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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大文豪-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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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程在却是厉声道:“事不宜迟!”
    他刚说到事不宜迟,却是突然,那糜先生竟是咬了咬牙,眼睛发红地看着李程在。
    他很明白,现在的处境,此前自己和李程在同声出气,本来以为弄死一个小小的陈凯之,不会有任何的后果,所以索性顺水推舟,卖李家一个人情。
    可现在不同了,衍圣公府亲自下了学旨,眼下陈凯之正是衍圣公旌表的对象,若是今日,陈凯之在这里有任何的闪失,自己便一定是主谋,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的,那自己的后果……
    他疯了一样,一把抓住了李程在的发髻,李程在倒是没有将注意力放他身上,猛地给扯得打了个趔趄,外头的子弟们一见,顿时哗然。
    只见糜先生竟是抽出了腰间的学剑,直接架在了李程在的脖子上,他狞声道:“谁敢,谁敢过来?”
    这一幕,也是令陈凯之感到很意外,他看着这一幕,终究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本是全身戒备,准备杀出去的,这些陈家子弟,在他心里也不算什么,可是现在,反而定下了神,欣赏起这一幕好戏了。

第三百零四章:禽兽不如(1更求月票)
    衍生公府的规矩可不是开玩笑的,想到这些,糜益感觉自己要疯了。
    无论方才如何,可是现在,他的前途要紧。
    他决不可跟着这姓李的人去陪葬,他一把扯住李程在,长剑在手里颤抖,而李程在痛骂:“老狗,你敢……”
    “怪不得我,怪不得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糜益脸色苍白,嘴唇嚅嗫,浑身颤抖,可长剑依旧架在李程在的脖子上:“李兄何时取这小贼的性命,这是李兄的事,可是今日……不成。过了今日,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这是你们的事,和老夫无关。”
    李程在气得七窍生烟,没想到身为学候的糜益,竟是这种墙头草,他恼怒到了极点,便狞笑道:“是吗,那就杀了我吧,来人……杀了这陈凯之……”
    李程在现在只有满腔的万念俱灰,衍生公府的这份学旨,等于判了李家子嗣前途的死刑,在他心里,李家数十代人所经营的家业,也等同随之崩塌,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的理智。
    想着这可悲的一切,他再也找不到一点理解的理由,他现在只想杀人,杀死这个害死自己儿子,这个毁了孟津李家的人。
    至于其他的,李程在都不想在管了,反正李家已经没了。
    他一声号令,外头愤怒的李家子弟们虽有犹豫,却还是蜂拥着要杀进来。
    却在此时,只听一人道:“来啊,将这些李家子弟,统统拿下!”
    这个声音,声振屋瓦,仿佛带着魔力。
    一声令下,外头候命的军士亦是蜂拥而上,将正欲冲进来的李家子弟尽数扑倒。
    下令的人乃是北海郡王,北海郡王此时伸了个懒腰,带着几许慵懒地道:“好了,将李家人统统都暂时拘押起来,报请京兆府吧。”
    “殿下……”
    李程在看着北海郡王,顿时老泪纵横,目光里带着哀求,希望北海郡王能放他们一马,可是于事无补,北海郡王神色淡淡,像是没听见李程在的叫唤。
    而糜益仿佛松了口气,哐当一声,长剑落地。
    至少……事情没有到最坏的局面。
    北海郡王却没心思去管糜益和李程在,倒是笑吟吟地上下打量着陈凯之。
    他豁然而起,背着手,徐徐走到了陈凯之的身边,道:“你看,本王可帮了你大忙,你要如何感谢本王?”
    方才无论怎么闹,北海郡王都在作壁上观,他就如隐藏在糜益和李程在身后的猛虎,虽未开口,可事实上,却一直都是这茶房中的主角。
    而现在,他快刀斩乱麻,一下子控制住了局面。
    只是今日的结果,似乎有些令他失望。
    可北海郡王固然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却依旧是笑吟吟的,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对此并不遗憾。
    谢你个祖宗十八代。
    陈凯之在心里骂道,可是面上却是冷漠之色,他实在笑不起来:“学生多谢衍圣公。”
    北海郡王似乎并不生气:“是啊,你是该谢一谢衍圣公,不然你这一介寒门出生的小子,今日早已死了。这……也是你的造化而已,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前几日有人给本王献上了一只斗犬,此犬有牛犊般大,毛色发亮,力大无穷,乃是犬中翘楚,据说附近的斗犬都不是它的对手,宛如犬中之王,可你猜最后结果如何?”
