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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帝妻-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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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书:娘亲病重,只求盼望见儿最后一面!

信尾也没有落款。

进宝颦眉抬头看了看鸟儿,鸟儿做了一个弹琵琶的动作。

进宝愕然:“信是乐奴的?”

鸟儿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是给她的?这信没称呼也没署名。”

鸟儿不知道如何解释,才一眼就让人明白,皱着眉头,一脸为难。

“是送信人的告诉你的?”进宝又问。

很多时候,鸟儿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时候,总是进宝提问,她回答。渐渐,主仆之间越来越默契。有时候菀桃看不明白鸟儿的手势,进宝却看的懂。

鸟儿点点头。

“送信的人是白兰吗,她又怎么知道?”

鸟儿摇摇头。

“去把白兰叫来,我亲自问她!”说着,进宝就要坐起,一口气没喘匀,呛了一下,不住地咳嗽。鸟儿扶起她,拍着她的后背,刚好被端茶进来的菀桃听到,她快步地上前,递上茶。

进宝这会儿咳的越发厉害了,咳的眼眶都红了,眼角濡湿,眉头痛苦地皱着。

菀桃看到床上的摊开的信,淡淡地道:“您不舒服,就不要为了这种事情费神了!”

进宝觉得这话说的蹊跷,菀桃看到信的时候,神色如常,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仿佛知道些什么,她用锦帕捂着嘴,一边咳一边追问:“这种事情?咳咳,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菀桃垂着眸,紧闭着嘴不肯说。

“咳咳,到底怎么回事?”

菀桃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又向前递了递茶碗。

进宝伸手接过,抿了一口,发现茶味不对,酸酸甜甜的还略带着一丝苦。低头一看,茶水澄清,金黄如蜜。

鸟儿一看,笑吟吟地指着菀桃,菀桃白了她一眼。

进宝看着鸟儿,只见她掩嘴直乐,这时进宝才觉得不会说话的坏处,真真地要把人急死。

菀桃道:“鸟儿不会说话,您还是别指望能听到什么,先把茶喝了,过会儿凉了!”

进宝觉得不对,她瞥着鸟儿,鸟儿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立刻放下茶碗。不再喝了。

菀桃一见进宝不喝了,狠狠地瞪了鸟儿一眼,鸟儿则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两人在进宝面前打起了哑谜。

进宝假意嗔道:“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鸟儿不会说话,菀桃你说,这茶怎么换了?”

“哪有换啊,您别信鸟儿的!赶快喝了!”

“你不说,我就不喝!”进宝一推茶碗,和她谈起了条件,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说什么?”菀桃反问。

“说我想知道的,茶是怎么回事,这信又是怎么回事?”

菀桃吸了口气说:“茶叫金桔茶,用腌渍很久的金桔加上蜂蜜慢慢熬成的,能清肺祛痰!”

“你哪儿弄来的腌渍的金桔啊?”

菀桃闭口不答,鸟儿代她回答,鸟儿一连指了菀桃几下,进宝才恍然大悟地道:“是你自己的?”

菀桃还是不说话。

进宝小口小口地抿着,很是享受地说:“腌了多久?这个味道一定是腌了很久了吧!”

鸟儿又做了一个锄地的动作,菀桃一见,‘啧’了一声,抬手就要打她。鸟儿掩嘴偷笑。

进宝领悟地道:“原来是你埋在地下一直不舍得吃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不能浪费!”说着,进宝一仰头,将茶全部喝干,一滴都不剩,然后舔舔嘴唇,感激地递给菀桃。

一杯家常的金桔茶,进宝却说它珍贵,指的则是菀桃的这份心意。菀桃的心意有所改变,进宝感到欣喜,在这深宫内院中,她没有相熟的人,也没有要好的姐妹,孤孤零零的一个人,如果身边连个可以信赖的心腹都没有,那未来漫长孤寂日子要如何捱的过去!

菀桃被她一说,脸庞突然红了起来,羞涩地垂着眼眸,轻声道:“茶就放在小厨房炉子上温着,您渴的时候,就让鸟儿斟给您喝!”

“好!”进宝说着,眼睛一直凝视着她的脸,嘴角暧昧地微笑。看得菀桃的脸越来越红,站在床边局促不安,进宝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

菀桃见进宝笑她,就连耳根都羞红了,扁扁嘴,慌忙地向外走。

听着她开门的声音,进宝高声喊着:“把白兰给我叫来!”

没等菀桃回答,进宝又改了主意道:“不,叫乐奴来!”

