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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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顿时吓了一跳:“娘娘,奴才已经验明过了,确实”
“不!”太后道:“哀家的意思是,这是上天赐予给哀家的儿子,上天垂怜,哀家就知道,哀家这些年的等待,这些年所忍下的,一定会有好的结果的,哀家原本还想他毕竟已经出走了十三年,若是实在庸碌,哀家便许他一世的富贵,可是现在,这绝是不可能了,这样的儿子,若是不能克继先帝大统,哀家就愧对大陈的列祖列宗,愧对先帝了。张敬,时不待我啊。”
张敬深深地看了一眼在努力地掩盖激动之色的太后,却道:“方才赵王为了陈凯之,差一些竟和娘娘发难,他是不是起了疑心?”
“不。”太后断然道,接着冷笑:“你不明白这个人,他表面是借陈凯之来发难,实则是在试探哀家罢了,陈凯之事小,可真正的目的却在于,看看哀家是否真有决心,是否真有勇气与他鱼死”
张敬这才松了口气,不由道:“难怪了,难怪娘娘方才大动肝火,连上林卫都是剑拔弩张。”
太后淡淡道:“这种试探,迟早还会有,可他敢试探,哀家就不得不有所动作。”
太后侧过身去,继续道:“皇帝身边,有个叫刘桂的宦官吧。”
“是。”
“是赵王府的旧人?”
“是。是随着皇帝陛下,一道进宫来,贴身伺候的,陛下极喜欢他。一见到便眉开眼笑。”
“噢。”太后目光一闪,却是轻描淡写地道:“那么脱出迎天门,打死了吧。从今日起,让吴夲去伺候陛下,陛下身边的禁卫,再加派一些,还有赵王妃的一个外甥,不是听说在关中杀了人?前些日子还有人进宫来,请求哀家宽恕呢!传旨,用皇帝的旨意来传,告诉天下人,皇帝绝不徇私,王子与庶民罪同,责令有司,立杀无赦,所有涉案之人,自上而下,一概杀个干净,以儆效尤!”
张敬身躯一震,颔首:“奴才就怕这样会惹来赵王的过激反应。”
太后一笑道:“有的人,你退一寸,他便会进一尺,你越敲他打他,他反而就会安分一些日子了。还有,明镜司那儿,近日要勤快一些,调拨宁国公带他的安宁军入京,哀家已经很久不曾见过自己的兄弟了,书信往来,总觉得有些不便,请他来吧。”
张敬心中大定:“奴才,明白。”
太后随手轻轻一挥手:“去吧。”
北海郡王府。
在这郡王府的后宅,乃是一个天然的湖泊,湖泊之上,有一座岛。
此刻,在这湖心岛上,却是乐声阵阵,轻歌曼舞的阁楼高处,北海郡王陈正道只着一袭长衫,他目光有着几分波光,显然是已有些醉了,身边的门客们依旧劝酒,为郡王殿下助兴。
“哈哈”陈正道一杯酒饮尽,道:“本王三岁学武,十岁弓马娴熟,十五岁出征塞北,二十岁已斩首过百余贼寇了,本王勇冠三军,那区区陈凯之能负马,本王亦可。”
他醉醺醺地丢了酒盏,身边的诸门客纷纷道:“殿下神武,凡人不可及,区区陈凯之,如土鸡瓦狗,不足殿下一握。”
糜益更是笑呵呵地道:“那人只是一个武状元,殿下乃千金之躯,何必将他放在心上。”
陈正道看向远处的一处铜鼎,这铜鼎,多半也有两百斤的样子,此时摩拳擦掌:“来,看本王的厉害。”
他踏步而去,吓得在中央舞蹈的歌姬顿时避开,纷纷跪在两侧。
陈正道徐步到了鼎旁,呼出一口气:“这小贼可以,本王亦可。”
接着狰狞一笑,果然双手贴在这鼎的两边,接着眉心紧紧一拧,便摇摇晃晃地将鼎抬起。
众人惊呼,纷纷道:“殿下小心。”
可这陈正道果然力大,竟是生生将这鼎抬起,他面上憋得通红,却是露出得意非凡的样子,厉声道:“如何,如何?”
大家都知道殿下已半醉了,纷纷道:“殿下天生神力,有万夫不当之勇。”
“殿下一拳,可将那小贼粉身碎骨,殿下威武。”
“威武!”
