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为煞-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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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鸢也不是省事的,人家既然找上门来,也不能弱了去,只是先讲好赌注,赌注太小或者没有好处的,她可没什么好兴致陪着玩。
他们赌着赌着,就从赌酒赌到了别的,比如谁跳得高,比如谁蹦得远,比如谁在一炷香之内吃的包子多,比如谁倒着走路快,比如谁能拿着一文钱买四文钱一个的烧饼……五花八门,无所不赌。
老实说,除了吃包子,花鸢还真没怎么输过他,而且吃包子一事,本就不公平,她就算孔武有力,也是一女孩子,怎好意思当着旁人对着一盆包子狼吞虎咽。
英眉少年尽管输多赢少,却是越挫越勇,屡败屡战,简直就跟上了瘾似地,一个月里不送上门输上一次两次,受一番寒碜,就浑身不舒坦。
他知道自己比不得花鸢天生神力,不敢真换过来,但输人不输阵,正要反唇相讥几句,突然抬头瞥见花鸢扛着大车气势如虹,正望着他笑得万分得意。
花鸢如今十六七岁,身型高挑健美,秀丽容颜中带着一抹女儿家少有英气,举手投足自然而然的流露着意气风发的张扬。
此时,她头上绾着简单发髻,一溜青丝垂在身侧,随风微微轻扬,身上内衬一件暗花细绒夹衣,外罩猩红色斜襟四开凤尾纹袍裙,中间以黑曜石腰带封腰,袖口衣领和腰间点缀着灰鼠毛,一阵风吹来,裙摆飞起,大有临风之态。
原本还有一件灰鼠皮披风,不过她跑热了,便脱下来挂车上了。
在这白雪皑皑当中,她傲然于立,一身猩红如一笔红艳,衬着雪色触目惊心,令人难忘。
也许是雪后初晴的太阳太晃眼,英眉少年有些失神,又有些纳闷。
你说,为何有些女子,身上全无一丝女子该有的温婉可人,还胆大妄为,令人乍舌,却偏偏又恣情快意,飞扬得令人移不开眼呢?
第七十九章
少年失神之际,花鸢突然露齿一笑,单手托起肩上的重物向天上一抛,随后一个旋身,衣袖翩飞,下摆散开如怒放的艳丽花瓣,同时她的足下在雪地一转,抬腿踢出漫天冰雪向少年袭去。
少年忙躲避,却是他躲避之时,花鸢接过下坠的大车已翩然而去。
等少年醒悟过来,人已经远了。
少年也是名家子弟,武功不俗,但终究还是输了,却不是输在轻功上头,而是输给了大大小小无数次的偷袭,花鸢那一手暗器,与沈青愁一脉相承,端的是又毒又狠,连番而至,若非少年也算有些火候,没准现在已经一身是伤,甚至跌断了骨头。
不过无论如何,他却是规规矩矩的比,既没有耍赖也没有反偷袭。
“都说我便是扛大车也能赢你,你还不信。”花鸢坐在奉安府得味酒楼大堂正中央,扬眉而道。
一旁的二宝,忙喜笑颜开的给她奉上一杯茶,给她顺顺气。
他能不喜笑颜开么,白得一个伙计,不用算工钱的。
“哼,你可事先没说,偷袭也可以算数的。”少年不服,冷然道。
“可也没说不可以偷袭呀,再说,不然好处就给你一个人占尽了。”花鸢笑眯眯的捧着茶杯,热热的杯壁熨在手里十分舒服。
“反正你输了,愿赌服输,你想赖账不成?”