    北海郡王凝视着陈凯之,似笑非笑。
    他倒是没有等陈凯之的回答,随即便自问自答地道:“结果本王将它喂了本王所蓄养的猛虎了,这斗犬和猛虎关在同一笼里,猛虎咆哮一声,它便精神萎靡,任那猛虎撕咬,最终成了猛虎的盘中餐。你看,这个世上,再优良的犬,它终究也只是犬而已,无论它叫得多大声,无论它如何凶猛,可犬就是犬。于本王来说,其实今日的事不算什么,即便要杀死一个拥有学爵之人,固然可能会惹来一些麻烦,可也只是一点麻烦而已,衍圣公府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你与本王反目。”
    “可是你知道,本王为何要留着你吗?”
    北海郡王此时笑了,道:“因为本王一开始以为捏死你,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容易,可后来才知道,原来并没有这样容易,竟是需要因此而伤到本王的毫毛……本王之所以选择今日饶你一命,不是因为本王发了善心,而是因为本王爱惜自己的毫毛,为了一个小小的陈凯之,而伤及到了这毫毛,在本王看来,不值。”
    他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之又道:“因为,你不配和本王的毫毛同归于尽,明白了吗?”
    卧槽……
    陈凯之不得不感到万分佩服这北海郡王身上弥漫的所谓优越感,这等高高在上的之态,这等从容的装口吻。陈凯之甚至觉得,这人若是放在上一世,估计天上的牛,都要飞得到处都是。
    自然,陈凯之也能感受得到这浓浓的威胁之意,而他却也只是一笑而已。他素来都知道跟人硬碰硬没好处,可面对这样的人,陈凯之不知为何,却总是骨头会比平时硬一些,他咧嘴一笑:“殿下说的好,不过……殿下,虎骨酒,你尝过吗?”
    北海郡王呆了一下,旋即微眯着眼眸凝视着陈凯之:“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凯之抿了抿嘴,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调侃,道:“下一次,殿下可以尝一尝,虎骨酒可补肝经,养水脏,调畅气血,通行荣卫,补虚排邪,大益真气……”
    “你……”北海郡王冷笑。
    陈凯之却是正色看他,口里接着道:“什么虎和犬,都不过是兽而已,殿下喜欢以兽自比,莫非是要效禽兽吗?吾乃学子,有为衍圣公府推行教化的职责,推行教化的本质,就是祛除天下人心里的兽,殿下方才所言,学生不敢苟同。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殿下,人与禽兽的区别,在于心中存着仁义,而殿下以禽兽自许,自以为高贵,可心中却无仁义,有的只是戾气。即便是飞禽走兽,尚且还存有仁义之心,学生听说,虎狼吃人,不过是果腹而已,若非为了果腹,虎狼尚且都不伤人;倒是殿下,锦衣玉食,却还想着杀人、伤人,如此,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殿下啊……你要多多学习啊。”
    禽兽不如……
    这绝对属于骂人的范畴了,这属于人身攻击啊。
    而你要多多学习,这依旧还是骂人,是鄙视你不学无术。
    之乎者也一通,骂得北海郡王他妈都不认得他了。
    “你……你敢骂本王?”北海郡王暴怒。
    陈凯之却是随性地朝他一笑道:“以事而论而已,君子知道而行,指摘出殿下的错误,乃是为了殿下好,何以殿下却以为这是骂人?”
    北海郡王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无礼地对待过,甚至只是一个寒士出身的陈凯之,他第一次有种被人鄙视的感觉,这种感觉,直令他怒不可赦。
    他狞然地看着陈凯之,只怕这个时候,恨不得想要将陈凯之碎尸万段。
    可陈凯之不在乎,方才这家伙牛吹得哐当响,可陈凯之却是知道,此人不敢杀自己的,至少现在不敢。
    而至于以后,难道自己唯唯诺诺,他就不会想要取自己性命吗?
    不会的,从开始他便没放过自己,今日不过是找不到杀自己的理由罢了。
    而他陈凯之也不会任人欺凌,去大爷你的北海郡王!
