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逍遥-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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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之间本就无需多礼，你们要来玩倒是十分欢迎的。”韩少旻兴致很高，“不过此次回去以后我们要搬家到北方了，你们从祝国过去倒更方便。”
“北方？”凌逍眸中显出几分思量，“为何要搬？”
“也没什么大事，我们族人原本就在北方更多，前些年有哥哥在北方，我便到西方闯荡，近来哥哥想图清闲，叫我回去，我也该多分担些族里的事了。”
“原来如此，”凌逍点点头，“那么，回祝国后若得空，凌逍一定到大哥家乡看一看。”
“好啊！我们族人向来热情好客，你是我兄弟，便是自己人。”
两人把酒言欢，语遥却看得出，凌逍心中不知又盘算起什么。
婚期，便是第二日。
酒宴之上，却并不见新郎敬酒。
袁戈不知端起第几碗酒，嚷道：“公子真不厚道，就这么跑了。而且你说叫谁不好，非要尹逸主事，这木头脸，也不嫌晦气。”
一旁尹逸轻哼一声：“这话，你怎不敢对公子去说？”
昨夜凌逍吩咐：“届时我跟语遥只管拜天地、入洞房，酒宴招待便交给尹逸了。”
当时袁戈不服道：“公子，这怎么行？哪有新郎不被灌酒的？”
一向老实的土蒙继也道：“我们可要闹洞房的！”
木流松更是说：“主上，洞房里有些酒气才更带滋味啊！”
结果凌逍脸一板，这几个便都闭了嘴，然后齐道一声：“是。”
眼下听得尹逸嘲讽，袁戈更是苦恼：“公子不厚道，办喜事还拿淫威压人。”
“哈哈，你这话我可记下了，改日得与主上说道说道。”木流松又满上酒，“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主上自然懒得在这里耗，你有意见也没用。咱哥们喝个一醉方休才是正事。”
土蒙继已有些醉意：“什么一醉方休，老子就没见你醉过，你这又想坑人不是。”
他清楚的记得，有一回木流松灌醉了他，诓他一盆冷水浇进金老大被窝，他又是个嘴笨的，结果被一顿胖揍。
“你还真记仇，”木流松嘿嘿一笑，“那，喝是不喝？”
“喝！”袁戈、蒙继异口同声，尹逸也举杯同饮。
誉非馆前的空地上一片热闹喧哗。
梅疏影独坐河边，对月小酌。方才二拜高堂，凌逍语遥拜的是程漠与他。是他前日对语遥说：“你世上没有亲人，影哥哥便是你的娘家。若清儿受了委屈，影哥哥一定给你撑腰。”梅疏影低低一笑，明日，便该启程回都城了吧。
韩少旻看着怀中妻儿渐渐睡去，吻了吻睡脸温柔的妻子，心中一片静谧。
程漠半倚在榻上，望着深色的夜空，轻声开口：“王爷，今日，凌逍终于成家。虽可惜语遥那丫头……唉，他们真心相爱，你也不会介意吧。你放心，语遥是个好姑娘。”
林生守在主屋外，这是他第一回守夜，他知道，往后在宫中，为主子守夜是他的职责。
屋内，凌逍和语遥都换下了大红的喜服，并坐上床榻。
以往在谷中，两人便共同住在这间屋里，当时是两张小床并排放置，中间以布帏隔开。如今换成一张大床。
语遥轻轻靠上凌逍肩膀。时近夏季，虽只穿着中衣，却也不怕冻着。
凌逍还是拉过喜被盖住语遥身子：“夜里凉。”
语遥环上凌逍的腰，身子一侧，一滴泪毫无征兆的滚落：“凌逍，对不起。”
凌逍抱住在怀里乱动的语遥，悄然深吸一口气，吻了吻语遥的眼睛：“说什么胡话，你现在是我娘子，后悔也来不及了。”
语遥涩着声：“我是怕你后悔。”
“呵，”凌逍轻声一笑，“我的确后悔，没早点娶你。”
“我知道，没有人会像这样过洞房花烛……”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预告：洞房花烛，会揭出什么陈年旧事？阴国宫中，又会发生什么？
、洞房花烛（二）
“所以，我们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嗯？”凌逍揽着语遥的肩，不让她多想，“你可还记得，我们从前住在这里的光景？”
“当然了，那时隔着布帏虽看不见你，心里却知道你就在旁边，你睡觉很是安静。”忆起当年，语遥不禁嘴角上扬。
