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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盛世凝云-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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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凡见她读书,亦不打扰,待有时辰了,端来一盘瑶果,酸甜适口,为她解渴。
凝云倒无暇伸手,见她来了,索性执书问道:“先生瞧,这巡行移手我是怎么也看不懂……”
沈凡微笑接过书卷,略略读了,细细为她讲解。
凝云乖乖听着,半晌,竟又泪迷了眼眶。
沈凡见状,默默将书本放下,温声问道:“云儿,你是怎么了……从前小时,也难得见你掉次泪……如今大了,这泪珠子倒栓不住了。”
凝云擦擦眼睛,微笑道:“先生……云儿不好……只是想着,如此的日子,不知道还能有几日了……”
梦境中难于启齿的告别,亦真真地回到了此刻。
明日便是三番棋的最后一盘,如果她输了,便要成为众生殿的人。成旭渊即使如关着尚瑾和任芙一般的关着她,因为有约在先,她亦得认了。
若她胜了,仍有龙胤的殷切,让她情不能堪,仍存了一分回去的心。
沈凡唇瓣一翕,眼神中黯淡了几分,自是明白了,刚要说什么,嘴角抖了抖,终是没有说出口,默默低头。再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却忽然闯入。
虽未见过,但瞧这俊朗眉目,纵横英气的年轻人轻轻走进庭院,只是向着她面前背对他坐着的伊人倩影,一双明目中含了万分的情意,她便知道是谁了。这么一张俊脸,若不是年轻着些,还真是与他的父皇一个模子刻的呢。
她神色一寒,腾的站起,抽身欲走。
她不需要见这个皇帝,他父皇做下的事,她一辈子不会原谅。而若云儿知道,亦是一辈子不会原谅。
凝云见沈凡忽而怒了,盯视着她背后,便回头看去。
龙胤。
她轻咳一声,将刹那的惊喜生生掐灭在心中,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笑答道:“今天下午一直在这附近的……方才还与龙篪在一起,那小子,一到这里就魂不守舍似的,跑掉的甚是快,也不知去了哪里,朕……就顺便过来瞧瞧。”
一阵失望狠狠地咀嚼着她的心——原来不是专门来看她。倩容一沉,不再理他,兀自跑到沈凡身后,拉着她的衣袖,气道:“先生不喜见他,云儿亦不开心。我们走,不理他方可。”
龙胤哑然失笑,如此烂漫娇嗔的云儿他是第一次见到,由此便可见她这先生,实则是她母亲一般的人物。他登时心生一计,伸手拉过了凝云,紧紧揽在身边,不由她挣扎,向沈凡施一礼,谦声道:“蒙夫人照顾凝云多日,给您添麻烦了。”
凝云倏地红了双颊,再一挣,无奈他腕上紧紧箍着,仍是挣不开。她气急干脆一拳照他胸膛捶去,被他轻轻挡下,硬是不放手。见她气的红云满面,他倒更得意,面上板的更紧了些,慢条斯理道:“由此,朕可考虑减其罪。”
见凝云瞪眼,他缓言解释道:“天朝刑律,宫人擅自出宫,居一所五日上者,其之主犯窝藏罪。昭容居此月余,夫人并未上报,其罪属实。”他是皇帝,自知如何说话威慑力最大。
沈凡倒不以为然,凝云冷笑一声,辩道:“皇上此言差矣。不知者,不获罪。我告于先生我昭容的身份,不过今日的事,不满五日,何来窝藏罪?”
龙胤冷笑回去,不紧不慢道:“昭容此言差甚。你与夫人全盘托出真相,确是今日。然那日朕于马蹄下救下你,再送至知府府中,便已派人向夫人说明了你的身份,虽然仅仅是身份,也不能再说不知,此七日也。”
凝云刚欲辩回,忽地一冷,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继续道,语气中含了一丝怒意:“这几日你一直住在翠幕斋,无半丝回转之意,是你自己仍无改意,还是沈夫人……”他眯起了眼,“……有意不放?”
“不要责怪先生……我跟你去便是。”凝云愠道。
龙胤刚要偷笑,却被沈凡一声冷哼怔住了。
“皇上不必怀疑。若是真依了我的意,云儿……自不会入宫,被你们这些薄情寡幸之徒所伤!”
凝云亦怔住了。如此愤怒的先生,她是第一次见到,那话里,似含了千般仇恨,只恨不能手刃了对方。她道先生单单同龙胤生气,忙劝道:“先生你别跟他生气,他是……他是……故意如此说来激我与他回去的……”
龙胤一愣,随即满心欢喜了,满目柔情看向凝云。原来她知道,她瞧出了……如此,仍将戏就戏答应了他,可见……
沈凡却依旧怒着。“天朝的皇帝,可有一个是好东西的!你不必再来!你对不起她的一片真心!”
