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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帝妻-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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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许久,侧眼看到乐奴满是期待的眼神。

进宝深吸一口气说:“菀桃,去看万公公在忙什么,如果有空的话,麻烦他来望云殿一趟!”

菀桃不动,扭过身子,看向一旁。

进宝沉下脸来厉声道:“去啊,愣着做什么?”

菀桃见她第一次对她厉言厉色,不由说道:“婕妤啊,乐奴作死,您又何必和她一同胡闹呢!”

进宝猛地瞪大了双眼,俨然动了气,菀桃一见,心底生了怕,慌忙地跪下小声道:“婕妤恕罪!奴婢一时失言,是不想您为了个不知死活的奴婢,以身犯险!”

“你的担忧我怎么会不明白,但人生在世,忠孝仁义,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将死之人,死不瞑目啊!”进宝微微叹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件事情我有分寸,你先去找来万海,令牌的事情,我只会处理!”

菀桃垂着头,低声地道:“奴婢知道了!”

菀桃极不情愿地出去以后,进宝又让鸟儿去拿出一百两银子和弄一身小太监衣裳来。在鸟儿去取银子的这段时间,进宝对乐奴说:“我不能堂而皇之地和万海要令牌,一会儿万海过来,就要看你自己了!”

乐奴眨了眨眼睛,不是十分明白。这时鸟儿回来,进宝一仰脸,示意鸟儿把东西交给乐奴。

乐奴手捧着沉甸甸的银两,眼泪再度涌了出来。

进宝道:“这些银子你拿着!一会儿聪明着点,见机行事!”

乐奴感激地狠狠点头,忍住泪水,用袖子使劲地擦了擦鼻子。

进宝让鸟儿扶她坐到外间的软榻上去,鸟儿见外间有风,怕她病上加病。摇头不肯,但她执意下床,鸟儿没办法,只好在外间的花梨木的贵妃榻上,铺上几层朱红厚绒毯子,又拿了一个青铜错金波斯文手炉给她拿着。

她扶着鸟儿的手,走到外间,在贵妃榻上侧卧下来,身上盖着灰鼠皮缝制的薄毯,又轻又暖,心中盘算,等菀桃请万海过来,该如何开口。

不稍片刻,方海进了院,一路上听着他不停地问菀桃:“婕妤的病怎么样了,好点了没?这几日越发凉了,如果房子里冷了,就去内府局把碳炉以及碳先领回来,别把婕妤冻着!”

话音刚落,万海面带微笑地一脚踏进了门内,看进宝侧卧在外间的榻上,眉头一皱,先施礼,然后抬头说道:“你们几个是怎么伺候的,怎么可以让婕妤倚在这里啊,这里风大,万一吹坏的身子,可怎么好?”

说话间,万海看到乐奴,略微诧异,神色一闪而过,稍不留意,未必能发现,但进宝眼尖,全部看在眼底,却不动声色,静静观察。

进宝挥了挥手,笑着说:“不碍事的,在里面闷的慌,出来透透气!”然后又说:“辛苦公公跑这一趟!”

万海笑道:“为婕妤办事,是奴才的荣耀,奴才高兴还来不及呢,何来辛苦呢!”

进宝嘴角含笑,命鸟儿搬了张脚凳,让万海坐。

“奴才站着就成,倒是婕妤的身子怎么样了?”万海忧心忡忡地说,“按道理说,邓大人的医术也不差啊,怎么婕妤的病就是不见好转呢!”

“病倒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其实这几日已经好了很多了!”

进宝说的是实话,乐奴已经不用喝药了,她不用再换药,也开始服用邓尚道的药,略见起色。

万海抬眼,不敢正视,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瞥了瞥进宝,见进宝的嘴唇已经不似以前那样苍白,略微有些血色,而且这会儿也没有咳嗽,双眼一亮,喜道:“这就好,这就好,您不知道,皇上为您的病可是忧心万分啊,就连朝政都无心处理了。如果邓大人再治不好佟婕妤的病,这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皇上还寻思着给您另外换位太医呢!”

进宝苦笑,她还真是有本事,能让皇上为她而不理朝政,以前在苏州的时候,进宝就已经听说了,如今的皇帝仁宗祁煜,是先皇的第十子,之前八子皆早夭折,九哥乃是安定郡公,皇甫曜。

通常帝位都是按照长幼的先后顺序承袭,但不知为何,皇甫曜虽为皇子,却姓皇甫,随母姓。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失去继承王位的资格,由第十子祁煜继承帝王位。

皇甫曜生性谦和,喜诗词歌赋,虽和朝中重臣皆有往来,却从不谈政事,安逸于当他的安定郡公,安定,安定和乐也!

