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综]误入正途-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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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幻象真实至极,当陆明琛死在了太子长琴怀中之时,欧阳少恭甚至於感受到了从天而降的雪花,落到自己脸颊上的冰凉。
欧阳少恭动了动手指,抬手碰了碰自己面颊,并未发觉那片雪花,不过他的手指却是冰凉至极,彷佛与周围的冰天雪地融为了一体。
……这当真只是幻境吗?
欧阳少恭难得有如此迟疑的时候。
他重新抬起头,目光落在距离自己仅有几步之遥的身影,微微抿了抿唇角。
下一刻,那两道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白茫茫的世界像是如同褪色的画布一般,暗淡了下去。
不过他们并未消失,只是转化为了一座高大恢弘的宫殿。
身着玄衣的帝王坐於暗红色的地砖上,膝盖上放置着一把样式精巧的古琴,目光似水,眼中的温柔好似下一秒就能溢出一般。
那种眼神,不似对待物件,反倒像是爱人。
这帝王大抵是个爱琴之人?也是难得。欧阳少恭心道,随後便明白自己错了。
帝王是转世後的陆明琛,而那他怀中的琴,则是寄身其中的太子长琴。
这两人之间的感情一直未曾变过,就算是一人只是残魂,另一个是天下之物唾手可得的皇帝。
看着陆明琛竟然愿意以一国国运,以及自己神魂的代价去建造那个极有可能什麽都成不了的轮回台……欧阳少恭内心简直复杂至极。
没有道理,为何有人愿意做出这种事情?……若这是真的,为什麽自己毫无印象。
正当欧阳少恭为其迷惑不解之时,他眼前的画面又是一变。
他看到了两人的另一世。
比起前一世,算得上白头偕老的结局,欧阳少恭发觉……竟还是生离死别的画面叫他觉得正常和顺眼了一些。
……
另一边,陆明琛发觉原本跟在身边的忽而欧阳少恭不见,便立即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再抬头一看,这在弟子口中号称是永为白昼的青玉坛天色都已经变了,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只是陆明琛如今身为一个孩子,又带病在身,可以称得上毫无战斗之力。如果是心怀不轨之人倒也还好,起码还能说上几句话拖延些时间自救。但要是遇见什麽凶残的妖兽……陆明琛觉得自己大概就只能等死了。
好在陆明琛脑中想到的糟糕情况并未发生,没有心怀不轨之人,也没有什麽出来找肉吃的野兽,出现在陆明琛眼前的东西,正是一片幻境。
高山之畔,仙人青丝披散,白衣胜雪,端坐於石台之上,周围是碧波荡漾的潭水。
仙人节骨分明的手指按在弦上,轻捻慢挑,空灵缥缈的琴声便在这青山绿水间回荡了开来。
一曲落毕,琴声渐歇之余,一道黑影从从潭下一跃而出,盘旋於琴侧。
陆明琛这才看清,那是一条黑色的水虺。
「太子长琴,你说榣山成百上千的虺,也绝少见到像我一样眼瞳是金色的。」水虺摇摆着身子,脑袋上扬,语气自信而骄傲,「正岂不是意指我有朝一日会修炼成通天彻地的应龙?」
「修为不高,语气却是不小。」白衣仙人道,神情之中却未见半分嘲笑之意。
那水虺自然也看得出来,得意地说道:「自古就有虺修炼成应龙之事,他们能,我自然也能。待我成为应龙之後,就让你坐於我的龙角上,看尽山河风光如何?也算是我对你弹琴之恩的报答,如此可好?」
「我来此弹奏,不过是为了解闷怡情罢了。」白衣仙人温温一笑,「不过你今日所说的,我已经记下了。」
两人声音渐渐消失,陆明琛望着身影淡去的白衣仙人,之前因警惕之心变得冷漠万分的眉眼骤然软化,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原来……这就是当年的长琴啊。
第101章 琴心剑魄今何在9
待到友人化虺为龙; 便坐上其龙角乘奔御风,看尽山河风光。
这就是长琴所说的太古之约了罢; 陆明琛想道,目光温柔地落於白色仙人的身上,直到对方的身影渐渐淡去。
