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第4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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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压根就不存在的诸子余孽,明镜司就算有千里眼、顺风耳,人手再增加一百倍、一千倍,能察觉什么?
可问题在于,这件‘事’现在是存在的。
它虽然事实上不存在,可陈凯之言之凿凿,何况怀义公子也已经确认,怀义公子脸上的伤,更是铁证。
所以它虽在事实上不存在,可现在却存在了。
至少太皇太后和慕太后,乃至于姚文治人等,俱都对此深信不疑。
王正泰语塞,变得犹豫起来,他不敢贸然承认,因为承认了,那么事先为何没有一点预警?锦衣卫可以说人手不足,明镜司难道也可以这样说?
明镜司的实力,是锦衣卫的十倍甚至百倍,五百年的经营,数之不尽的明探和暗探,难道连锦衣卫都不如。
这是彻底的承认明镜司的无能啊。
王正泰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此事……可能是疏忽了。”
“怎么可能是疏忽!”陈凯之义正言辞,转眼之间,被告成了原告,他大声喝道:“明镜司和锦衣卫,都是天子亲军,其中最重要的职责,就是缉拿妖言惑众之人,其次,便是打击诸子余孽,莫非王都督连如此重要的职责,都忘了吗?”
其他的事,你可以说疏忽,可以说失察,可这最重要的职责,连锦衣卫都事先有所察觉,你明镜司强大如此,竟是毫无察觉?
这是疏忽?
你在跟我们说笑,还是在质疑明镜司的能力呢。
显然两者都不可能的。
太皇太后的脸色,已是明显的拉了下来。
现在她唯一的念头,怕也只有后怕了。
想想看,若是这些诸子余孽成功了呢?若是衍圣公的世公子死在了洛阳城呢?
再想想,假若今日这些人行刺的不是世公子,是别的什么达官贵人呢?
这是何其恐怖之事啊。
可是作为专司打击诸子余孽的亲军,居然一点防备和察觉都没有,事情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又何至于衍圣公的世公子受伤,更不至于,他写一封书信,送到鸿胪寺,要远离大陈这危邦、乱邦。
太皇太后严厉的看着王正泰,面容沉得犹如一潭水,深不可测。
王正泰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是要完了。
他吓得忙是拜倒:“臣……有万死之罪。”
同知赵韫也忙是拜倒:“臣万死,只是……”他心有不甘。
就算是明镜司不察,那又怎么了?这至多也就是玩忽职守,可罪责,却比你锦衣卫轻得多了。
他哪里知道,当被动的陈凯之,借着此事掌握了主动权之后,怎么可能会让他‘只是’,那是不可能的,一旦陈凯之掌握了主动权,那只有乖乖等死的份了。
陈凯之没等他们说出话来,便已经冷笑起来:“赵同知,只是我怀疑的是,明镜司到底是查到了什么,知情不报,还是什么真正的玩忽职守,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若是诸子余孽行事周密倒也罢了,可连锦衣卫都能察觉,明镜司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这句话,诛心到了极点。
眼看着太皇太后脸越来越铁青,赵韫忙是磕头如捣蒜,颤声道:“臣等万死,实是事先没有察觉。”
“那么敢问,明镜司这么多人手,都去做什么了?”陈凯之诘问。
气氛一下子,让人透不过气来。
明镜司都在吃干饭吗?
王正泰额上冷汗淋淋,后襟已经湿透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失误,他不得不道:“明镜司近来,也在查诸多妖言不法之事,人手调配上,可能……可能……”
“什么妖言不法?”陈凯之步步紧逼,完全不等他们再次反驳,而是一字一句的问道。
王正泰咬牙切齿,只恨不得将陈凯之碎尸万段,却不得不道:“白莲教,近来白莲教日益猖獗,所以……”
打击会党和教门,本也是职责所在,明镜司将心思放在这上头,忽略了诸子余孽,虽然这过失依旧逃不掉,可总还算是情有可原。
陈凯之笑了,当然,是心里在笑,面上,却是忧愤的,目光直勾勾的瞪着王正泰。
“那么敢问,白莲教最新冒出头来的无面教母,明镜司可打探出了什么?”陈凯之质问。
无面教母。
这一听,便知定是白莲教中的核心人物。
王正泰脸色铁青,明镜司那儿,什么都没打探出来,没有察觉,出现了这么大的失误,他眼看着太皇太后脸色铁青,王正泰岂会不明白,太皇太后是最要面子的,维护皇家的面子,便保住了朝廷的威信,朝廷有了威信,才能维持社稷朝纲。
现在因为明镜司的失误,导致世公子遇刺,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了,肯定要传遍天下,这对大陈皇族,势必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所以他深知事关重大,这无面教母,其实他所知不多,方才不过是随便找个理由,想要搪塞过去罢了,毕竟无论是王正泰还是赵韫,都是明镜司的至高层,至高层怎么会专门去注意底下的一些琐事?
