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伪后-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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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进了内殿,那寝室床头竟拴了一匹油光毛亮的马儿。
刘昱一个箭步扑向马儿,整个身子吊在马儿脖子上,用脸蹭了蹭。那马见了刘昱亦是蹭着刘昱,一人一马极是亲昵。
“阿徽快来,这便是我的大将军,我们出则同行,连睡觉都在一处,只是现下天冷,我怕冻着大将军,便没有带它一起出门。”
“这,这就是你说的大将军?”
“是呀,你看它体形彪猛,所有的马儿当中就数它跑得最快,可是难得的汗血宝马。你来摸摸它,放心,有我在,它不会咬你的。”说着刘昱便凑到马儿耳旁:“那是阿徽,是我喜欢的人,你可不能使性子伤了她,要不我可是会生极大极大的气,知道么?”如此说了三遍,刘昱朝郗徽招了招手:“阿徽快来,我跟大将军说好了,大将军不会咬你踢你了。”
郗徽缓步上前,伸出手来摸了摸那马儿。那马儿看了郗徽一眼,打了个响鼻,便又低下头去,任凭郗徽抚摸。
刘昱看了大乐:“阿徽,你跟大将军很是相得,你便住这里如何?”
郗徽看着刘交昱认真的模样哭笑不得:“能不能,能不能让我换一处地方,住这里的偏殿也行,我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睡,不习惯。”
“对哟。”刘昱拍了拍头:“都怪我,这我都没想到。阿徽可不能住偏殿,我再为阿徽寻一处好地方。”
郗徽自此便住在宫中,那刘昱自己不喜护卫,身边只爱留几个内侍,几名宫女,可对了郗徽却是大拨随从,大小宫女三十六名,内侍二十四名,殿前还有侍卫四名把着殿门,更不用说在郗徽所住宫殿巡逻警卫之人。一应器物用度亦是比了皇后规格供给,甚至超出规格,刘昱自己亲自把关,事无巨弥,自己去了内务司,一一点验看过才让人送去郗徽处。
郗徽却极是不安,虽得了刘昱应承,不会封自己为嫔妃,可连日无一点父亲的消息,心中更是想念范云,哪里知道二人一别却是自己入了宫中,回家之期遥遥,也不知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宫中,又想范云应是知道了,怕是没有法子来见自己,一时又想起刘昱暴行,又怕范云来救自己,一时间心神不宁,在宫中百般不自在。
那刘昱也不带郗徽去见太后、太妃,郗徽若在宫中走动,身旁动辄跟了十数名宫女内侍,哪怕是在琉璃殿后的花园中散步亦是如此大的阵势,郗徽本想着探探宫内地形,可这么多人呼啦啦的跟着极是不便,郗徽让众人不必跟随,众人却立时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均言不敢违了皇上之命,郗徽便也作罢。在这宫中亦无半个熟悉之人,郗徽只觉度日如年。
来了宫中几日,刘昱每日带了郗徽去各宫之中闲逛。原来,这刘昱除却将马儿养在寝殿,竟还有一处宫殿养了一群毛驴,更有一处大大的林苑,养的均是小兔、鹿、羊、猪之类的动物。刘昱从不拿这些小动物来猎杀、食用,往往亲手喂食、理毛擦拭极是温柔,这时的刘昱哪里有半分煞气凶狠之色,柔和似水,如一个邻家孩子一般单纯可爱,那刘昱也不嫌脏,常常抱了小动物在身上边为它理着毛边轻言细语的说着话儿,见郗徽看向自己便朝了郗徽咧嘴一笑,郗徽见此总是觉得这孩子很是可怜,心中本是对他很是抵触,见着他这副不设防的样子,又觉心软,听了他那自言自语与动物说的话,更是心中一酸,对那刘昱终是少了几分不耐。
这日,刘昱兴冲冲的跑进郗徽所住的琉璃宫,手上捧着一匹面料,人未至声先到:“阿徽。”
“怎么了?”
刘昱把布料放在桌上:“你来看,这布料好看么?”
郗徽走上前去,桌上放着的是一匹彩锦,色泽鲜亮,五彩斑斓,上绣翔凤,那凤翅全张,昂首向上,高贵无比,更显得这匹彩锦章采华丽,那翔凤用的亦是五色彩绣,周边以金银线,线绣突出,形态逼真,光彩夺目。郗徽摸了摸彩锦,入手极是丝滑棉软。
“阿徽,这布可还好?”
郗徽点头说好。
“阿徽喜欢么?”