自从乐奴的伤完全康复,便不见她来进宝身前服侍,进宝以为乐奴是心中有气,但鸟儿用手势告诉她,乐奴不是有气,而是愧疚。

全是因为乐奴,才害的她挨打,乐奴有心道歉,曾多次在她门口徘徊地想进来,但最终还是缺少勇气,没敢进来,平日里端茶倒水的活也让菀桃代劳,她只做一些粗活。

进宝的确有生过她的气,但她也是被人利用了,而且她也不知道会连累她,差点把她害死。

她有心原谅乐奴,可是乐奴却没勇气面对自己犯下的错。

很多时候,人们逃避不是犯下的错误,而是不能面对的是犯错的自己。

乐奴来了,站在门口,隔着八丈二尺远地方,远远地请安,声音细如蚊蝇,几不可闻,仿佛稍微大一点,进宝会像只老虎似的猛扑过来,将她吞了。

进宝皱了皱眉头,暗自叹了口气,道:“进来回话!”

乐奴颤巍巍地进来,见进宝半坐着,身后靠着鸳枕,双唇煞白,面无半点血色,她一直听说进宝病的很严重,却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短短几日,已经瘦了一大圈儿,就连那双澄清明亮的大眼睛,此刻也疲惫地半开半阖。

她心中懊悔不已,双膝跪倒,屏息垂眸,迟迟不敢开口。

鸟儿上前轻轻地戳了她一下,右手握拳,向下轻轻一点,乐奴不是笨蛋,她立刻会意,叩头道:“多谢婕妤的救命大恩,奴婢罪该万死,不敢奢望您饶恕,还请您惩罚!”

她不说,进宝反而将这茬儿忘了,还有惩罚呢,太后把乐奴交由她处理,她还没处理呢!

进宝思忖,其实打也打了,伤也伤了,不该受的委屈也受了。再说惩罚也没有什么意义,她辛苦地将乐奴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难道就是为了给她惩罚吗?

进宝沉吟不语。

乐奴见进宝不说话,心里一定是盘算着如何惩罚她,她的心一沉,再打她三十大板,她也心甘情愿地承受,默默地低着头,等着进宝的发落。

半晌,进宝闭着眼睛,轻声地说道:“要处罚的话,不必急于一时,待我仔细想来,日后处理也不迟!”

乐奴一听,心中凄凉。

进宝微微抬眸,见她脸色苍白,吓的不轻,有些于心不忍,心中又想,她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受尽了苦楚,就当已经惩罚过了吧!但进宝却没有对乐奴说,这个丫头平日行事有些嚣张泼辣,不如鸟儿乖巧,也不如菀桃机灵,纵是胆大,也只是有惹祸的胆,没认错的胆。有个事儿挟着她,令她有些忌惮,不敢乱来。

心中拿定主意,进宝道:“我暂时不惩罚你,但不代表日后不会惩罚,你仔细着,再出一丝纰漏,我绝不轻饶。”

“是!”乐奴怯懦地答道。

进宝又道:“先说说,你为什么失踪,又是怎样被太后抓住的!”

乐奴咬了咬嘴唇道:“我不是有心的,只是我娘从山东老家赶了过来,但是路途太远,到了京城却错过了探亲的日子,我娘就我这么一个孩子,若不是爹死的早,担心一个人养不活我,也不会将我送进宫来,但是出宫探亲的日子,是先皇忌辰,皇帝开恩特许的一次,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进宝听着,不禁心中酸涩,她想起亲生爹娘,以前进宝每个月都会回去一次,算算自从他们上京以来,已经过去两个月,不知道她爹娘看不到她,会不会想念挂心。

当日她爹娘得知碧莲要上京选妃,替佟家开心不已,如今却变成她成了皇帝的妃子,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得知这个事情,若已经知道又会怎样?想念、担心、还是开心不已地到处宣扬啊……还有,佟老爷夫妇二人是否平安地返回苏州……

思至此,不觉地思潮起伏,纷纷扰扰如秋日萧瑟的落叶,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出宫令牌

“我不想让娘失望,但您不能没人服侍,我本来想告诉您的,可是我怕您不答应,又见您对奴才们偷懒,也都不理不问,置若罔闻,心想偷偷溜出去一会儿,您也不会怪罪的,于是我便斗胆偷跑了出去。但我娘她连日赶路,身心俱疲,一见错过了探亲的时间,一股火上来,就病倒了。”