“哈哈哈”陈正道却是意犹未尽,不肯将这鼎放下。
却在这时,有个小宦官,疯了一般冲来道:“殿下,急报,急报。”
陈正道不为所动,依旧举着鼎,却是逞强道:“何事?”
这小宦官便忙道:“试放榜,陈凯之高中试第一,如今已是武双状元,震动洛阳!”
陈正道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扎了一下似的,整个人竟像是泄气的皮球,双手竟也没那般有力了,那举得高高的铜鼎,竟是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啪的一声,摔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禁惊呼。
只见那鼎翻滚而下,咚的一声,便落在了陈正道的脚上。
呃啊
陈正道发出歇斯底里的哀嚎。
于是无数人惊恐地朝着陈正道涌上去。
陈正道哀嚎阵阵,等到府中的大夫来,脱了他的靴子,却见他的脚趾骨竟已碎了数根,鲜血淋漓。
“快,快,赶紧,上药救治。”
有人惊慌失措地道:“都是这个狗奴才,打死他,若非他多嘴,殿下何至如此。”
“快报赵王、梁王、郑王殿下。”
“不!”陈正道这时,在蜂拥的人群中伸出了手,这手臂朝天,却是摇摇晃晃得颤抖。
他咬牙切齿,疼得目眦尽裂,似乎使出了浑身的气力道:“该死!真的是有灾星,这就是灾星啊,真是仙人,方先生就是仙人啊,该死的,该死的使者还没到金陵吗?只有方先生只有方先生才能救本王于水火危厄之中,请方先生来,无论是花费多少重金,无非是请多少人去叩拜,都要将方先生请来,本王本王本王要方先生,无论无论如何代价方先生方先生”
说到这里,头便一歪,那手臂垂下,便晕死了过去。
那些门客,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心里满不是滋味,却还是一个个道:“快,救殿下大夫”
第三百三十四章:授予官职(1更求月票)
寒窗苦读后,中了状元,其实只是一个开始,而远远不是结束。
至少陈凯之需及时前去学宫的学庙里拜谢师恩。
陈凯之与诸新科进士们,一齐到了学宫,所穿的乃是正式的襦裙,而事实上,这已是接近官服的样式了。大陈的官服,并非是禽兽服加上乌纱翅帽,而是头顶梁冠,穿着类似于襦裙的衣衫。
和陈凯之同年的进士中,很遗憾的是吴彦等人并没有高中。
这一天,大家都随杨业至了学庙,拜谢了至圣先师之后,随即便到一旁的偏殿里休息,因为这时候,宫中会颁发出旨意,授予官职。
杨业坐在这里,朝陈凯之招招手,示意陈凯之靠自己近一些。
陈凯之便起身,跪坐在杨业身侧。
杨业端着茶盏,呷了口茶,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怎么能不高兴?身为掌宫,出了陈凯之这么个妖孽般的天才,确实给他争了一口气啊,这些都将成为他的政绩。
可接下来,似乎又要犯难了,这个妖孽马上就要入朝为官了,学宫里,还能找到这种妖孽吗?
显然是不能的。
这是一种幸福的烦恼,就好像一个,在一年里创造了一个伟大的业绩,可之后的许多年里,业绩都可能暴跌,最后又回到当初半死不活的状态,这……实在让人遗憾啊。
心里虽有遗憾,杨业还是笑吟吟地道:“据说天人阁诸学士在修书?”
陈凯之当然知道这事,他考试之前,还曾上过天人阁,‘剽窃’了不少禁书呢。
陈凯之颔首道:“是啊,诸公们想来也是找一些事做,免得寂寞。”
杨业却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据说书名叫《陈子十三篇w,现已修到了第四篇了。”
陈凯之一脸诧异地道:“大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杨业笑了笑,道:“我何止是知道这个,我还知道,金陵突然出现了一个方先生,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神鬼莫测。也不知是何人,开始传说他的诸多事迹,据说堪比活神仙,可惜此人淡泊名利,是许由和巢父那样的人,虽是无数人邀请,他却都拒绝了。”
陈凯之目光一紧,骇然道:“我在金陵时,怎么不曾听说过,你莫非说的乃是学生的恩师?”
