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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静女-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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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明修立即走出书阁,看向前来报信的属下,仔细的问明情况。
“宫外人杂,殷平侯可曾命人布下安防?”
“没有。平侯亦是到了养怡殿才得知。平侯命属下前来告知,老太后在星月台设宴,来自巫族挑唆,并一早授命巫族负责安防。平侯命属下传讯大人,请大人速速想策应对。”
那名干练的属下,清晰的将情况道明,随即站在原地,安静的等候段明修的吩咐。
“知道了。城中卫士必已收到平侯命令临急应对。你留两个人听候传令,便速到明关调集人手,把好出城关口,随时留意指挥信号。”
段明修抿唇静肃想了想,便利索的下了两道命令。属下得令一声,转身迅速离开。段明修走回书阁,向杜鹃抱歉的看了一眼,便满面凝重的走至案台。见他专心沉思,杜鹃在旁静默片刻,忽然出声郑重提醒:
“大人,巫族以保卫为由,布设巫卫。大人仓促调集卫队前来,本欲在关键时刻阻挡巫族的威胁。巫族向来只敢陷害嫁祸,不敢公然谋权。此番分明无意动武,意在引你王城卫士闻风而来。卫队贸然出现,到时,陛下必被巫族说成心胸狭隘、多疑不信巫。如此,巫族目的便达成。若要兵戈相对,难免伤及无辜,令民怨声载道。他们胜在有理,陛下输在理亏,从此难有臣民信服陛下。”
杜鹃一番慎重思虑,段明修听得仔细,日日身处政治中心,他自是明白杜鹃所言有理。忍不住冷哼一声,舒解心中恼恨:
“狡猾巫人!竟谋得如此周全!权衡利害,难道陛下只能当众选娶巫女?”
“不。巫族太阴毒,怎能容他们继续伤害陛下?大人应当藉此大好机会,将巫族赶回深山!”
杜鹃容色平静,目光坚定,声音清脆。听者若不仔细回味,难察话中果断干脆的气势。段明修吃惊的看着她,不解其意,杜鹃回望一眼,循循善诱。
“大人,欲解除巫族威胁,当仔细思索——巫族频频陷害嫁祸,所图为何?”
知她心存善意,有心帮助,段明修收起讶异,凝眉一想,才认真的回答:
“先前利用各种阴谋蓄意败坏陛下名誉,意图挑拨离间,令将士百姓对陛下摇头失望。结果屡番被你破坏,神器一事更替陛下赢得了在朝将士的忠心追随。如今毁誉不成,此番有心以兵胁迫。欲逼陛下当众选娶巫女,意图谋夺更多的权势牵制王室,同时在民心树立巫族的重要地位。”
杜鹃微微摇头,不以为然继续道:
“意欲毁名,巫族可以利用陛下中蛊失智一事大作文章,直接有效。为何偏偏只图迂回曲折的小动作?谋权牵制,以巫族今日之力,早已与你们所掌力量相衡。只要他们散布陛下中蛊的消息,你方军心慌乱,巫族要谋权,轻而易举。为何反迟迟不动手,极力在人前装善?”
她一番合理的反问,正是段明修等人长久以来的疑惑。如今听她这么镇静说来,知她必知其缘,段明修目光灼灼的等着她解疑。

 




、079 星月台上的精彩(1)

