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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帝妻-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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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章 等你路过

第八十五章 等你路过

夜深的时候,进宝让鸟儿烫了一壶热酒,又摆了几样吃食在暖阁里,屏退了众人,独自一人坐在桌前一边自斟自饮,一边遥望天边如钩的新月。

暖阁中,进宝连蜡烛都没点,在如墨的夜色中。碳火微红,照的周围有种朦胧的美。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院中走了进来,一见暖阁中发出的红光,顿时停驻了脚步。

进宝只轻轻地瞥了一眼,放下手中的白玉酒杯,伸手拉开身旁的座椅。

院中的人影踌躇着,缓步走进暖阁,暖炉的微光中,那人一身暗红的官服,腰间系着一个银鱼袋。

进宝取出一个空酒杯,从滚热的热水盆中取出酒壶,倒了一杯道:“白大人,这么晚了,来我望云殿所为何事?”

白虎清了清嗓,眼睛瞥向一旁的褐釉莲纹香薰炉,道:“我路过。”

进宝“嗤”地一声,忍俊不禁。

“夜已深,佟婕妤不去寝宫休息,坐在这里自斟自饮又为何事?”

“等你路过。”

暖炉中的碳噼啪发出崩裂的声响。

进宝的话刚一说完,不觉地想笑。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进宝将酒杯放在白虎的面前道:“坐下来喝一杯吧,天冷驱驱寒。”

白虎拱手:“多谢婕妤。”

进宝白了他一眼,他立刻会意道:“这是礼数,不可不做。”

“江湖儿女,不必拘礼。”

白虎微微一笑,一撩官袍的下摆,在进宝对面坐了下来,拿起酒壶,为进宝身前的酒杯,添满了酒。

又像朋友一般,真好。

进宝瞟了一眼,摊开手掌,递到他面前,一本正色地道:“拿来。”

白虎假装不懂,问道:“拿什么?”

“你左手上的东西。”

打从进来的时候,白虎的左手一直没有伸出来过。

白虎仍装作不明白,眨眼。

“我都闻到味了,你别藏了,小心藏坏了。”

白虎哈哈一笑:“你是什么鼻子啊,这样你也能闻到。”说着,白虎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

进宝一看,又抬头看了看白虎。指着桌上一个琉璃胆瓶道:“这是什么?”

“你的脚不是崴了吗,倒一点在搓热的掌心中,慢慢揉搓脚踝,很快就会好的。”

进宝难以置信地看看他,打开胆瓶闻了一下,一股浓烈的药味:“你什么时候成大夫了?”

白虎微笑不语。

进宝将药瓶收好,又凝视着他道:“不是这个,是另外一个。快点拿出来,如果不想给我,那你就留一辈子吧。”

白虎无奈。只好再次伸出左手,那是一个油布包,上面用细绳打了一个十字形的活结,进宝一手拽开活结,一层层地打开,她没想到白虎为了保温,竟然包了十几层那么厚,里面的酱猪蹄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热的,而且已经切成容易啃的小块。

果然还是他最了解她。

进宝拿起一个便咬,刚咽下一口,又接过白虎递过来的热酒,小口地抿了一口,眼睛欣喜地眯成一条缝。

白虎添着酒,含笑地看着她。

路过……鬼才相信,他已经准备好酱猪蹄,分明就是知道她会支开所有人等他。而她在半夜三更等他,也绝对不会只为了吃一口酱猪蹄。

不知何时,他们之间有了一种不必说的默契。

或许是今天遇到时,白虎那声不经意的咳嗽,也许是进宝白天时候默默无语以及离开时候,那一脸的怅然。

总之他知道他今天一定要来,而她也似乎有种莫名的预感,知道他今晚一定会来。

难怪都说,人生有一知己足矣。

进宝啃了一小块后,抹了抹手,伸手端起酒杯,向前一举,颇为豪爽地说道:“谢谢你今天出手相救,进宝无以为报,浊酒一杯,先干为敬。”说罢,进宝一饮而尽。

白虎则端着酒杯,没有喝。

进宝拿起桌上一小块猪骨,放于拇指与食指之间,作势地轻轻一弹。

白虎“噗嗤”一声,抿嘴而笑。

进宝见他发笑,皱着眉问道:“我弄错了吗?”

