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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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倒是一下子又清净了,没有人打扰,陈凯之提起的笔便落了下去,心无旁骛地开始写文章。
片刻功夫,一篇文章写完了,他似乎并没有停止的意思,而是将这文章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风干墨迹,接着继续写。
其实这样写,陈凯之心里挺疼的,毕竟浪费了太多纸张,若不是自己手头渐渐宽裕,还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他连写了几篇文章,终于有人跨槛而入。
此人乃是学宫中的教导,官职很低微,不过是七品,负责学里的风纪,叫周壁。
别看他地位不高,可在学宫里,却是许多人敬畏的角色,方才他听到文吏来报说,这个时辰居然还有举人逗留在这孔庙里,顿时拉着脸,匆匆而来。
其实在此之前,对于周壁这个人,陈凯之已经打听清楚了,周壁确实是个刚正不阿之人,整治起学风来,雷厉风行,不少人在他手上吃了苦头。
“你是哪个院的举人?”周壁急匆匆进来,不问来由,便劈头盖脸地追问陈凯之。
陈凯之又默下一篇文章,小心翼翼地将文章搁到了一边,才是轻描淡写地看了周壁一眼,脸上没有一点的畏惧之色。
只是他的从容,却令周壁脸色更糟了,他最厌恶的,就是学里有举人挑战他的权威。
只见陈凯之朝他行了个礼道:“学生陈凯之,见过周教导。”
陈凯之
显然周壁对于陈凯之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就是那个被王家闹得不可开交,以至于各院见了他便躲的那个举人?
陈凯之从容应对,淡淡说道:“学生现在并没有入院读书。”
周壁冷冷道:“为何不入院?”
这也是周壁官僚的一面,他假装并不知道陈凯之没有入院的事。
陈凯之的表现,却是无可挑剔的,他很清楚,某些人耍无赖,无非就是哭闹、撒泼,更有甚者,直接抬了棺材而已,可是读书人要耍无赖,不但要站住脚,而且还不能有辱斯文,要做到无可挑剔。
陈凯之不紧不慢地道:“学生已修了书信至各院,至今还没消息,学生初来京师,想来各院还没有回复吧。”
“既如此,你回家等消息便是。”周壁断然道。
陈凯之摇摇头,道:“学生来京师,是为了读书,圣人门下,一日不可不学,敢问周教导,这话对吗?”
周壁呆了一下:“在家中就不可读书吗?”
陈凯之又摇头:“若是在家中就可以学习,那为何太祖高皇帝要建这学宫,立下祖训,令天下的举人都要入学读书呢?若是家中可以学习,学生现在理当是在金陵,而不该跋山涉水跨越千重山、万道水,而来到这里了。”
周壁的脸色顿然变得乌青起来,他很恼火,可他摆出了严厉的架子,却有点镇不住陈凯之了。
因为陈凯之始终带着微笑,对自己也保持着足够的恭敬,甚至连语气,似乎也都是慢条斯理的,乃至于陈凯之说的话,更是条理清晰,甚至连太祖高皇帝的祖训都搬了出来,你能说他什么?
周壁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悄悄打量了陈凯之一眼,见陈凯之一副泰山崩于前也不改色的神态,他不禁皱了皱眉,旋即正色道:“那么,你现在在这文庙做什么?”
陈凯之抬眸,他知道,这个时候,也该表现出自己铮铮傲骨的一面了,否则一味的斯文,反而会让对方认为对自己产生轻视之心。
陈凯之同样正色道:“学生既然暂时无法进入书院,可在这金陵,却还有一位学生的恩师,他就在这里,学生既然入了学宫,只好在至圣先师面前读书了。”
“你这是什么话?”周壁厉声打断陈凯之:“世上可有你这般胡闹的吗?”
“周教导!”陈凯之同样朗声道:“学生哪里胡闹,还请指出,莫非学生在文庙里抄文习字,也是触犯了国法,触犯了学规吗?若是学生犯了国法学规,自然甘愿受罚,可若是学生无罪,周教导这胡闹二字,却是何意?”
周壁心里滚起万丈怒火,他嘴皮子抖了抖,狠狠地瞪着陈凯之。
可陈凯之依旧无畏地和他对视。
周壁眼眸眯起,心里权衡起来,继续争执下去,太不像样子了,赶人吗?
