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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太液芙蓉-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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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国公也到了读书的年纪,但一时还未找到合适的人选做先生。”察必皇后道。
“汪先生跟随我多年,博学多才,就让他来教授功课吧。”寿春郡夫人立刻手指着汪元量道。
察必皇后听罢看了看寿春郡夫人身边不远处的汪元量,见他骨骼清奇,眉宇俊朗,确实气度不凡。能在宫中多年,又得到皇族的赏识,想必是错不了的。大都城内缺少熟谙中原文化的人,既然他们自己带了人来,也省了一桩心事。于是笑道:“既然如此,便听夫人安排吧。”
寿春郡夫人带着汪元量谢恩,察必皇后问:“不知夫人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对我说。”
寿春郡夫人想了想道:“我在临安行在的时候,身边有个宫人名唤王清惠,聪慧有才,跟了我十几年,就像我的女儿一样。她是第一批北上的宫人,不知现在何处。我年岁大了,思念故人。是否可以请求皇后,让她回到我身边。”
汪元量听了,心中绷紧一根弦。夫人的话正是他内心所想所盼,他急切的想要得知她的消息,迫切的想要见到她。可是这一刻,他的心跳到了喉头。她会是怎样的命运呢?察必皇后会给他们怎样的答案呢?
察必皇后听罢思索了一瞬,又对左右的侍从说了些什么。汪元量看见那些人都摇摇头,心里冰凉一阵。他们在说什么?是不知道关于她的一切,还是她已经死了?他强抑心中的不安,手心里全是湿漉漉的汗,只听察必皇后道:“北上的人有几千人之多,我没有注意到这个王清惠。不如我派人去找找,如果找到了一定送到您身边去。”
寿春郡夫人听了连忙称谢,而汪元量心中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依然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她此刻究竟在哪里呢!
酒席散后,汪元量回到自己的住处。这里虽不比临安行在的奢华,但作为亡国之臣,也算是很好的待遇了。他站在小院子里,独自望着天空的孤月,回忆这些年的一幕幕,仿佛月亮冰冷的幻境里浮现出她垂泪的面容。
“问姮娥、於我肯从容,同圆缺。”他默念着她的这句词,心中设想着关于她命运的无数种可能。她会不会被送入新皇的宫廷做侍女?她有才学,会不会做了女官?或者,她被分配给了贵族或是高官,做了蒙古人的侍妾?或者,她已经出家,做了道姑或是尼姑?究竟会怎样呢?她是一个飘零的女子,而他是一个没有自由的降民。元清道长的话又在耳边,他们都是阶下囚,谁又能改变谁的命运,谁又拯救得了谁呢?
嫦娥啊嫦娥!如果你真的在月亮上看着这人间,就请你善待她,圆她心中所愿吧!他内心中苦苦的哀求,期待那冰冷的一弯可以听懂他的心声。
他开始教授瀛国公读书。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从他出生起到谢太后抱着他出城投降,小小年纪中每一个人生片段他都曾陪伴过。赵显是个聪慧的孩子,这一点要比他的父亲强百倍。从前在临安的时候,他就经常会教他背唐诗,而今真的做了他的老师,虽然赵显已不再是皇帝,但汪元量心中的责任感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赵显很乖,读书从不怠懈。但有时他却会悄悄问一些他无法回答的问题,比如说:
“先生,为什么我来了大都,而我的哥哥和弟弟却没有来?”
他听了心中一惊,无言以对。为什么呢?他只记得临安投降前的一个夜晚,杨亮节和江万载带走了赵昰和赵昺,至于是去哪里,做什么,没人说起,他也不方便询问。一路上无人说起他们的消息,元军士兵在侧监视,自己也不方便多问。然而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呢?此刻又在做些什么呢?
