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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大文豪-第4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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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吗?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这些人除了和本王一条心之外,便没有任何选择了,想要蛇鼠两端,呵……休想。”
    陈入进顿时打起了精神,眼眸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才继续开口:“那无极皇子。”
    陈贽敬冷着脸:“不必理会,现在只需一心一意,让无极皇子还朝即可,只要他到了京师,你去请奏,加封他为亲王,反正是个小孩子,养在王府里,他又能做什么?唯一顾忌的,就是母后,母后这个人,太难测了,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嘿……”陈贽敬冷笑,对这母后,已全无敬意,唇角轻轻一勾,露出嘲讽之意:“其实……母后的性子,一直都不同。”
    陈入进左右看了一眼,吓了一跳,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心的提醒道:“王兄,还是慎言。”
    陈贽敬手搭在案牍上,手里把玩着砚台,指尖触摸着这砚台的温润,目光变得温和,淡淡笑道:“你我兄弟至亲,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说着,他目光变得阴冷,嘴角的笑意竟是变了,格外冷漠的提醒陈入进。
    “当初的时候,咱们的父皇景皇帝还在时,父皇便不问朝事,母后可谓是一言而断,她可喜欢这手握大权的感觉呢。可后来呢,父皇驾崩,我依稀记得,父皇之所以驾崩,是因为和母后争执了什么,可后来,便驾崩了。这倒好了,反而遂了母后的心愿,她可以乾坤独断了嘛,毕竟,那时候皇兄们还小。”
    “你还记得那些皇叔们吗?”陈贽敬在这里,突然变得郁郁寡欢起来:“我记得,我记得皇叔们待我们这些兄弟都好极了,他们总是叹息,说是祖宗基业不能落入妇人之手,可后来如何?”陈贽敬的面色变得可怖:“后来一天夜里,一封诏命出了宫,皇叔们一夜之间,死了个干净,只有那位叔王活了下来。”
    陈贽敬面色惨然:“母后想来,那个时候以为自己要如愿,你看看,叔王们都死尽了,宗室之内,个个战战兢兢,朝不保夕,我们呢,年纪还小着呢,即便是咱们的皇兄,也就是先帝,呵……”
    “可她还是料错了,她错在先帝虽是文质彬彬,咱们那位皇兄,虽是平时温文尔雅,犹如父皇那般的性子,可咱们的皇兄,有大志啊,他竟越发得了文武百官们的拥戴,他礼贤下士,天下人无不称颂他,他对军政之事,有自己的看法,他励精图治,只区区十几岁,便已显露出了明君之象。哎……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十几年前,那时候,我在想,怎么突然,无极就没了呢?可现在我细细的想,不对,宫中禁地何等森严,能办到此事的人,可是不多。”
    陈入进在一旁认真的听着。
    而此刻陈贽敬越说越激动了,目光幽幽:“那时候,王叔说要做一件大事,还命我调拨了一些人手,此后,宫中就发生了变故,我还原以为,是王叔的布置,事后想来,未必!”
    陈贽敬露出可怕之色:“自此之后,咱们的皇兄,也就日渐消沉了,再没有励精图治的景象,没了孩子,整个人茶饭不思、浑浑噩噩。而咱们的母后,却是走了。”
    “这十几年前的事,实在有太多太多的悬念,本王起初以为,本王是参与者,也是这宫变之后的受益者,可现在想想,不禁寒心啊,可能至始至终,你我兄弟,包括了皇兄,都不过是棋子。”
    “而如今……”陈贽敬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本王最担心的,是这件可怕的事,到了今日,又要重新上演……”他突然冷笑起来,目露凶光:“可是我陈贽敬,乃太祖高皇帝之后,大陈五百年基业,俱都肩负在我的身上,我们,就是当初的那些王叔,他们尽死,我们却不能尽死,我们要活着,江山社稷,必须得在我们的手里,谁若是染指,无论这个人是谁,诛之!”
    陈入进打了个寒颤,声音竟是发颤:“王兄,我明白,只是……现在我愈发觉得……觉得……”
    陈贽敬的面色又平淡起来,朝着陈入进莞尔一笑:“没有什么觉得不觉得,到了今日,已经无路可走了,无极……不过是一枚棋子,可这枚棋子,却是要害,得命人,再查一查,看看能不能在这个人回到京师之前,查到他的下落。”
    “王兄的意思是……”陈入进呆了一下:“杀……杀了他?他毕竟是皇兄唯一……”
    “太祖高皇帝的血脉成千上万,死不绝的,克继先帝大统的,是我的儿子,不是无极,将来供奉宗庙,祭祀他这先帝的人,也不是无极,而是我的儿子。”陈贽敬淡淡道:“无毒不丈夫,杀一人而使江山稳固,有何不可!”

