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第5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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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济北的发展,还得靠着杨先生,杨彪乃是当年的宰辅,属于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干才,大陈他都能治理,小小的济北,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有他坐镇,令人放心。
唯一不能放心的就是宫中了,现在太皇太后野心勃勃,谁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行动。
如今曲阜那边继位的人将是怀义公子,太皇太后随时都会做出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来,会令人应接不暇的。
可陈凯之却很淡定,他似乎根本不担心,他看了众人一眼,旋即又笑着看向蒋学士。
“蒋学士最擅长的乃是治学,济北那儿,还是离不开蒋学士,济北的书院,现今已有三十六所,可还是不够,济北的青壮劳力多,孩子也多,不读书,何以成才呢?这学堂还得蒋学士亲自去督办着,本王才放心,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蒋学士得将这担子挑起来,教化之事,关系重大,非同小可,有劳蒋学士了。”
蒋学士忙是道:“殿下放心,老夫必尽绵薄之力。”说着,一张面容里露出担忧之色,深深皱着眉头提醒陈凯之,“只是……老夫还是很担心啊,那怀义公子……”
陈凯之面无表情,朝着众人平静的说道:“请诸位先生放心,我已说过,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
陈凯之说罢,送走了诸人,虽得晏先生的提醒,可陈凯之并没有显得焦躁,而是静下心来,寻了自己的陈子十三篇来,慢慢的看,其实自己回过头来此书,却又不免,对自己也有启发,他寻了笔墨纸砚,将自己的心得写下,这些年来,读了这么多年的四书五经,早已将后世和这个时代的许多事都融会贯通,正因如此,所以才有了此书,可这还不够。
陈凯之还需继续修几部系统阐述自己思想的书,才能让人更透彻的理解。
衍圣公的死,在整个天下,都惊起了巨大的波澜。
无数奔丧的读书人,或是各国的使节,早已齐聚于曲阜。
怀义公子作为嫡长子,此时已是孝衣孝帽,迎接着八方的来客,一般前来的悼念之人,他可以置之不理,可是有的人,身份高贵,或是牵涉到了各国的天子,他却不得不亲自出面。
这几日守丧,令他颇有几分烦躁,可想到过不了几日,自己即将登上公位,心里又不禁添了几分稀奇。
自己的父亲,实是死的有些不冤枉,每日吃着那仙药,身子一日亏了一日,愚不可及啊。
大陈的使节杨石到了,先是到了灵前悼念之后,怀义公子请他到了后堂,这位杨卿使显得很客气,说了许多节哀顺变的话,怀义公子便一副悲恸的样子点头:“多谢,有劳,家父驾鹤西去,于我而言,如晴天霹雳,身为人子,真恨不得以身代父,哎……”
说着,他开始哽咽起来,显得格外悲伤。
其实这些话,这个表情,他早已在人前表现了无数遍。
杨石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多兴趣,也懒得听他的絮絮叨叨,不过表面上,却也是沉痛的样子:“学生代大陈太皇太后,向公子问好,太皇太后很是关心公子,公子年轻,不久就将继承公位,太皇太后担心公子无法胜任。”
怀义公子一听,心里便有些不高兴了,这是什么意思,不能胜任?这是在小看他,哼,他从鼻孔里出气,这女人看不起他嘛?
杨石见怀义公子神情不悦,他并没有道歉,而是继续笑道:“不过太皇太后说,御人之道,其实是最难,也是最容易的,无非就是赏罚分明而已,要罚容易,罚可以以儆效尤,可要赏,却是不易,赏赐可以收买人心,可若是没有足够的财帛,如何能做到赏呢?太皇太后欲拨付内帑四十万纹银,交付公子,些许的意思,公子还请笑纳,有了钱粮,以公子只能,势必有如先圣公一般,为宇内称颂。”
怀义公子一呆,随即心下却是一喜,这个世上,没有人不稀罕银子,自己的父亲喜欢,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怀义公子自然是喜欢的,一双眼眸里满是闪闪的光芒。
这太皇太后倒是直截了当,也没什么客套和虚词,直接抓住了怀义公子的要害,直接用银子砸下去。
怀义公子没有露出大喜,目光的光芒却依旧:“此等美意,实是惭愧。”
杨石眼眸微微眯着,随即又道:“公子可听说过陈子十三篇吗?”