可现在……难道他还是摇头,说自己对此一概不知?
他心里在发颤,整个人非常的恐慌,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硬着头皮:“这无面教母,近来猖獗无比,妖言惑众,早已被明镜司察觉,臣……臣定当……”
“呵呵……”身后,是冷笑。
这刺骨的冷笑,令王正泰突然莫名的有一种焦虑感,这种焦虑感越来越重,压得他有点透不过气来。
笑声,乃是陈凯之发出来的。
太皇太后一直沉默,目光落在陈凯之身上:“凯之,你笑什么?”
陈凯之上前,叹了口气:“臣所笑的是,王都督一派胡言,竟还能如此煞有介事。”
太皇太后微微皱眉:“此话何意?”
“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无面教母,这无面教母乃是臣信口胡扯出来的。”陈凯之一字一句,同情的看着王正泰道。
第七百一十四章:无懈可击
“……”
沉默。
殿中很沉默。
每一个人都是沉默。
这滑稽的不能再滑稽的事实突然揭露了出来,给人一种……无语的感觉。
太皇太后和慕太后面色早就呆了,还能这样玩?
这王正泰还可以这样骗人,没事还可以说谎,她瞬间眼眸睁得大大的,惊愕的看着跪在地面上的俩人,目光满是凌厉之色。
姚文治也是惊住了,此刻他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他倒不是气,而是实在没想到,这转眼之间,竟突然来了一个这样的。
简直前所未见呀。
陈贽敬和陈入进二人,脸色微微有些扭曲,像是吃了苍蝇一般。
而真正牵涉进此事的王正泰和赵韫,突的打了个激灵。
一下子,他们明白了,上当了。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障眼法。
陈凯之先是打了怀义公子,怀义公子不敢声张,然后将他请到这里来,无耻的提出了怀义公子遇刺之事。
怀义公子虽是打落了门牙,却还得往肚子里咽。因为陈凯之很清楚,这个人是个极度自私自利之人,一个人私心越重,便越爱惜自己,怀义公子于是乖乖的承认。
而他一承认,就等同于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事却开始存在了,可这本不存在的事,陈凯之却言之凿凿,说锦衣卫已经有所察觉。
他说的话,当然无人可以质疑,否则陈凯之怎么会知道遇刺呢?
既然锦衣卫察觉,按理来说,明镜司是不可能没有察觉的。
于是乎,当陈凯之质问王正泰,本质上,便是将王正泰逼到了一个绝地。
他要嘛承认自己有所察觉,可有所察觉,为何没有动作,又为何没有报知宫中?有所察觉,这便是欺君罔上啊。可若是没有察觉呢?
没有察觉,就是玩忽职守。
两相其害取其轻,堂堂的怀义公子遇刺,这是极可怕的事,宫中不可能不过问,锦衣卫刚刚成立,虽然没有防范未然,可毕竟还是情有可原,可你明镜司不一样。
明镜司历史悠久,人力物力俱是锦衣卫的十倍,这个锅,非要明镜司来背不可。
此时的明镜司都督王正泰已被逼到了墙角,而陈凯之却是抛出了一个杀手锏。
你明镜司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呢?
王正泰下意识的,只能进行解释,而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将更多的精力花费在别处。
比如……白莲教。
而这时候……谁也不曾会想到,真正地杀招却是出现了。
陈凯之捏造出了一个无面老母出来。
接下来,对于王正泰而言,又是一个两难的抉择,他要嘛承认,自己不知道无面教母,这对他而言,无疑是重创,诸子余孽你们明镜司一概不知,口口声声说在查白莲教,可对这新近窜出来的无面教母,还是一概不知,你们明镜司是饭桶吗?天子亲军,无能到这个地步,你这明镜司都督,岂不是酒囊饭袋?