陆明琛并不清楚这场幻境因何而起,不过能够见到长琴; 已是叫他感到十分惊喜。
然而下面的画面却叫陆明琛变了脸色。
高台之上,四周是缭绕漂浮的云雾。
白衣仙人跪在了地上; 低垂着如画的眉目; 叫人看不清神色,只是他宽袖下紧紧攥着的手指,透露了他此时的心绪。
「太子长琴。」天官站在白衣仙人的身前,面无表情; 眼中却藏着几分嘲讽,「不周山天柱倾塌之事; 皆因你疏忽渎职而起,你可知罪?」
「……」太子长琴未曾回答,只是抬起了头,神色平静; 无波无澜,彷佛没有听到天官所说的话一般。
那天官见状; 冷着脸又问了一遍,「太子长琴,你可知罪?」
太子长琴像是终於反应过来; 缓缓垂下眸,用温润如玉的声线低声回答道:「……小神知罪。」
「如此甚好。」天官从袖中拿出一道银光闪闪的布帛,其上布满着天帝伏羲所留下的禁制和法术,看了太子长琴一眼,缓声念道:「罪神太子长琴,此行阴差阳错,引发不周山天柱倾塌,三界混乱,天地几近覆灭。今罚太子长琴永去仙籍,落凡後寡亲缘情缘,轮回往生,皆为孤独之命」
太子长琴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悲怆,最後合上了眼睛,用乾涩的声音道:「罪神……接旨。」
跪在地上的白衣仙人双唇毫无血色,整个人亦是惨白得如同一张一戳就破的薄纸,修长如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如同遭受了狂风骤雨一般,生生得添了一抹哀凉之意。
陆明琛望着那道下一刻好似就要昏倒的身影,心头上的肉像是被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地磨着,伤口血流不止,胸口的疼痛和忽而泛起的苦味一时难以划开,简直快叫他喘不过气。
他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伸出了自己的手。
意料之中,陆明琛的手在即将触碰到对方身体的时候,对方的身影化作了一片虚无,等到陆明琛放下手,那道身影又重新浮现了出来。
「……长琴。」他下意识的说道,发觉自己开口的声音比起方才心上人的声音好不到哪里去,艰涩而低哑。
这里的太子长琴只是回溯时光的幻象,根本听不到陆明琛呼唤他的声音。但不知是巧合还
是其他什麽原因,原本垂下的眼眸忽然抬了起来,看向了陆明琛所在的地方。
「……」陆明琛知晓他不是在看自己,却忍不住与他对视。
约莫是心灰意冷的缘故,他此时的神情与陆明琛之前所见,宛如月华星辰般熠熠生辉的模样截然不同,眼眸中一丝神采也无,意气消沉,整个人彷佛蒙上了一层阴翳。
「前头便是转生池,太子长琴你应当清楚,我便不再多言了。」天官冷冷地说道。
转生池,凡是上界神仙犯错被贬往地府投胎,就必须走过的一条路。
若说地府的黄泉之水拥有让三界众生忘却前世今生的功效,这转生池的池水则能够除去神仙身上的力量。
这池水好似毒虫一般,会一点点附着在罪神的身体上,侵入他的五脏六腑,缓慢而不可抗拒地将罪神具有的神力剥除,其过程和痛苦与剥皮拆骨并无两样,叫上界神仙闻风丧胆。因此平日里,这个转生池是绝对不会有神愿意靠近的。
太子长琴亦是不会。
可如今他看得正是那转生池不错。
太子长琴凝视着那水波平静,清澈见底的池水半晌,忽而勾起了唇角,眼中泛起了丝丝的波纹,像是自嘲,又像是讽刺他人,最後缓缓地站起了身。
见到此景,太子长琴身後两个身穿盔甲的神官就立即跟了上去。
「太子长琴,交出你的原身凤来琴。」神官冷着脸说道。
太子长琴静默不语,一把古朴却精巧十分的古琴从他身後漂浮了起来。
神官手一伸,就把那琴抓在了手中。他的手中凝聚起一团幽光,毫不留情的割断了凤来琴的一弦。
太子长琴闷哼一声,唇角缓缓地流出了一道血痕。
待到神官将凤来琴的琴弦全部毁去,他跪伏在地上,手指压着地面,眉目紧蹙。一身白衣在不知不觉间已被汗水浸湿,身体摇摇欲坠,模样看起来又虚弱又无力。
「……」陆明琛闭上了双眼,紧紧地抿着双唇。这世上可怕的事情很多,其中之最,就是你看着心爱之人饱受折磨,自己却只能作为一介旁观者,没有办法做些什麽,只能眼睁睁地看
着对方经受痛苦。
凤来琴每断一弦,那声音都清晰无比的砸在了他的心头,砸得他生疼。无怪长琴只愿和自己提及诞生了他的榣山,与友人的太古约定,却从来没有提及他受罚一事。
