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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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陶低头戳着盘中的煎蛋，余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
^奇^季钦今天穿了一身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西装，内里浅蓝色的衬衫袖口微长，恰到好处地将昨晚的伤处遮掩的分毫不漏。
^书^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包扎过，那么长的一道伤口，不好好处理的话，很容易感染……
^网^她记得上次来时，这里的生活用品匮乏得可怜。
最基本的医药箱总是该有的吧？
可他一个人，又是伤在右臂上，想上药的话，总归有些不太方便……
“从今天起，别去华上上班了。”季钦淡淡开口，慢条斯理地吞咽着口中的食物。
同样是吃东西，有些人却能将优雅两个字诠释的极致。
那又如何呢，管陶想。
也不过是应了衣冠禽兽四个字罢了。
“嘉嘉最近身体不好，我已经给他在学校方面请过假。这阵子你就留在家里照顾他吧。”听他的口气，再自然不过。
彷佛事情就应该这么顺理成章的进行下去。
彷佛他一直以来扮演的角色都是，体贴的丈夫，慈爱的爸爸。
体贴，慈爱……这个男人怎么有可能跟这两个词扯上关系呢？
她果真是疯了。
管陶挑起一边眉梢，连反驳都不屑了，“你打算将我跟嘉嘉一直囚禁在这里？”
“我现在不想跟你吵，”季钦拣起一旁的手帕，动作娴熟地将嘴边拭净，“我没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只是别再被我撞见你跟其他的男人纠缠不清的场面。就算不为自己的身份名声担心，也希望你能为嘉嘉多考虑些。”
他在状似无意的拿话点拨她。
暗示她：要自重。
管陶从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恶劣到这种地步。
他可以面不改色将自己的作为用谎言一笔带过，却将她跟别人正常的相处形容的如此猥*亵不堪。
她跟解千阳之间再清白不过……难道在他给予自己那样的伤害之后，她想从朋友那里寻求稍许安慰都不可以？
对于这样的不通情理，她无法表示出一星半点的认同。
“需要我对你的仁慈表示感恩戴德么？”管陶缓缓放下手中的刀叉，冲他挤出一个笑容。
“不需要。”季钦站起身来，有条不紊地平整好衣角的褶皱，对她显而易见的嘲讽如若不知，“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否则？”
“否则我会安排人在你身边，随时向我汇报你的行踪。”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法律规定，即使是夫妻间也不能限制彼此的……”
“在这个城市里，我就是法律。我有权利管束你的一切。”季钦两手伸至颈处，整理着微松的领带。
不是昨天肖颜送来的那条。
是不是与他而言，女人就像领带一样，可以随时随换？
管陶忽然觉得自己彻底失去了胃口。
季钦已经踱到玄关时，好整以暇地回头冲向她：“不信的话，你尽管试试？”
唇角带笑，神色笃然。
管陶当然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他本就是雷厉风行，说到做到的人。
若不是手握目空一切的资本，呼风唤雨惯了，又怎会养成从不顾及他人感受的脾性？
……
“啪”，手中的餐具被不遗余力地拍在桌边。
她利索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碟，转身走向厨房。
几乎就在同时，开启的门被人重重带上。
季钦站在别墅外，一手翻出车钥匙，一手持握着电话。
“与非，我昨天让你准备的法律合约……”
虚惊
周末，管陶带着嘉嘉整装待发地往出走。
打开别墅大门，看见眼前站在台阶上的男人，猛地愣住。
“你不是说公司有事？”
不知是他有意躲避还是怎的，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已经很多天没跟他打过照面了。【。 ﹕。电子书】
他最近出门很早，连早餐都省略了。归家却总是深夜。
……
管陶觉轻的毛病是从几年前就开始落下的。
每晚听到楼下玄关的响动就会醒来，然后心跟着那人的脚步提起来，一直来到房前……