第七百二十一章:机会
    陈贽敬满脸肃杀,而陈入进却是吁了口气,随即长长一叹。
    “还有那陈凯之。”陈贽敬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看着窗棂的夜色,竟是声音变得温和了几分,徐徐开口。
    “这个人,该好好提防了,他如今手握锦衣卫,实在令人寝食难安。”
    陈入进听言,却是细细的想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不由打了一个冷颤,看着陈贽敬,格外激动的说道。
    “你说,陈凯之会不会是陈无极,这母后对陈凯之如此厚爱……”
    “不是。”陈贽敬斩钉截铁道:“你不明白,起初我也怀疑,尤其是在太皇太后说出还有无极的刹那,我甚至深信不疑,可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不是他,陈凯之不过是母后手里的刀而已,她到了洛阳,为何迟迟身居宫中,对外事一概不理?因为她知道,时机未到,而这些日子,那陈凯之如蛮子一般,处处与我们争锋相对,这正遂了她的心愿,现在我们,早已不如从前稳固了,就是因为这个陈凯之。”
    陈贽敬细细分析了起来,旋即深吸了口气,才淡淡开口:“若他是无极,母后不会让无极冒这个风险,因为这可能是母后手里最大的杀手锏,陈凯之不会是杀手锏,只是棋子。”
    陈入进闻言,整个人不由发颤,觉得太皇太后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呀,因此他深深叹了口气:“真是诡谲难测啊。”
    陈贽敬眼眸依旧眯着,只是他的目光没有焦点,而是望着窗棂外茫茫夜色出神,他也是在想,自己这个母后到底是几个意思,到底是想做什么?
    因此他格外入神了,而一旁的陈入进,只能静静的等待着,等陈贽敬想明白。
    ……
    翌日。
    靖王入宫,前去给太皇太后问安。
    毕竟名义上,靖王还是太皇太后的儿子,虽然并非是太皇太后所出,他随即,拜别之后,便直接寻了陈凯之。
    陈凯之立即与靖王密会,陈凯之显得有些紧张,这位王‘参军’的任务,一是试探太皇太后,另一方面,则是想尽办法与太后联系的。
    这是一场演习,关系着下一步陈凯之认亲的一举一动。
    陈义兴落座,开门见山:“母后已经见着了,当时,太后还有长公主都在。”
    “长公主也在?”陈凯之显得诧异,这个长公主现在想做什么呢,因此他有点担忧,不由问道:“长公主殿下是自己去见的,还是太皇太后召见?”
    “不知。”陈义兴很坦然的道。
    呃……陈凯之本还绷着神经,现在却一下子尴尬的笑了。
    他只得苦笑:“慕太后呢?”