陆明琛复而睁开眼,眸中神色翻滚,像是积蓄一层厚厚的阴云。
他站在太子长琴的面前,注视着他,抬起手,本想如往常一般碰碰他的面颊,只是思及方才出现的事情,又只能放下了手,默然无声地注视着他。
「……真是可笑。」
太子长琴站在那池水面前,看着自己倒映在水面上的苍白影子,轻声说道,也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旁人。随後他闭上了双眼,从那池水之中一跃而下。
陆明琛的呼吸一滞,直到面前云雾飘渺的仙宫逐渐失去了踪迹,方才回过了神。
随後出现在陆明琛面前的,依旧是那片碧波荡漾的水潭,流水盘旋而下的瀑布。
这犹如山水墨画一般秀致的景色,一眼便叫他认出了这个地方,正是心上人最为喜爱的榣山之地。
失却了凤来琴原身,如今只是魂魄的太子长琴坐於往日弹奏琴曲的水潭旁边,神情恍惚,怅然万分。
陆明琛站在他的身旁,注视望着他,眼底压制着痛楚之意。
若是可以,若是眼前一切皆是真实,他能够同长琴一起面对该有多好。
「获罪於天……永世孤独……」太子长琴轻声念道,目光中带着几分茫然,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从仙人变作了一个游魂。
「此处竟有仙人魂魄?」不远处响起一个惊喜非常的声音。
陆明琛看去,那人粗眉大眼,约莫三十岁左右。生得身形高大,穿着猎装,周身散发着一股凶悍之气。
那人渐渐走近,看着太子长琴的眼中闪烁着一股贪婪的光芒,像是空腹饥饿已久的野兽看见猎物。
陆明琛心头立即生出一股不祥之感,而原本低头不语的太子长琴此时也感觉到了对方凶恶的目光,抬起了头。
「人用来制剑不过如此,已叫我的铸剑之术陷入了瓶颈。」猎装青年喃喃道,「若是换做仙人,是不是会有所不同?岂不是能造出」此话一落,他看向太子长琴的目光愈发灼热,双掌一翻,一块隐隐渗血,印有红痕的白色玉石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朝着太子长琴投了过去。
听他言语,大有将自己制为剑灵的打算,太子长琴神色瞬变,身上蓝光一闪,化作一个半圆形的屏障挡住了那下落的白色玉石。
只是他如今失却原身,又遭轮回池池水洗涤,如今应对这莫名其妙出现,却又实力不凡的猎装青年,渐渐失却还手之力,最後魂魄被那块玉石收入了其中,消失在了水潭之边。
溪水潺潺依旧,只是原本站於此处白衣仙人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後榣山之景再次消失在了陆明琛的面前。
旋即出现在他视线之中的,是一间宽敞的石头房子。
里头摆着打铁炉,周围梁上悬挂的皆是刀剑,寒光四射,叫人望而生畏。
陆明琛认出了那门口的男人,正是捉走了长琴魂魄的猎装青年。
「角离,你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麽喜事?」那是一个穿着蓝白色袍子的女人,盘着发髻,看起来温婉而贤淑。见到自家男人进门,先是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才温声软语的问道。
「南萍,我在外拿到了一个绝对适合铸剑的好材料。」角离神采飞扬的说道,「一旦铸
成,虽比不上襄垣前辈,但一定是如今部落里最好的剑。」
「好好好,我知晓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去用饭好吗?」南萍笑着说道,推了自己的丈夫一把。
「不了,我要闭关。南萍,你先去吃罢。」角离语气上扬,兴奋十足的说道,「这几月我
不见人,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在铸剑。」
「角离,可是……」南萍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腹部,「我们的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
「南萍,这把剑,对我,对部落很重要。」角离咬了咬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