这里是文庙,难道让文吏过来和陈凯之撕扯?
至圣先师的眼皮子底下,这样做太有辱斯文了。
何况,陈凯之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他没有触犯学规,这件事,从一开始,本就是学里的博士们有些过份了。
即便知道事情的真相,周壁也要保住自己的颜面,因此便铁青着脸。
“好,很好,我乃学章,那么老夫自该有资格检查你的功课,老夫倒要看看,你在这里写什么文章。”
这是无可奈何的办法,周壁也想不到今儿竟是遇到了一个刺头,若是这刺头胡搅蛮缠倒也罢了,他自然绝不容情,可偏偏,对方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既然这个人不能挑剔,那么就挑剔他的文章,总不会有错吧,这文章若是错了,作为教导,打他几下戒尺,总是可以的吧。
他冷着脸,直接走到了陈凯之铺设笔墨的案前,他眯着眼,摆出一副定要挑出点刺来做文章的心思。
随手拿起了一份文章,斜了陈凯之一眼,冷冷出声道:“若是有什么禁忌,别怪老夫无情。”
陈凯之脸色反而缓和了起来,朝周壁行了个礼:“还请周教导赐教。”
周壁低头开始看起来,只这一看之下,却是令周壁惊异了。
这文章的第一眼,顿时给他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周壁毕竟也是科举出身,看了之下,心里竟有些隐隐想要赞叹,这等文章,真如浩然正气一般,越看,竟越觉得有滋味。
只是他心理凛然,不禁在想,老夫这是要将这小子赶走的,否则任他在这里,学宫的诸公们知道,只怕要不悦的,因此故意露出冷笑,一副很不屑的样子,他一字一句的念下去,突然厉声道:“陈凯之,你好大的胆。”
第二百零六章:事情闹大了(3更求月票)
周壁一脸冷色地大喝一声,陈凯之却气定神闲地站在一边,璀璨眼眸含着淡淡笑意,似乎早料到他会这样说。
“敢问周教导,学生可有什么错漏?”
你这样忤逆本官,没有错,本官也要寻出你的错。
因此周壁扬了扬陈凯之的文章,面色微微一抽,满是不屑地冷笑起来。
“你这文章,错漏百出,小小年纪,还未学会跑,便想要飞了,可见你在此,根本没有认真学习,来,伸出你的手来!”
这是要打手心了。
反正这文章的好坏,都是周壁说了算,毕竟他才是教导。
陈凯之却没有伸出手,而是一脸认真地问道:“到底错在哪里?还请赐教。”
说你有错,你还顶嘴,简直是过分。
周壁火冒三丈,整个人都发抖了,鼻翼微微一耸,厉声道:“到了现在,你还不自知?你自己看看,这儿……你这里写着,天下之事变无常,而生死之所系甚大,固有临难苟免,而求生以害人者,亦无不可者也。”
周壁怒气冲冲地继续道:“你说你是圣人门下,怎么可以写这样的文字?取义成仁,乃圣人教诲,你却说天下的事变化无常,生死攸关,所以有人苟且求生,而因为苟且而害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你……你……真是荒唐,真是可耻,伸出你的手来,本官要重重责罚你。”
陈凯之无语,这周壁也太不要脸了。
明明这是他断章取义,因为这一段,只是引出接下来的道理,而接下来的道理明明是这样的人虽然可以体谅,但是正因为世上这样的人多,所以才该倡导教化,让更多人懂得舍身取义的道理,结果这周壁,直接截了一句话,就跑来要打要杀了。
陈凯之面对怒气冲冲的周璧却没有恼,而是叹了口气,好心提醒周璧:“请大人读完这篇文章,再作定论,岂不是好?”
周壁本就是来挑刺的,哪里给他辩解的机会?加上他刚愎自负,哪里容许陈凯之回嘴?因此他眉头皱得越发深了,杀气腾腾地道:“你还想狡辩,这白纸黑字,难道老夫还冤枉了你?快伸手,再不伸手,老夫革了你的学籍。”
陈凯之直视着周壁,而周壁显然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丁点的耐心,摆明着非要给陈凯之一点厉害看看。
陈凯之不慌不忙,从容问道:“难道周教导真的觉得不对吗?”
