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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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此二人狼狈为奸,殿下被他所骗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陈正道呆了一下。
显然他也料不到,糜益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糜益生怕陈正道不信,连忙又道:“那陈凯之的授业恩师姓方,名正山,此人便是方先生的兄弟,而东山郡王……”
“好了,够了!”陈正道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看了方吾才一眼,却见方吾才只是微微笑着,面上不见恼怒,可陈正道却是怒了,恶狠狠地盯着糜益喝道:“本王不想听你胡说八道。”
糜益心里寒到了极点,想他自成了殿下的门客后,便对殿下赤胆忠心。鞍前马后了这么多年,可现在,殿下连自己的几句话都不肯多听。
他心里升起了滔天之怒,于是更加坚定地道:“殿下,学生所言,句句属实,殿下若是不信,学生这里有一封书信,殿下一看便知。”
他说着,寻出了身上的书信来,直接递到了陈正道的跟前。
方吾才一看,看到了那信封上,分明就是自己兄长的笔迹啊。
方吾才万万料不到,自己,将来本王迟早要做天子,而身为天子,理应恩泽广播,而不可暴虐。
对,就是如此,还是方先生看得长远,哎……早知不必亲自动手,找个人将这该死的家伙打个半死得了。
他心有愧意,便忙道:“先生,这里热,请移步吧。”
方吾才颔首,陈正道又道:“这里距碧水楼,还有一些距离,先生年纪大了,行走多有不便,小王让人抬轿子来。”
说罢,他便朝一个门客呼喝道:“快,去叫人准备车轿。”
而在地上的糜益,已是被揍了个面目全非,此时他已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在郡王府立足了。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心里羞愤难当,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挣扎着翻身而起,他想要看看,非要看看陈正道丢给自己的邸报里写了什么。
他即便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却还是不甘心,死了也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为何铁证如山,竟也挽不回殿下的心,也不能让殿下看清方先生的真面目!8)
第三百八十二章:大喜过望(4更求月票)
糜益努力地忍着身上的剧痛,战战兢兢地拿起了那封邸报,口里还在拼命地咳着血。
那一个个字映入他的眼帘,而看到了这个……糜益几乎要晕死过去。
陈凯之受到了嘉奖,而嘉奖的署名人竟是……陈公……
不是说好了,陈公对那姓陈的小子深痛恶绝的吗,怎么才转眼的功夫,就……
糜益气喘吁吁,自己堂堂学候,竟被人殴打,这于衍圣公府来说,本就是一件斯文扫地的事,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这是找死啊。
自己一次次的做出误判,其结果……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的,又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
时间一如既然地缓缓而过,又过了几天,陈凯之便得了消息,要预备入内阁去拜见。
陈凯之便明白,陈公应该已经将他关于勇士营的设想,和其他几个内阁大学士商议过了,可商议的结果如何,陈凯之却不知道。
不过这次去内阁拜见,看来是有结果了。
于是陈凯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大清早便动了身。先是到了翰林院,点卯之后,书吏热络地道:“陈修撰今日竟有雅兴来?”
陈凯之谦虚地笑了笑道:“汗颜的很。”
说着,便赶去了待诏房,待诏房里,翰林们见了他来,都有些意外,却不再像从前那般的冷眼相看了,陈凯之主动和他们打了招呼,他们顿时显出了几丝的尴尬,却也纷纷和陈凯之打了招呼。
陈凯之没有任何感到奇怪的地方,对于这等人,陈凯之两世为人,见得多了,可谓见怪不怪,与其对这些人愤怒以对,不如显得落落大方一些,面上的客套是要的,毕竟自己也没有狂拽霸气吊炸天的本钱,可客气之余,却需保持距离,说穿了,不可交心,礼数却需要尽到。
那梁侍读瞥了陈凯之一眼,陈凯之朝他作揖道:“见过侍读大人。”
梁侍读很尴尬啊,他只轻描淡写地点点头道:“陈修撰不在山上教化勇士营,今日怎么来了?”