一听这部书,怀义公子便气不打一处来,他最痛恨陈凯之了,现在居然有人在自己面前提起陈凯之的书,他顿时面色不善起来:“怎么,杨大人也爱此书。”
“这是陈凯之所作。”杨石顿了顿,笑吟吟的说道:“太皇太后对此书,甚为不喜,真是离经叛道,公子认为呢?”
怀义公子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淡淡一笑:“太皇太后不是一直和陈子十三篇的著书人,颇有几分情分。”
杨石摇头,正色道:“太皇太后千金之躯,一个大陈的臣子,有什么资格和太皇太后攀上什么情分,老夫言尽于此,想来……公子定有圣裁。”
再不明白,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怀义公子倒是变得兴奋起来,这几日昏了头,竟没有想到这件事,自己和陈凯之,那可是不共戴天之仇啊,他早就将陈凯之恨透了,现在经由杨石一提起,便明白这四十万两银子的缘故。
他笑着看着杨石,一脸值得玩味的样子:“吾知道了。”
过几日,便可登上公位,成为了衍圣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
直接封禁陈子十三篇,将其视为禁忌,狠狠痛批,再给这陈凯之一个离经叛道的罪名,革除他的学爵?
有意思,很有意思。
怀义公子站了起来,朝人唤道:“送客吧。”
他虽然显得冷淡,没有见过圣公……”
怀义公子不做声,他也开始学习先父一般,显得深藏不露,漫不经心状了。
他只似笑非笑的盯着张忠,面上尽是冷漠。
张忠这时道:“学生……”
“住口!”怀义公子简言意骇的道:“开门见山!”
“是,是,是……”张忠努力的朝怀义公子讨好似得笑了笑:“学生前来,是来送礼的。”
怀义公子不为所动:“你的身家,本就来自于公府,也敢自称送礼。”
“不。”张忠摇摇头,他很努力的道:“其实,这是北静王托学生,送来的大礼,公子见了,一定有兴趣。”
怀义公子听罢,却是大笑:“哈哈,果然,有人竟知道怕了,送礼,这时,这个人竟也想起送礼了,可惜,可笑,可叹。”
他突然觉得很解恨,这陈凯之,居然也有屈服的一天,还真是令人想不到。
这就很有意思了。
………………
辗转了一天,实在是受不了了,先去眯一下,睡一会儿。
第八百一十八章:诛尽满门
怀义公子心里畅快无比,恨不得放声高歌。
可面上,却只有冷笑和讥讽,他徐徐的坐着,凝视着张忠,随即,他轻描淡写的道:“陈凯之,算什么东西,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北静王,北静王吾不认得,只晓得,在那洛阳,有个叫陈凯之的,他送了礼,吾说收就收吗?你既是家臣,也太不晓得规矩了。”
张忠本就身子虚弱,如今一直保持着跪姿,还带着一个小锦盒,显得极为吃力,而今这怀义公子又是一番冷言冷语,令他精神更紧张了一些,张忠迟疑了一会儿,便笑呵呵的开口道。
“北静……不,陈凯之说,若是公子见了这大礼,一定会很有兴趣,无论怎么说,也看一看再说。”
怀义公子眯着眼,冷哼一声,面容里露出厌恶之色,即便如此,可他的心里却也不免生出了好奇心,这陈凯之突的想要巴结自己,到底想送自己什么礼物?
