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宫-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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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犹豫着怎么也说不出口,小九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的粘腻,直到通红一片手还未停下。
“哎呀!你可真是急死了人了!快点说!”一把拉住他重复不止的动作急躁出声,小桃担心的望了望身侧浅笑直立女子,深怕她下一秒便会体力不支昏倒。
“听说五爷腿上的旧疾犯了,已是有十日高烧连床都下不得。如今……皇上还在气头上,这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能抽调御医过去,琴侧妃已经在太后那边跪求了好几次,可…可还是一点转圜都无。”
着急之下便顾不得修饰不修饰,小九一气将偷听来的话全部道尽,头还未来得及抬起,小桃的惊呼声已传了过来。
“小姐!小姐您可不能在站了……”已立了一个多时辰,听着这般消息怎么还能站的住。机敏的立马将身形不稳的子漪扶住,小桃心疼的架着她,虽已承担了她的大部分重量,可肩头上却轻盈的仿佛空无一物。
“……”狠狠的晃了晃头,眼中昏花的感觉才渐渐清散。子漪强撑着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急喘了两下才打通了胸口拥堵的感觉无力道:“帮我梳妆,我要去太后那儿走一趟。”
“主子三思!”现在局势已经这般紧张,宫中传得风言风语,都说是七爷从中引的线,这才将风暴牵了起来。这时若主子去求太后救五爷,岂不是当众表明的立场,拂了七皇妃的称谓!
“小九不必劝了!辛苦了一夜快去歇着吧……”她怎能不去?怎么能?
眼中晶莹着泛起酸意,子漪恍惚着红了双眸,神一晃,那些仿佛就发生在昨日的往事便浮上心头。他体贴的为自己安排练马,甚至费尽心思的置办了那个乡间小屋,她怎么能?怎能在这时置若罔闻,安心的在屋中候着?
“小姐!您……”这一去又免不得跪求费神,小姐这十几日几乎都未好好休息进食,怎么受得住。
“去!我的话都不听了?”使尽全身力气怒喝一声,瞬间,小桃小九规劝的话便全部隐忍着咽下,各自准备着离去。
院中,柳絮飘飞,却空荡着只剩下一抹单薄的身影。她沉思着垂头,柔顺的长发无助坠落了满身,凄然间,看得人心寒无数。
第91章 鸾归 1
晨雾方方散去,灼热的日头便已打了头印上蓝天。坐着步辇一路摇晃,本就心绪烦乱,这堪后,越发难以凝神。子漪就着小桃的搀扶从辇上跨下,刚进了静宁宫的门,空旷院落中,一抹清丽的背影便入了眼,只那般轻轻一瞥便沉淀在记忆中,久久无法忘却。
“……是她。”失神的轻喃出声,她望着不远处那磐石般的身影,莲足踟蹰了半响才强撑镇定的慢慢向殿门靠近,步步沉重,段段留心。她还未准备好…不,与其说准备,真真道来,她根本从未想过和她碰面的情景。同是女人,就算完全出自不同个时代,但守护爱人的心情想必都是一样,她又怎么能冠而皇之的装作不知,懵懂炫耀?
满心不安的刻意放轻了脚步从跪着的女子身边擦过,气息流动之间,两种完全不同的香味辗转交错,仅仅片刻的功夫,却好似生出了无限纠葛。
“子漪格格留步!”深怕面前的女子不理会自己,镯琴狼狈的跪着向前挪动了两步,膝盖长时间跪着早已失去知觉,这下一动不禁痛感针传,丝丝密密,连接不断。脸色苍白的狠狠吸了口冷气,她体力不支的单手撑地,视线却是不管不顾的直盯着身前女子的背影,不敢松开分毫。
“琴侧妃……”知道这番是怎么都躲不过了,子漪咬了咬牙客气回头,正撞上地上女子吃痛的表情,心中不忍,赶忙上前搀扶。
“快些回去吧…刚经了生产之变,你怎么还敢这般胡来?”别说这日子才过一月,就单说她腹部那条伤口,没有几月是绝对愈合不了的。“这边有我,一会儿我便进去求求太后,她老人家向来嘴硬心软,不会看着他……”话到这儿,不自主便带出了些柔情来,子漪微微一愣,想收回却已不及,只得尴楞着僵在原地。
“……格格不必介怀。”脸上温顺宽慰的表情不带一丝虚假,镯琴红着眼睛望了望玉阶之上紧闭的红木殿门,几字之间,眼中的晶莹便已遮拦不住,悬空落下。
“爷心里想什么,奴婢是最知道不过的。”声音哽咽着微微颤抖,她自嘲的笑了笑,眼中满是感激。“奴婢这种卑微的身份,能进了轩王府,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知足!奴婢真的知足!”说到这儿,眼泪落得更凶,她紧紧的拽着胸襟前的缎子花折,手指上的骨节隐隐泛白,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所以…这次奴婢就算是失了性命也一定要救爷脱离困境,若是有何不幸,还请格格多多照顾我家赋延!”