酉时将末,戌时就来,平日这时,城中百姓早已结束一日的劳作,团聚在家。加之今夜是中秋十五,月亮圆圆,各家早早摆上果品,祭过月神,便围坐在一起仰头赏月。
或许是看见星月台附近街道高挂的花灯照亮了大半个王城,又或许是月宴开场时宫廷乐师悠扬美妙的曲乐吸引了全城的百姓。闲暇无事的众人无需巫人前来拍门大肆宣传,便已寻着华灯徒步围聚而来。
星月台,是一处半月形的广场。今夜台上一盏盏明亮的宫灯,烛火璀璨,足以与天上皎洁的明月媲美。应邀而来的官员、家眷、秀女依次落座在半月两边,殷帝与老太后等人坐在月台的中心。
月台正前方,便是人人敬若神器的惊天神鼓。神鼓面前的祭台上,果品牲畜满台,那洒湿一地的酒水,明显昭示迟来的人,这里刚刚经过一场大型的祭月仪式。
段明修与杜鹃匆匆赶到星月台时,神鼓前方,宫廷乐师与舞姬正合作演奏着一支舞姿曼妙、曲乐动人的舞曲。光亮如白昼的广场周围聚满了百姓,个个看得津津有味。
人群边上站着一队队穿着醒目巫衣的卫士,肃穆的把守着广场的周围。杜鹃悄悄跟着段明修走至星月台的中心宴席,才刚走近,便听见老太后严肃庄凝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响起:
“不可!后宫繁盛,乃我朝壮大之象。”
显然,巫族挑唆老太后逼迫殷帝选娶巫女一事,已经开始。杜鹃静静站在作司丽青的旁边,隐隐感觉到老太后语气间一股凛然之气正在蓄积。她平静的抬眼,看了看周边的众人。幸得神鼓前的歌舞在精彩上演,吸引了台上台下不知情人的目光,才令这方的凝固气氛无人察觉。
“祖母,先祖、先帝,无繁华后宫,明砚朝依旧昌盛如此。先祖、先帝一直是儿臣的榜样,请祖母勿反对。”
听见殷帝毫不动摇的坚持,杜鹃安静的收回目光,站在他的身后,唇角微抿。明光帝,是创朝之帝,时局不稳,后宫只有一后,无妃无嫔,自是情理中。明安帝继位后,为示对神女蓝湘的尊重,舍殷夫人,独立蓝湘为后。如今,两位意外只得一后的帝主,竟成了他——明殷帝辩护立场的理由。
“众臣亲女,陛下岂能儿戏挥呼其来,任性斥喝其去?!”
老太后蓄积的怒气终于爆发,试图以其严厉斥散殷帝的歪理。
“纵被视作任性,儿臣心意已决。”
殷帝两句不到,便坚决的表明立场。两人突来的对峙,让其他竖耳倾听的人立时小心的调整呼吸,怕自己的气息会引起局面的恶化。
杜鹃立在身后,不动声色的瞄了瞄他的侧面——虽已极力压抑,那紧皱的眉头却依然泄漏了他的恼恨。应是骤然晓得被巫族摆布了一遭,他心中厌怒,所以不愿耐心相对吧。
“老太后,莫作强求。宫人未将我巫族善意传达清楚,才令陛下生得如此偏见。我巫族无意勉强陛下,勿因我族人落选一事,影响了今夜的月宴。”
坐在老太后附近的大巫师,忽然和笑着打破殷帝与老太后之间的僵局。他一边温和的安抚老太后的怒气,失望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投向杜鹃。
老太后跟随着大巫师的目光,看见了迟来的杜鹃,胸腔中发作不出的怒气立即找到了出路。她突然朝着杜鹃厉声责了一句:
“冬雪,你是如何敷衍哀家的?!哀家交予你的嘱托,你全作耳边风么?!或是正被大巫师说中,你亦对巫族心存恶意?”
莫名其妙的牵罪,让人措意不及,杜鹃一愕,作势就要走出来听罪。君傲然伸手一挡,拦下了她意欲上前的脚步。
“祖母,不关她的事。”君傲然急言开口,欲替她挡住不该有的责罪。
“如何不关她事。她兼负疏导指引之职,竟却记恨巫族当年小错。不疏不导,反令你执意走邪途。理当受罪!”
严词厉声,老太后骤然问罪,停在原地的杜鹃心中顿然明白——在任务交托前,老太后已受大巫师挑唆,听信了巫族瞎编的往事说。老太后信赖冬雪,因而当时对大巫师的说辞一笑略过。
今夜放心办得如此大型的月宴,本是以为冬雪不负重托。谁知,不仅听不到期望的答案,更听来孙儿任性固执的荒诞决定。众人面前,得来如此意外,老人家气盛问责,必是着急所致。
一番含带理由的责备,除了让杜鹃听懂罪因,更是惹来他人对杜鹃的侧目。一只棋子,宛若贪玩的孩童,肆无忌惮的滚落在杜鹃的面前。两道目光,各怀猜疑,跟随投落。
“祖母,怎能如此牵罪?是儿臣固执,与人无关。”君傲然认真解释,试图阻止祖母突然的牵罪。
“你固执,证明她疏导不足,未引你走正途!冬雪!”盛怒当头,老人家字字坚定,转头再度看向杜鹃。
“祖母!祖母不当如此严苛责难!”
怕拦阻不了祖母,情急中君傲然一站而起,高大的身背立即遮挡了杜鹃与太后之间的视线。
“获罪受罚,天经地义,何谓苛责?!”视线被挡,老太后只能继续面对顽固的孙儿。
“她无罪过。儿臣固执,并非坏事。拒绝众女,自有慎重思虑,绝非任性而为。”
明殷帝言词情垦意切,目光坚定,不似牵强辩驳。
前面激烈辩驳,杜鹃的眼前,却不意出现一个半蹲在地的人。
“独孤冬雪,本侯竟不知,陛下待你非同一般。”
“你来,是故伎重演?还是后悔补过?”
完全无视场合,古颐伸手将杜鹃眼前的棋子优雅捡起。甚是惬意的近距离盯视杜鹃。避过他肆意的行举,杜鹃沉默的将头再度低下一分。
“怎么办?老太后对你寄望很高,更对你恼恨十足。本侯好奇,若是被老太后识穿,你该如何应对呢?到时他定不再护你。”
没有回位的打算,古颐自在的挑惹,说出的话似浅似深,令人听得警觉。偏偏,杜鹃无心理会他的暗嘲,一直专心的听着老太后与殷帝的对话。
“巫族献女与你,是对我朝帝主的信赖与忠诚。册立封赏臣女,是帝主对众臣的承诺和信任。焉可随便将臣子的信赖与忠诚拒于门外!”
愚孙难教,老太后失望的责备一句。
恰逢此时歌舞方停,场上一片安静。星月台本就是古蜀东方智族人的奇妙设计,只要声音稍微一扬,便有良好的扩音效果。老太后良苦的怒话,清晰的扩大,顿时震动满堂,引得场上不知情的众人纷纷转移视线。

