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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阿纤-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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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她失去了呼烈儿,那时候至少她心里还有寄托,可以催眠一般的告诉自己,太子更加适合自己,成为太子妃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路。

然而现在她发现,她错了,她一直都错了,美丽的幻想破碎,她发现自己处在了一片混沌之中,没有爱人,没有梦想,没有感情,她只是一个内心空无一物可笑又可悲的凡人。

……站在那里,看着人物和光景流转,只你一人……

人物和光景仿佛在流转,张纤一抬首,见赵荻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眼睛在自己身上一溜转,咂嘴道:“果然是人靠衣装,你穿着这身衣裳,才有了一股女人的味道。”

此刻,张纤身穿一袭绯红色的华裙,领口开阔,显出玉颈修长,锁骨精致,自上而下看,酥胸半遮半露,引人无限遐思,银带束起的纤腰不盈一握,皓腕上配着数根亮晶晶的细镯,挽着烟纱,不经意的一动,镯子之间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更兼之,她风鬟雾鬓,珠蕊摇曳,脸蒙着一层淡薄如雾的面纱,朦朦胧胧的轮廓,仿佛极美,又叫人看不分明,心心念念之间,就有些勾魂夺魄的风情了。

“穿着这种衣裳,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张纤没好气的问。

这身衣裳就不是正经女子该穿的,张纤开始后悔听信了赵荻的花言巧语,自前日见了馥雅郡主,回来之后她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里,无心饮食,整日里病恹恹的,叫了大夫,却也瞧不出分明。

赵荻今日登门,硬把她给哄出来,先是带去了裁缝铺,说是按照她的身形做了身衣裳叫她换上,穿上了又不让她脱,还给她梳了头发,备了一方面纱,说是带她去个极妙的地方,于她有大益处。

她无精打采,也就任他处置了。这会儿两人坐在马车上,也不知这要到哪里去。

“你自放心,本王定有办法结你的心结。”赵荻笑得奸险,倒是让张纤更不放心了。

“……”张纤的眼睫垂了垂,道:“我没有心结。”

“好,你说没有,便没有,不过今日本王带你去的地方,你若受益了,便能心想事成。”

却知这景王为何如此笃定?一会儿,马车挺稳了,张纤下来一看,面前立着张灯结彩的一座楼。

欢声笑语从里面传出,好不热闹的模样,是酒楼吗?张纤心想。

“是一座青楼,青楼知道吧,女人们卖笑的地方。”赵荻解释的颇为透彻,连青楼的名字都没说,尽说了关键。

此楼建在太明湖西,乃是他的私产,早该想到,如此声色犬马风流不羁的人物,哪里还会有什么好去处。

赵荻是避开闲杂耳目,让马车直接来到人迹稀少的后门的,比起那兴致盎然的景王爷,就算立于这样的地方,张纤也是一副恹恹的模样,不惊不怒,不悲不喜。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张纤瞥了赵荻一眼,让赵荻由衷的感到了一股被鄙夷的感觉。

“走,进去了便知。”

“我是郡主。”张纤驻足不前。

郡主,身为一个郡主,打扮成这样,还要进这种污秽的地方?难道赵荻要在这种时候挑战她的底线吗?

“本王还是王爷呢,走吧,这里是本王门下经营的,不会有人认出你,难道你也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你就不想知道,男人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这里?”

赵荻邪邪一笑:“不管是什么男人,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阿珏也不例外,看你这样自暴自弃,本王真心替你不值,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斗姓陈的丫头根本没用,问题的关键在阿珏身上吗?”

“若勾住了阿珏的心,你何愁不心想事成?”

赵荻替张纤不值,见不得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他打算助她一臂之力,阿珏也是男人,再一本正经的男人也是男人,见了美色就没有不动心的,那一日陈卿依跳舞,他还不是一样看直了眼?