“你这……”不知所措的扶着面前泪如雨下的女子,子漪没有刻意查探,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上的战栗源源不断的传来,似海中摇曳的孤帆,垂死挣扎。心中忽的便涌上一股酸楚,疼惜自责。她用手轻拍着她的背,神思却早已不受控制的飘了老远。
她这是在做什么?跨越了千年,为得就是从这样一个羸弱的女子手中抢一个男人?凭什么?她何德何能能获得他的垂青,这样肆意妄为的将另一个女子的一生推向深渊?
“子漪格格,太后请您进去呢!”眉头轻撇着赶紧打断院中两人的攀谈,月莲若有所思的盯了垂泪的镯琴半响,随即漫不在意的掀开门帘,未言语,催促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子漪背对着殿门,未将她这些表情通透的瞧进心里。不放心的嘱咐小桃留下照顾镯琴,她心思窒重的随着月莲步进殿去,一进门,满室的清梨香气便灌了满怀,隽永着良久不散,沁人心脾。
“祖母,您又说笑了……”
脚步猛地一怔,瞬间,全身的神经都随之乍起,子漪袖中的手指轻颤,眼中脉脉流淌的灼光晕恍着荡漾,半响未停。他怎么会在这儿?
只顿了片刻便面色镇定的跟着月莲继续移动,她微微的垂头,绕过精美的白玉屏风,未走两步,面前的地毯花色便清灵雍容的繁复起来,大片大片的牡丹傲人绽开,朵朵接连,绵连不断。
“老祖宗吉祥。”自春巡回来她一直深居宫中不出不闻,几天光景过去,宫中剧变,礼数自也不能莽撞的回了当初。
“哎?说过几次了,以后你来不用通报行礼,只要不是皇上在,哪来那么多讲究。”乐呵呵暖笑着招子漪起身过去,茹慈太后修养了几日,脸上旅途的倦容消失不复,柔和的泛着红润,似是心情大好。
“……”沉默的起身打量了下出声的太后便讪讪收回视线,子漪浅浅的笑了笑,缓移几步来到她身后立定,从头至尾都未看屋里的另一人半眼,好似他只是多余的存在,犯不上她专门投顾。
“你说你这孩子,自春巡回来便忙得寻不着人,放哀家独自无聊苦闷。本今个儿再不来,我就派人去你那院子寻了,不想这小子主动来道了不是,才知道了原委。”怨怼的瞥了眼身侧踏上笑的无赖的男子,茹慈太后话道着便抬手点了点他的脑门,那力道,看着不轻,实则明眼人一瞧,便能寻摸出其中宠溺来。
“祖母哪里无聊苦闷了……这静宁宫的大殿天天有一帮莺莺燕燕过来唱戏,每天还都不重样儿,孙儿想求还求不来这么好的戏班呢!”含沙射影的暗指皇后等一群嫔妃喧闹,岚宇慵懒的扬眉,视线一转,邪魅的眸便笼上了太后身侧的小人儿,笑意沉沉。
“去!这么大了还没个正性,让你阿妈知道了又要好一顿训斥。原先不顾体统拉着子漪去你宫中服侍也就罢了,现在还到老祖宗这里说胡话,看不我撕了你的嘴。”早已被岚宇嬉闹的话逗乐了眉眼,茹慈太后假模假式的训斥了几句,手上也未闲着得吓唬着,完全不似原往那严肃尊崇的模样。
“好好!孙儿走还不成么!她这才来多久,祖母就挤兑开了。”话说着便起了身准备离开,岚宇慢条斯理的整了整领间的白玉圆扣,白皙的脖颈上一圈淡粉色的勒痕印记生动醒目。子漪闻声抬头,原是想探寻着瞧瞧他的表情,查看端倪。不想,视线一晃,正将那浅浅的痕迹装进了眼里,无声沉心。
“这就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没到,这又是忙些什么呢?”难得见这位佛爷在宫中走动,茹慈太后深知他今天的来意,意味不明的目光灼灼的在两人身上辗转了两番才雍容落定,只看他怎生作答。若是点起那事,她便做个顺水人情,给了子漪懿旨。若是不提……那这边,她是怎么都不能松口了。
“嗯……离久了不惯,还是自己的殿里躺着舒服。”故意对太后的打量视而不见,岚宇孩子般清敛目光,墨色的深潭中,清幽流淌的不知是期待还是谦许。
“那自去吧!外面太阳大,别被暑气打了头,小心些才是。”