“大错特错。”
周壁冷笑,一双眼眸微眯着,圆瞪着陈凯之。
“到了现在,你还要狡辩什么,真是岂有此理,老夫从未见过你这样的读书人,要嘛,你现在从这里出去,要嘛,老夫责打你一番,让你滚出去!”
周壁这恶劣的态度,想来是情有可原的,这学宫里的读书人,个个对他畏之如蛇蝎,还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平静。
在学生面前,高高在上的态度,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陈凯之似是智珠在握的样子,他似乎一直都在制造某个机会,于是微微皱眉:”可是学生认为,周教导冤枉了学生,这篇文章,分明是佳作,更没有半分犯忌讳的意思。“
“你还敢顶撞!”周壁心里想笑,本来就是想要借机收拾你,你倒还好,居然还当真了。
他冷哼着,从鼻孔里出气:“老夫说是错了,就是错了,容不得你狡辩。”
“可是学生以为……不是!”陈凯之这一次没有退缩,而是据理力争!
周壁怒不可遏了,没有学生敢在这学宫里挑衅他的威严,从来没有。
他琛沉着脸,厉声吼道:“陈凯之,你大胆。”
“即便大胆!”陈凯之音量也是提高了八分贝,“学生也认为,该是就事论事,而非是周教导这般蛮不讲理!”
周壁最后一点耐心终于失去了,嘴角轻轻一勾,双眸微一睁,满是愤怒地看了陈凯之最后一眼,自己找死,休要怪我。
“来人,来人!”
他大喊出声。
外头终于有几个探头探脑的差役进来,周壁手指陈凯之:“拖出去。”
终于……发飙了!
陈凯之双眉微微一挑,却是凛然正气地道:“这里是学庙,岂容小吏放肆,周教导,你身为教导,怎可知法犯法。”
周壁怒气已飙升到了极点,陈凯之的话,使得一向说一不二的他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大叫道:“拿下!”
差役们不敢怠慢,为首的一个,已是快步上前,他提了戒尺,劈头就要朝陈凯之的面上砸去。
陈凯之竟是站着不动。
这戒尺虎虎生风,来势凶猛,可是在陈凯之的眼里,竟是很慢很慢,慢得出奇,待这戒尺几乎要朝他的额头劈下的时候,陈凯之突然漫不经心地伸手。
站在一旁的周壁,本还想看笑话。
谁料,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陈凯之居然轻而易举的将这戒尺接住了。
那差役感觉到巨大的力量扑面而来,陈凯之的手狠狠一抖,差役顿时感觉到虎口一阵剧痛,而握住戒尺的手,连忙撒开,这戒尺,则稳稳地落在了陈凯之的手里。
随即,陈凯之随手将这戒尺朝那差役丢去,啪,戒尺仿佛灌注了巨力,直中这差役的鼻头。
呃……啊……
差役捂着鼻头,发出嚎叫,整个人身子弓起,口里嗷嗷大叫。
其他几个要上前的差役,顿时色变,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恐惧之色,方才还想包抄上来,却一个个惊恐地向后急退。
周壁脸上则变得精彩无比起来,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这个叫陈凯之的,简直就是想要造反啊。
他沉着一张脸,怒斥道:“大胆,陈凯之,你可知道在学宫里无视学规,殴打差人,是为何罪?”
此时,陈凯之的心里却在想,现在,每一个步骤都必须谨慎了,自己就是来闹事的,不但要闹,而且要把事闹大,王家那边可以闹,我陈凯之要闹,也得要闹得更有逼格。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冷起来,剑眉如戟,朝向周壁怒道:“周教导,学庙里,也是你们可以放肆的地方吗?学里自该有学规,却不是你们仗着官身,当着这孔圣人的面,就可以肆意妄为的!”
一番指责,义正言辞。
周壁心里却是想笑,这书呆子,莫非是读书读傻了?你有没有触犯学规,自然是我这教导说了算,哪里轮得到你说什么大道理。
可是……周壁心里有些发寒,方才陈凯之的本事,他是见识过了,差人居然都制不住他,而自己却距离他如此之近,若是此人真要发起疯来,只怕……
他微眯着眼眸斜斜注视陈凯之,满是不屑地笑了起来:“怎么,你还想如何?”
陈凯之目露杀机,没错,这是杀机。
陈凯之当初,可是真正杀过人的,他踏前一步,道:“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