这陈凯之也知道讨好自己了,以为这样就有用了,他显得很不屑,不过既然是好东西,他不免想看看。
因此他起身,背着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令张忠看到了先圣公的影子,怀义公子虽还未继承公位,却已焕然一新了。
怀义公子这才抬眸看了张忠一眼,徐徐开口道:“打开,给吾看看。”
张忠则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取了一个铜钥匙,将锦盒放稳了,耳边又听怀义公子冷笑:“其实,无论他什么礼,他也已经完了,吾绝不会让此等大奸大恶……”
他话说到这里,却听到了一声惊叫。
惊叫声竟是张忠发出的。
张忠打开了锦盒,随即脸色惨白,因为他看到,这锦盒里,盛放的乃是手指头。
不错,是人的手指头,好像还特意被盐水腌制过,泡的发白,看上去格外渗人。
更可怕的是,不是一只,而是十只。
张忠看罢,随即便觉得腹中翻滚起来,张口便想要呕吐,他脸上本没有多少血色,可现在,更是像是魂飞魄散一般,宛如活死人。
怀义公子眼睛也下意识的落向那锦盒,他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几乎窒息,随即便觉得身子已经软了,想要开口叫喊,竟也叫不出,随即,他整个人瘫坐在地,面色苍白无血,牙关咯咯作响。
这是十根手指头,从尾指至拇指来看,几乎,这是从一个人身上斩下来的。
可怖的地方就在于,一个人,被人一根根的将手指头斩落,而行凶之人,竟还有闲心,再将这十指做防腐处理,将它们放置在锦盒之中,而后送到怀义公子面前。
怀义公子脸色苍白,他身躯瑟瑟发抖,好不容易,他才勉强站起来,大袖狠狠一甩,颤声道:“丢了,丢了。”
他开始暴怒,狞声道:“他想做什么,他想做什么?呵……呵……这就是他的大礼?无耻,无耻,他竟然敢这般……这般……”
一下子,许多记忆涌上心头。
在洛阳那一段屈辱的日子,竟如走马灯似的,在怀义公子的脑海里划过,深深提醒着他,揪住他的神经。
他想到陈凯之当着人面,给自己耳光,想到这个人,用杀人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陈凯之,像是对奴才,对猪狗一般的态度,对待自己这个圣公的继承人。
他突的觉得自己眼前发黑,这些奇耻大辱,他本以为自己渐渐淡忘掉了,他也尽力不去想,可现在,他发现这一幕,竟又变得如此的真实。
永远都不可能忘掉,这些事情已经镶入骨髓,嵌入五脏六腑里。
深吸了一口气,怀义公子怒气冲冲的看着张忠,面容轻轻一抽,震怒的吼了起来:“你……该死!”
张忠吓的目瞪口呆,而现在,这该死二字,却一下子让他清醒过来。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起初陈凯之请自己送这礼来,自己还当陈凯之想要交好公子,最重要的是,自己一直都被陈凯之所控制,一直都是如此。
现在先圣公已经故去,新任的圣公,显然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先圣公身前并不喜这位嫡长子,张忠自然要顺着先圣公的好恶行事,不会对怀义公子过份的靠近;而对于怀义公子而言,自己的父亲并不喜欢自己,也就对他身边的人,不免厌恶了。
在怀义公子面前,自己就犹如狗一般的,被他所嫌弃的。
到了这个份上,自己还能如何?
张忠深吸一口气,已经镇定下来,可心里的怒火已经不能消,而是沉着一张脸,问道:“这是北静王,送给公子的大礼。”
怀义公子怒视着张忠,他突的意识到,张忠不只是父亲的心腹,而且还可能是……
他冷笑:“张忠啊张忠,吾真是小看了你!”怀义公子变得焦躁起来,他又冷冷道:“这……这是谁的指头,是谁的……”
“公子……”外头竟传来了一个声音。
似乎早有人,在窃听着怀义公子和张忠的对话。
这个人徐徐进来,怀义公子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个人,乃是公府的一个奴仆,到底叫什么,他也不知道,毕竟,对于这等下人,怀义公子是极少去关注的,只是觉得面熟而已。
这人上前,作揖行礼:“锦衣卫力士吴成青,见过公子。”
锦衣卫……
这不是……
怀义公子瞳孔收缩着,他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冷笑起来:“你是锦衣卫,你……你不是在府中……”
吴成青淡淡道:“卑下只是在公府中做一些杂事,却也是锦衣卫。”
怀义公子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在这里的一举一动,被人盯着,亏得自己竟还不自知,顿时他觉得非常恐怖,这陈凯之竟是安排人在他身边,身子不由僵硬起来,一双眼眸直直的看着吴成青。
吴成青随即道:“公子方才问,这手指头是谁的,卑下倒是可以回答,此乃学子王琛十指,王琛暗地里,逼良为hang,锦衣卫早有闻之,此番公子即将登上公位,所以锦衣卫惩处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