提起那布帷，凌逍一阵无奈。那时他八岁，一两月便跟语遥彻底相熟了。后来，他说要拆了布帷同语遥一起睡，语遥却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连睡觉也赖着姐姐。凌逍没法，心中却对这布帷日日腹诽。
思及往日，凌逍得意一笑：“语遥，你若早知有今日，是否会应了我拆掉布帷一起睡？”
语遥面色微红，低声道：“那时你还小，哪有现在这些心思？”
凌逍心中暗笑，口中只道：“你忘了么，我们也并非第一次靠在一起睡。”
“嗯？”语遥一惑，接着想起，“是那次你噩梦惊醒，我便爬过去抱着你睡吧？呵，我记得那时你都十四了，我本想笑话你胆小，但看你紧紧缩在我怀里，便只剩下安慰。”
“呵呵呵……”凌逍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真笨，什么噩梦，那是我装的，你现在还不知道……”
“什、什么？”语遥傻了眼。
凌逍本无奈认了分开睡，想看语遥睡颜，便只有每日早起在语遥床边偷偷坐上一阵。后来他开始两月一次出谷历练，有一回进戏院看了出英雄救美的戏，脑中顿时灵光一现。他盘算着哪日趁语遥做恶梦，便正大光明钻进语遥床上安慰她。可又一想，这么多年了，语遥还未做过噩梦。
回去之后，他问语遥为何从不做噩梦。
语遥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没什么害怕的，又怎会在梦中吓醒。”
凌逍心道不成，便咬了牙打算自己装做恶梦。英雄救美不成，美救英雄也好。左右他们初识便是语遥救了他。
虽然心中觉得没面子，但看到语遥急着爬过来抱他，连外衫也没裹，便全然释怀了。
他靠在语遥怀里假装沉沉睡去，待觉察语遥睡着了，便轻手轻脚从她怀里出来，反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喜。
待第二日语遥睡醒，看到凌逍淡定的睁眼看着她，虽然心中疑惑自己怎么钻到凌逍怀里了，口中只问了句：“还怕么？”
凌逍差点忍不住笑，起身跳下床跑出屋子。语遥只以为他羞自己胆小，也不再深究。
这段往事，凌逍从前未敢讲过，这一夜，他终于坦白从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啊你！”语遥将凌逍推开，“你耍我！”
凌逍收了笑，重新揽住语遥，柔声道：“所以你知道么，从很久以前，我便喜欢你了。”
“……”语遥哑了声，心中只剩动容。
“语遥，你是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我……”语遥倒未曾想过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可大概是从陷入望军那回开始，我知道自己逃不了你了。”
凌逍轻笑一声：“那你可输了。”
“输？”语遥不解。
“我喜欢你，一定比你喜欢我要早。”凌逍很是自得，“要早很多。”
语遥无奈：“先喜欢有什么好得意？先被喜欢才是福气吧。”
“让你成为那个有福气的人，便是我的得意。”
语遥鼻子一酸，嘴里调笑道：“我最大的福气，便是栽在了你手上。”
“我娘不是早对你说过，我精明的很。”凌逍很以为荣。
“你这样精明，怎么险些赔了自己的右臂？”语遥不会忘记那次，慕缘奇骗凌逍自断右臂，凌逍竟真的架起银剑。后来她不曾再提起此事，心中却时常后怕。“凌逍，当时若非我跳出来，你便真的不要右臂了么？”
语遥总觉得凌逍不会当真如此，可看当时的架势，凌逍要发力似不是假。
“不错。”凌逍淡然回答。
“什么？”语遥大惊，“你怎可如此冲动，若慕缘奇只是诓骗于你……”
“我那样做，自然不只是应他的要求。”
“那是为何？”
“其一，若他所言属实，当真劫了你，我依他所言逼他带你见我，慕缘奇虽不择手段，却自诩身份高贵，不屑出尔反尔，他是料定我不会断臂，才那样说。其二，慕缘奇逼我断臂，罪责要远重于刻意隐瞒身份，祝王与公主自然不会轻易罢休，我可借此加剧祝望两国矛盾。其三，我残缺一臂，日后便可以此为由毁去与华伊的婚约，旁人也无可非议。”
只数秒间，他便想到如此多……语遥一时默然。
“可是我能保证，即便没了右臂，我一样可以用左手保护你。”
他心中到底承担着多少，才能连断臂这种事都淡然处之，语遥一阵心疼。“你真是狠。对自己，竟这样狠。”
“是啊，我狠。为了这些目的，我可以舍掉右臂。为了争天下，我宁愿拉钟家和韩大哥下水。为了解我的毒，我不惜牺牲我的亲姐姐。为了我自己能安心地死，我狠心求梅先生去你记忆。语遥，我从来都这样狠。”
