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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凤凰台-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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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几位这两个月里也受了恩惠,来人虽不说,也猜到是晋王府的人,这些人来时就知见不着晋王的面,还当至多派个管事出来便罢,不意王妃会亲自出来。
  又饮了半盏茶,告辞出去。管事把他们送到王府门边,几人互看一眼,围在姚谦身边:“果真是咱们猜的那个意思了?”
  太子身死,陛下若是早定储君,晋王行事就比原来艰难,若是迟迟不定,晋王处境更糟,此时称病不出,倒是没有办法里的办法了。
  拜帖里还夹着一封信,几个人两个月里想了又想,依陛下的心思难在此时立下太子,齐王德才不显,雍王虽嫡却年纪幼小,晋王与其避开锋芒,不如也上奏折请立太子。
  这太子的人选便是皇后嫡子雍王,这些人同袁礼贤是一个心思,立太子自然要立正统,既有皇后嫡子,又岂可请立齐王。
  卫善回到屋中,秦昭已经看完了信,她拆下凤簪,换上家常衣裳,坐到秦昭身边:“这些人说了什么?”秦昭把信递到她手边,她接过一看,面色大变:“不可!昰儿……”
  “确是不可。”秦昭微微点头,抚着卫善的软发:“陛下心意难明,不可在此时冒进。”正元帝的心思恐怕还在太子的儿子身上。
  “等到东宫中长子百晬命名,再看罢。”看正元帝替皇孙起什么名字,便能大概知道正元帝的意思,秦昭把信件叠起,知道这怕是姚谦打头,伸手揉一揉眉角:“善儿替我取笔墨来。”
  卫善不让他动笔,就在临窗的炕桌上铺开纸笔:“你说,我来写。”
  秦昭含笑看她:“给大舅兄报个平安。”秦昭回来了,卫平还在,只怕过不得多日也要调回来,卫善听他打趣,却难有喜意,磨墨给大哥写了平安信。
  这信还未送出去,郢城就有军情,江宁王趁着正元帝调兵北上,派了厉震南进攻郢城,秦昭不在,卫平为主,从清江大营赶赴郢城。
  魏宽还未攻打大贺氏,郢城就显军情,军报送到正元帝面前,正元帝增派人手,袁礼贤又一次进谏暂缓攻打大贺氏,请正元帝为万民计。
  正元帝在甘露殿中怔怔坐了半日,胸中一口郁气难散,却依旧下令,让魏宽回朝,贺明达和他的儿子副将们,也暂且留得性命。
  卫善日日等着清江战报,大哥和小哥哥都在清江,上辈子正元帝活的时候,江宁王可未失寸土,秦昭见她这样,把她搂在怀里:“吴地也不是铁板一块,江宁王不似陛下,而厉振南也不似成国公。”
  卫善眼儿一眨,上辈子厉振南的名头响到大业,无人改挑战他的水军,秦昭笑一笑:“用武攻不破的,就用旁的法子攻破。”
  文官贪财,好容易有个不怕死的武官又被主所疑,厉振南便此时攻不破,隔得三四年人心先破,城防自然也就守不住了。
  秦昭在家养病,卫平苦战清江,五月石榴花开时,正元帝的病情好了起来,太孙百日将至,这一个月中未定太子人选,到了太孙百日,正元帝立在御案前,着王忠磨墨,在纸上写下两个大字,承吉。
  他苦病数月,手上无力,承吉两个字落在纸上轻飘飘的,王忠捧了纸出殿去宣名,从此东宫这个孩子便有了名字。
  这个名字一出,朝中便有疑声,难道陛下不立太子,竟是属意要立太孙?可承吉还是三个月大的孩子,就算史上有立太孙的先例,那也已经成年的皇孙立为太孙,以固国本。这小儿才过百日,立他为太孙,要等上多少年才能参政?
