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贼要转正-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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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第十是敏儿,她跳的舞世子殿下最是喜欢,时常一看一个下午……”
南寞一口没给噎着,忙捂着脖颈大喘气,心想着还从十倒数,搞得出这排名也真是难为她了。
“这第九是鹿茸,她琵琶如泣如诉,还会一首好词……”
“这第八是冰冰,她的眼睛最美,肤色最白,真当是冰肌玉骨了。”
……
……
“歇了吧歇了吧,你看将将入夜了,我怎么这么困……”南寞煞有介事滴打个哈欠,转头沿着湖边溜走。
羽弗浑然不觉,三步两步跟上来:“这第二是我。我从小陪伴世子长大,只有我,能与他兄妹相称。”
南寞一边烦闷一边心道,你认得哥哥倒是不少。
“这第一自然是宣姐姐,世子曾说将娶她为妻……可惜时过境迁,她知道她这样的身份不能作践世子。”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终于说完了!南寞将果子尽数一抛,小心肝顿时灿烂。
“不过……”
南寞转身贴面瞪着她,然而羽弗还是滔滔不绝。南寞心想不整整这个话唠是不行的了。
“……卫氏那卫萦,是个;”
南寞没吃海棠柰子却也呛了嗓子,猛咳了几声,终于开口同她说话:“卫萦?”
羽弗转身朝着水面,似乎略有所苦:“卫萦此人是个奇葩,婚约既废,卫氏仍逼迫世子承诺,要一生一世地照顾她安好,令世子很是头疼。可笑的是不过怜悯她,她却还思虑起来……”
南寞顺手将这位风华绝代聪明伶俐的姑娘扔下了水。
她觉得这般聪慧的羽弗棠安应该也是自学过划水的。但望了望羽弗在水中张着双臂浮浮沉沉的模样,显然她猜错了。
于是南寞镇定地看了一小会儿,待看她呛了不少水,扑腾得累了才下水。
将羽弗扶上岸边时,南寞问她:“羽弗姑娘觉得一千金与性命相比,哪个贵些?”
羽弗撑着瘦弱的身体,也很难爬上岸来,自己大半身体仍在水里,南寞又故意拦着她,她道:“性命贵性命贵,我不叫你一千金姑娘还不成么?”
南寞笑盈盈瞧着她:“不成,我救了你性命,等于你欠我一千金。我将你欠我的与肴怜欠你的相抵,姑娘是经商的,这交易做不做?”
羽弗长吁了一口气:“做,怎么不做,一定做!”
南寞瞧一眼天边的云彩,畅吸一口气:“若是反悔,可以再来喝一趟水。”
“绝不敢了好妹妹!”
南寞这才将她拉拽上来。如锦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两人身后,手里还拿了一块巾帕。
他俯身凑到南寞的耳边,低低道了句:“知你是为了我,但还是狠了点,下回改改啊。”说完了话,却舔着笑将巾帕给羽弗递了上去。羽弗孱弱地跌在他身上,他便将她扶起送回房去,路上还悄悄转过脸来向南寞眨巴眼睛,口中作了个“等我”。
南寞一想到羽弗被她推下水的狼狈模样,便开怀地撑在地上笑了半晌,两只腿还没蹬够,背上忽然多了件干爽的浅紫风披。
“这里风凉。怎么想起游水了?”
她抬眼,正对上一双眸色深沉,便笑说:“那一千金可以不用还她了。怎么样,厉害吧?”
“用将人推下水的法子?”肴怜立在她身旁,轻轻掠下她发梢滴下的几滴水珠,叹了句:“以后还是不要的好。”
她不满意地哼一声,将身后的风披一把抓至头顶胡乱地擦揉着湿发。邬珵无奈一笑,转眼向水上望去。水上余晖洒下,海棠的青果柰子缓缓飘着,一丝风吹过来沁凉。
远处羽弗正转身回望了一眼水边,浑身湿漉的她只觉得风冷。如锦回头亦望了一眼,却不做声地继续扶着她走回屋内。
这一夜的羽弗棠安略有点辗转反侧。夜半时,她的下人姬芸敲了敲门,虽然声音很轻,但她一向浅眠,便很快起身披着衣服开门。
姬芸正是姬姓兄妹里的妹妹。她并她的哥哥姬荣已经陪伴了羽弗五六年,已是她的心腹。
她点了灯,姬芸递上一张纸条:“小人今日截获了这个。”
是从青州来的飞鸽传书,被姬芸截获。她也是看到那纸条时才明白,原来容锦乃是卫氏的公子,原来南寞便是卫萦,那个世子曾起誓无论她婚嫁与谁,都须得一生照拂的女孩。
西行(十一)·离索(改错)
南寞觉得,羽弗近日来看自己的眼光越来越不对劲。她认为这个女人不够大度,仅仅因自己将她推下水,她便记了仇。
如果有人将她推下水,她绝对不会记仇的。绝对不会。
近日肴怜很忙,几乎没有回过大宅。而如锦似乎越来越不喜欢找她玩,成日跟羽弗混在一起。南寞很不习惯,但心知他是喜好这等美女的,见他缠着羽弗,心里不免还有一丝庆幸。但不知在庆幸什么。
羽弗手下的姬姓少年姬荣颇知道战事。南寞闲来无事便听他讲述,近来世子率三部攻入漠南突袭西河氏薄弱处,杀了西河氏羽平王,俘虏上千人,大挫西河氏气焰。西河氏大军退后至王庭区域,只有一小撮几百人因未及时逃出而藏匿阴山负隅顽抗,一时难以找出来,不过瞧着也没多少好时候了。
这时已入十月,孟冬一来,北风变得惨厉,南寞越来越觉得不应当久留,但总归惦记着成璧的伤势和世子的情绪,还有肴怜的情绪。
诚然,她不知道为何还要顾及肴怜的情绪,许是怕她走了他会失落?