他还不知道张纤的心思千变万化,如今的消沉不在于受到了馥雅郡主的打击,而在于,她自己的迷茫。

楼子歌舞升平,好像真的很欢乐,张纤张了张嘴,想要跟赵荻解释什么,但是张了几次嘴,到底没说出来。

她看着进去的那间门,门里面是她从未见过的世界,放纵,欲望,醉生梦死,就像是罪恶的深渊。

她心里是唾弃这样的地方的,就像她心里其实也唾弃赵荻,唾弃自己。

赵荻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阿纤眼里渐渐失去了神采,越过他,慢慢的一步一步走进去。





、暗黑郡主

黄昏时分;日渐西沉,天边的云也添上了一抹彤红的艳色,映照在了太明湖的粼粼波光之中,更显夕阳无限之美。

太明湖西;红墙绿瓦;一座青楼。明明最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却偏偏修的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这会儿这里还不算是最热闹的时候;要等夜幕来临;才显张灯结彩;迎来送往;人气鼎盛。

张纤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和赵荻在二楼一间雅室,为了避免被骚扰,左右两间雅室都被清空了,而他们的这间,视野极好,透过垂下的纱帘,楼下的一切一目了然,不管是拼命扭动腰姿的舞姬,或者将青楼的姑娘搂在怀里上下其手的寻芳客。

赵荻来此,是从不要龟奴伺候的,给他端茶送菜的都是小姑娘,这些小姑娘是从小被卖来这里的,姿色好的便用心□,等稍大点就开始接客,姿色逊色的,就留下做些粗使。

两个模样端正的小姑娘端着酒菜送上来,并且摆好了桌,又给两人斟满了酒杯,双双欠身,正待退下,突然赵荻想起什么,道:“慢。”

那两个小姑娘就站住了,静听吩咐。

赵荻持杯,放在鼻下一闻,然后浅尝了一口,道:“换掉,要干净的。”

两个小姑娘闻言,既不反驳,也不多问,就将酒瓶和杯子都撤下去了。

几乎所有青楼都有一项不成文的惯例,酒里会掺杂些料,比春药的药性淡许多,不过略有催情,来了这种地方,男人一旦动了情趣,也就不愁银子不哗哗的来了。

赵荻是知道的,往日他荤素不忌,这样的酒水照喝不误,只要对身体没什么损伤,偶尔提提兴致,也只是更有趣味罢了,说来在他的庇护下,这里还能弄到五石散,不过这东西伤身,他也不大好这口。

一会儿,干净的酒水就送上来了,赵荻先是小酌一杯,才让她们退下去。

张纤似乎对楼下的情景更感兴趣,正坐在纱帘旁,一直往下看。

因天色暗了,下面的龟奴正在点灯,但这里的灯火和府里用的又很不一样,笼着一层幽暗的纱,并不显得很亮堂,且亮堂一些的灯火多聚在大堂中间的台子上,两边散开的座,都是隐在一种昏昏亮亮的光线之中,并且每一座都用屏风隔开。这种晦暗不明的感觉,天色越黑,便越是强烈。

就像是罪恶的滋生地,大概也在如此环境下,客人们才能放下防备,肆无忌惮的和姑娘们调笑耍戏,这里姑娘们妆容艳丽,衣裙轻薄,柔软饱满的胸脯和臂膀在纱衣的覆盖下,有种欲拒还迎的诱惑,这种几乎无法遮掩身体的曲线的衣裙效果出奇的好,在她们凑在人耳边低声细语,或者起身和人擦肩而过之际,状似无意的摩擦到了对方的身体,然后回眸媚笑的的时候,往往就有一种让人销魂到欲罢不能的吸引力。

还有一些舞姬,这些善舞的姑娘们尤其受到追捧,她们集中在中间的台上,伴着乐曲跳着各种妖娆妩媚的舞,台下聚集着一些好色的男人,在她们翩翩起舞的时候,偷看她们裙下的风景,那些姑娘们跳得十分卖力,仿佛以谁的下面围拢的男人更多为荣,偶尔对着这个抛抛媚眼,对着那个撩动发丝,嘟嘟小嘴。

女人们已经如此放荡,而那些男子也毫不逊色,有的将她们抱在怀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揉搓,有的和她们嬉闹,对饮,还有的围在舞姬周围,趁她们靠近的时候去摸她们的脚,去扯她们衣裙。

因到底是大堂,这些已经不算是过了,真正香艳的就会进厢房了。

但对于张纤来说,已经叹为观止了,青楼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踏入这里,就仿佛进了一个没有礼义廉耻的世界。

“这里的姑娘们是安阳城最好的妓女,长得美,身段好,会勾人,更会伺候人,当然价码也不便宜,莫看这些男人们现在这种模样,出了这门,他们或者是一板一眼的父亲,或者规规矩矩的儿子,或者是谁人的丈夫,面对他人,道貌岸然,一身正派,全然是另一副摸样。”赵荻边喝酒边笑:“但实际上,是一群衣冠禽兽,谁也不比谁更高贵。”

