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第4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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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凯之远远眺望,他目力远,便见在极远之处,竟有人开始在搭建高台,想要借此来瞭望,陈凯之皱眉:“想来,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可怕的是,赵王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勒令各部的节度使带兵进京,他在京外,毕竟得到来了许多将军和都督的支持,倘若他耐心等待,附近各部的军马纷纷齐聚京师,时间拖得越久,若是叛乱不能平息下去,他的实力只会滚雪球一般的壮大,到了那时,叛军的规模就非是数万,而是十万,二十万了,而我们困守于此,时间越长,于我们越是不利。”
慕绪眉头皱得更深:“若是太皇太后召关中军马入京,太后再命几个兄弟带兵……”
陈凯之摇摇头:“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我们是在宫中,而赵王在宫外,他可以修书至各地,请兵来援,甚至可以派出宗室中的心腹,去说服人带兵而来。可是我们呢?我们困守在此,想要送出诏书去,倒也不难,可一篇诏书,足够让人下定决心,破釜沉舟带兵来救援吗?不,这牵涉到的,乃是一家人性命的问题,想要下定这个决心,除非太皇太后或是太后身边最近的近臣亲自前往,带着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承诺而去,否则,想要让人冒如此大的风险,实在不易。”
陈凯之扶着墙,任由冷风刮面,一双目光变得越发冷静,直直的望着远处,才郑重开口说道:“所以,赵王的优势极大,我们若是没有其他的办法,迟早,会被他们给闷死在这里。”
慕绪颔首点头,似乎赞同了陈凯之的意见,他忍不住感慨:“有什么办法?”
陈凯之沉吟良久:“不要急,先等几日,看看赵王会不会来攻。”
说着,陈凯之看了慕绪一眼,笑着压低声音道:“舅父,我方才还见了太皇太后……”迟疑了一下,陈凯之道:“太皇太后显得有些奇怪,竟是镇定的可怕,仿佛早料到有这一日似得。”
慕绪不由道:“太皇太后此人,心思实在难测,你的母后曾经命我严查宫中出入的门禁,为的就是想知道,宫中到底是何人为太皇太后传递消息,可到现在,依旧寻不出来,可分明是如此,偏偏太皇太后对朝外和宫中的事,如数家珍,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不过……倒是有个女官……”慕绪深深的凝视了陈凯之,便将声音压得更低:“你也知道,你的母后,也收买了一些她身边的人,倒是从那女官口中得知,太皇太后即便是在梦中,也呼唤了几次汝阳王的名字。”
“汝阳王……”陈凯之只点点头:“汝阳王我曾记得,似乎是被诛杀的诸王之中逃走的一个,此后便不知所踪了,怎么,这和汝阳王有何关系?她心心念念着此人,莫非……”
“这就不知了。”慕绪忧心忡忡的道:“眼下,哪里还顾得上这个,若是各路的援军到了,赵王有十万二十万精兵在外,有源源不断的补给,我们便死无葬身之地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平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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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四章:人人得而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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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依旧没有赵王的消息。
好似赵王他根本不想反一样的。
这样一来反而宫中这紧张的气氛冲淡了一些,只是外头的叛军,总会三三两两的出现在远处,观察宫中的动静。
只有这些举动证明着,赵王已经反了,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带兵正面交战。
然而这一切……
都如那陈凯之和慕绪的预料一般。
赵王并不急于进攻,或者说,他一丁点进攻的意愿都没有。
这反而令慕绪有些焦躁了,事实上,许多的禁军,确实焦躁到了极点,好在勇士营还算稳重,毕竟平时操练下来,培养出来的耐心足够。
陈凯之便在城楼上下榻。
傍晚时分,站在城墙上远远看着西边的晚霞,红红的霞光映红了整个天际,他眯着眼眸看着,心里似乎一直都在思考着什么。
远处,是一座座新建的高塔,叛军用这高塔瞭望,似乎也在预备用搭建投石车。
此刻在红红的晚霞下格外显眼。
可惜陈凯之没有将火炮运来,事实上,飞鱼峰那儿早就开始撤离了,山上的所有人,紧急的乘坐了船,顺水而下,向济北进发。
陈凯之之所以没有携带火炮,一是不便,其二,在这宫城里对外射击,无异是炮口对象远处的民宅和一遍,请陛下移驾正定门!”