进宝没有出声,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偷溜回宫,想取些银子给娘治病,再想溜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太后出宫进香,本想混入太后进香的队伍,装成大安宫的奴婢混出宫去,却不料被人认了出来。给太后抓个正着!现今,我娘还在客栈里,等着我拿钱治病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知道自己错了,千不该万不该连累婕妤为我受苦,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偷溜出宫的时候,宫中会发生这种事情!婕妤,你要打要杀,奴婢一句怨言都没有!”说完,乐奴垂着头,一副甘心领罪的样子。

她的胆子简直就是熊心豹子胆,跟着太后混出宫,根本是不要命了。

本来乐奴偷偷出宫也没什么问题,只可惜给人一个置她于死地的绝佳机会。

只是那阴谋设计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乐奴偷偷出宫的事情呢?

“乐奴,你偷出宫的事情,有谁知道?”

乐奴想了一下说:“这种事情,奴婢怎敢到处张扬,只有承欢殿的小李子,他经常出宫为丽妃办事,我拜托他,将我扮成太监,混出宫去。”

丽妃……原来丽妃一早就知道乐奴已经偷溜出宫了,所以她命宫里的太监将乐奴换下的衣服,给尸体换上,扮成乐奴,故意栽赃嫁祸。

出事后,她的奴才不惜挖掉双眼来保她,因此她才受到闭门思过的惩罚。

但进宝觉得丽妃会有这么笨吗?明知道乐奴出宫迟早都会回来,事情到时候一样会拆穿,难道她也安排了人在宫外杀掉乐奴吗?

乐奴失踪三日,在宫外的时间少说也有两天,足够她来除掉乐奴,为何她不动手?分明是不怕乐奴回来,但这是为什么呢?

是什么原因,让丽妃一点都不忌惮乐奴的出现呢?

仔细想想那日在承欢殿发生的事情,面对太后的责问,丽妃的表现有些差强人意,完全想象不到她是胸有城府的人,但太皇太后又说,丽妃入宫的时候,装疯卖傻地博取信任,可见智谋和忍耐力都非同一般。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会轻易地沉不住气上了别人的圈套吗?

就算进宝抓到了她的把柄,以进宝一个新晋美人的身份说的话,又有谁会相信呢?

太后厉害,但丽妃也不弱,丽妃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故意上当的!

而她身边的那些奴才,也是因为她事先就已经想到了,所以才故意牺牲的吗?心机深沉已经很令人不寒而栗,还如此的心狠手辣……

想到此处,进宝不由得遍体生寒,打了个寒战。

鸟儿以为她冷,体贴地为她拉了拉被子。

被子上的信滑落,飘到乐奴的膝边,乐奴捡起,见到上面的字,双手颤抖,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滚落:“婕妤,这一定是我娘托人给我的信,为什么会在您这里?”

“是宫女收到的,送到我这里来的!”

“是什么时候?”

“刚刚!”

乐奴哭着哀求:“婕妤,求求您,让我见娘亲最后一面,回来后,您要怎么处罚都可以,求求您,行行好,让我出宫见我娘一面!”乐奴一边说着,一边‘咚咚’地不停地磕头。

进宝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菀桃忍不住开口道:“就算你磕死也没用了,出宫要有令牌,难道你还想偷偷溜出去,你的事情现在被大安宫的奴婢传的人尽皆知,你还要出宫,不要命的话,也不要连累别人!”

被菀桃一阵抢白,乐奴也知道如果非要出宫,一定会连累进宝,一想到她娘死了也见不到她最后一面,心中难过,神情凄惶,眼泪止不住地落在膝上,打湿一片。

进宝最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流泪,尤其还是这种事情,她想了片刻,抬头问菀桃:“哪里能拿到出宫的令牌?”

乐奴一听,双眼期盼,膝行爬到进宝面前,不住地磕头道:“谢谢谢谢婕妤的大恩大德,来生就算牛做马我也会报答婕妤您的!”

尽管进宝开口问,但菀桃的倔强劲儿又上来了,闭口不答。气得鸟儿抬手打她,进宝也没喝止,反正鸟儿打人也不疼,就让她挨几下也好。

“乐奴,你知道出宫令牌由谁掌管吗?”

乐奴咬咬唇,犹豫一下道:“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万海,出宫的令牌平日里就栓在他腰上!”

进宝想起之前万海说的话,不论她有任何要求,只管开口就行。

但她开口要出宫令牌,一定会让万海起疑,说不定还会惊动皇上和太后。到时候,不但乐奴不能出宫,说不定还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想了许久,侧眼看到乐奴满是期待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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