌出的苦涩,那感觉像是一把刺入自己胸膛的钝刀。隐隐的而无比清晰的疼痛,混着酸楚的涩感,顺着血脉,缓缓的流转全身。
往日邪肆的声音带着一丝低低黯哑,“我喜欢你,伊集院。”
闻言,在迹部怀里的重莲身体一僵,脸色变的苍白。
正背着画夹上楼的伊集院,突然听到忍足的告白。娴静的表情有着一瞬间的惊愕,目光扫过伫立着的三人。眼里透着一丝了然。随后,她浅浅的微笑起来,语气轻柔,“那是我的荣幸,忍足君。”
拒绝的话,她说不出口。因为,她看到,忍足那样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
然而,背对着忍足的重莲,依旧……没有看到。
“啊,”重莲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手,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然后,淡淡的笑容扬起,墨色的凤眸却没有丝毫的笑意,“那么,真是恭喜你了,忍足君。”
听到自重莲口中说出的恭喜两个字,忍足身体微颤,却固执的看着伊集院的方向,他怕,他在下一刻,就要忍不住,抱紧他。狠狠的,深深的,将他嵌入骨髓。
重莲牵过迹部的手,忽略掉心底的异样情绪,略略躬身,“抱歉,我们先走了。”迹部的背,必须去医务室。即使迹部掩饰的再好,重莲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了。
忍足紧紧闭上眼,不去看那远去的两人,那背影和谐的仿佛一幅世界上最温暖的画卷。
那一刻,他听到了,玻璃碎裂的轻响。
矢车菊在萧瑟的风中凋落最后一瓣,花语在说,你爱我,你不爱我。
心潮
伊集院架好画架,拿出铅笔,看了一眼颓废的忍足,轻叹了口气,“忍足君,你知道吗……你可是……犯了一个难以饶恕的错误。”
仅一眼,她便轻易的看出那三人之间的纠葛。或许她该惊讶,这么出色的两个男子,目光却都落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可是,对象如果是他,那么那份匪夷所思则成了理所当然。
爱情,其实有着一定的潜在规则,有着一些不可触犯的大忌。比如说,在应该面对的时候退却,比如说,在该放下骄傲的时候固执的坚持,更比如说,轻易的将爱人推向他人的方向…………
沉溺在爱情河流里的人们,总是被那激起的水花迷蒙了双眼,看不清真正的方向,也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以爱之名,并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原谅。
忍足,他是太过于习惯得到的人。习惯站在高高的位置上,习惯低下头来俯视那些在爱情里的旋涡里痛苦挣扎的人们。站的太高,反而永远无法体味那份挣扎、不舍、依恋,一经挫折就轻易的选择退让、放弃。
其实,那一刻,他们,只离了一步之遥。
最后那一步的距离,却是天南海北的分离。
在爱情的道路上,懵懂无知的我们总是磕磕撞撞,最终,渐行渐远。
忍足苦笑了一下,颓废的坐在地上,依着墙头。阳光斜射过来,那张俊逸的脸被晨光镀上一层绚灿的金黄。
“我知道……现在我已经在后悔了……”语气中是无法掩饰的苦涩懊恼。
最后那一刻,他,终是退却了。硬生生的将告白的人换成了伊集院。
没想到,他忍足侑士竟然也会有连一句话都说不出的今天。或许,他可以对其他人说一千句一万句甜言蜜语,可是,一旦对着他,他却开不了口。
说不出口,不,或许是他害怕去面对。害怕重莲的拒绝,更害怕那墨潭般深沉的眸子里出现的厌恶的神情。
这样就好,他心里这样安慰自己道。
至少,他还可以,在一步之遥的地方,注视着他。而不是,永远的被推拒在门外。
伊集院拿出小刀,慢慢的开始削铅笔,间隙中抬头看了一眼忍足,慢里斯条的说道,“你们,都太过骄傲了……”。
“或许……,”忍足推了推眼镜,往日神采飞扬的桃花眼里沉寂着痛苦的颜色,“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以为……”
“你以为,迹部君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人,” 伊集院接口,微微一笑,娴静的面容说不出的温婉动人。
对着削好的铅笔轻吹口气,细碎的笔屑落了下来,露出一个细致笔头,“知道吗?或许现在已经有了许多削好的铅笔样式,然而,我还是喜欢自己动手削。因为,那一刀一刀由自己手里削出的笔头,才会最符合自己心意的形状。同样,你不是九宫寺,你怎么知道,在他心里,什么样的才是最好最适合他的?”
游云舒缓地在天际飘荡,朝霞给淡色的空幕晕染出浅浅的红晕,天色逐渐的明媚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木的清香,伊集院眼神望向遥远的天际,却似乎有没有焦距,“表面上看来现在的九宫寺或许足够,但是,其实这样的他却更加脆弱。因为,他比普通人更加敏锐。更加会注意人心的变化。一点点的动摇,都足够他抗拒你的靠近。”
对上忍足无法掩饰的震惊神色,她微笑起来,“你一定很惊讶我为什么会这么清楚他?”