有几次能感觉他推门进到房间里，静静站在床前，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她闭着眼，睫毛微颤，心跳得很快，小心翼翼悬着呼吸，忍不住猜测着他那时的表情。
其实他只是不放心嘉嘉……她应该比谁都心知肚明。
更多时候他只是在门外停留片刻，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
门阖上的声音传来时，她在黑暗里慢慢睁眼，望向天花板方向的虚空，直至天明。
直至，整颗心都慢慢不受控制地枯竭……
……
“早上赶过去开了个会，已经散了……今天是周末，想陪陪孩子。”季钦说话时表情很淡，眉目浅得不似往常。
其实从几天前无意中听见管陶许诺要带嘉嘉去市中心新开的主题游乐园，他就盘算着挤出时间来陪她们。
公司的事已经让他觉得殚精竭虑，刘彻然层出不穷的阴招和手段也几乎要让他应接不暇，只有回到家里跟母子两人呆在一起时，心里才会安稳
些。
虽然这家，在她眼里，兴许并不能称之为家……
“一起去吧。”季钦低头望了一眼解斯嘉，像在请示他的批准和认同。
小家伙今天的气色看上去不错，情绪还算稳定，眨巴着一双乌黑的圆眸望向身边牵着自己的母亲。
管陶侧过头去，不说话。
季钦知道她这算是默认了，唇角慢慢勾出弧度，转身回到车里。
后面的两个人紧跟着上了车。
座位之间放着一份报纸，路上无聊，管陶想要拣过来读阅。
却被旁边那人想起来什么似的，劈手夺过。
“最近媒体圈里的跳梁小丑都出来作乱，捕风捉影的新闻很多，还是别看的好。”季钦不动声色地将那份报纸卷起来，扔到另一边。
管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原本就兴致缺缺，顺手拿样东西打发下时间而已，被他一阻，也无心再坚持。
车子很快驶入人声鼎沸的市中心，来到主题游乐场的大门前。
三人先后下车。
风从外面灌入，撩起座旁报纸的一角，露出“季氏大权旁落，遭遇空前危机”的醒目标题。
只一瞬，又悠悠合落下去……
*******
许是因为周末的缘故，宣传力度也一直打得很响，游乐场里处处是领着孩子一同前来的父母。
嘉嘉显然有些兴奋，牵着管陶的手不断在人群中穿行。
管陶勉强跟上他毫无规律的节奏，跑得有些吃力。
偶尔用余光扫一眼，无论脚步快慢，那人总是两手插兜跟在后面，看似心不在焉的样子，却脱不开距自己三步的范围内。
**不离，极为精准。
她几乎要怀疑他是否用一把无形的尺子丈量过。
他其实是不喜也不能适应这种场合的吧，却偏要勉强自己……
管陶的胡思乱想很快被旁边传来的对话声打断。
“明岚岚，怎么是你？”解斯嘉的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我跟我妈妈来的，你呢？”穿着泡泡公主裙的小姑娘撇撇嘴，对男孩表现出的过分惊讶有些不屑一顾。
“我……我也是跟我妈妈来的。”解斯嘉挠挠头，模样有些支吾。
“好巧啊，真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站在明岚岚身后的女人保养良好的脸上满是笑意，态度热情。
“是啊，真巧。”
若是世上的巧合没那么多，是不是她的人生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起落无常？
“这是嘉嘉爸爸？别说，父子俩长得还真像。”
“……”
没人答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明岚岚的妈妈也没料到自己一句寒暄会引发这样的局面，只能不断干笑。
最终还是由两个孩子打破了僵局。
“我们去玩那个太空舱。”明岚岚牵起解斯嘉的手，往围观人群最多的娱乐项目那处飞快跑去。
“诶，你们慢点，别摔着。”明妈妈一手扶额，无奈地跟了上去。
“你跟嘉嘉在入口排队，我去买票。”季钦绕过她身边，径直走向售票处。
管陶满腹心事，脚步不由自主有些沉重……
他跟嘉嘉，是真的很像吧……毕竟有否认不了的血缘关系摆在那里。
可是，有人将父子做到这种程度么？
无论做再多的努力，想让嘉嘉从心理上完全接受他这个亲生爸爸，始终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样看来，也许等到婚姻约定的日期结束时，嘉嘉还是会选择跟自己的吧……
她已经答应了解千阳会跟他一起走，到时候三个人也许又能恢复从前那种平静安逸的生活……
她应该是开心，甚至带着庆幸去期待那一天的，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不断涌出令自己无法忽视的酸涩……