寿春郡夫人从未说起,但他心里想,老夫人心里应该是很清楚的。赵显不住的问,终于有一天他也按捺不住好奇,趁着四下无人,小心谨慎的向寿春郡夫人询问。谁知夫人听了登时沉下了脸色,泪水不住的流了下来。他大为骇异,自知失礼,连忙请罪。寿春郡夫人摇摇头道:“是我对不住显儿和他娘,要怪就怪我吧!我也是为了赵氏江山。。。。”
汪元量不懂她的意思,却也不方便再问。直到有一天,身畔的侍从对他说起,赵昰已在福建称帝,庙号端宗。元军正在南下剿灭赵氏残余势力。他还听说,当初因出使元军营帐谈和被扣留的右丞相文天祥逃出了元军的监管,已经与杨亮节和江万载会合,正在与元军作战。他陆陆续续听说这一切,回忆起寿春郡夫人的话,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或许这是不幸中最后的选择吧!他暗自思忖,内心中替江山最南端依然不放弃的人们默默祈祷。
冬天来了,落下鹅毛大雪,堆积在地上凝结成坚硬的冰,冰上雪白的一层。临安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雪,也没有这样彻骨的冷。寿春郡夫人与全夫人相继病了,年幼的赵显也更加的瘦弱。天空长久的阴霾,人心压抑。依然没有关于王昭仪的任何消息,皇宫里没有,贵族官员的府上也没有,她根本不在大都,她是不是已经死了?每每想到这,都有一阵凛冽的痛袭进内心。他不敢这样想,不敢接受这样一个结果。为了她,他放弃了自保的机会;为了她,他毅然北上,甘做亡国之奴;为了她,他日日担忧,夜夜思念。如果她死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留下来,该怎么面对这一切呢?北风夹着大雪漂浮在天地间,他披上棉衣,戴上斗笠,独自来到庭院中。放眼望去,四下茫茫,究竟谁可以告诉他,她究竟在哪里!
天地那么大,而他那么渺小,在一片白茫茫间独自饮泣。
“先生,宫里来了太监,要召您入宫。”身边忽然传来侍者的声音。
寒风风干了他面颊上的泪,他缓缓转过身,问道:“什么事?”
“皇上听说了您的琴艺,想召您进宫为皇后献曲。”
又是为皇后献曲。往事凄然在目,内心似被尖刀刺痛。他苦笑一声,本想拒绝。但突然间一个念头袭进脑海:或许他会打探到她的消息,或许宫里头有人见过她。就算都不可行,如果皇后喜欢他的琴,他会趁她高兴之余再次请求她下令寻找。想到这,仿佛来了千百个力量,他立刻踏步前行,急匆匆去见宫里来的张公公。张公公见他痛快答应,心里也松下一口气。不多时,他们已在皇后身边。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察必皇后,依然是和蔼温顺的一个人。察必皇后对他很客气,虽然语言不通,但说话间流露出的语气却是从容安和的。
他为察必皇后演奏了一些曲子,皇后很高兴,连连夸赞。所有演奏结束了,皇后问道:“你的琴弹得这么好,哀家很高兴。想赏赐给你一些东西,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还缺些什么?”
他听了这话,立刻放下琴,跪拜在地道:“皇后宽爱,草民衣食无忧,只有一事牵挂于心,想请皇后娘娘成全。”
察必皇后见他这样恳切,内心吃惊,问道:“究竟何事?哀家能做的一定帮你。”
“草民恳请皇后娘娘帮忙找到宋先帝昭仪王清惠。”
察必皇后听罢心头一惊,道:“早先寿春郡夫人提起,哀家也是帮了忙的。可惜一直没有音信。你如此恳切,可是与王昭仪相熟?”
汪元量听罢犹豫片刻道:“草民早年与王昭仪同伴寿春郡夫人左右近十年,交情深厚。王昭仪才华横溢,是临安城内不可多得的才女。自分别后一载有余,终不得见,音信皆无。寿春郡夫人挂念,草民亦牵挂于心。草民无能,不能解寿春郡夫人烦忧。然草民知皇后宽爱慈和,望娘娘成全!”
察必皇后听罢点点头,道:“既然是这么多年的相伴,难免不感情深厚。说实话,哀家一直并未对此事过于上心,不过你今日的请求感动了我,我愿意倾全力帮你找到她。只是,哀家不敢保证她一定还在人间,如果。。。。”
汪元量听到这心里猛地一抽,沉默片刻道:“无论如何,请皇后赐草民一个结局。”
察必皇后道:“你放心,哀家一定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此情可待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等待的日子漫长而磨折,时而充满期待又时常伴随着绝望。他常常会在月夜里温一壶酒,摆两只杯子,全都斟满。他会端起自己面前的一只,举起来道:“寒夜月下不宜饮茶,我以酒代茶敬你一杯。”说罢端起来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他望着对面的那一杯,缓缓的说:“你怎么不喝呢?这酒虽然烈,但少喝一点会让你暖一些。这里没有桂花酒,你勉强喝一些可好?”
