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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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头道:“现在无所事事,周老哥别取笑。”
周差役哪里敢取笑他,心里说,老弟,你有宋押司啊,还怕没有营生?
当然,周差役是不能点破的,难道说我派人跟踪了你,得知你和宋押司有交情才和你交朋友的不成?
他笑嘻嘻地道:“我看你一身儒雅,质彬彬的,倒像是读过书的,噢,正好我家县令为了教化一方,特意请了名儒方正山方先生来县学里教书,为的是应对年末的县试,这方先生前几日才到了县里,和县尊商量,说是要取一名青年俊彦收入他的门下,县尊大人大喜,已说了,后日让诸生们都去试一试,谁若是受了方先生的青睐,由县里就会供应他的吃喝,直接将其列为廪膳生,公子可有意吗?”
这个时代的规矩,倒是和陈凯之所想的不同啊,陈凯之记得在明清时期,廪膳生是要考了秀才才有资格的,在这里是县老爷说了算吗?
不管怎么说,陈凯之心动了。
包吃包喝包住,还有一个感觉很有前途的老师,哎呀,就差送个老婆了,现在户口问题解决了,这工作问题似乎也该努努力才是。
怎么看着,这个所谓门生有点像上一辈子的公派留学生呢?
有前途,我喜欢!
陈凯之不露声色道:”后日?考的是什么?“
周差役笑道:“我若是知道试题是什么,我也就去考了。不过想必不会容易,方先生的名气很大的,莫说是寻常的读书人,就算是一些家里有族学、私学的名门之后,也动了心,应考者不少呢。”
“我也可以去?”陈凯之愈发动心了。
周差役心里却道:“方先生乃是名士,要让他收你为徒,却是难了,当然,无论你有没有机会,这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你和宋押司有不可描述的关系,再卖你个人情也无妨。”
于是周差役笑容可掬地道:“陈老弟啊,本来想要应考,却也是不易的,若是人人都去考,这哪里管得过来?所以非要有人举荐才可。不过不要紧,我一见你就投缘,啧啧,你跟我那过世的兄弟简直生得一模一样,这第一眼见你呀,就好像是与早夭的兄弟重逢一般,心里透着亲切,缘分啊,想不到自己的故去的亲兄弟,就这么活生生的在跟前,小老弟,你放心,这事,哥哥为你办了,你后日只管来衙里,我想办法给一封荐信你。”
像你死去的亲兄弟
陈凯之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差役这一张坑坑洼洼的大饼脸,陈凯之要哭了,眼角有些湿润,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自己。
“多谢周周大哥。”本来还想拉几句家常,可陈凯之被周差役死去的兄弟吓着了,无语凝噎。
心里有了底,陈凯之连忙告辞,有了户籍就算是成家了,若是能有幸成为大儒的高徒,还包吃包住,这就算是立业了。
嗯,不要急,凯哥慢慢把事办了。
回到客栈,手里的银子只剩下半两,换成钱也不过是五百钱而已,陈凯之这才有些紧迫起来,真的得先安顿下来才好,所以这两日不能闲,后日就要考试了,要努力,先打听打听再说。
第八章:美好人生
于是陈凯之这两日都在四处闲逛,见一见这座古代大邑的风采,在高耸入云的佛塔下流连,也在满是油污的市集里穿梭。
清晨拂晓时,沿着碎石路走在生了青藤的斑驳城墙脚下,亦或到了湖畔边,月色如钩时,见那繁星点点,在河堤的幢幢人影中,欣赏着粼粼湖水中游弋的游船、画舫。
偶尔,能有丝竹和浅唱声由风送来,使人陶醉其中,可是那张狂酒客发出的大笑,却总是破坏了气氛。
禽兽!