但如锦表示应该再多待些时日,毕竟他和羽弗的发展已上了一个层次,从有所避忌的友人上升至无话不谈之挚友。挚友是个微妙暧昧欲拒还迎的层次,所以南寞这外人一般看不出来其中玄虚,只看出他被迷得五迷三道。
这日姬荣正讲得手舞足蹈,南寞也听得兴致勃勃时,羽弗飘然而至道:“听说你很关心世子宠姬成璧的伤势。”
南寞点点头,顺便询问她伤势如何了。
羽弗抚摸着一头飘逸青丝,又摆弄摆弄本就端正的发髻:“成璧已经两个月不见好了。听伺候她的小婢说,因她跌落崖下时,被水潭的毒物所刺,已经从外长期清不出来,只有寻一处特别的药引将毒水导出。”
南寞瞧出她的发髻是如锦做的,心里不大痛快。于是作势摸摸自己头上的玉簪。
“成璧是因你落了这久病的根,你却闲着没事人一般。你妨害世子得真是太多了。若成璧有一日去了……”说毕执袖掩面,装作擦泪。
“什么药引?”南寞打断她的惺惺作态。
“半两冰鳞。最近的地方也只有阴山上才有。这长冰麟的冰虫虽然耐寒,却仍抵不过积雪重压,死虫的鳞是没有药效的。你还是尽快去寻,否则一落雪,什么都再救不了。”
南寞苦思冥想一阵:“我现在就去。”说罢教羽弗配了马匹给她,便上马而去。
若说在男人面前犯傻是傻得可爱,在女人面前犯傻就是傻得可怜。南寞还没傻到那个份上。
若不说自己答应去阴山,羽弗不一定会派一匹马给她。但她要马的目的初时很简单,只是代步罢了。
她首先要搞清楚的是,成璧的伤究竟恢复得如何了,另外,是否真的需要这么玄乎的一个药引。
若是真的,她怎么也要拼一拼,但绝不是现在。何况阴山有几百西河氏的残兵埋伏着,她可不想送死。
因为白日里昌峻府的守备森严,她便去府前一个小酒馆点了坛酒等了几个时辰。
一出门便已觉出后面有人跟着她,酒馆里她便把那跟踪的姬荣揪了出来,将酒里下了点小佐料一通狂灌,姬荣很快便醉的不省人事。
那几个时辰的啜饮间她已经想的很清楚,如果羽弗是在骗她,如果成璧已然安好,她便会骑马离去。
自从宫中出走以来,她一直是闲来无事的。若说有事,也是她将追寻小世子当做了第一要务,一直追到了西北朔方来。她如今也已过了及笄的年纪,应算是懂些事了。既然如锦不愿走,那她只好留他在这里,自己先行回家去,路过洛阳还可以去探望阿姐。归家之后,她爹是打也好骂也好,她总须得学会承担点什么。
想到她其实还有门与彤王的亲事,彤王与她也算有旧,她也不忍看他被算计,还是需去提醒他取消婚事的好。
到了入夜时分,她看准了昌峻府后门那几名巡逻守卫松懈时候,从旁翻墙而入,在后寝一处一处庭院地找寻,终于被她找着了成璧。
其时成璧正悠闲地在院子里浇着一地粉葵,粉葵乃是菊花的一种,此时正开得艳艳,淡淡夜色不掩雅粉中透出的净白,丛花旁她的面色也好得很,全然不似生病的样子。
南寞恍然,不光是羽弗骗了她,连肴怜也骗了她。
因空腹喝了太多酒,心中烧灼疼痛得厉害,不经意便走得离成璧太近了些,险些踩到成璧的花田间。月华初上时分,檐梁下已然看不清远处。成璧回头将她当做了一名侍女,远远地随口问:“夫君可回来了?”