他其实还没有适应过来,说穿了,就是当初翻了脸,现在拉不下面子来求和。
陈凯之则是不卑不亢地道:“陈公请下官去内阁说话。”
梁侍读一听到陈公,脸色就有些变了,干笑道:“既如此,那可不能怠慢了,待会儿便随本官一道入宫吧。”
时辰一到,众翰林便自崇文门入宫,抵达了宫中的待诏房,陈凯之在这里候着,而那梁侍读呢,似乎显得心神不定,他总觉得,陈凯之去见陈公,说不定会说些他的坏话。
要知道,任何一个官员,对于自己部下去见自己顶头上司的上司,都是有所忌讳的,之前他曾对陈凯之落井下石,现在陈凯之有了跟陈公独处的机会,天知道这陈凯之最后会说什么。
他见陈凯之还未动身,想了想,便捋须,摆出了官仪,朝陈凯之招招手。
陈凯之其实并不想跟梁侍读多说什么,却也只好上前道:“不知侍读大人有何吩咐?”
梁侍读嚅嗫了一下,方才道:“陈公召你,所为何事?你说实话,老夫是你的上官,待诏房里发生的事,自要问明,噢,还有,凯之,这京察可要开始了。”
前头是想从陈凯之这儿试探出一点风声,而后头,就有点想要拿捏陈凯之的意思了。
所谓京察,在大陈,是官员的一次考核,由吏部牵头,会同大理寺和都察院,对京中的官员进行摸底。
可京中的官员何其多也,难道一个个考评每一个人一年的优劣?所以每一个官员,几乎都需自己的上司写下评语,随后送到吏部,吏部再根据此人的口碑进行核实。
某种程度来说,上官的考评,对于一个官员来说,是极重要的。
毕竟这是重要的参考。
梁侍读说出此话,隐隐里有些威胁的意味,这意思不就是在说:小子,可别想玩花样,你若是在背后对我使坏,我不好过了,到时候就大家的日子都别想好过。
其实他若是没有后头这句话,依着陈凯之的性子,这件事倒还好说,他问什么,陈凯之自然答什么便是,可偏偏,这梁侍读却选择了威胁。
陈凯之笑了笑,突然觉得这梁侍读想来是在翰林院待诏房里混得久了,竟变得如此天真,陈凯之抿了抿嘴,只淡然地看着梁侍读,却不回话。
梁侍读有些恼怒,便道:“你为何不说话?”
陈凯之摇摇头:“下官……”
梁侍读尝试着想用官威来慑服陈凯之:“怎么,这就是你对上官的态度?陈凯之,这里是翰林院,老夫是侍读,你是修撰!”他磕了磕案牍。
陈凯之只好叹了口气:“因为下官不知该如何回答啊。”
梁侍读一呆:“什么意思?”
陈凯之便道:“陈公召下官去,所谈论的,定是机密,陈公授予机密,下官如何能告诉梁侍读?梁侍读若是想知道陈公和下官说什么,大可以亲自去问陈公,何必来为难下官。”
“……”梁侍读一呆,哑口无言。
陈凯之朝他拱了拱手,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其实他挺鄙视梁侍读的,见风使舵和卑鄙的人,陈凯之见得多了,可真正手段高明的人,往往是卑鄙于无形,这叫大奸似忠。
而梁侍读呢,学的不过是皮毛而已,没几下功夫,就能让人看透他的本质。这样的人,反而让人鄙视。
正在这时,却有一个书吏来道:“哪一个是陈凯之,陈公来问,人到了待诏房没有。”
陈凯之连忙站了起来,却见这是一个面生的书吏,生着一张不起眼的相貌。
陈凯之朝他行礼道:“下官便是。”
“陈修撰,请吧。”
陈凯之有些明白了,陈公身边的书吏,看来是换人了。
接着,陈凯之便随这书吏到了内阁。那书吏先前去通报,过不多时,那人去而复返,朝陈凯之做了个请的姿势。
陈凯之步入陈学士的书房,在这里,陈一寿和以往一样,正在低头读着什么,似乎感受到了陈凯之的脚步,不等陈凯之行礼,他头也不抬,手却伸了出来,伸出食指朝下,向下勾了勾,眼睛依旧落在案牍的一份奏疏上。
这意思是让陈凯之先不要打扰,等他处理完手头的事再说,也是让陈凯之坐下的意思。
陈凯之便无声地作揖,随即跪坐在一旁。
等了片刻,陈一寿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取了笔在奏疏上唰唰的拟了票,方才搁笔抬眸。
他看了陈凯之一眼,才道:“你所请的事,老夫已和姚公、张公、吴公商议过了,他们对此,倒也颇为乐见其成。勇士营上了飞鱼峰,朝廷也可以松一口气。”