夜是寂静,心是凄惶。寒风吹皱杯中的薄酒,却无人将杯盏举起与他共饮。不知是什么打湿了眼眶,他伸手握住那只杯子,手指微微抖着,口中缓缓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喝。你是在怨我,怨我不信守诺言,没有陪在你身边。可是这夜晚太冷了,你身子弱,怕是抵不住这寒气。喝一点会让你暖一些,喝一点,你就喝一点吧。。。。”
又一阵风吹动烛火,吹落滴滴泪水落入酒盏。他终于举起那一杯,垂眼看着杯中皱起的波纹,似乎看见临别前她凄切的病容。他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在祭奠一个久已离世的亡灵,在他还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她的确切消息的时候。这念头终于击碎了他最后的隐忍,眼泪夺眶而出。他俯下身,伏在桌子上痛哭流涕。酒水洒了出来,和着泪水是苦也咸。他觉得这一次是真的绝望了,一定不会得到她的消息了。或许她已经死了,连尸骨都不会找到。越是这样想,哭得越是悲戚,越是悲戚便越是绝望。再也无法忍受这长久的压抑,他猛地跳起,打翻了酒壶酒杯,冲出门口,却跌倒在冰雪尚未消融的早春的庭院里。枯枝上寒鸦肆意飞过,声声嘶叫仿佛哀嚎。他躺在寒冰之上,手握拳头猛烈地砸着冰棱,手上流出了血。但他却感觉不到痛,也没有寒冷,这些知觉都已被绝望撕碎,他仿佛已经死去了。
他被从寒冷中唤醒,侍从发现他倒在院子里的冰雪上,吓得半死。他感到浑身疼痛,动惮不得,双目眩晕,太阳穴扑扑的跳。侍从想要扶他起来,却被他推开。他恨将他唤醒的这个人,他不想醒来,只想死去。
“先生!先生!你快起来吧!皇后派人来了!”侍从哭丧着脸道。
“什么人也不见!”他翻个身,将脸埋在雪里。
“先生快去吧!使者在老夫人那等你呢!是急信!”
“不听!不要听什么急信!”
“先生!先生!快起来吧!是关于王昭仪的!”
他身体猛地一抽,又变成僵硬。侍从看他不再挣扎,于是伸手拉他起来,道:“先生赶快梳洗了,老夫人催你赶快过去呢!”
他乖乖的起身,但寒冷已侵入骨髓,动一下会痛得彻骨。侍从费力的扶着他向屋内走去,边走边道:“您这是何苦呢!再怎么也不能作践自己啊!唉!”
他洗了脸,换了身衣服便急急忙忙来到寿春郡夫人的居所。果然,皇后派来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他连忙行礼赔罪,那使者倒也客气,笑道:“听说先生身体不适,您在北方不习惯,要多注意身体。”
他听了立刻道谢,使者接着道:“我已来多时,还要回去复命,闲言少叙。老夫人托皇后娘娘打听的宫人王清惠已经有了下落。。。。”
“她在哪!”还未等使者把话说完,他急切的打断道。
使者愣了片刻,旋即恢复了笑脸继续道:“王夫人现下不在大都,而在上都,比这里还要往北。她已经出家做了女道士,与一些宫人住在一起。”
女道士。。。。他愣愣的看着使者,又慢慢低下头,却无法分清这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只听使者继续道:“怎么安排王夫人,皇后娘娘要我来问老夫人的意思。方才老夫人说了,想把她接来还俗。但路途遥远,想烦请先生亲自跑一趟。不知。。。。”
“好!好!我马上就去!”他立刻道。
使者笑了,对坐在旁边的寿春郡夫人道:“如此说来我的使命算是完成了。后面的事就请老夫人安排。”
寿春郡夫人起身谢过使者,待送走了人对汪元量道:“你赶快收拾一下吧!早去早回!”
他激动地说了声是,转身大踏步跑了回去。希望,终于有了实在的希望。她还活着,做女道士并不算坏事,这就是最大的安慰。
一路昼夜兼程、快马加鞭,终于来到上都。使者告诉他,她住在云华道观,这里收留了一些自愿出家的女道士。他一到上都便直奔道观而去。待进了道观跳下车子大步奔跑,恨不得立刻便看到她就在眼前。可是,道观的庭院里空空的,他站在中央环顾四下,心中一片茫然。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出来,他又向后院跑去。终于,他总算看到一个年轻的道姑在扫院子,于是急忙跑过去一把拉住她问道:“王昭仪在哪里!”
他这突然的一问太急迫,将那小道姑吓了一跳。她大叫一声,拼命躲闪。他不想放手,生怕她逃走了便再得不到关于她的消息了。于是他死命的拉住她,一面急切的问着:“请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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