“哼。”少年哼了一声,道:“别瞧不起人,你什么时候见小爷赖账过,小爷一言九鼎,才不跟你似地,专门耍滑头。”
“那好。”花鸢也不和他争了,扭头对二宝笑道:“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把你的伙计领下去,这伙计性子可倔,要是尥蹶子了,可得饿他几顿不给饭吃。”
少年虎目一瞪,狠狠瞪了花鸢一眼。
二宝嘿嘿笑着,搓了搓手,道:“哎哟,林少是么,真不好意思,那个愿赌服输是不是,跟我来吧。”
少年这次没说什么,只是又瞪了花鸢一眼,跟着去了。
花鸢被瞪得通体舒畅,翘着二郎腿,悠闲得继续喝茶。
说来胖宝二人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不是知恩不报之人,奉安府也有三分堂的分堂,令他们对这片小店多加照顾,对于她这个祭酒而言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因而有这棵大树乘凉,胖宝二人的小日子也越发安逸起来,以往那些吃白食讹诈的,不良商贩恶意抬价的,只得见风就闪。
闲暇之余,她也常常过来尝尝大胖厨子的手艺,权当出来散心。
三分堂总坛内部斗争不断,她与沈青愁如今看起来风光,当初也是一步步闯出来的,其中勾心斗角错综复杂实乃三言两句难以尽表。
这种日子,花鸢或许还能应付过来,骨子里却并不大喜欢,她之所以留下,不过是因沈青愁而已。
所以这次办完事,她并不急着回去,又来了得味酒楼,打算玩乐两天再回去。
不过来了的第二天,她在闲谈间听闻大胖厨子整鹿肉是天下一绝,便动了谗意,偏偏市面上买不到这野味,于是临时起意,策马挽弓,亲自进山狩猎,在去的路上,又遇到了赶来的林少,两人这样才结伴进了山,回来的路上又打起了赌。
林少便是那个少年,他只说姓林,身份一概不透露,他不愿意说,花鸢便不问。
不一会,二宝安排好林少,就从后院回来了。
“花大姑娘,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二宝笑呵呵道:“姑娘这一走就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雪,我和大胖急死了,深怕赶上大雪封山给困进去了,没想到……还好,还好,还带回来了一车野味。”
花鸢扛回来的那一架大车,并非空置,里面另有许多野味,并用绳索捆在了车厢上,以防运送过程中掉了下来。
“没说的,等好吧,大胖说、说、说什么士为知己者死,定要使出浑身本领,整一桌绝的,他已经取出铁架子备着,还叫在后院垒了土灶,又寻了三年上的杨木做柴火,烹制这玩意儿有些累赘,又是腌制又是要炭火炙烤,不过,做出来味道真没说的,咱跟他认识了这么久,也就只有好多年前尝过一次,真真是要吞掉了舌头,嘿嘿。”
“那好,我等着。”花鸢吞了吞口水,正要说什么,突然外头传来几声尖锐的鹰啼声。
她脸上的笑意顿失,凝起眉头,走到窗户边向外看去,果然天空中盘旋着一只鹰。
这只鹰自然不是普通的野鹰,乃是受过训练,专门用来传信的,花鸢将它留在狮子宅,怎的会此时飞来?
定是出事了。
她手臂张开,那只鹰便飞了下来落在她臂膀上,鹰爪上绑着一根小小的竹筒。
取下来一看,便有一行小字——本月初九诛杀沈于十里坡,速归,路有埋伏,小心!
笔迹潦草凌乱,可想定是时间紧迫之下写的。
她再回头看一眼那只鹰,发现并非她那一只,而是……何平的!!
这缘故要从她和沈青愁当初进三分堂说起,那时候穆仁川还没有“病”,他们还是他的得力下属。
何平作为穆仁川的心腹,当时和他们关系不错。
某一日他得到了两只受过训练的小型鹰,那种鹰有狭长的双翼,尾部分叉很深,体灰尾白,喙薄而爪利,花鸢见了,便说,这是白尾鸢,可巧与我同名一个字。
白尾鸢,是鹰的一种。
花鸢的鸢,本身就是鹰的意思,何平听了,大方的将其中一只送与了花鸢,说是正好应了她的名字。
花鸢看着那鸟也着实喜欢,便收下了。
她领了何平的情,自然要投桃报李,也回送了许多礼物,有一次外出办事经过何平的家乡,还给他带了几大盒他家乡特产的白糖酥。
那一段时间,她和何平交好,宅子里还有传些风言风语,只是后来随着形势的发展,沈青愁与穆仁川貌合神离,她站在沈青愁这一边,何平则在穆仁川这边,两人便断了来往。
既然断交,何平这次示警是什么意思?是示好,还是其实是个圈套?
花鸢捏着那纸条半晌,然后握在手心以内力震碎,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必须尽快回去。
“我要走了。”花鸢神色凝重。
“什么?这还没吃呢……”
“来不及了,下次吧。”
说走就走,她向外走去,正到门口,一骑快马也停在了门口,来人是三分堂的信使。
信使是沈青愁派来的,送来了今年置办的年单,并“顺便”说了另一件事。
“什么?他把宅子门口的石狮换了?”
“是”
花鸢翻了个白眼,真是对那人感到无语,这般欺人太甚,还真是他做事的风格,现在,她开始相信何平的示警了。
“那穆仁川怎么说?”她对穆堂主直呼其名。
“说……”信使表情变得很怪,因为这事本就让人感到怪异:“说换得好。”
“嗯?”
