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第5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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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与不信,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陈凯之朝他淡淡一笑:“不过你的儿子杨正奇,却可以看到,噢,对了,你的四个孙儿,想来,也可以看到,他们会亲眼看到,大陈的军马杀至他们的面前,他们也会亲眼看到朕,诚如你今日这般,你知道,朕会如何杀死你吗?今日朕如何杀你,来日……朕就会用什么手段,杀死杨正奇,杀尽你的子孙,你那千万财富,好生留着吧,朕很快就会来取,朕早就说过,朕乃天子,受命于天,天下万物,都归朕所有,万千臣民的生死,也操弄于朕一念之间,你们杨家,也不例外。”
杨正粗重的呼吸,此刻,他竟有一些信了。
有一些相信,迟早有一天,陈凯之兵锋所指,而自己的家族,将面临今日自己这般,不测的命运。
而大鼎,却已搬了来。
杨正看着那数十人抬着的铜鼎,陈凯之已转过了身去,再不看杨正一眼,却听陈凯之吩咐道:“请杨贼入鼎!”
杨正拼命想要挣扎,他想要后退,从前的杨正,以为自己总是胜利者,从未想过,自己若是输了,会是什么结果,而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一切都很严重。
他不甘的咆哮:“我乃杨氏第三十九代家主,我杨正乃……”
可惜,这些话,或许在从前有用,或许有无数人供他驱策,无数人对他俯首帖耳,而如今,他和街边上的癞皮狗,竟没有任何的分别,那大鼎,直接将他罩住,而他眼前一黑,拼命的拍打着铜鼎,这大殿里,自那铜鼎之中,传出来砰砰的响声。
第九百六十八章:吾皇万岁
铜鼎里,几乎没有呼救声,可那敲打的声音,却是声声入耳。
在铜鼎中,杨正的每一次捶打,都足以令人心惊肉跳,莫说是张昌这些叛将,便连陈一寿等人,竟也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咚咚咚……
陈凯之面无表情,而是淡淡道:“取柴火来。”
曾光贤等人明白了,毫不犹豫。
而大殿中,每一个人都大气不敢出。
许多人,终于看到了陈凯之冷酷的一面,这种以将人摧残为乐的冷酷,令人想到了炮烙,想到了烹煮,可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只是恐惧的看着那大鼎。
曾光贤等人抱来了柴火,不等陈凯之的命令,便有人取了火折子引火,随即,浓烟冒出。
似乎铜鼎里的杨正意识到了什么,在铜鼎之内的拍打更急。
而所有人都不为所动,几个锦衣卫力士依旧熟稔的开始烧柴。
这铜鼎在柴火的燃烧之下,渐渐烧的通红起来。
铜鼎之内,杨正无声,却似乎使尽了一切的气力,想要拍打铜鼎,几乎所有人都可以想象,在这热浪扑面的铜鼎之内,这烧的通红的铜壁,杨正依旧在不甘心的发出最后一丝求救时,那手拍打在灼人的墙面,那手掌被烧的发焦,可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因而,不得不忍着剧痛,继续拍打下去。
到了最后关头,人的求生欲望超越了一切,可这求生的欲望,某种意义而言,不过是徒劳罢了。
这滚滚的浓烟,令殿内的群臣感受到了刺鼻的气息,宦官们则打开了殿中的一扇扇窗,方使大家好受了一些。
张昌等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铜鼎,恐惧的看着陈凯之,他们看到了杨正的下场,听到陈凯之那一句句杀尽杨正子孙的话,他们已是魂不附体,这何止是兔死狐悲,他们自然也明白,他们的下场,只怕也不会比杨正好到哪里去。
虽然明知道,陈凯之必杀杨正,而自己这些人,也将大难临头。
可亲眼看到陈凯之烹杀杨正,给人的震撼,却是全然不同,他们甚至,已经闻到了一丝肉香,而那铜鼎中的杨正,已再没有了声息。
张昌顿时万念俱焚,和所有人一样,狠狠的将头叩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此时,是后悔不迭的,无以伦比的恐惧,和巨大的压力,已使他们透不过气来。
陈凯之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复仇的快感,面上,却是一股倦意,陈凯之背着手,转过了身,看向了张昌等人。
张昌等人已是魂不附体,他们似乎感觉到,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饶命,饶命,请陛下饶命。”许多人开始滔滔大哭,有人身如筛糠,有人拼命的以头抢地。
“怎么可能饶命呢,哎……”陈凯之竟是一声叹息,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似乎都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此时,大家才意识到,这个平时并不轻易动怒的天子,他的任何一个念头,都决定了一人,乃至一家,甚至是一族人的命运。
生杀夺予,不过是一念之间。
陈凯之抿抿嘴,这一声叹息,或许是此时他心情的最好诠释吧,只因为杨正这些人,便引发了一场叛乱,无数人死在这里,甚至……陈凯之相信,有许多的人,至今为止,都是死的不明不白,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就如绵羊被人驱赶而来,最终却被屠夫们宰杀。
陈凯之道:“事到如今,难道你们还认为,自己可以活吗?”