“那我要跟你一样狠，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语遥紧了紧握着凌逍的手——很暖，凌逍毕竟身子底子不错，虽是体虚，手的温度却叫人稍可放心。
“呵，如此承诺，还真是有些不讲理。”凌逍笑得满足，“可是，我喜欢你这样说。”
“凌逍，我好想从前，我看你在誉非馆前耍拳练剑，晚上聊到深夜直到睡着。春秋冬夏，哪怕日日都一样，也那么好。”
“现在，我还是日日练剑，我们更可以聊到深夜。我倒是觉得现在更好，哪像那些年想抱不能抱，想亲不敢亲，分明满心喜欢你，却不能说出口。还有啊，”凌逍抱怨道，“你总爱拍我额头，从小没给你打傻都是运气……”
“呵呵，”语遥被他逗笑，“我分明小你一岁，硬装姐姐也不容易啊，总得建点威势不是。”
两人静了一会，语遥又道：“凌逍，待日后四国大统，天下已定，你要抽空陪我回谷里来小住，好不好？”
“好。”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有一搭没一搭，靠坐在一起，不知聊了多久直到语遥先睡去。
凌逍轻笑一声，抱起语遥叫她躺好在大床内侧，自己靠在在旁边躺下，对着那睡颜看了许久，拥着她闭上眼睛，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阴国宫中，銮殿。
皇后坐在案前，阅着奏章。茉莉聪明且好强，自幼不论学文学武，皆不输给那四个男孩。执政这些日子以来，她愈加叫人信服，种种决策已完全告诉臣民，他们的皇后，绝非软弱无能的妇人。
“禀皇后，霍太尉求见。”一个宫女上前禀报。茉莉最贴身的两个宫女，都是水影。他们口中的霍太尉，正是火炳匆。
茉莉眸光一滞：“宣。”
“臣参见皇后。”火炳匆跪拜行礼。宫婢垂首退下。
“大人请起。”茉莉又拿起一本奏折，“何事请见？”
“回皇后，前月望国意欲发兵，虽暂时罢休，却仍不可掉以轻心。如今我国西北边境，主要有十处驻军，其中三处临接祝国，臣以为，可将此部驻军向北调移，一方面加强对望国的震慑，另一方面，也是时候透露咱们与祝国交好的意味了。”
茉莉略一思忖：“准奏。只是此举多少会引起朝内的质疑，还需谨慎行事。此事，便交给太尉处理。”她知道，逐步展现阴国与祝国友联，是主上的意思。
“是，皇后。”火炳匆应答，却并未离开。
“太尉还有事么？”
炳匆微低了头，声音却是坚决：“三军将士，更替需要时日，冷气近日北袭，宫里应表慰问。”
茉莉手一抖，闭了眼道：“退下吧。”
夜已过二更，茉莉却辗转难眠，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打算睡下。
起身披衣，守夜的水影觉察到声响：“皇后？”
“本宫出去走走，不必跟着。”
“是。”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火炳匆说的话有何深意？茉莉要去哪里？祝华伊也很久没有出现啦~~
、洞房花烛（三）
去何处走呢？茉莉本想去御花园，或是荷池畔，或者到銮殿想些事情。可脚步仿佛不受控制，片刻之间，她便错开夜里巡卫的路线，到了冷宫附近，有意收敛气息。
一丈余的距离，她看到一个男子的黑衣背影。他果然到的早。
“三军将士，更替需要时日，冷气近日北袭，宫里应表示慰问。”——三更，冷宫。
阴王死后，冷宫早已废弃，再加上神神鬼鬼的传言，这里的夜晚，最是冷清无人。
不管她愿不愿意，他的话，她总听得明白。她不想来，可还是来了。
茉莉自嘲一笑，看了看夜空中一轮孤月，脚步没有再向前。她以树干掩身，隔着一条小径的距离，静静观望。她甚至希望，这一眼可以定格。
炳匆一直默然独立，她看得到他的侧脸，仿佛穿过时空，看到了十多年前的光景。这个温和的男孩，似乎从来不曾变过。
“茉莉，饿了么？”他手里提着饭菜，“莫总是只顾练功，身体才最重要。”
“茉莉，不累吗？歇会吧。”
“茉莉，你看，这一招可以这样耍。”
“茉莉，疼不疼？”看着她练功不慎跌伤的淤青，他满面心疼。她笑着摇摇头，他也笑了，颇有些无奈：“女孩子，要懂得爱护自己。”
“茉莉，”炳匆轻声开口，一如往常的声音近在耳畔，茉莉心中大惊，却听他继续说着：“你终究，还是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