那宦官吓的面如土色,忙是垂头。
陈凯之带来的禁卫,竟也不敢有所动作,毕竟他们很清楚,无论怎么说,皇帝毕竟是皇帝,今日若是做了什么过份的事,谁知明日会如何呢。
小皇帝一呆,随即便大喊起来:“朕不去,你们是奸贼,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们敢?”
第七百八十五章:欺君
陈凯之却是冷笑,正待上前,陈无极却已疾步一把扯住小皇帝的衣襟,直接将小皇帝拖拽出来。
果然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
一行人匆匆而行,而小皇帝则是大哭,哭的惊天动地,引起无数人的注意,只是可惜,已无人敢上前了。
这个时候谁都明白,若是在上前估计是要被护国公一刀给杀了,因此众人俱是假装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静静的看着。
陈凯之时刻按剑,为的便是以防万一。
到了正定门,小皇帝的哭声引来了许多人目光朝这里看来。
慕绪看到陈无极几乎是提着小皇帝,而小皇帝嗓子已是哭哑了,一脸的眼泪鼻涕,看着格外的可怜,此刻他也是吓了一跳,匆匆下了城楼:“凯之,这是做什么?”
陈凯之则是一脸铁青,满脸杀气腾腾,他左右看了一眼,见许多的兵丁朝这里聚来。
或许是因为平时总是镇定和稳重的缘故,所以现在的陈凯之,一下子露出狰狞的样子,谁也料不到,这平时温文尔雅的护国公,竟是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陈凯之厉声喊道:“勇士营,集结!”
随即他恶狠狠下达命令:“开城门!”
第一个命令,没有人反对,随即,身后的禁卫吹起了竹哨,附近布防的勇士营将士毫不犹豫,开始整装,在城楼下集结起来。
可是第二个命令,却是让禁卫们一惊,所有禁卫都看向慕绪,似乎是在想等着慕绪来拿主意。
慕绪犹豫了一会,才不由开口说道:“凯之,开了城门,倘若……”
陈凯之正色道:“我很清楚,开了城门,便会将宫中置身危险的境地,在这宫外,有数万的贼军,而且俱都是京营的精锐,可是大丈夫行事,总需有个了断,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若是连拼命都不敢,何来是建功立业,开城门,勇士营出宫!”
他斩钉截铁,没有给人任何转圜的余地。
慕绪显得犹豫了,完全是有点不赞同他的做法。
而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在等下去了。
陈凯之知道慕绪的担忧,却没他面子,则杀气腾腾的看向一个禁卫武官。
这武官吓了一跳,却忙是道:“开宫门,开宫门!”
吊桥开始放下,禁卫们搅动的绞索,随即打开了宫门,这厚重的宫门与吊桥一开,已是整装待发,列队完毕的勇士营便在号令之下齐步出城,滚滚的人流,显得极为安静,穿过了城门的门洞,走过了吊桥,而陈凯之则看了慕绪一眼:“此战若不胜,就请都督谨守宫城……”他顿了顿:“保护娘娘。”
他所说的保护娘娘,却没有点明是哪个娘娘,可慕绪心里却了然了,慕绪忍不住叹了口气,虽因陈凯之的冒险所忧虑,却也不得不佩服陈凯之的胆量:“一切小心。”
陈凯之则一把揪住陈无极手中提着的小皇帝。
小皇帝此刻已经不哭了,而是愤怒的嚎叫道:“你敢……你大胆,你个狗贼,朕要杀了你,剁碎你丢你去喂狗。”
“我就是大胆!”陈凯之此时面色殷红,双目龇开,布满了血丝:“那我等着。”
“到了这个份上,你是什么东西,老子带着人即将死战,你以为你他娘的是天子又如何,在我眼里,狗屁不如!”陈凯之说罢,直接将他提起,反手便是几个耳光。
禁卫们吓得一个个身如筛糠,他们从来不曾见过,一个人可以发疯至如此,他们身为禁卫,本该是保护陛下的,可谁也不敢说出护驾二字,生生看着陈凯之在小皇帝面上留下一个掌印之后,便拖拽着他的长发,竟如死狗一般,拽出城外去。
陈无极忙是快步跟上。
陈凯之穿过了门洞,而在这护城河前,勇士营已经列队完毕了。
所有人都没有发出一丁点声息。
此时更多人,心情可谓是复杂到了极点,譬如陈让,他乃是宗室,也是太祖高皇帝之后,可他很清楚,赵王殿下,绝不是自己的朋友。
宗考的出现,使他们有了希望,也触怒了赵王为首的一批王公,可另一方面,他们眼见着陈凯之将皇帝如死狗一般拖拽出来。
陈凯之将他摔在地上,小皇帝口里大骂。
“奸佞之人,朕一定要诛你九族,你个狗贼。”
一边骂着,一边想要挣扎而起,却猛地,一只脚狠狠踩上来,却是追来的陈无极。
陈无极将小皇帝重新踩在了地上,一言不发。
沉默。
无论是宫城之上,还是宫城之下,俱都是沉默。
此时每一个人都清楚,这是生死之战,胜了,便是凯歌高奏,而一旦败了呢?