都是一群禽兽,没有谁比谁更干净,都是一样的肮脏,但张纤惊讶的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个地方……甚至隐隐感到很……痛快。
她好像有一种奇怪的体质,趋恶避善,越是肮脏的她越能淡定接受,相反越是善良的,她怎么都看不顺眼,真乃怪事。

“本王知道你素来看不惯本王,其实男人都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有的表现出来了,有的则没有,男人真的很虚伪,就比如这跳舞吧,嘴里说着献媚于人低俗不堪,可是实际上呢,没有男人不喜欢,说一套做一套的,就是男人。”

赵荻想到什么,又笑了:“阿珏也是,陈卿依乃白夷圣女,白夷尚舞,因此她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那日陈卿依跳了一曲,你还暗损她,却不知叫阿珏魂牵梦绕了数日。”

说到阿珏,张纤回头看了赵荻一眼。

赵荻叫她别看了,招呼她吃点东西,这些菜味道也是极好的,□和食欲的双重满足,才能锦上添花,做到客似云来。

张纤抬手在耳侧一抚,面纱的一侧滑落,掉了下来,她不太饿,吃食不过略动了几筷,可能是心情低压的很久,倒是很喝了几杯。

“所以,你是叫我学这些妓女勾人的法子?去勾引阿珏?”张纤抬头问赵荻。

“食色性也,这些女人虽然贱,但胜在了解男人。”赵荻不管再猥琐不堪,到底也是皇家教养,他举箸而食,仪态也是极好,不过他说的话依旧没羞没躁。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头野兽,每个男人偶尔都会有克制不住想要变成野兽的冲动,这就是欲望,阿珏性格善良敦厚,其实是很好掌控的,只是你过去不得法罢了,你若能撩拨起他的欲望,以他的性子,必然对你负责到底。”

赵荻真狠,毫无廉耻的教张纤怎么算计自己的弟弟,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良心未泯还是如何,他还是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于是也狠狠喝了几杯。

张纤闻言只是笑而不语,自斟自饮,又给赵荻满上。

“大表哥,你对我真好。”张纤叹道:“可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本王讨厌那个什么馥雅郡主。”赵荻再饮,却阻止张纤继续喝下去,道:“我知你酒量不错,却也不能多喝,姑母不知我带你来这种地方,若你醉着回去,我便没法交代了。”

“什么嘛,果然是因为我母亲。”张纤低低一笑,上次她问过赵荻,为什么和她亲近,赵荻说是因为臭味相投,她才不信呢。

张纤指着赵荻,到底喝了几杯,说话不顾忌了许多:“我几乎要以为,你对我母亲有不可告人之意图,说罢,那尚书夫人那么老,你却还喜欢,难道你其实喜欢年长的女人不成?”

赵荻闻言,几乎要喷了出来,用帕子擦了擦嘴,道:“你可真敢想,姑母养了我几年,我敬重些,难道就不该么?念你现在喝了几杯就说胡话,我就不罚你了,若是平常你敢这么说,我定要好好收拾你。”

张纤不信,歪着脑袋笑道:“收拾我?你要如何收拾?”

赵荻从未打骂过张纤,不管两人闹得多么不欢而散,但实际上,他对她还是有情有义的,故而张纤有恃无恐,量赵荻不会对自己如何。

张纤笑看赵荻,赵荻也看着她,四目相对之下,突然,两人同时想到赵荻唯一“收拾”过张纤的一次,那一次,在围场,他怒极攻心,才会强吻她。

这件事对于这两人,偏偏都是努力去忘记的,现下想起了,顿时各自心中莫名突了一下。

这回,张纤先岔开了话题,她侧开脸,手指无意识的叩击桌面,状若随意的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讨厌陈卿依?”

“嗯。”赵荻低头闷闷的喝了一杯。

“为什么?天真烂漫,本性纯良,我以为你们男人都喜欢她这样的。”

赵荻默了默,仍是低着头道:“……她不过运气比旁人好罢了,本王偏偏不喜欢这种撞大运的,比其她来,本王倒是觉得,太子妃这个位置你更实至名归。”

“哦?”这话张纤着实爱听,回过头来,双手改撑在桌上,托腮看着赵荻,一双眉眼忽闪忽闪,很想听下去的样子。

“有时候死缠烂打,屡战屡败,也不容易,哈哈。”赵荻肆无忌惮的笑着,见张纤拉了脸子,双眼狠狠瞪他,方才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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