他说到松一口气的时候,自嘲的笑笑。
这等于是把锅全部甩给了陈凯之了,反正勇士营本就是形同虚设,留着也是无益,其实内阁诸公们早就想裁撤掉了,可问题在于,这又碍于舆论,所以一直下定不了决心。
现在好了,你陈凯之既然有能耐,那就让他们上山去吧,你们在山上做什么都好,只要不惹是生非就可以了。
而至于你陈凯之,此前朝廷确实是有所顾虑,不过经过了这一次考验,却是发现你这个家伙,倒还稳重,想来也不会捅什么娄子的。
陈凯之的心里只是大喜过望。
其实让他管事可以,可既然要管,陈凯之最怕的却是受人掣肘,一旦被人掣肘了,什么事都别想做成。
就如这勇士营,若是不上山,他既要听命于羽林卫,又要听命于兵部,勇士营的那些丘八们反正是烂人,爱咋咋地,可羽林卫和兵部拿捏不住这些丘八,却可以指使陈凯之啊,陈凯之要做什么事,都需向上禀奏,这勇士营,还管个什么?
可一旦上了山,就等于彻底的将勇士营与兵部、羽林卫隔绝了,陈凯之一言九鼎,便可以对勇士营进行彻底的改造。
“不过……”陈一寿说到这里的时候,却是微微皱起了眉,接着道:“眼下唯一的难题,是钱粮,其实勇士营的钱粮,一直都是按羽林卫的规格,也不算少了,若是再追加,只怕不大妥当,姚公的意思是,每年可以增加纹银一千,再多,就真的没有了。”
三百来号人,纹银一千,就是每人一年三两……这个数字,虽属于格外开恩,可在陈凯之看来,还是太小气。
要知道,禁军需要马匹,需要武器,这些都是价值不菲的,所以往往一个府兵,需要三个民夫的钱粮才可以养得起,而三个府兵的钱粮,勉强能养得起一个羽林卫禁卫。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勇士营刀枪入库了这么多年,当初倒确实发放了马匹和武器,可是据说,那帮勇士营的孙子早就偷偷的拿去卖了换钱去了。那一切就都需重新开始,所以现在陈凯之需要战马,需要刀剑,需要弓弩,可这些,都得要用钱堆起来的。一千两银子,实在太少了。
坑啊。
第三百八十三章:初生牛犊不怕虎(5更求月票)
陈凯之当初也没指望朝廷愿意给勇士营拔出太多的钱,可只有一千两银子,这就太抠门了点了!
陈凯之一脸郁闷地看着陈一寿,他自然知道,这年头向朝廷要钱很难。
正因为是翰林,所以他经常接触到各方面的奏疏和诏令,对朝中很多事情都有所了解,这世上若是有铁公鸡,那么最大的铁公鸡就是朝廷。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因为朝廷的每一两银子,都是需要预算和审核的,想从国库里拿银子,需要各部的章程报上去,还需要内阁的票拟建言,最后还需宫中拍板,说不准,还会有御史痛斥几句,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流程。
可只拿出这一千两银子,就想打发掉一个勇士营,这是逗我呢。
让勇士营上山,衣食住行都在他的飞鱼峰上了,总不能让还要他陈凯之倒贴钱吧,这就太缺德了。
看着一脸幽怨的陈凯之,陈一寿笑了笑。
于情于理,他也知道陈凯之的为难,当初让陈凯之去教化勇士营,其实就是委屈了陈凯之,谁知道陈凯之这个小子大放异彩,竟真的整治得了那些混账一样的勇士营丘八,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可即便如此,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顿了一下,陈一寿便道:“你心里一定是在抱怨朝廷给的钱粮太少了,是不是?”
陈凯之没有多废话什么,居然很诚恳地点头了。
若是其他人,想必不会这样,巴不得在陈公面前表现自己,哪里敢承认自己心里有所抱怨?
可陈凯之显然不一样,诚如他当初在天人阁所说的务实一样,他是真的想学以致用,身体力行去做一些事,正因为抱着务实之心,所以才希望将事情做好,才会生出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