……
舱内的乘客坐满时，门被牢牢关上。
随着机舱慢慢上升，管陶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嘉嘉跟明岚岚坚持要单独坐在最前面的位置，她探着身子望过去，两个小人精正在窃窃私语，时不时地回头望过来一眼……
管陶想不出他们会谈到哪些与自己有关的内容，只觉得好气又好笑，慢慢坐回原位。
“放松些，只是乘坐一个简单的娱乐设施而已，别那么紧张。”
似乎看出她显而易见的烦躁，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臂，慢慢将她揽向一边。
温暖的包容。
连管陶自己都无法确定，她为什么没有立刻推开他。
是不是人升到半空中，心也会渐渐脱离轨道，变得容易动摇？
不可否认，她是贪恋这一刻的，甚至下意识地将头倚过去，轻轻阖上双眼……
她着实疲倦太久，而他的肩膀正容她依靠，千真万确。
还在多久之前，这是她想都不可能想到会发生的状况。
所以即便明知这一刻是虚假短暂的，她也不忍心去推翻……
隔着这么近距离的两个人，互相摸不透的两颗心……
……
舱体毫无预兆的剧烈震动，只发生在间不容发的几秒之内。
“妈妈！”明岚岚的叫声穿破嘈杂惶急的人声，带着哭腔清清楚楚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前排的安全护带不知什么时候竟自动脱落了，两个孩子正紧紧抱着座背和扶手，满脸失措。
管陶只觉得心被某只手重重掐了一下，连带着大脑闪过一阵电击似的光亮，一片空白，下意识就要起身冲到前面去。
“给我好好坐着！”作势欲起的肩膀却被人用力按回原位。
“放开！”她执拗的脱口而出。
满舱的人都在东倒西歪的晃荡中与平衡做着持久的拉锯，没人注意到在这一角里，不是争吵的争吵。
“你护好自己，我过去。”眼神的对决中，季钦败下阵来般移开目光，口气是商量着的，脚步却已经不容置喙地抽离，扶着边角的把手迅速地往前走去。
“别让我分心。”
他只留给她五个字，和一个颀长的背影。
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她只是忽然模糊了眼角，有些想哭。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的感性动物，能轻易被一句话伤得体无完肤，同样也能被一个触角似的细节触动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
季钦来到两个孩子面前，停下脚步，略松了口气，轻声安抚：“别怕……”
下个瞬间，一个大幅度的震动猛然袭来。
他只来得及伸出手臂将解斯嘉和明岚岚一左一右地护在怀里，整个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被弹射出去……
……
机舱终于彻底恢复到一片平静。
两个孩子各自安全无虞。
季钦蹲靠在舱右一侧，慢慢抬头，扶着两人的肩略略借力，下盘有些不稳地站立起来。
“岚岚，你刚才真是吓死妈妈了！”明妈妈冲过来将女儿搂在怀中，声音有些哽咽，“赶紧向叔叔……天，你，你的……”
她眼尖，蓦地看见季钦右臂的西服袖子已经被大片深色的液体浸染，手硬生生停在半空，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鲜红色的细线正顺着指缝在泛白的骨节之间缓速蜿蜒……
疾步走至面前的管陶恰巧看见这一幕，眼前有些晕眩……
……
直到下舱落在地面那一刻，血流似乎还在以极慢的速度溢出，仍然没有停滞的迹象。
不远处，以明岚岚母亲为首的乘客正围着游乐场的经理，带着一腔惊魂未定的愠怒七嘴八舌地讨说法。
季钦站在草坪上，隐在树荫里的侧脸显得有些苍白。
“你的手臂需要赶快做包扎处理，我到附近的药店去买些医用绷带，马上回来。”
管陶神经高度紧绷地望了他一眼，眉目中噙着担忧，转身离开，脚步很急……
季钦站在原地，视线顺着她的方向默立片刻，拣着旁边的公共长椅的空位，缓缓坐下。
……
“岚岚，别害怕，现在已经没事啦。”
“哼，谁怕了，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吓得连声音都叫不出了。”
“……哪有……”
“不过你老爸真的好帅好man哦！我要是再大二十岁，一定会爱上他！”
明岚岚忽然一手搭在解斯嘉肩上，神秘兮兮地凑近他耳畔，脸上尽是崇拜痴迷的表情。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