凝云惊骇万分——这话已是太过分了。见龙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怕先生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不由分说,将她推进了房门。转头面对龙胤,一双水眸在长睫下闪躲着,垂首半晌,缓言道:“请皇上恕罪,先生她……”
不待说完,双手已被他拉住了。
她抬头看去,那双朗目中,是满满的焦急。“云儿……朕不会怪罪你先生,如此的指责,不啻罪有应得。朕只问你一句,薄情寡幸……如今,在你心中,是这样吗?仍是这样吗?未曾变过一点吗?”
凝云轻轻抽回自己的手。
如今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从京城到苏州,他来了,亲自来找回她——他对她,是有爱的。然而,他的爱,已是全部了吗?那一刻他对怀欣皇后仍有的思念真真的写在脸上,她如何能释怀呢?
“你……走吧。”轻启朱唇,却不给他想要的答案。
他苦笑了,知道相逼亦无用。他原是什么,现在就还是什么,一点也没变过。
“好……很好……撇开天下,千里迢迢来寻你,原来在你眼中一文不值……倾心相对,掏尽肺腑,原来在你眼中一文不值……低声下气,苦苦地求,原来在你眼中一文不值……”一句高过一句,他已分不清心中是怒还是伤。沈凡方才的句句怒骂并不能使他伤心,而凝云一句轻轻的“你走吧”,已胜于千刀万剐。
凝云寒了颜。“那么,你能做的,亦只有这些么?”
她想要的,是份完完整整的爱啊,只要这一件事做到了,便是千难万难,她也会无悔地对他不离不弃。
成旭渊的脸无端又出现在她面前,明日便是七日之约了……她自己选择的路,只能无悔地走下去,心中愿着一个好的结局。
  
  廿三 溯机
作者有话要说:嘡啷一声,龙胤将剑丢在地上,疾步上前握住了凝云的细肩。“云儿,不是这样的,你……你听我说……”眼见她本已渐渐融化的一张丽容又点点冰结,数日来没有的恐惧涌上他心头。
成旭渊冷笑几声,厉声问道:“你还有什么好说?如果你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时至今日还不告诉她怀孕的事?”
如何回答?龙胤竟无法启齿了。
如何告诉你,我只是想好好地让你原谅我,待我们和好后再高高兴兴地亲口告诉你?如何告诉你,我不愿用孩子勉强你留在我身边?如何告诉你,我不愿用孩子强迫你接受我的爱?
众生殿。
七日之约。
成旭渊又是惊目了。他已习惯了她白裙素衫,羽衣缟裳,粉黛略施,出水芙蓉般的清灵佳秀。今天的她,却颇有些熏泽靓妆,倒不是夸张的矫饰,水粉色衣裙,绣的承曦夭桃,裙摆依依,俏丽可人,胭脂也似浓了些。他笑笑,她的美,原本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他到如今才发现。
不仅暗喜,如此的打扮……是为了他么?
他不曾知道,自那另一个人来,凝云已是不自觉之间,时时想要更美了。
众生殿如上次一样,空无一人。凝云本期待着见到成叔或尚瑾在众生迎接的,却意外地见到了成旭渊本人。
每每见到龙胤便是心伤,如今跟先生也有了心结,难得有这样一人,能让她无负担地坦诚相对,她问道:“怎么今天劳了少主大驾,亲自迎接?”
成旭渊仍醉心于她光泽不同往日的倩容,只淡淡答道:“经过了众生,浮莘,流息,今日……该到溯机了。”
凝云未解其意,问道:“那又如何?”
成旭渊微微一笑。“溯机……就连尚瑾和成叔也不曾上去过,所以,一定要我,亲自为你引路。”
凝云怔住了。成叔和尚瑾也不曾上去过——众生殿的最高层“溯机”是他的个人领地么?那么……又为什么许她上去?他已认定,自己会是那个与他坐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跟他一生一世的人了么?