  袁礼贤胡成玉的门前一时车马不绝,只有晋王府闭门谢客,接了拜帖也不回复,张太医还是隔一日便来请脉,晋王的病却迟迟难愈,等到魏宽回朝,这才好转。


第184章 玉树
  魏宽押回了贺家一干人; 也带回了姜碧微。
  “贺家人,陛下会怎么处置?”卫善听见信报,知道正元帝是断不会容贺家人存活的; 他自己的儿子没了; 也不会再留贺家的儿子。
  贺夫人连同三个女儿领着幼子一同自尽,传进京城中; 叫人叹息; 贺明达作战比魏宽还悍勇; 当年头一个打进皇城的人就是他; 若不是造了那样的杀孽,他该跟魏宽一样封国公; 儿女也该在京中过富贵日子; 哪里还用去边关,在贫瘠之地长大。
  秦昭久不言语; 贺明达原就是正元帝留给太子的; 太子死了; 他也不必活着。并州谋反案; 谢家牵扯不深; 还可活命; 谢元浮一死,谋反的罪命一定,原来同谢家联姻的世家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替谢家说情,谁知正元帝却高主举起,轻轻落下。
  谢家几个在周师良身边封了官儿的男丁逃无可逃; 可谢家一门的女眷,正元帝却宽待了她们,谢家人还上书,说周师良是逼反,谢家深受皇恩,岂可有负。
  正元帝吃下谢家大半家财,那五六千户口的附民也一并记成了在籍良民,眼看谢家如此,连家财都保不住了,余下那些豪族富户,也不敢再跟地方官梗着脖子相争,吐出附民,还能保住家产。
  如今谢家也不回并州去了,谢元浮的妻子儿女就在京城住下,此时再想着参加秋闱已经晚了,父亲是谋反的罪名,一家都不能再举秋举,反是余下几家陆续上京,百年世家出了事,朝中竟少有替他们说话的,这才醒过神来,这位皇帝并不似大夏那些皇帝,既已造反夺官,泥腿子上了位,就不会再赐官下去,给衍圣公那个,不过是作作样子。
  谢家的女眷闭门不出,为父守孝。谢元浮一共九个儿女,女儿个个生得美貌,既被正元帝无罪开赦,求娶的人竟也不少,可谢夫人没有一个肯应,世家之间相互通婚,与平民小官通婚,是绝不肯应的。
  谢家戳在京城,袁礼贤的脸上很不好看,他也是谢家的姻亲,不曾替谢家开口求情,两边少有走动,袁相的儿子却带着夫人上谢家的门,他是谢家的女婿,夫人又已有孕在身,谢家还有小半家财,这小半也足以富裕度日。
  头回上门去,谢家还不肯开门,袁含之在门边等着,夫人在车里等着,还是放家怕人说对陛下有怨怼之心,这才开门迎了女儿女婿进门,从此便时常走动。
  他一走动,倒有些风评,说袁相之子倒不似袁相,这个不似袁相,已经说明袁礼贤在文人间的风评因为谢家一事,美誉大损。
  “贺夫人自尽,比一路上京要少受些折辱,贺明达下狱,这些人陛下是一个都不会留的。”秦昭抚一抚卫善的肩:“成国公进了京城,陛下才可安心。善儿也能去东宫看看姜良娣了。”
  太子在时不能时时去看他,太子没了反而可以去看她了,卫善想到她怀着身孕还去边关,找到秦显的那把刀时,还不知是怎样的心疼。
  她带了一篮子樱桃桑椹杏子去了东宫,自那夜之后,她还是头回迈进东宫来,把篮子交到饮冰手上,去正殿略坐,太子妃把孩子放在靠窗边的大床上,五月天热,小娃儿穿着单衣,手臂被太子妃握在手里轻晃,见卫善来了,冲她点头笑一笑:“承吉一天比一天认人了,不跟他玩,就要发脾气 。”
  卫善带了两个布老虎,一只波浪鼓来,在手里在一摇,承吉就瞪大了眼,太子妃接过去逗他,也没问卫善是来做什么的,一心盯着儿子,卫善略坐一会要去偏殿,她口上应着,连头都不抬。
  承吉的名字一送来东宫,太子妃便抱着孩子默默垂泪,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从此再不必害怕挪出东宫,腊梅素鹃和跟着的几个嬷嬷都受了重赏,云良媛的屋子更是看得紧紧的,不许她的人迈进正殿来。
  就连姜碧微回来,她也没放在心上,这一个是长子,一样都是庶出,就算她后头又生了儿子,承吉的名字也是正元帝亲定下的。
  卫善看她这付有子万事足的模样,现如今倒是一件好事,叫她没有功夫想旁的,东宫还能安稳几日,绕过回廊去了偏殿,心悦殿的匾额还在殿门前挂着,卫善抬头一看,目光在心悦两个字上打了个转,又低下头去。
  炊雪守在门边,打起竹帘请她进去:“良娣正在读书。”说完了抬头看看卫善:“公主,公主能不能替良娣在皇后娘娘面前说说话,良娣本来身子不壮,怀了胎可吃的东西更少,回了宫,反比在外头还更瘦些。”
  东宫中如今都吃素食,怀了胎了孕妇也要一道食素,光禄寺已经不再送荤食进东宫了,碧微先替母亲守孝,荤食荤油一滴都不沾,如今又是为了太子,肚里还有一个,人怎么撑得住。
  以她的份位,有些东西都有定例 ,一月里只有这些,吃完了便没有了,原来太子在时,谁也不敢算这些,太子不在了,有些事便不能开口。
  卫善听了点一点头:“吃荤食有些难办,你先让小禄子去跟光禄寺的人每天要牛乳鸡蛋,他们不敢不给。”不论是男是女都是正元帝的亲孙,光禄寺也没这个胆子。
  炊雪眼圈一红,点一点头:“婢子替我们良娣给公主磕头。”
  卫善一把扶住她:“你尽心照顾你们主子,等着罢,没几日陛下定有旨意的。”
  碧微坐在窗下,外头是一片红榴花,也不知是甚时候移栽过来的,这会儿开得正好,绿叶枝间藏得密密的,红彤彤看着人满眼都是活意。
  她比走的时候瘦了,人却苍白着,斜倚在大迎枕上,卫善走到她身边,她阖上书轻声道:“你来了。”
  这是卫善从未见过的模样,咬唇忍住泪意:“我来看看你,这会儿樱桃杏子都甜,带些来给你尝尝。”
  饮冰捧了一碟子樱桃杏子送上来,又捧出一个汤盅:“良娣该喝汤了。”这两个婢子跟着出去,人也都黑瘦了,卫善见那汤盅里盛着银耳,炖得汤汁粘稠,碧微把汤喝得干干净净,卫善看她食欲还好,心里松了一口气。
  碧微看她眼巴巴的盯着,轻笑一声:“你是不是怕我吃不下去?”