因为喝了酒,胸腹内郁积的灼热酒气已漫上后脑。她得了这句话也已经足够,待到昏昏沉沉翻出墙去,爬上早已备好的马,摇摇晃晃控着缰绳朝城外而去。
如锦晌午便被羽弗支出来,说带他去这里最风情的妓馆欣赏美色。但因她还有些正事要处理,便让他在城中最有名的碧罗厅等她,说已经备好佳肴酒水,他先去吃着,待她处理完便即刻赶去。
如锦确是去了,喝了好酒吃了美味,也看尽了异域女子舞姿路数,等得十分不耐烦。但每每要走,守在他身边的羽弗下人小姬姑娘就前来劝阻。
虽说如锦确不是来瓢的,确是来研究审美科学的,但这群搔首弄姿的女子在旁,不免那小姬姑娘就面犯红潮,他也不知是为什么。
于是每次他说无聊无聊回去,小姬姑娘就低着头小碎步过来,深深鞠躬,再抬起红扑扑小脸,一个害羞忸怩,面容纠纠结结:“容公公,公公子,我主人吩吩咐,您再多等等等,等一会。”
如锦吓得以为自己欺负了她,于是不敢再说什么。
但及至午后都不见羽弗的影子,如锦着实兴味索然。心中正积了一肚子怨气无处撒,见着挡在身前扭捏的小姬姑娘变狠狠地将她的手捏起来,一路冲回了大宅。
一向以勇武著称的小姬姑娘,此时跑起来忽然有些摇摆。
大宅里此时有些不同寻常。旁边神态娇羞的小姬姑娘突然整个身体肃然起来,脸上摆出一如初见的僵硬面容,攥了攥手中剑,朝羽弗的屋前奔去。
如锦警觉跟着她奔过去,见也不过是羽弗和肴怜两人,一个杏色身影窈窕,头微微低着,鬓发垂下挡住一半的娇颜;一个玉冠薄带,白色风麾,身后一树繁花火红。
身旁小姬姑娘忽然伸手,勇猛地将他拽至大树后,示意他不要说话。如锦忽然觉得脑子不好使了。
这本来是个谈情说爱的场景不是?何必躲在树后面偷听,实在不符克己复礼的古训。但如锦瞧了瞧旁边的小姬姑娘,眉头紧锁,眼神慌张,好似是出了大事似的。
此刻入耳是羽弗的声音,却是一改娇媚,怯懦之味。
“肴怜哥哥,饶我这一回吧。”
良久对面没有回答,却听扑通一声。如锦略微探头查看,见竟是羽弗直跪到潮湿泥土里,头也不敢抬地又说了句:“贱妾知错,请世子殿下降罪。”
她的声音听着很不像她,更像牢房里打捞出来的等着问审的罪人。
“阴山藏匿几百残兵,若是有三长两短,你要怎样?”肴怜低沉的嗓音里带了肃杀之气,如锦偷偷去看时,见他平日温和的面容上眼神森冷狠厉,不禁也觉得有点恐惧。
“贱妾亲自去找。贱妾若是找不到,会将自己头颅给殿下送去。”羽弗这时抬起头,声音变得异乎寻常的冷静。
“不必了。”肴怜的声音软了下来,眼神中的寒意却未散去。“将朔方五郡的掌印送到本王府上,今晚动身回秣陵。”说罢回身,沉重的风麾砸在她面上,他并没有回头的走远了。
姬芸从树后赶忙出来扶羽弗,却被羽弗伸手推开。
过了一会儿,公西沅走了过来,显然是送走了世子回来善后的。她甫一见到羽弗便道:“世子已亲自领兵去往阴山,这便是你的愿望吗?“见她并不语,又冷冷丢出一句:“你该知道的,世子有多疼爱你,便也能有多厌恶你,可惜你总是搞不清楚身份。”
羽弗冷哼一声:“那宣雪呢,她和我难道不一样?”
公西沅愣了楞,道:“你何时能与她相比了?”
羽弗缓缓起身,一双眼盯着公西沅:“牺牲色相才换得世子殿下尊重,哪里便高明了?还不若今日,只随便逗弄她一句半句,世子便能将我打回原地。”
公西沅笑道:“她?和她,你就更不能比了。若是找不到,你还得提头来见。”
如锦这时才从树后钻出来,一脸茫然地望着众人:“你们在说谁?这是做什么?”
“世子教训我铺子出差错,将我遣回江南,”羽弗漫不经心地望向如锦,“陪我喝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