这是一个奇妙的世界,用上一辈的话来说,陈凯之是到了另一个平行的世界,这里有商周,有秦汉,唯独代汉的却是一个叫大陈的时代。
大陈自太祖皇帝建立基业以来,已是历经了五百年,五百年的时间,风风雨雨,大浪淘沙,斗转星移,却是江山依旧。
当然,这些和陈凯之没有任何关系,他现在所要的,不过是安生立命罢了。
他在城里城外走着,接受着这个世界各种的信息,从前做业务,市场调查最重要,全是靠腿跑出来的,决不能嫌麻烦,若是你嫌它,终有一日,麻烦会找上你。
所以很快,陈凯之就比大陈人还要大陈人了。
两日转眼过去,陈凯之熟稔地起床洗漱,柳枝漱口挺好的,至少现在已经很熟练了,下了楼,不客气地坐在茶座上,叫一声:“小孙,老样子。”
店伙就会将热腾腾的蒸饼和一壶茶水斟上来,笑呵呵地道:“公子请。”
陈凯之便将一钱不经意地放在桌上,小孙很喜欢陈凯之,这倒不是因为这一钱打赏,陈凯之的赏钱并不算特别大方,可陈凯之赏钱的时候,总是为了顾他面子似的,只很轻松地将钱放在桌角,然后就低头吃茶,这令小孙感觉到陈凯之对他自骨子里发出来的尊重,绝不像有些人一样,吆三喝四的,赏个一钱,还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似的。
吃过了茶水和蒸饼,打了个饱嗝,陈凯之就出了店,今日不四处走动了,要去考试,他身上还有三百,坚持不了几天了,这一次,志在必得。
先去了衙里,周差役很守信,果真给了陈凯之一份荐信,笑吟吟道:“老弟,祝你马到成功。”
虽是口里这么说,可他心里则道:“方先生的门生,哪里这样好做的?哎呀,说句好话罢了,反正恭维话又不值钱。”
陈凯之接过推荐信,却是郑重其事地朝周差役行了个礼:”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来这个世界,总算说了一句实话,陈凯之是真的心怀感激,虽然他知道周差役给自己的好处有功利的成分,可是人能获得别人帮助,无论任何理由,都应当存在心中。
缺德归缺德,恩情也要记着。
周差役倒是没想到陈凯之徒然这样凝重,反而不知所措起来,忙道:“用心的考。”
陈凯之点头,随即便往县里的县学方向去了。
周差役吸了口气,仿佛若有心事,他看着陈凯之的背影,心里居然有一股暖意。
这个小子,其实人还不错,想到这里,周差役又摇头。
可惜他应当是没这个命的,方先生眼高于顶,迄今为止,也只收了一位弟子,如今再收一位关门弟子,多少人趋之若鹜啊,连不少地方的小才子和一些诗书传家的公子都来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也轮不到你这个小子。
一声叹息,许是被方才陈凯之的真挚感谢所触动,周差役居然生出了惋惜之情。
县学靠河而建,乃是县里最光鲜的建筑之一,规模不小,占地也是极大,由此可见,这大陈朝对于教化的重视。
而此时,县学的大门已开,学子们蜂拥而入,许多人都是认得的,彼此打着招呼。
陈凯之来的虽早,可是认得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尼玛,被孤立了,不过他也无所谓,今儿是大儒挑学生,大家本就是竞争者。
陈凯之小心地观察着这些学子,大抵有七八十人。看来周差役确实很给面子,这荐信来的并不容易。
“是张公子,张公子来了。”
人群之中,有人惊呼一声。
顿时这县学门前沸腾了。
“张公子家中不是早就请了大儒了吗,何必也来凑这个热闹。”
“方先生名动天下,张公子只怕也想成为他的弟子吧。”
于是有人的脸色变得踟蹰和难看起来,像是只要这张公子出山,自己的希望就变得很渺茫似的。
却也有人似乎很愿意去捧臭脚,一干人呼啦啦的将一个撑着油伞来的人围住,打躬作揖,好不热闹。
陈凯之抬头看天,咦,没下雨啊,难道是我的错觉,为何那人还撑着伞来?
等那人走近,才发现他穿着极为考究的儒衫,头上一顶镶嵌着珍珠的巾帽,面上似乎还敷了粉,显得特别白皙,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特别俊朗。
只是这面上敷粉是什么鬼?吓,他还生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顾盼之间,像是暗送若秋波一般。
可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有点眼熟。
嗯在哪里见过?
下一刻,陈凯之就瞪大了眼睛,他是表哥!
陈凯之料不到会在这里遇到表哥,不过他显然对这个人没有好印象,便想侧脸过去,懒得被他认出。
可是表哥眼尖,方才还与拥簇来的人谈笑风生,眼波一转,看到了陈凯之,脚步猛地一驻,便直勾勾地将视线直直地落在了陈凯之的身上。
随即
“陈凯之!”