“是是!孙儿这就走,不打扰祖母叙旧闲情。”故作委屈的撇嘴出了殿,岚宇听着身后朗朗的笑声不断,脚方跨出殿门,面上的笑容便添了冷意收敛。“嫂嫂好雅兴,这又是为何?”讽刺的明知故问,他命人撑了伞步到烈阳下,头顶的方圆阴影摇晃着和地上镯琴的影子重合,浓重鲜明。
“……岂敢宇王爷问候。”同冷笑着抬头望他,镯琴一改方才子漪面前的柔弱娇怜,表情老道,应对从容。
“岂敢?呵……这话听起来着实新鲜。蔺国第一个改嫁的王妃你都做了,还有你不敢之事?琴侧妃…哦!或者我应该念旧的道一句七皇妃!”丝毫的笑意都再瞧不见,岚宇俯视着身前跪着的女子,记忆飞转,一瞬间,竟好似回到了数年前。
烦躁的直接将紧系的领扣扯开,他面色阴沉的眯起双眸,蚀骨的冷意颠覆着倾泻。
第92章 鸾归 2
暖殿之内,盘踞的青烟袅袅从金色雕花香炉中升起,阳光一照,隐隐泛着幽紫色的光,说不上的隐晦。子漪心如火燎般立在茹慈太后身侧,看着她明镜似的目光,话辗转到口边,却犹豫着半天无法吐露。岚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真如太后所言那般仅仅是为她这段时日未来请安开脱?她不信。
轻扬眉尾,沉默的望着空中幽浮成束的光线,直到视线落定在方才他坐过的软垫之上,才犹疑着停住。子漪怔忪着出神,心中忍不住猜想。他了解自己的一切动向,既是早已知道她这几日都苦苦在宫中守候着他的消息,又怎会大度到替自己遮掩?
“子漪……你把老七想的太复杂了。”看着这孩子从醒来后一点点蜕变,茹慈太后只大略一撇,便轻松的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哀家虽然年纪大了,不过眼神到还算清亮。岚宇那孩子有时候莫测的让人难猜情绪,往往到被人伤了筋骨才慢慢显露真心,不是不痛,只是他不会喊痛。”
轻叹一声,眸色疼惜的接过月莲递上的茶盏,双鬓露白的风韵女子沉思着良久不语,那微垂的眼帘,方寸间,好似敛下了数不清的往事,沉淀如坟。
“看到门外的镯琴了么?”未饮半点便讪讪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她眸若银星,口气竟微微带着嘲讽。“她还有脸进宫!哀家莫说见她,现下只听到她的名都恨不得将她的祖坟扒了出来鞭笞。”
膝盖一软,险些踉跄着跪下。子漪震惊的抬头望向两步外,面色阴沉的太后,仿佛原来曾同她朝夕相处两月的温和老人被恶鬼附身,狰狞恐怖。
“太后,您消消气儿,为了那种贱蹄子,不值得耗这些心思。”赶忙小声的劝慰,月莲提点着顺了眼对面的子漪,后者立马醒悟过来,小心将面上的表情收起。
“罢了罢了!如今再提往事只能是伤神伤己。”一时心口的怒火还难以抑制,茹慈太后抚着额头皱眉,眼角的细纹不知为何突然莫名清晰。
“子漪啊……听祖母一句。切莫一时情乱选错了人,已经开过的花颓败之后,即使重现又怎会还有当初的风采?还是怜惜眼前人吧!”意味深长的几句话,没提到任何人的名字,却连傻子都听得出其中的规劝之意。
子漪紧掐着手心的柔嫩纹路,心中的话掂量着转了又转,明知道说出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却还是深吸了口气,囫囵道出:“老祖宗,同是您的子孙,求您体恤他孝顺,救他一命。”重重的双膝着地伏在地上,她卑微到整个额头都贴在地上,立马丝丝蛇信般的凉气便上腾着升起,毒虫般争先恐后的钻进体内。
“你!”啪!气的当场就白了脸,茹慈太后一把呼掉了手边的茶盏,滚烫的茶汤晶莹的在空中画了个半弧,飞溅到地下的小人儿身上。
“怎么就这般不开窍!岚宇真是魔障了凭白为你花那么多心思!你现在还不懂?看到了镯琴你还是不懂?你就是当年的镯琴!看到她现在的下场了么?岚轩是哀家的子孙可她不是!连带她豁出去命生下的那个孽种都不是!滚!都走了干净!”
眼看着地下俯着的女子脖颈上生出细密的水泡,疼惜不已,却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