白虎摇摇头,道:“你的姿势已有九成模样了。不过是这样的……”白虎也同样从桌上拿起一块猪骨,但他不是放于食指,而是中指的指甲上。轻轻一弹,猪骨顺势而出,“啪”地一声,落入一侧的暖炉中。

进宝微微一笑,伸手从一旁的坐垫下,取出一方手帕,打开手帕,里面是一枚泛着青色光芒的绣花针。

白虎看着帕子上的绣花针,神色一凛,只见他拿起绣花针,放进他的酒杯中蘸了一蘸,待针身上的青色全部褪去,他拿起酒杯放在鼻端闻了闻道:“见血封喉的剧毒。”说着,他拿起,向地上一泼,“嗤”一声,地面上瞬时冒出一股白烟,还伴有一股呛鼻的气味。

“不过我并没追到吹这枚毒针的人。”

进宝点点头。“哦”了一声,单手支着下巴,默默无语。

良久,白虎见她一言不发,又道:“你可是在想是谁要知你于死地?”

进宝苦笑:“六宫众人有不恨的我吗?”

白虎神色忽然一暗,没有回答。

进宝换了一个舒适的坐姿:“后宫争宠向来无所不用其极,只是我没想到她们会用如此手段。”

白虎凝视着毒针,说道:“虽是这样说,但只要细查,也不是一点都查不到。”

“哦?”进宝颇为兴趣。“怎么查?”

“从毒药下手。”白虎盯着毒针的另一头,没有被浸泡在酒中的部分,双眼闪闪发亮。

忽然之间,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右耳微微动了动,轻声道:“有人来了,我先走,查到再来找你!”

不等她点头,他的身子已经向窗边跃起,瞬间,窗户仿佛被一阵风似的吹开,他的身子翩然如风,凌空转身,向宫墙处掠去。

进宝急忙跑到窗边,伸手就要关窗户,只一瞬,她看到他跃过墙头的一幕,进宝盯着他的背影,猛地呆住。

那个飞身跃下的背影,似曾相识,曾几何时,她在哪里见过……

她呆呆地盯着窗边,北风汩汩地吹进。

直到有人走到她身后,伸手去关窗子,她才回过神,转身回头,有些惊讶。

暖阁中的蜡烛尽数被点燃,灯火通明,进宝屈膝连忙跪下:“臣妾叩见皇上。”

祁煜双手搀住她道:“这么冷的天,怎么开着窗子还站在窗口吹风?”接着,他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她裹上。

有命内监忙走过来,将窗户关上。

进宝谢了恩站起身来:“臣妾刚刚喝了些酒,有些热。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见有人通传?”进宝柔声说着,朝暖阁外望去,只见菀桃和乐奴纷纷低下头。

祁煜道:“不怪她们,是朕不让她们来告诉你的,朕想给你个惊喜。”祁煜随意扫了一眼桌上,见有两个杯子,他轻笑一声,幽幽地道:“看来……你也给了朕一个惊喜。”

白虎刚刚喝酒的杯子还没来得及毁尸灭迹呢……

进宝明眸一斜,从一旁又拿起个杯子,挨个摆开一字长排,道:“不过是个杯子,想摆几个都可以……”刚刚将桌上所有杯子摆完,接着她又逐个拿起,朝暖炉扔了出去。“啪、啪”一声连一声的脆响,杯子被摔的粉碎。

像是进宝无声的抗议。

“进宝……”祁煜面含愧色地喊了她一声,伸手要去揽她的肩。

她向旁挪了一下,躲开他的手臂。淡淡地道:“皇上要给臣妾的惊喜,也已经给了,天色不早了,皇上也该回宫就寝了。”

祁煜讪讪地站着不动,紧接着他道:“朕听说你的脚崴了,特来看看伤的重不重?”

“小事而已,休息一两天就会没事,皇上不必操心。”

“是吗,那就好,来,陪朕聊聊。”

“臣妾不懂聊天的艺术。”

空气瞬间变冷。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任谁都没想过,包括祁煜在内。都没有想到进宝会如此果决地拒绝。

整个暖阁寂静无声,奴才们皆躬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祁煜强拉过进宝,将她按在椅子上,自己则做到另外一张上。

“那么,你听我说。”说着,祁煜给自己斟了杯酒,小口地抿了一口,睨着身旁的人。

进宝不语,只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皇上,您还有许多妃嫔……”

“她们都欠缺一对好耳朵。”

“嗯。”

“进宝,六宫那些人总是叫朕不得安宁,唯独你这里,朕才感到无拘放松……”

“……”

“朕刚刚不是有意的,只是朕太过在乎你……”

“……”