那大陈朝要你们明镜司这些有什么用,养着吃干饭的?
不如废了算了。
就在这时王正泰就如溺水之人,他已没有任何更好的选择了,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搪塞过去,在太皇太后面前,他只好承认自己知道无面教母。
只是这时候,陈凯之已是长剑出鞘,一击必杀。
诸子余孽之事,是无能!
无面教母之事,已不只是无能这样简单了,无能是个人的能力问题,这终究不算什么大过,可子虚乌有的承认什么无面教母,这是什么?这是欺君罔上啊。
这个世上,谁都可以欺君罔上,谁都可以无能,可是唯独,天子亲军不可以,因为天子亲军乃是宫中最倚重的力量,必须做到绝对的忠诚,也必须有足够的干练。
可这两点,王正泰一件都没有,活似滑稽的小丑,被陈凯之玩弄于股掌之间。
“娘娘,娘娘……”王正泰忙是磕头如捣蒜,他很清楚怎么回事了,这是温水煮青蛙,看上去,陈凯之的每一个策略其实都很幼稚或简单,若是平时,以自己的能力,想要拆穿,实是再简单不过,可真正可怕之处就在于,这是一个连环的圈套,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逼得王正泰不得不去做一个错误的选择,直到回过头,才发现无数的小错酿成了大祸,他打了个激灵,不停的磕头,颤声求饶。
“微臣对宫中,忠心耿耿,微臣万死,微臣……”
太皇太后冷眼看他,眼里已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因为明镜司的无能,导致了刺杀,为了欲盖弥彰,居然还想蒙骗宫中,她微微闭上眼,竟好似没有震怒,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旋即又轻轻睁开眼眸,依旧冷冷的看着王正泰,此刻她并没有动怒,反而心平气和的道。
“你也未必是万死,你当年,做事也还算勤勉,办事也牢靠,先帝在的时候,你就已是明镜司都督了吧,哎,想来,是因为你年纪大了吧。”
年纪大了吧。
接下来是做什么呢?
年纪大了就没用了。
王正泰瑟瑟发抖。
他当然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年纪大了,就不能再尸位素餐了,应该解甲归田了。
他已任了七年的锦衣卫都督,这七年来,可谓是位极人臣,而今……竟被陈凯之一甩手,就给坑了。
他不服。
王正泰的眼底,掠过了一丝厉光,可此时,面对着太皇太后,他却不敢造次,只是哽咽的开口:“臣……明白了。”
这已是太皇太后给他留了最后一点体面了,既然说你年纪大了,你也该乖乖请辞。
王正泰又道:“只是……陈凯之羞辱明镜司,而今惹来天大的争议,娘娘不可不察。”
就算是临死,王正泰也想拉一个垫背的。不管怎么样,今日还是要整死这个陈凯之,他还欺负自己,那么他王正泰也不是好欺负的,应该狠狠的报复回去。
他这一句话,总算是提醒了所有人。
明镜司有天大的错,这也不是锦衣卫打上门去的理由。
所以,陈凯之照样罪责难逃。
太皇太后则看向陈凯之,见陈凯之一脸从容淡定的样子,她不禁抿了抿唇,淡淡开口:“凯之,哀家知道,你还有话说,你说吧。”
“是。”陈凯之淡定无比,完全是一副从容优雅的姿态,他徐徐道:“臣事先,就已经察觉到诸子余孽可能会有所动作,只是奈何人手不多,所以暗中,虽命人保护了京中可能被诸子余孽行刺之人,只是可惜,还是因为人力不足,所以没有做到防范于未然,臣很快却知道,世公子遇刺了。”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臣原本是想立即呈报宫中的,只是臣有所顾虑。”
“顾虑?”太皇太后眯着眼,疑惑的看他,似乎非常想知道这其中的顾虑是什么,你陈凯之都敢闯明镜司了,还会有顾虑,似乎听着让人不敢相信。
陈凯之颔首点头:“不错,正是顾虑,臣在想,锦衣卫既是天子亲军,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