杨业却是摇头,道:“说起此人的来历,实在古怪,仿佛是一下子蹦出来的,说起来,老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的恩师,老夫倒是略有耳闻的,想来并非是他。其实老夫对于这样的人,历来也不甚关心的,只是据说连衍圣公府都听说了,还派了人来大陈打听。”
陈凯之不禁道:“衍圣公府打听这样的人做什么?这就怪了,我们儒家,讲究的乃是入世,所谓上报国家,下安黎民,这隐士,只怕与衍圣公府不合吧。”
陈凯之这样说,是有道理的,因为许多儒生,其实对于隐士虽然也会赞叹,可在心里,怕也未必看得上。
读书人嘛,求的是功名,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岂可读了书,却抛弃苍生,躲去山中自娱自乐?”
杨业凝望了陈凯之一眼,有些犹豫,一副当讲不当讲的样子。他踟蹰了片刻,才压低了声音道:“圣公颇好……神鬼之术。”
陈凯之身躯一震,此等话是有些犯忌讳的。
杨业继续道:“这些事,你知道便可,万万不可四处张扬,这于你没有好处,当然,这也可能是老夫的妄测,不过据说有术士,专门在衍圣公府里,为圣公炼药。”
陈凯之颔首点点头:“学生知道了。”
杨业倒是有些讶异:“为何你一点也不吃惊?”
“这有什么可吃惊的。”陈凯之笑了笑道:“圣公又非孔圣人,诚如太祖高皇帝英明神武,可也未必大陈的所有君王,都如太祖高皇帝一般。”
杨业苦笑,二人低声嘀咕着,他本以为陈凯之就算比较鸡贼,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可多少对于那些神圣的人物该有一些敬畏之心的。
可陈凯之如此品评,却令杨业惊讶之余,心里有些发寒,这家伙,还真是‘老练’啊。
陈凯之心里则不禁想着杨业方才所提的那位金陵的方神仙,难道这世上真有神仙吗?
以前的他是不信的,可现在他已经见识过了《文昌图w,倒是不敢轻易下什么妄言了,虽然还是狐疑的态度,可杨业说的神乎其神,何况连衍圣公府都有了关注,这个神秘的隐士,该有多么厉害啊。
罢了,这事其实跟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不去多想了。
终于,有礼部的官员来了,众人纷纷起身,彼此相互行礼。
见礼过后,这礼部职事官也不多客套,直接道:“圣命!”
其实授官都是有定数的,大多是根据成绩而授官,所以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自己会得到什么职事。
于是众人纷纷听旨。
这礼部职事取出圣旨,念道:“圣谕,曰:新岁今科,诸生脱颖而出,乃国家栋梁也,今朕上承天命,下顺民心,克继大统,即皇帝位以来,不无夙夜难寐,只恐有负列祖列宗所托,朕尚幼弱,却怀先帝亲贤举能之心……”
陈凯之心里想,你特么的逗我啊,你一个小屁孩子,还反夙夜难寐,难你妹啊。
当然,他也知道,这旨意,本就是翰林草写的,跟那小屁孩的皇帝,半分关系都没有。
这职事的声音依旧回荡:“陈凯之者,文试一甲第一名,冠绝天下,此栋梁也,敕其为翰林修撰,授从六品。”
陈凯之吁了口气,他早料到是从六品的修撰了,之后名列前茅的,则是七品的编修,再之后,连翰林的资格都没有,多半是去各部观政罢了,都是从七品和八品。
这修撰别看级别低,却是翰林,属于储备的高级干部。
自己这样年纪有此官职,将来就算混资历下来,七八年之后,那也该是个侍读了,运气好点,还能捞一个侍读学士。
这无疑是火箭一般的蹿升啊,对于许多人来说,可谓是可遇不可求的!
至于那些观政的人,是最惨的,先是分去各部实习一年,有的留在京师,多半也就在各部职事,就如自己师兄当初那样,这还算是运气好的,运气再差一些,就更惨了,直接丢到地方州县去,从主簿或是县丞做起,混个知县,这叫祖坟冒青烟。
现在看来,大家都是刚刚成为进士,还没有拉开太大的差距,可到了十年之后,彼此的地位就悬殊了,那时候,陈凯之可能已经在翰林成为了学士,也可能在部堂里任一个侍郎,至少,那也该是主事,算是踏入了高级大臣的门槛。
而其他人,运气好一些的,也不过是个知府而已,甚至如当年的朱县令那样,一直都在县令任上打转,永远看不到希望。
那礼部的职事说到这里,竟顿了顿,朝陈凯之道:“可是陈修撰?”
陈凯之不明所以地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