    “慕太后喜笑颜开的样子。”陈义兴犹豫了一下,便皱起了眉头,困惑道:“可有些奇怪。”
    “嗯?”陈凯之狐疑的看着陈义信,目光不由掠过几缕紧张之色。
    陈义兴认真想了想,才道:“慕太后像是精神并不好,虽是面上带喜,可是……”
    “你的意思是,欣闻了儿子的下落,慕太后未必是发自肺腑的喜悦?”陈凯之凝眉。
    “不错。”陈义兴叹了口气:“这才是最蹊跷的地方,她只有这么个儿子,找了十几年,难道不该高兴吗?或者,她本就知道无极的下落,又或者,她知道太皇太后突然弄出一个无极来,肯定不简单,亦喜亦忧。”
    “那么太皇太后呢?”陈凯之觉得有些猜不透,可猜不透,还是不去猜的好,他反而对太皇太后越发的感兴趣。
    这世上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不简单了。
    这个王朝更是有太多太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陈义兴叹了口气:“太皇太后……举止很平常,见了我之后,显得很高兴,说我没有良心,不如其他亲王入宫问安的勤,还问我下山之后,过的惯不惯,说了许多许多,都是家常话。”
    陈凯之微微笑道:“这才是高明之处,抛出了一个无极皇子,结果……全天下都震撼了,每一个人都如热锅里的蚂蚁,宗王、大臣便是寻常的百姓,乃至于各国的使节,现在都在极力的打听,每一个人,都觉得息息相关,每一个人都急的跳脚,可太皇太后,却是高坐,一切如常,她在漩涡之中,屹立不动,倒是其他人,被席卷的七零八落了。”
    陈义兴眉头皱得越发深了:“母后心机,确实难测,想来,她也知道,是我代你入宫打探,其实想来这几日,想要入宫去打探消息的人极多,慕太后陪侍在那,长公主也去了,至于其他人,怕也都在等着消息,我听说,许多御史已经磨刀霍霍了,奏疏满天飞。不过……”他想了想:“这对主公而言,未必是坏消息。”
    陈凯之却是有些不解,朝陈义兴笑了笑:“请说。”
    陈义兴负手而立,目光落在陈凯之身上,旋即格外认真的分析起来。
    “就因为太多人都入宫打探,有人去寻太皇太后,肯定也有人寻慕太后,毕竟,无极乃是慕太后的嫡亲儿子,或许,慕太后也知道一点什么呢,所以,我当场的时候,在太皇太后面前,对慕太后说,听说太后爱琴,恰好主公琴艺的造诣颇深,有一个新的琴谱,想要献上。”
    陈凯之笑了:“在太皇太后眼里,你肯定是想借机接近太后,打探消息,太皇太后自以为,看透了我们的小心思,对不对?”
    “对。”陈义兴也笑了:“问题就出在这里,太皇太后知道我们不是送琴谱,以为只是想要打探什么,以防不测,可我们呢,实则却是做一件更大的事。”
    “约定了什么时辰。”
    陈义兴正色道:“明日,事不宜迟,就怕夜长梦多。”
    “好。”陈凯之也不知道,明日会是什么光景,会不会最后热脸贴上冷屁股,又或者,有什么难料的后果。
    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深深的看了陈义兴一眼,心里感喟良多,旋即像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的顿道:“琴谱,我今夜准备好,明日一早,我们入宫,成败在此一举!”
    陈义兴反而随和起来,笑道:“不,非成不可,决不能败。”
    陈凯之明白了什么,是啊,决不能败。
    现在的陈凯之,已经不再是从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陈凯之了。
    现在的他家大业大,被寄托了无数的希望,承载了无数人的幸福和荣辱,所以,他已不能败,输了,不只自己输了个彻底,所有人也都跟着自己遭殃。
    因此明日只可成功,不可有任何的差错。
    陈凯之便又露出他那招牌一般的自信笑容:“方才只是谦虚而已,不要太认真。”
    虽是这样说,可心里,陈凯之依旧觉得沉甸甸的。
    次日起的极早,天上不过是微亮,辰时的曙光透进来,却射不破这厚重的阴霾。
    陈凯之不能这时候入宫,时候还早。
    此时宫中即便起来,也需花费许多功夫,除此之外,可能还会有一个小的朝会,因此,至少还两个时辰,慕太后才能闲下来。
    可陈凯之却已全无睡意,洗漱之后,也没有吃早点,而是走在这被露水打的湿哒哒的庭院里,他抬头,天空依旧昏暗,死一般的寂静。
    无极,这无极二字,仿佛是满朝文武的魔咒,现在,这无极也成了陈凯之的魔咒了。
    无极皇子到底是谁,他是什么样子呢?
    陈凯之陡然想起了一个孩子,那个曾在金陵时也叫无极的孩子,那个曾经衣衫褴褛的乞儿,而今,似乎这个人已经距离自己愈来愈远了,乃至于他的印象,也变得极模糊,陈凯之甚至想不起他的五官。
    可是……记忆深处,却总能想起这个孩子。
    陈凯之的口里,呵吐着白气,不禁微微莞尔,此无极,非彼无极也。眼下,还是解决现在的麻烦。
    用过了早饭,陈凯之没事人一般,坐在案牍之后,看着锦衣卫报来的公文,京里还算平安,没什么乱子,不过从许多的公文里,也能大抵看出,太皇太后那一句无极之后所发生的影响,其中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从前爱串门的人不爱串门了,而不爱串门的人,却突然又爱串门了。
    他淡定的批了几份公文,招呼了书吏,吩咐了一些事,方才淡定的起身:“陈参军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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