“穆堂主称赞沈大祭酒天纵英才,敢于破旧立新,在他的带领下,势必会将会开创三分堂新的局面,还说这是他一直没能做到的事,希望大祭酒能承担下这个重担,当日便通告三分堂上下,大祭酒位升副堂主……所以现在应该称之沈副堂主了。”
“什么?”这下,连花鸢都惊讶了:“副堂主?”
“是的,另穆堂主因身体不适,着沈副堂主本月初九那天代表他前去黑虎帮谈判……”
“慢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如果她没记错,前去黑虎帮势必路经十里坡。
“昨日下午穆堂主设宴庆沈副堂主荣升,并在宴上提及此事,之后属下出发连夜赶来。”
花鸢立在当场,面色发黑,目光十分凶狠,她突然抢过信使的马鞭,一把推开他,喝道:“你的马借来一用!”
说毕,红影一晃,她已经出了门口,跃上马背,再挥起一鞭,扬长而去。
这件事到现在便明白了,沈青愁欺人在先,穆仁川不怒反赏,便是让沈青愁以为他病入膏肓,投鼠忌器,然后诱使他前往十里坡,设伏诛杀之。
而沈青愁派来的信使,是昨日出发,一天一夜方赶过来,何平在穆仁川的身边,想要通风报信必然要避开耳目寻找机会,可能是后半夜或者是天亮才放出的飞鹰。
所以飞鹰与信使几乎是同时到达。
信使禀明了事件发生的原因,何平就直接揭露了真相,两方串联起来,合情合理。
但何平身为对方阵营之人,又为何要跟她通风报信?还提及已经安排下人手,阻止她回援。
是陷阱,还是他已有投靠之心?
不得而知。
另外沈青愁初九那天要赶赴至黑虎帮,路程需要两日,也就是说今天就会出发,最迟明天下午就会路经十里坡。
她必须尽快赶到那里去!
想到此,花鸢心急如焚,奋力挥鞭,但见雪后晴空下,一骑如箭,踏雪飞奔。
两个时辰后,林少追上了花鸢。
他愿赌服输,本该在得味酒楼后院劈柴打水洗碗搬酒,但随后听说花鸢神色不对的离去,又从二宝掌柜嘴里知道了些零零碎碎,感到有事要发生,不知为何心中就是不安宁,便追了过来。
他留下,是他愿意留下,要走二宝也拦不住他。
当他顺着马蹄痕迹找到花鸢的时候,一场大战已经结束,白雪上泼撒般的血迹足以说明这一场有多么惨烈。
花鸢背对着林少,林少没来由的感到很庆幸,她还活着。
花鸢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一大堆火,火里烧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飘散着让人恶心的味道,因为给火作柴的,不是木炭,而是尸骨。
一瞬间,见到这景象的林少搞不懂,她为何要烧尸体?又如何能在雪地上生出这么一大堆火的?
这时,花鸢听到背后的声音,回过头来。
林少觉得自己眼花了,怎么好像看到花鸢头上有淡青色的痕迹,再一晃眼,青色痕迹已经消失,果然是跑了太久,眼花了。
“你怎么来了?”
“出事了?”
“不关你的事。”花鸢冷冷道。她才杀完人,心情极差,幸好林少没早点赶到,不然……若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她会非常为难。
林少总是见惯了花鸢嬉笑怒骂的样子,所以她突然冷漠起来,他有些……不适应,因为不适应,这个一向气盛的少年,气场突然弱了下来。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不必!”
“……”林少瞥了一眼那堆“尸火”,忍住散发的味道令胃中冒出的恶心感,道:“不管你去哪里,这一路似乎不会太平,多个帮手不好么?”
的确,穆仁川派出来的人绝对不止一拨。
她想了想,道:“我去十里坡,你可要想清楚,这件事涉及三分堂,并非你可以参与的。”
林少的身份,他不说花鸢便不问,可是不问并不代表不知道。
两个人私下结交,那是两个人的事,若与背后的势力挂钩,那么就比较麻烦了。
林少知道花鸢说的属实,可是……有时候一个人做事,明明知道不应该,可就是会去做,这是为什么?
他想了想,道:“你向南走,去十里坡的确近了许多,可要穿过九幽堂的范围,只怕更加危险。”
顿了顿,又道:“至少让我送你过出青石谷。”
以花鸢的身份,不管她与穆仁川合不合,总是三分堂的人,宿敌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