祁煜得不到回应,转眸去看她,发觉进宝已经累极而睡。

皎洁的面孔宁静平和,眉头微微皱着,她有做梦吗?做什么梦……

祁煜不去吵醒她,而是静静地坐着,看着她平静的睡颜。

眸光在那个瞬间黯淡下来,变得忧郁。

端到嘴边的酒忽然变苦,难以下咽,但他还是一饮而尽。轻轻地放下酒杯,伸出手,想要抚摸进宝的脸颊,却在只差一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正文 第八十六张

第八十六张

他久久地凝视着她,自他懂事以来,只有他拒绝女人,从没被女人拒绝过,而且还是被同一个人接二连三地拒绝。而偏偏她又不是以退为进,不论她嘴上是欲拒还迎还是坚决地拒绝,那双眼中的冰冷神情自心底发出再真实不过。

他张开的手渐渐握成拳,沉重地落回自己的膝上。

他站起身,一向高高在上的他竟然没有发作,换做他人,他一定让她尝尝苦头,但她不是别人,而是她……

他最终选择一言不发地走了。

他刚踏出暖阁的门,进宝立刻睁开眼睛,并且吹熄了所有的蜡烛。

她知道祁煜并没有走远,也一定会看到烛火熄灭。

不近人情?

她是故意的。

她故作鲁莽,打断了良宵。

她回到寝宫,躺在床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她便睡着了,她又做了个梦,却并不是酣梦,梦里她好像忘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论怎样思索,都想不起来,最后急的她竟坐了起来,一身冷汗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头疼,两个太阳穴跳跳的疼。

进宝动手揉了一揉,发觉疼的越发厉害。

洗漱完毕,早膳已经摆上桌,可是她半点胃口都没有,只喝了两口燕窝粥,便起身去大安宫请安。

睡前,进宝用了白虎给的药揉脚,今日已经无碍了。

大安宫里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请安、入座、寒暄、闲聊……

在不经意地抬头间,进宝发觉众妃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沉静中隐约地透着股喜悦,有的甚至毫不避讳地朝她飘来轻蔑的眼神。

片刻,太后放下白玉茶盏,向她幽幽问道:“听说,你昨夜……将皇上拒之门外?”

宫闱之中,任何传闻和消息,都是不长脚又跑得最快的。

进宝抬眸又向众妃瞥去,皆见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缓缓地起身,走上前,一副甘心领罪的样子,屈膝跪下道:“臣妾知罪。”

太后半天不语,俨然一副等她继续说下去的表情,但进宝却再没开口。

太后忍不住问道:“为何你不说出缘由,请哀家宽宥?”

“不论有什么缘由,未能顺从侍奉夫君,皆是有亏妇德,臣妾甘心领罪。”

太后没有想到她竟然连一句辩驳都没有,反而心中生疑:“这话说的没错,不管有什么缘由,错就是错,但哀家想知道,你既然明白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道理,为何还要犯下此等错误?”

进宝静默不语,分明是引颈受戮。

太后脸色一沉,她还没见过不怕死的人。

这时,一直在旁侍候的徐安,见进宝并不分辨,眉头微微一皱,眼珠一转儿,缓步上前,在太后耳边轻声地咕哝一句。

太后的眉头立刻舒展,看向徐安轻声地道:“你不提醒,哀家倒是忘了。佟婕妤,是徐安说的这样吗?”

进宝并没有听到徐安在太后耳畔低语了什么,她蓦然抬头,不明所以。

太后道:“因为昨日是孝慈仁皇后生忌……”

太后的话刚一出口,众妃皆低头,面带懊恼之色。

进宝瞥着徐安,徐安趁太后转眸的瞬间,点了一下头,接着,他又低下了头,不再与她对视。

进宝缓缓低下头,看向地面,浅淡清透的瞳中,漫过一丝狡黠的笑,道:“是。臣妾感怀,因进宫较晚,未能亲眼目睹已故皇后的风范。臣妾有幸,能常伴君王左右,实则福泽深厚,不禁想起已故皇后,倘若皇后再世,皇后生辰,皇上必定亲贺,六宫又是何等一番热闹景象。皇后虽殁,却不该被人遗忘冷落,臣妾拒绝皇上,只是不想皇上变成贪新忘旧之人。”

太后点点头:“难得你有这份玲珑的心思。”说着,太后目光森冷地扫了两旁坐着的众位嫔妃。众妃嫔皆愧疚地低着头,默默无语。

进宝又道:“不过臣妾笨嘴拙腮,一时表达不清,惹恼了君上,臣妾罪该万死。”

太后叹了口气道:“如果六宫众人皆有你这般为人着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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