“不……”忍足顿了一顿,深色的眸看向伊集院,神色复杂莫测,“我知道。你对他……”下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
曾经,他拾到过一个素描本。那本里面满满的画着同一个人的身影。而那个本子的主人,便是,伊集院美绪。
伊集院微点了点头,然后又缓缓的摇头,细致的忧伤在她眸底脉脉流动,“我爱的那个人,是他,却也,不是他。” 薄薄的声音,如同晨曦里的阳光,从淡蓝的海平面逐渐化开、融合,如水的忧伤渐渐弥漫……
她爱上的,已经……不在了……
现在,存在的,是另一个同样让人心疼的“他”。
对伊集院而言,她最爱的那个人是莲,而最在意的那个人,是重莲。
或许他人会觉得这很矛盾,其实并不是。
豪门出身的她,并不在意那些家族带来的财富地位,反而因此历练出了一双看透人心的眼。
爱上莲,是爱上他的出尘。从她第一眼看见他,便沉溺了下去。因为,他的眼,比谁都要清透,比谁都要冷漠。
他淡然,温和,骨子里却是完全的疏离。淡淡的微笑,淡淡的离去,无牵无挂,洒脱的让人连心疼都来不及。
如同第一眼看出莲的不凡,她一眼便能分辨出现在的九宫寺,已经不是他……
在意重莲,是因为心疼。
如果说莲是知道了最终结局,放弃挣扎的了悟。那么重莲则是即使知道了最终结局,却连选择放弃的权利都没有,只能接受一个早已注定的命运的悲怆。
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局,是一种痛苦。那么,一开始便知道了结局,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哀伤。
莲,猜到了结局,洒脱离去……
重莲,猜到了结局,固执抗争……
伊集院,猜到了结局,留下怀念……
“不要等到连后悔也来不及啊,忍足君……”低低的叹息,细致的忧伤在眼角化开,晶莹的泪缓缓落了下来,咸涩的,海水的味道……
暖流
保健室医生柳生御司整理着置放的药品,将药品一一归类。听到敲门声时,他正给医用器械消毒。“进来吧。”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打扰了。”重莲牵着迹部走了进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柳生医生摘下手中的手套,在洗手台上洗净了手。走了过来。温文儒雅的外表,柳生医生身上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息。
重莲将有些不满的迹部硬是按在座位上,“景吾的脊背撞到了扶手上。麻烦柳生老师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柳生医生微微一笑, “解开衣服,让我看看吧。”
重莲下意识的伸手想要解迹部的衬衣,却被迹部一把握住,“没事,本大爷自己来。”
他的手还放在迹部的胸口,迹部那有力的心跳声传了过来,一下一下,重莲的脸色还是不变的镇定,但是他那白皙的耳朵已经烧红了起来。有些不自然的想要缩回手,却被迹部握的更紧。
“你……我……”
柳生医生暧昧的眼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不自然的咳嗽一声,打断他们之间流淌的气氛。他可不是有意要破坏。只是,他们应该是来看病而不是……的吧。柳生无奈的望天。
重莲蓦然惊觉,触电般缩回手,呐呐道,“唔……那么,景吾你自己脱,我、我去给花浇水。”说罢,迅速的背过身,走向阳台。
看着重莲仓皇离开的身影,迹部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的笑,那丝淡淡的温柔将所有的桀骜融化。换了坐的方向,正面恰对着重莲的背影。
脱下衬衣,迹部的脊背果然已经是一片青肿。
柳生医生抬头,正对上迹部看向窗边重莲的眼神。那样温柔那样的宠溺,他终于明白了迹部之前的行为。
原来,他竟然是故意的。故意让九宫寺尴尬离去, 故意对着九宫寺的方向坐着,都是为了避免九宫寺看到他的伤势。
柳生医生看向迹部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赞赏。真没想到,在学校呼风唤雨高傲如帝王存在的迹部景吾竟然会是这么的温柔体贴。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略略用力按了按几个青肿的部位,柳生医生问道,“有没有觉得疼痛?”他要判断迹部的骨头是否伤到了。
迹部摇了摇头。
“那么这里呢?”柳生加大些力按住尾骨处。
细密的汗滴从迹部额头滴落,淡淡的笑却从他唇边绽开,迹部将食指贴上唇,向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本大爷没有问题。”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过几天淤血散了就好了。”柳生医生微笑的说道。他真的要佩服这个男人了。明明痛的开口到困难,却还强撑着。
背过身的重莲放下心来,赫然转头,“老师——”却在下一刻,目瞪口呆。
迹部上身完全□着,堪称完美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在阳光中,显现着完美的诱惑。
“怎么,对本大爷的身体看呆了?恩啊?”华丽慵懒的声音里带着丝丝笑意。
重莲的脸一瞬间涨的通红,像极了一个红透了的苹果,这样可爱的反应让迹部恨不得扑上去狠狠的咬上一口。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重莲率先指责道。
迹部无奈,“我正在看医生……”
“那你看完了怎么不马上穿上。”重莲继续强词夺理。
真是,难得看到这么……这么……蛮不讲理的重莲呢。
重莲,你到底还有多少面是本大爷所没有见过的呢……
挑衅的、华丽的、邪魅的、哀伤的、迷惘的…………那么多的你,一个个鲜活的存在于心里。满满的将本大爷的心全部都给霸占了。
迹部低低的笑了起来,“……是,抱歉。都是本大爷的错。”说着道歉的言辞,他的语气却满是愉悦。无论是什么样的重莲,都是他心底最重要的。这一点,从来都,无庸质疑。
等柳生医生给他上完药后,迹部蓦然出声,“麻烦柳生老师你先出去,我有些话想单独和重莲说。”用的虽是询问的语气,里面却是不可违逆的命令。
“唔,好。那你们慢聊。”柳生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手揣在白大褂兜里,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啊,对了,”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转过身来,狡黠的眨了眨眼,原先的儒雅仿佛是个错觉,“不可以在这里做坏事哦,小朋友。”说罢,快速的关上门。
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