虽然祁煜和他同父异母,禀性却一点都不像,甚至相差十万八千里,据传闻说,祁煜从小就不喜读书,整日惹是生非,继承大统后,性子虽然有些收敛,但整日不理朝政,沉迷于酒色玩乐当中,搞的满朝文武怨声载道,若不是有太皇太后辅佐朝政,恐怕天下早已大乱。

如今祁煜又顺其自然地将无心朝政,归咎于她的身上。

看来,不光**三千佳丽恨她,此刻就连文武百官也对她恨之入骨了。

这个祸国殃民的责任,她可担待不起。她想她一定是投错了胎。

进宝道:“不怪邓大人,他已经尽心了,而且也不是一点好转都没有,不用更换太医。”

万海恭敬地答:“既然佟婕妤说不用更换,就按照佟婕妤的吩咐!”

进宝点点头,又指了指凳子,道:“万公公还是坐吧,这样我们说话也方便,不然总是抻着脖子,累得慌!”

恭敬不如从命,万海道谢后,不敢坐在进宝对面,在她下手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屁股只轻轻地搭着凳子的边儿。

进宝又道:“奉茶!”说着,眼睛瞥了一眼乐奴。

正文 第六十章 萝卜令牌

乐奴会意地走了出去,很快,端了两碗进来,先走到进宝面前,鸟儿端出一碗,递给进宝,乐奴随后又将托盘递到万海面前,万海轻轻接过。

谢过进宝,他掀开茶碗,眼睛瞥着进宝,等她先喝。

进宝端着茶碗,因为手指无力,微微地有些颤抖,茶碗‘叮叮当当’地乱撞,鸟儿张开双手在她手下端着,随时怕她打翻茶碗。

此刻房间里五个人,十只眼睛,有八只紧紧地盯着她的手。

她的手抖啊抖的,动作缓慢地向唇边移动。

众人皆屏息,生怕一张口,惊了她,将茶碗整个扣在自己身上。

她平时虽然无力,但端茶的力气还有,不至于现在这样抖,除了万海,其他人都知道这点,所以心中思忖,她这样做是不是别有用意,皆暗自猜测,她会不会把茶泼到万海身上,以盗取他腰间的令牌。

乐奴盯着万海腰上的令牌,紧张地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如今房间了一片寂静,幸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进宝的手上,没听到乐奴吞口水的声音。

那令牌上尖下方,是一个扁扁的塔形,用紫金打造,就垂在万海的腰间,用一根极细的红绳拴着。

但预期中的茶碗并没有翻洒,进宝的手仍都不停地抖,但她仍牢牢地抓着碗的底部,轻轻地抿了一口。

众人皆松了口气的时候,万海也将茶碗递到嘴边,正要喝的时候,只听“噗“地一声,进宝刚喝进的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不偏不倚地喷了他一头一脸一身。

万海顿时愣住。

进宝被刚才的茶水呛到了,不住地呛咳,咳的整张脸都痛苦地皱了起来,让人怜惜。

鸟儿扶着她,不住地为她捋着后背,万海则接过菀桃手上的帕子,弯腰地给进宝。在旁小心翼翼地观察,已备及时侍奉。

不愧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接过进宝手中的茶碗,又怕进宝会咳的呕吐,将痰盂端了过来,放在地上,和鸟儿一边一个捋着进宝的背,帮她顺气。

乐奴见机会来了,此刻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在进宝身上,没人注意她,她偷偷地拿起一侧绣案上的剪刀,悄悄地靠近万海,那个亮闪闪的令牌就在他腰间晃荡。

轻轻一下,乐奴剪断了那根细细的红绳,趁人不备的时候,将令牌塞进腰带中,抬头的瞬间,看到菀桃正瞪向她,并且示意让她把令牌送回去。乐奴不理会,扁扁嘴,用目光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正要踏出房门的时候,听到进宝说:“鸟儿,你和菀桃为万公公找件衣服,让他先把这身脏衣服换下来!”

万海惶恐地挥手道:“奴才可不敢在主子面前宽衣解带!”

进宝不咳了,抹抹嘴角,鸟儿扶着她重新在榻上靠了下来。

进宝一眼瞥见乐奴已经一只脚迈出的房门,立刻说道:“乐奴,你过来,帮忙收拾一下!”接着,她又看着万海说:“奴才是不可以在主子面前换衣服,难道就可以穿着脏衣服去服侍皇上吗?”