小皇帝遭受了如此的凌辱,他们这里的每一个人,谁也别想活。
陈凯之按剑而立,便站在这寒风中,静静的等待。
远处,已有斥候远远开始观测了,他们显然发现了宫城这里异样的动静,所以加派了许多的斥候,远远的飞马打转,仔细的观察。
而陈凯之对他们,丝毫没有半分的兴趣,他站着,身后的一千五百勇士营将士便站着,他沉默,所有人都沉默。
他不开口,便没有人敢开口,哪怕是咳嗽,也得憋着!
很快,对面的斥候顿时明白了什么。
于是有斥候飞马后退。
在这京师,三四万的京营已经加入了反叛的队伍,其余京营人马,也大多观望着风向,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不过许多军将,已开始在赵王的劝说之下,心里发生了松动。
这似乎,赵王是必胜了,宫中如瓮中之鳖,迟早会被赵王殿下耗死。
赵王的行辕,依旧还在赵王府,他显得极冷静,显然一点都不急。
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只要自己困住宫城中的军马,时间耗的越久,对自己越是有利。
宫里的一应都是宫外送进去的,现在他们躲在里面不敢出来,那么只要一直这么耗下去,宫内迟早会干尽粮枯,到时候还不是乖乖的出来投降了。
赵王显得很得意,不过……他唯一动怒的便是郑王。
陈元奇这个畜生,若不是他举事,何至于自己冒如此大的风险,至今,自己的儿子也没有任何的下落,他原本有足够的时间来谋划,或者说,他有时间来等待着亲政的这一日。
可现在……
若不是因为陈元奇手底下还掌握着骁骑营和一卫人马,只怕这个时候,陈贽敬早将这个家伙宰了。
此时他高高坐在案后,陈元奇、陈入进以及一干王公和军将俱都侧立。
陈贽敬显得冷静的可怕,他手中,拿着的一封书信,这是不久之前,从河北岸送来的,河西节度使王广义已决心起兵,入京驰援自己。
想来,各地的许多都督和节度使已经回过了味来,明白自己胜算更大,何况自己平时本就有意与各路人马交好,而今,越来越多的都督和节度使开始效忠。
陈贽敬将这书信抛在了案头:“这两日,听说各营有许多军马扰民,竟还有军马直接劫掠?”
他抬眸,看向其中一个左军都督。
这都督忙是道:“殿下,实是将士们辛苦,卑下就想着,将士们无论如何,也是劳苦功高,若是没有赏赐,难免军心不定,卑下只下令,只准在外城劫掠,而且只可劫掠一日,否则,便是军法从事。”
“愚蠢!”陈贽敬厉声道:“这样是会失民心的!”
他虽是痛骂,却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似乎他很清楚,眼下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追究了又如何,难道为了整肃军纪,将这和都督法办吗?若是没有好处,凭什么大家跟着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正待开口想要说什么,这时,却有斥候匆匆而来:“殿下,殿下……陈凯之带兵出了宫城,在宫城之外列阵。”
陈贽敬皱眉,似乎是在揣测着陈凯之的意图,随即,他一笑:“不必理会,他能有多少人马,列阵,不过是想死中求活,要和本王决战而已,本王既然可以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何须与他决一死战?让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