 




、079 星月台上的精彩(2)

老太后恍然发觉,目色带急。为掩去祖母的急悔之色,君傲然在众目注视下清朗开口:
“祖母,承诺信任,当直接加诸本人;假借于人的封赏,反倒有牵制谋骗之嫌。若儿臣对其女儿无真诚之意,信口的许诺方是有罪于臣,欺骗于众。亲子骨肉,乃父母心头肉、掌上珠。谁人愿意让亲女没入深宫,只得表面荣宠,心头却满怀孤寂冷清。若众卿果真忠诚于我朝,孤自能明察深记,勿须让众卿质女与孤以表真诚。若卿等有功于朝,孤定会嘉以最真心的报赏。”
他据理力辩,词恳意切,首先被吸引的是立在他身后的深情女子。攫住他话中无意绽放的光芒,无视古颐的骚扰,杜鹃引头抬望,看着眼前不见表情的身背,双目晶亮。台上朝臣的愕然相视,台下众人的低声议论,已不再令她暗自担忧。
“陛下既知众臣爱女之心,报之以真心相待,令其子女安好无忧,就是对众臣最好的关顾和报赏。”
执意认定他在强词争辩,老太后不如杜鹃细心,忽略了他的真诚,再度苦言相劝。因已惹来众人注意,她亦不再压低声音,甚至隐隐希望,众人的目视耳听能止住他任性的胡为。
“祖母,孤纵有心关顾,可世间真情岂能勉强为之。若对众女淡情寡爱,不能真心相待,岂不辜负众等真心交托?如此一来,孤对众卿反剩笼络,不能坦诚。众人助孤以真诚之心,孤却报以笼络之情。假意虚情,有负众卿忠诚。”
悄悄接住他话里跌落的珠玑,杜鹃垂眼细细连串,试图串连起他的本真。
“情可蕴,爱可养,陛下怎可一意否决?”
终于有所察觉,老太后虽还反对,但出言的语气已变得柔和。就连场上众人,隐约听得几分味道,早已静默噤声。大家怕听漏了精彩,纷纷不约而同的竖耳倾听。
“蕴养情谊,自是可以。然园圃百花,虽为孤一人妍放,却非孤亲手养护。孤纵有护花之心,亦无养花闲情。娇花美草,假手于人,隔时浇灌,虽能娇艳如常,然赏花之人可会及时前来观赏。花已如此,人比花贵,孤更不能勉强相待,轻慢其情。”
或许是杜鹃认真倾听的神色感染了古颐,又或许是从未听得君傲然如此别致出色的言辞,古颐失了逗弄杜鹃的兴致。情不自禁的回到的座位,看清君傲然的表情,细细审味着。
“若真心养花,孤只选最喜花株,用能抽之闲时,亲力养护,用情滋养,方能让赠花之人无憾。众卿亲女,温室娇妍,当遇真心爱护之人,孤不是她们所托之人。”
他婉言拒绝,情真意切,长久受损收折的光华,今日重展人前。就是这么一个他,才是本来出众的他,更是她曾经认识欣赏的他。终于串连成功,低头的杜鹃悄悄微笑着。
仰头再看了看那个挺拔坚毅的身背,不意也将前方众人的神情揽收眼底。无意扫过全场,看见靠近夷安王的桌席,坐着熟悉的人。杜鹃才恍然记起,但凡有大型祭祀,身为众人敬仰的智族后人,独孤铭是必须出席的。一直对殷帝处境淡漠冷然的独孤铭,此刻亦因他的话听得出神。
“你话虽有理,可众人心中,早视献女于帝,乃是忠诚荣耀之举。陛下拒绝,恐会辜负众臣聊表忠诚的心意。”
老太后已不再坚定如前,但基于慎重,她小心的提醒。
“场上众卿,请停觥细听。忠诚与否,乃看众卿对朝事戮力与否、君主是否有令人忠诚追随之品德,非关他人他物。众卿若奉献真心相助之力,忠信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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