万海觉得她说的有理,搔了搔鼻子,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婕妤体恤,劳烦鸟儿姑娘带我去别处更衣,毕竟这里不是奴才应该换衣的地方!”

鸟儿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万海微微躬身对进宝说:“奴才这就去换衣,还请婕妤稍等!”

进宝点点头,他随鸟儿和菀桃一并出去。

乐奴收回已经迈出的步子,进宝的话,她不敢不听,可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万一错过了,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

她不明白,是进宝说,让她见机行事,如今又为何叫住她。

心中有些不满地回到进宝的榻前,垂眸等着进宝吩咐。

进宝伸出手,沉声说道:“把令牌拿出来!”

乐奴双手按在腰带上,用力地摇头,扑通一声,双膝跪倒,苦苦哀求:“求您了,让我出宫,我保证在宫门关闭前回来,我娘快不行了,求您让我见她最后一面!”说着,乐奴又给她磕头。

进宝眉头一皱,伸手将她扶起:“我正是帮你啊!你这样偷了令牌不行!”

乐奴错愕,起身说道:“难道您不是给我制造机会,让我偷的吗?”

进宝叹了口气道:“我是制造机会,可是不是让你偷,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在他眼皮底下偷,万一被他发现了怎么办,不是前功尽弃了吗?而且,你也不能这样出宫,稍后他发现令牌不见了,一定知道有人偷偷出宫,如果他派人在宫门处守候,你出去的时候容易,再进来的时候一定会被万海抓个正着,你嫌命长了吗?”

乐奴一想,的确是自己太心急,莽撞了。

“把令牌给我!”

乐奴犹豫着,从腰带中取出令牌,双手奉上。

进宝接过令牌,既然不该偷都偷了,她想了一下,然后吩咐乐奴,去拿纸。

乐奴不知道进宝要做什么,只能按照吩咐,将纸拿来。进宝看着宣纸,突然叹了口气,敲了敲脑袋,她奇怪脑中的想法,因为脑中想到的和手中握着的纸,竟是不同的。

为什么脑中出现的纸张,是更硬更白的呢。

她不知道宣纸可不可以。

她又问乐奴有没有碳。乐奴找来找去,只有几小块,准备放在她的手炉里的,全部捧了来递给她。

她看了看宣纸,将令牌放在纸下面,用碳在上面涂抹。

在她的脑中,不断地冒出一个概念,铅笔。她知道铅笔的雏形是石墨,而石墨也是碳的一种。

石墨可以将凹凸不平的东西拓写下来,所以她猜想碳也定能行。

果然,宣纸上的印记渐渐清晰。

乐奴看了半天,然后说:“用墨也可以的!”

进宝停手,怔怔地看着一手的碳黑,突然之间,她仰头笑了起来。

她真是笨啊!最早的拓写就是中国古代发明的,搞了半天,她舍近求远,绕了一个大圈。

不过反正已经达到目的了,她将拓好的宣纸递给乐奴,吩咐她收好,别让万海看到,然后用水洗了洗手,这时鸟儿进来,她神色慌张,抱着万海换下的衣服,不停地皱眉摇头。

进宝晃了晃手中的令牌,鸟儿惊讶地睁大眼睛。

“是乐奴偷来的,你拿去还给万海,别让万海起疑!”

鸟儿点点头,拿起令牌走了出去。

很快万海换好衣服走了回来。

进宝闭着眼睛躺在榻上,似乎很累的样子。

万海轻声地唤了她一声:“佟婕妤?”

进宝仿佛快要睡着似的,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万海恭恭敬敬地站在她面前,那个出宫令牌仍光亮地挂在他腰间。

“敢问婕妤,今天招奴才来是为了何事?”

进宝恍然想起,这是她为了偷令牌而撒的谎话。‘嗯’了一声说道:“原本是有很多事情想与公公聊聊,可是我现在累的很,刚刚咳的胸口一阵阵的疼,我恐怕没什么精力了,还请公公先回去,改日等我精神好些,再与公公聊天!”

“哦,没关系的,倒是婕妤的身子,要不要奴才请个太医过来瞧瞧?”

进宝无力地摇摇头,半阖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菀桃,送公公!”

万海见她这样,只好告退。

万海前脚刚走,进宝立刻睁开眼睛,让乐奴去厨房拿根粗大一点的白萝卜和一把细小的刀,以及一些金粉。

鸟儿将她扶回床上,刚刚在外间躺了一会儿,现在她的身子颇凉,鸟儿担心地为她加了一床被子。

进宝觉得重,压的透不过气来,鸟儿只好把被子拉下一些,盖在腿上,又拿出一件衣服搭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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