成旭渊见她沉心,柔声道:“现在不需多想。以后……”他轻轻托起她秀颔,目光中已有了定然的宠溺,“以后也不需想,一切有我替你想。”
凝云一惊,打开他的手,冷言道:“少主是认定我会输了。我们……还是走着瞧吧。”
成旭渊并不生气——她是他的,不论今天是输是赢。
见他眼中异样的光芒,凝云又有几分心慌意乱——从未见他如此奇怪过,今日之战,可要当心了,不论输赢,所牵涉的人,都不再简单。然而,只有赢,她才可占得主动。吸取上次的教训,她已不能容忍自己对棋前如此不静心了。于是她深吸口气,试图将烦扰抛诸脑后。
跟在成旭渊身后一路上到流息殿,都是熟悉的路。若没有心中沉甸甸的担忧,再赏一次众生殿这座梦幻楼阁,凝云是乐意的。众生壮阔,浮莘温暖,流息玄妙,一扇扇门开启,从没叫她失望过。不知这最神秘的溯机,是何模样。
自流息再向上走时,凝云忽然听到了一阵异样的脚步声从下面传来,心中一动。听声音似有十四五个人。居流息之高,已不可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因此这声音只可能来自浮莘。可众生殿的上三层,并不是见客的地方,没有成旭渊在,是不可能让外人进来的。这脚步声,是怎么回事呢?
成旭渊亦听到了脚步声,见她停步,笑道:“怎么?你当众生殿,只住了我一人不成?家丁多的是,只是平素都在偏殿待着罢了。”
“那么今天,为何到这边来了?”
“这……”他戏谑地瞧着她,“如果再过两个时辰,有个姑娘要成为他们的少主夫人了,他们是不是该在正殿整理打扫些房间出来呢?”
凝云微微沉了脸,冷声道:“如此的话,请少主不要再说。若凝云今日输了,自是少主的人。但在那之前,请少主给凝云一些尊重。”
成旭渊正了颜,不再言语。凝云隐隐觉出他未说实话,又想不明白,只得作罢。
  
继续走着,凝云觉得有些不对。
明明还是白天,见过流息的明澈,她本想着,该是越向上走越加光辉明朗的才对。然而,没有预想中的流日飞岚,倒是暗黑沉郁的氛围,一寸寸加强。蜿蜒的回廊,再不饰琉璃锦绣,甚至不以上等红木打底,略显粗糙的原木释放着些粗犷的迷气。
自众生至流息,时时飞舞的流帘无一不是精细华美的苏纺滑丝,其中以流息为最,冰肌雪骨,来形容丝绸,也不为过的,恰似成旭渊的翩翩风度,独绝才华,举手投足间的贵气万千。
相识已有半月,凝云不得不承认,剑眉星目,白衣玉立的他,任是哪个女子,也不会忽略了眉间那一片睿智与些许忧郁凝和的俊朗。
她瞧他,自是时时与龙胤比着。除去二人如此多的相像之处,他比龙胤,是多了些随和与深情的。
众生殿,是楼如其主。
看过了众生、浮莘与流息,她自信已窥得他个性的一些片羽。
然而,入了这终极的秘密之所——溯机——又是个令她吃惊的转折了。
没有芳华澜影,没有通彻明澈,没有清风习习,没有柔云缭绕。只有不着漆的木色楼梯,斑驳生孔的干枯扶手,郁结的心情,入室而起。
凝云有些毛骨悚然了,偏偏光线仍愈加微弱。又是几十步上去,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了。她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知府府邸中的那一夜,龙胤百般强迫她留下,最后吹灭了蜡烛,也是一片黑暗。然而,她从未怕过……有他在身边,一切恐惧似是会烟消云散一样,只留下由心而发的安全。
而如今,这条处处透着瑰怪的路,似乎没有尽头。
半个时辰过去,仍然没有到顶,凝云已经香汗淋漓了。如今她的身体,支撑不得这长时间的劳累。此时,黑暗已持续了段时间,她不禁怀疑,如果溯机亦是这样黑暗笼罩的话,他们二人如何对弈?
只听得二人的脚步声,笃笃的,竟有回音荡响在身边,便可知溯机之宽阔。
这时,成旭渊的脚步声消失不见了。
温柔的声音响起。“我们到了。你且站一会儿,有些东西还未准备好……”
凝云依言站着。成旭渊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俄而,一阵骨碌碌的声音,正是她头次来众生殿时,在众生中观舞前听到的声音——华盖正在被掀起呢。
然而,不同于众生之中华盖起便漫堂光倾,溯机中的光,虽是有了,却是微微的,流萤般的斑斓点点。
室内却渐渐亮了,不若众生中旭日烈光洒地的淋漓,而是种皎月水银浮浅的婉约。
凝云倏地明白了,一阵心醉神迷,不能呼吸般的震颤。
流萤点点。
皎月沉浮。
如今,她是置身于星空之中啊。
成旭渊不知何时已回到她身边,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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