  卫善还真是这样想的,怕她忧思过重,碧微微微翘起嘴角,把手贴在肚上,轻声道:“我能吃下去。”她一抬手,卫善就见她腕上缠着浅绿锦帕,露出丝丝兰草绣纹。
  卫敬尧一回京城,便捧着秦显的刀呈送给正元帝,正元帝到此时方才大声恸哭,哭了一场,身子竟慢慢好起来,原来是郁结于心,抒发不出,恸哭出声,胸中反而一轻,虽抱着那把刀不离身,却能坐起来吃粥饭了。
  那柄刀怎么拔下来的,就怎么送到了正元帝的面前,刀手多了刮擦,刀尖还断了一角,这把宝刀是正元帝千挑万选送给儿子的,吹毛断发,刀尖竟还断了一角,卫敬尧禀报道这刀是在硬石缝隙中找到的,插在石缝间,上头那块锦帕冻得发硬。
  正元帝解下那块锦帕,他不能明白儿子怎么会把锦帕缠在刀柄上,就算他原来喜欢姜家女,总也是一时的欢喜,她生得好,人又读过书,可东宫里添了这许多人,他竟还只把姜氏女放在心上。
  就算原来不能明白儿子这番心意,看到手帕也有几分明白,把那帕子交给王忠,让王忠赐还,那把刀就摆在紫宸殿的刀架上,抬头便能看见。
  正元帝歇了两日果然传下旨意,让东宫姜良娣好生养胎,他没说这胎要如何养法,既有了旨意,太子妃便把姜良娣的份例也提起来,和云良媛当日一样,比着自己的来,端午一过天就热起来,给偏殿里加了冰盆冰盏。
  卫善送了一食盒的燕窝去,碧微纵不是为了自己,也会把这些都吃进肚里,给肚子里的孩子补身,小禄子依旧还太子的随侍太监,回到东宫就跟了碧微,时不时摸出钱来,让光禄寺做些肉馅小饼,把肉饼压在食盒最底下带回偏殿。
  五月从头到尾,卫平送回两次捷报,正元帝赐下酒犒军,跟着又在京郊设了一个新军营,到五月末,请立太子的事非但没有平复,反而越演越烈,这回送上来的奏折多数请的都不是秦昰,而是秦昱。
  齐王年长,又修撰《孝经》,以孝道闻名天下,把秦昱那一点点的功绩夸出了花,先时只有曾文涉,跟着是韩知节,再往后递奏折的人越来越多。
  卫善在宫中碰见秦昱,他反而比过去更谦卑了,连对着小宫人小太监也都有平和面色,身边跟着的人也多有赏赐,除了替杨妃抄经,还替秦显抄经,又为正元帝祈福。
  可正元帝却不再让他到床前侍疾,把他派去了户部,接手的就是秦显才刚做了一半各地户籍钱粮事,秦昱刚能领差的时候就死了母亲,立志守孝三年的,不意太子死了,朝臣竟有意请立他为太子,跟着父亲又把差事交到他的手里。
  在正元帝面前哽咽出声,赌咒发誓办好差事,正元帝微微点头,仿佛对这个儿子抱着很大期望,跟着又着袁礼贤加紧秦昰的课业,说原来太过松懈,这段日子才真是严师,盼望严师能出高徒。
  立太子一事,原来是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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