这一句反问,几乎令叛将们俱都崩溃了。
他们本就没有希望,本就意识到,自己没有活路,而陛下这一声反问,也彻底的打断了他们一切的幻想。
“陛下……臣等……万死……”他们或许,可以在临死之前,狠狠的大呼几句,显得自己英勇,可现在,亲眼看到杨正被烹杀,竟发现,自己再无勇气,只是不断磕头,口称万死。
“你们本就该死。”陈凯之冷笑:“若非你们该死,何至于今日死了这么多人,这些人,都是我大陈的子民,事到如今,你们也该有所交代了,来人,赐予他们白绫吧,俱都自行了断,所有参与叛乱的叛军,千户以及千户以上的武官,朕给他们一个留全尸的机会,让他们自行了断,千户以下武官,全部流刑,发配边镇,寻常士卒,统统裁撤掉,一个都不留,准他们还乡,令当地官府监视,若再有不法之事,不需上报,直接处斩。”
“就这样吧,今日为止,死的人已太多太多了,我大陈,理应安养生息,朕……多希望这满朝诸公,都和朕想到一处去,都和朕同气连枝,齐心协力,去开创万世的兴盛,而不是如今日这般,今日他们想要杀朕,明日朕诛灭他们的三族,如此反反复复,又有什么意义呢?这天下之广阔,远高于你们的想象,它的富饶,也非你们所想象,关起门来,争权夺利,最终……你们输了,可其实……朕也输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们原以为,在烹杀了杨正之后,接下来,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杀戮,数万甚至牵涉到了数十万人,都将被株连,可谁知道,陛下在这个时候,竟选择了宽恕,张昌这些人,自然是绝无幸免,可陛下既没有将其千刀万剐,也没有将其车裂,不过是令他们自尽而已,千户以下的官兵,竟都留了性命,虽是免不了苦头,可参与叛乱,能留着性命,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甚至……陈凯之没有谈到他们的家人和族人,堂堂天子,当然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事遗忘了,唯一的可能就是……陈凯之竟选择了不予株连。
先用杀杨正来震慑满朝文武,接着,却选择了宽恕,这是令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事。
张昌等人,非但没有因为赐自己自尽而恐惧,在此时此刻,他们竟一下子狂喜起来,只是自尽,还可以留一个全尸,不必生不如死的饱受摧残而死,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亲族,竟不必受株连。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凯之,有人眼里落泪,忍不住哽咽:“臣等,多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
陈凯之却冷漠的看着这些人,只是冷哼一声:“早些死吧,多说无益!”