表哥大叫。
他居然还认得我,倒是很有心。
陈凯之却高兴不起来,一个男人若还惦记着另一素不相识的男人,要嘛是这个男人有不可描述的爱好,要嘛就是有人给他戴了绿帽。
前者应该没有,后者嘛,就值得商榷了。
陈凯之露齿而笑,当然要笑,还能哭不成?
他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道:“张公子,你好。”
表哥咬牙切齿,似乎又不便发作,这几日,表妹每天都在练琴,弹的都是陈凯之的那首曲子,若是乏了,便倚窗出神,甚至还找人打听这个陈凯之。
他还不妒火中烧?表妹这八成是钟情这个陈凯之了。
天可怜见,本公子早就想找你了,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不容易压住心里的狂怒,表哥的墨眉一挑,却是轻浮地道:“噢,陈贤弟也来拜师?”
陈凯之道:“撞撞运气。”
我也不是谦虚,我本来就是来撞撞运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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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比的是智商
拥簇在表哥身边的人,便都打量起陈凯之这个不曾见过的少年来,嗯,生得倒是颇为白皙俊秀,一身华服,看上去也不像等闲之辈,只是为何此前不曾见过呢?
表哥突的将手一闪,直接抽出了腰间一支香妃扇来,猛地一打,扇子张开,露出了桃花的扇面,上头的字看不甚清,大抵是桃花寄相思之类的东西。
他开始摇着扇子,挥洒自如,给陈凯之一个白眼,道:“噢,若是这样,你运气就不太好了,因为本公子恰好也是来拜师,不过不要紧,输了也没什么,毕竟你是无名之辈,本公子出山,即便输了,那也是你的荣幸。”
卧槽
我就佩服睁眼说瞎话,还能把逼装了的样子。
陈凯之也是服了,却只淡然一笑:“噢。”
表哥倒是略显愠怒:“噢是什么意思?”
陈凯之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一脸关切地道:“张公子,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这天气这么凉,张公子还摇着扇子,不冷吗?”
表哥本是轻松写意地摇着扇,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听到这里,手摇不动了,这纸扇顿在半空,他憋着脸,终是咬了咬牙道:“不冷,热得很。“于是拼命地猛摇起来。
其实,还真有点冷飕飕的,这一顿猛摇,表哥顿时感觉不适起来,甚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刚要找陈凯之晦气,可是陈凯之这小子,竟是不见了踪影,已经率先进县学去了。
“这个家伙,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诸生都已经到了明伦堂,接着纷纷缴了荐信,陈凯之发现,自己开始被分化了,似乎表哥在这里很有影响力,大家见自己和表哥不对付,居然也自觉地和自己保持距离。
被孤立了啊。
可是陈凯之心如止水,这明伦堂很宽敞,倒也站得住人,这时有人道:“教谕大人与方先生来了。”
便见一个头戴翅帽之人当先出现在门口,却在门口驻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接着一个头戴纶巾,身穿儒衫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徐徐踱步进来。
方先生年过四旬,身子干瘦,倒是气度非凡,自进了这里,便顾盼自雄,神采奕奕,反是那头戴翅帽的县中教谕对他很是殷勤,即便是方先生摆谱,也是甘之若饴的样子。
方先生和教谕谦让之后,便各自落座,教谕站起身,带着笑意道:“诸生此来,想必都是想要一睹方先生风采的,今日方先生莅临我县,本县上下,与有荣焉,哈哈,话不多说了,请方先生吧。”
方先生便站起来,大家都向他行礼。
陈凯之见这方先生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也很是佩服他的风度,跟着大家一起行礼。
方先生笑容可掬地压了压手,随即跟众人客套起来:“不必多礼,老夫是闲云野鹤,当不得教谕大人这般称赞,噢,老夫想收个门生,早就听闻这江宁县青年才俊不胜凡几,所以特来与诸生一会。”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个个看着这挥洒自如的方先生,心中都是敬仰。
这时,有一个声音道:“贤侄见过世叔。”
世叔
怎么还有人攀亲了?
陈凯之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