    陈凯之朝他一笑,便双手拱起道:“殿下,学生告辞了。”
    “你,回来!”北海郡王怒喝。
    陈凯之驻足,回眸看他一眼。
    北海郡王面上的怒色却是在一瞬间出奇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深沉,嘴角隐隐抽动着,从牙齿缝里挤出话来:“陈凯之,走着瞧吧。”
    陈凯之只是神色淡然地朝他颔首,随即快步出了茶房。
    而此时,杨业已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迎面而来,杨业一见到陈凯之,眼睛一亮,不待他开口,身后顿时传来了无数恭喜的声音。
    陈凯之汗颜,忙上前见礼。
    那北海郡王已和糜益二人徐徐走出来,想不到学宫里的掌学居然亲自带着人来寻陈凯之,都颇为诧异。
    糜益小心翼翼地看了北海郡王一眼,低声道:“殿下,这陈凯之倒是颇懂得笼络人心。”
    北海郡王面色铁青,眼眸轻轻眯起,冷笑起来:“你们读书人,最爱的不过是相互捧臭脚罢了。”
    这时却听有人道:“陈凯之,天人阁放榜了,你两篇文章,并入地榜,这是恒古未有之事啊。”
    一听这个,糜益先是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并入,两篇文章,地榜……
    这……这如何可能?
    他虽是学候,也没有将文章投递过天人阁,可即便如此,却对于自己的文章能够进入地榜也没有太大的自信,说实在的,即便是人榜,他也觉得有些悬,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
    糜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震惊地看着陈凯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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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高山仰止(2更求月票)
    此时,只见陈凯之已被学宫中的人如众星捧月般的围住,而北海郡王这里,则反是显得清冷,北海郡王眼眸眯得愈发甚了,目中不禁掠过一丝妒意。
    他最终,撇了撇嘴道:“走吧,莫管闲事,糜先生,本王还有一些事想要向你请教。”
    震惊的糜益这才回过神来,不由道:“不知何事?”
    “哼!”北海郡王似乎觉得近日诸事不顺,他感觉烦透了,脸色格外的阴沉,非常不悦地从牙齿缝里挤出话来:“还不是那东山郡王,他不知什么时候收了一个门客,号称姓方,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说什么夜观天象,北方有星坠落,那东山郡王便修书来,振振有词,说是这预言,便是本王要遭难了,这天象占卜之事,先生可知道吗?”
    “姓方?”糜益不禁诧异,双眉轻轻蹙在一起,沉吟着道:“可是那方正山先生?此人乃是隐士,老夫倒是略听过他的名字,不过他历来漂泊不定,行事也乖张,呵……不过是一个狂士而已,不过……以他的心性,如何会投奔到东山郡王府?”
    北海郡王道:“书信之中,倒是并未说是什么方正山,本王依稀记得,是叫方吾才的,说此人有惊世之才,视功名如粪土,乃是那东山郡王三顾茅庐,痛哭流涕请来的,他的才学,天下若有十斗,他一人独占八斗。”
    糜益顿时恼了,今日对糜益来说,本来就栽了跟头,现在竟还有人如此吹捧一个不知名的家伙,糜益便冷笑道:“我看不足为信,或许只是江湖术士也是未必。”
    北海郡王却是忧心忡忡地道:“此前本王也是不信的,可他观得此天象,竟与今日之事吻合,本王自掌北海府以来,从未吃过这样的大亏,为人这样的羞辱,而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方吾才先生,竟是一语成谶,实在教人恐怖啊。”
    北海郡王显出后怕之色,当初来书信的时候,他确实是一丁点都不信,甚至还觉得有些可笑。
    一个不知名的所谓江湖术士,被这东山郡王捧得如此之高,仿佛一下子成了无双国士一般,能不令他可笑吗?
    可现在,竟是一语成谶,这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北海郡王拧起眉心道:“这个人,要注意一下,本王已派了人,想再请此人为本王预知一下凶吉,就且看看是否真的有效。”
    “至于……”说到这里,他抬眸,看向那在无数恭喜声中的陈凯之,目光一闪道:“至于这个人,本王现在抽不开身,此人,就交给先生了。”
    糜益颔首点头,朝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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