“臣等遵旨!”似乎生怕陈凯之改变主意,张昌等人再无犹豫,忙是磕头连连,此时……他们只恨自己死的不够快了。
第九百六十九章:定天下
张昌等人,已被人押了出去,此时,恐怕对他们而言,自尽已是再好不过的事,能够一死了之,某种程度而言,此时能速死,对他们而言,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一场叛乱,至此消弭。
最可笑的是,叛乱发生之后,宫门外的读书人,早已跑了个无影无踪,倒是此后,不少寻常的百姓却是涌入了内城,最终,却不得不被顺天府疏散开。
而洛阳宫里,所有人俱都忙碌了起来,宦官们凯之擦拭着地砖上的血迹,这里的血腥,虽是弥漫,可只怕用不了多久,这里便会冲刷个干净,以至到了最后,一丁点的残迹都不会留下。
在这惊天动地的一日,至多,也只是在史书中,留下寥寥几个字,容后人们去猜想而已。
张昌等人,已被‘请’到了一处偏殿,他们的手里,只有数丈白绫,这些人一个个面如死灰,贪婪的看着这个世界一眼,一个个将白绫悬于梁上,走上了矮凳。
用不了多久,这偏殿里有人开了门,接着,便有宦官匆匆至文楼。
陈凯之已经摆驾到了文楼,在这里,刘傲天等人也尾随而来,他们一个个跪地,沉默不言。
直到那宦官快步到了陈凯之身边,低声在陈凯之耳畔耳语了几句,陈凯之才颔首点头:“嗯,收敛了尸首吧,下葬。”
宦官显得诧异,他以为陛下是不肯让这些叛将下葬的,大多时候,都是将其尸首悬挂起来示众,可宦官不敢违拗,忙是颔首点头,匆匆去了。
陈凯之方才抬眸,笑了:“你们一定在想,朕是不是太宽厚了。”
刘傲天等人心里倒是点点头,觉得陛下这一次,和从前有所不同,当初陈凯之去国宾馆揍自己时,那下手可真是狠哪,在处死杨正时,就更不必说了。
可这一次,对于张昌为首的叛将,不但没有祸及家人,也留了全尸,甚至还准予厚葬,这确实是太阳打了西边出来。
陈凯之却是一笑:“因为从前,朕要靠杀人,方能立威,可现在,却不必了,其实……杀人历来只是手段而已,倘若朕已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何须靠杀戮来告诉天下人,朕的威严呢?这些话,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朕只是告诉你,你们也别当朕是虎豹,朕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朕从不嗜杀,朕有时杀人,自是因为朕有自己的考量罢了,现在……杨贼已除,可外患还在,今日所发生的事,令朕终于无所忌惮了。”
“从前的时候,朕凡事,都小心翼翼,为何小心翼翼呢?如翰林院里的翰林们常说的那样,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其实,说的再难听一些,又可以说是,从前的积弊一直还在,朕不敢大刀阔斧的革除,是因为希望天下安定,不使新政遭致太多的反对。可现在……朕算是明白了,新政非要进行不可,若是因此有人利益受损,那便让他们干嚎去吧,朕……不在乎,朕要的是民富国强,要的是这朝野内外,焕然一新。”
“卿等,都是朕的功臣。”陈凯之突然看向了下头的一个个将军,这上上下下,在今日平叛中,虽发挥的作用或多或少,可至少,他们证明了自己的忠诚。
“可朕依旧还是要新政,要剥除你们的权柄,你们知道为何吗?因为,今日朕才知道,节度使们割据一方,将军们手握兵马,使这天下之兵,眼里只有自己将军的危害。否则,凭着张昌几人,他们也敢反,也配造反?”
刘傲天等人个个不做声,他们自然清楚,陈凯之的话是什么意思,造反与否,都在将军、都督、节度使们的一念之间,正因如此,所以对于陛下而言,今日,刘傲天这些人说带兵勤王,便可带兵来勤王,可谁能保证,他们有一天不会变成张昌这些人呢?就算刘傲天这些人忠心耿耿,而且也确实得到了证明,那么谁又能保证他们的子孙,不会效仿张昌呢?
刘傲天等人心里一沉,他们竟有些失落起来。
看来,此番平叛之后,军中的新政非但不会停止,反而可能因此而加快,削藩的计划,也不再是徐徐图之,而可能陛下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
刘傲天叹了口气,道:“其实……臣等又何尝不明白陛下的心思呢,臣等……哎……臣无话可说,一切听陛下的安排吧。”
陈凯之却是笑了笑,朝刘傲天道:“你们也不必忧心,朕现在要大刀阔斧,自然会令你们利益受损,可朕若是连你们都亏待了,岂不成了恩将仇报?朕方才默然无言,一直都在权衡着一件事,那便是关于如何给安顿你们的问题,思来想去,你们是旧贵,那么……不妨就令你们成为新贵吧,自此之后,朕会削掉你们的兵权,会撤了你们的藩地,可从现在起,朕给你们股份,使你们高枕无忧,不只如此,朕还将赐予你们爵位,甚至有必要时,会重新给你们分封藩地,只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