郗徽看了看刘昱,心中暗叹:“喜欢。”几日与刘昱相处下来郗徽已是多少摸得刘昱脾气,若是刘昱拿来与自己的东西,自己说得一声“用不着”或是“不要”之类的话,刘昱当即便会毁去此物,命内务司拿更好的来,更是极善牵怒于人。其实刘昱所给之物均是上品,只是郗徽不想用得如此华贵而已,可刘昱却是不理会,只一句:“阿徽当得这天下最好的。”是以之后刘昱再给自己什么,自己只要顺着他的意思便好,也省得旁人因这等小事平白遭难。
刘昱闻言果然高兴:“那我便用这布料为阿徽做一身衣裳。”刘昱一把铺开彩锦,拉了一块比划着:“若是阿徽穿上这身衣裳,外头再穿上件白狐裘,那便最是相得。”刘昱说着放了手中布料,转身从一旁针线箩里拿了一把剪刀:“我这便为阿徽量体裁衣。”
郗徽看着刘昱:“皇上亲自裁?”
刘昱嘻嘻笑着,极是得意的模样:“当然,阿徽喜欢这料子,我自是亲自给阿徽做成衣裳。这料子可是我亲自去选出来的,只有这一匹,给别人做我还不放心呢,弄坏了可就没了。”
郗徽极是惊讶:“皇上会做衣裳?”
“这有何难,我以前在民间混玩的时候学会的。可没少挨那裁缝师傅的拳脚。”刘昱看着郗徽双手比划着。
郗徽听了只觉喉间发紧,眼睛有些酸涩,看了刘昱心中又是叹出一口气,暗道一句:“可怜的孩子。”又见刘昱双手对了自己不住比划:“皇上这又是在干什么?”
“比你的肩长、袖长呀,我知道阿徽不愿我碰到你,便这样比。”刘昱比得几下便拿了画粉在彩锦上作下记号:“阿徽转过背去,我比比你的背长。”
刘昱比后便一心开始做衣裳,郗徽亦是坐在一边陪着,看着眼前之人心无旁骛,认真的忙活着,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除却娘亲,第二个亲手为自己做衣裳之人竟是这以暴虐闻名,让人退避三舍的皇帝!
不知过了多久,刘昱一声“阿徽”才让郗徽回过神来。
“快看。”刘昱说着,拿了彩锦一抖,那折得平平整整的彩锦随着刘昱的动作散放开来。原来刘昱已是做出了裙子,大摆如花。
“我只会剪裁,缝却是不会了,等会儿上衣我裁了一起拿与内务司让精通针箄的宫女去缝可好?”
“好。”
虽是单单一个字,刘昱听了却极是欢喜,对着郗徽眉花眼笑,又俯□去,拿了彩锦专心剪裁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哎!刘昱这货当个小裁缝到是好的。
、49、我思君来君亦思
一片枯黄的树叶随风左右摇晃飘落,将及地时,那枯叶又忽地往上飞起,在风中盘旋,颤颤危危又往前飞了一小段距离,却终是在空中起起伏伏打了几个圈儿,便又落下。那枯叶在半空振了几振,似是勉力往上挣去,究竟无力,只能飘然委地。
那枯叶落在地上,仍是不断抖动,间或贴了地面往前滑上几分。此时风止,那枯叶却仍是跌跌撞撞般往前翻滚,打着圈儿。郗徽走得过去,俯身看着,那枯叶竟是一只蝴蝶,这蝶儿通身枯褐,身上纹路晦奥,一只翅膀不断扇动,另一旁的翅膀却往下垂着,无半分力气,已然折了。
郗徽把蝴蝶轻轻拾起,放在手心,捧了细看,这蝶儿折了的翅膀竟已大半脱离蝶身,只余一点儿相连,郗徽看了心中很是难过,有心想为蝶儿医治,可这断翅之蝶自己哪里知道怎生料理,这蝶儿又小,当真不知怎生下手。
那蝶儿趴在郗徽手中,起初另一扇翅膀还兀自扑扇,却慢慢的不再动了,拖着断翅在郗徽手心爬得几步,竟慢慢蜷了腿,另一扇翅膀极力张开,那翅上黑色一点,犹如一只小小眼睛,定定睁着。蝶儿伸了触角贴在郗徽手上伸缩几下,便不动了。
郗徽等了半晌,见那蝶儿一动不动,心中一跳,便伸出手指轻轻去碰,那蝶儿亦是没有丝毫反应,郗徽又伸出一根小指放在蝶儿那扇完好的翅膀下,轻轻抬起拨动。
蝶儿静静伏在郗徽手上,不论郗徽如何碰触再也没有半分生气,这小小的生命便如此凋谢,临去前它那勉力的挣扎是想去向何方?郗徽蹲□来,拾起一片树叶把蝶儿放在叶上,再用一片更大的树叶将之包好,又捡了地上断枝挖了个小坑儿,将包着蝶儿的树叶放入坑中,细细掩了泥土。
郗徽做得这些,站起身来,只觉周着景色极是陌生,心中犹自想着这是哪儿。郗徽这么一想这才细细环视打量起四周,这会儿放眼看去,郗徽却有一股强烈的熟悉之感漫上心头,亦是周身泛起阴阴寒气,竟觉无比的萧瑟难言。
郗徽所处之地极是荒凉,定睛看去,周着四散着一条条物什,郗徽心中恐惧之感顿生,只觉眼前这些自己定是在哪儿见过,那一堆堆一条条的物什应该是草席吧,郗徽这么想着,明明心中极是惧怕,不想动弹,双脚却不知为何自动自发往前走去,郗徽走至最近的那条包裹着的物什。
那物什忽地散开,里头露出一具尸骸,那尸骸干瘪瘦弱,眼眶深深凹下,眼珠怕是早已化了,只余一个黑乎乎的洞,极是森然。
“啊!”郗徽惊声跳起,连连往后退去,脑中忽地想起,自己是在逃荒途中。郗徽只觉心惊肉跳,总觉有何不对,却如何也是想不出来。只不断问着,自己如何在这逃荒路上?郗徽转过身来急步跑开,可所到之处,均是尸身累累,被草席裹着,随意的抛在地上。早有野物咬开席子,把个尸体咬得七零八碎,其状惨不忍睹。郗徽几欲晕厥,立在当下,竟不知往何处而去。
前方慢慢行来两点光芒,走得近了,却是一只野狗,那野狗嘴中叼了一物,郗徽一看,竟是一个头颅。郗徽咬了咬唇,眼睁睁看着那野狗叼着狰狞的头颅从自己脚边悠悠走过,那野狗亦是抬头看了看郗徽,那幽幽的眼睛盯在郗徽身上,郗徽毛骨悚然,一刹那间竟觉那野狗看向自己犹如看的是个死物。
郗徽只觉恐惧异常,见那野狗死死盯着自己,那被叼着的头颅本是满面血污,闭着双眼,可郗徽一眼看去,那头颅竟忽地睁开眼来。郗徽拨步便跑,却脚下不听使唤,似是拌在了一具尸骨身上,一个趔趄站立不住,重重摔在地上:“范大哥!”郗徽狂呼出声。
“范大哥!”郗徽叫着猛地坐起,终于从梦中醒来。
郗徽兀自尚未回神,却觉身子一紧,竟是被人抱入怀中。
郗徽心中一惊,亦不知此时是梦还是如何,只管拼命挣扎。
“阿徽,是我,是我,是你的范大哥。”那人叠声轻唤,松开紧着郗徽的手,让了郗徽面对自己。
“范大哥。”郗徽喃喃叫着,仍是不敢相信,只怔怔看着。
范云见她这般神色,便知郗徽仍未回神,便把额头抵在郗徽额上,声音温柔如水,轻轻唤着:“阿徽,阿徽,别怕,是大哥来了。”感觉郗徽轻轻动了一动,范云便在郗徽脸上亲了一亲,捧了郗徽脸儿:“阿徽,当真是大哥来了。”
郗徽定了定睛,果然是范云,郗徽犹自不敢相信,伸出手去摸着范云脸庞:“真的是范大哥么?怎么可能,我定是又在做梦了。”
“阿徽,不是做梦,是大哥来寻你了。”
郗徽怔了怔,终于痛哭出声:“范大哥,我想你了!”
范云紧紧搂了郗徽在怀中,轻轻拍着郗徽的背,亲吻着郗徽头发,正待说话,却听外间一声问询:“姑娘,你还好么?”便有脚步声往内间而来。
范云闻言忙进入床内,拢了帘幔。
郗徽急忙止了哭泣,深吸一口气,淡淡开口:“我这儿没事,只是做了个恶梦,不用进来。”
那脚步便停了:“姑娘,不如让奴婢陪姑娘睡,这样姑娘也不必害怕。若是再会被梦魇着,奴婢也好及时叫醒姑娘,让姑娘少担些惊吓。”
“不用,你自去睡吧,我习惯了一人睡觉,现下便要睡了。”
那宫婢这才道得一声罪,退得下去。
就着床顶照夜明珠,范云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着的人儿的神色,那脸上已然有些消瘦,本是小巧的下巴儿已是成了瓜子尖儿,额上犹有被梦魇着受了惊吓的汗珠儿,范云拿了帕子轻轻为郗徽拭了汗。
之前进得屋中,便见床上一小人儿紧紧缩着,刚走上前去,对方竟是一声“范大哥”的叫起,范云还以为阿徽发现自己来了,原来竟是在作梦,便是作梦,也是叫着自己名字么!范云心中叹惜一声,又见郗徽面色苍白神色惊惧,作恶梦了么?范云刚要抱起郗徽叫醒,却见郗徽已是惊起,范云心中又怜又痛,急忙顺势把郗徽搂在怀中。此时心爱的人儿在怀,听着她故作镇定的谴开宫婢,声音虽尚是稳定,手儿却是冰凉,范云握了郗徽两手紧紧包着。
郗徽听着宫婢离开,忙反身抱了范云,紧紧靠在范云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