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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侯门女-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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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书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王璩的脸,看到她脸上露出的笑容的时候不由喊出一声姑娘,王璩又睁开了眼,眼里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我不会死的,你放心。”白书小声惊叫又不敢叫出声,只是用帕子捂住了口。
活着,不管怎样都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看着这些人的下场,而不是那样寂寂无名地死去,如同自己的亲娘,她含冤死去已经十五年,而京城中没有人会提起她。只会众口一词地赞扬淮阳公主宽厚仁德,对侍妾所生的孩子也视同己出,和驸马恩爱如昔,好一对天作之合的夫妻。
又有谁会记得当年威远侯府逼死发妻,只为迎娶公主?王璩这话听在管家娘子耳里却是另一番含义,她看一眼王璩,嘴一撇正要说话马车就停了下来,接着听到一个丫鬟的声音:“三姑娘来了吗?刘婶婶你该赶着服侍三姑娘下车才是。”
刘妈妈听出这说话的是苏太君的心腹大丫头绿翘,忙的掀起帘子和她打了招呼这才扶王璩下车,绿翘也伸手帮了一把。看见王璩面色苍白地下车,绿翘似乎有些不忍心地叹气:“三姑娘,姑爷没了您可要多保重,不然老太君更难受了。”
王璩没有说话,心里已经开始冷笑,难受?只怕是难受到手的银子就这么飞了吧?不然怎么会急吼吼地让自己到莫家来?莫家上下都挂了白,来往的下人们都是满身缟素,看着被白书绿翘一边一个扶着走进来的王璩,个个面上都露出好奇的神色。
王璩一步步往里走,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明明莫家的青砖路打扫的干净整齐,连草茎都见不到半根。
哭声越来越近,王璩知道自己已经快到了莫家的灵堂,绿翘看了看王璩,见她面色虽苍白但双眼明亮,毫无哀伤之意,心里十分着急,小声地道:“三姑娘,您哭几声吧。”
王璩仿佛没听到一样,绿翘见她还是一样没变,从袖子里拿出什么东西快速往王璩眼上一抹,王璩觉得自己的眼睛变得火辣辣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绿翘面上闪过一丝得意,果然还是老太君明白,这东西备着,不愁哭不出来。但绿翘怎么舍得往自己眼里抹这个?一只手搀住王璩,另一只手盖住脸就开始哭起来。
王璩心里已全然明白,心里的嘲讽更大,为了钱,祖母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三人已经到了灵堂,不等王璩抬眼看清灵堂里的摆设,就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王璩本就体弱哪禁得起这样推搡,一下就跪倒在地。
接着就听到一个妇人的哭喊:“儿啊,你睁开眼看看吧,这个克死你的搅家精。”哭喊时候,妇人还不停地在王璩身上捶打,这样的捶打可和王璩遇到的那种不一样,这一拳拳都带着恨,恨不得把王璩登时打死在灵堂好给她的儿子陪葬。
身上越来越疼,可王璩的心更加清明,这莫家是决计进不得的,不然这命迟早要交代在这里。妇人嘴里嚎着,手上打着,鼻涕眼泪也不管不顾地往王璩身上抹,王璩如同木偶一样任由她这样做作,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砖。
莫二太太打的手软,哭的也差不多了,见王璩依旧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眼不由往苏太君那里看去,本来说的好好的,让莫二太太借着哭儿子的机会痛骂王璩一顿,这样娇生惯养的女子定是受不得气的,到时一定会大哭出来,那时莫大太太出面来做好做歹,等王璩晕头转向时候再让她要进莫家守寡的话说出,到时自家也赚了名声。
谁知王璩却一动也不动,这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莫大太太比起莫二太太来又多了几分精明,见自己妯娌愣在那里,心里暗骂一句不中用就起身走到王璩身边,拉着她的手道:“这么个好模样,可怜侄子无福消受,你婆婆心疼儿子,这也是……”
不等莫大太太说完,王璩已经站起身往苏太君所在的方向走去,莫大太太的眉皱了皱,刚要跟上去就看见王璩对着苏太君跪了下去,声音十分清冽:“孙女愿出家为夫君祈福,求祖母成全。”
出家?苏太君没料到王璩竟有这样的念头,那脸色顿时变的不好看起来,出家的话,莫家答应自己的银子可就全飞了,可这出家祈福也是常有的事,自己总要想个万全的主意打消掉她这个念头。
莫大太太妯娌两都愣了一下,都没想到王璩会提出出家的话,一直听苏太君说王璩是个没什么主见的,自家的主意必是稳稳当当也不会背上什么不好的名声,怎么见了面竟和苏太君说的不一样。
莫二太太又要忍不住张嘴,莫大太太怕弟妹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抢在她面前开口道:“侄媳妇你这是说什么话呢?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怎能就去伴青灯古佛?就算想守节,也要进了我莫家的门,上侍奉公婆,下抚养子女,这才是做人的正理。”
王璩也不看她们,头依旧低着:“大伯母的好意我是明白的,只是我从小孤星入命,没了娘不说连爹都不得多见几面,长大了好容易定了亲还克死了丈夫,这样的人在家里怎能保的家宅平安,倒不如出了家,常伴我佛身边,也好修修来世,让来生不用这么孤苦。”
王璩这话句句刺着苏太君,苏太君已经气的手发抖,但又无法反驳,只是看着王璩冷笑:“孤苦?原来我侯府的下人们全都目中无人不理你。”王璩这才抬起头看着苏太君,一字一顿地道:“祖母调|教出来的下人哪里有不好的呢,只是孙女为人不讨祖母的欢喜,这也是各人的缘法,孙女从不敢怨祖母,只怨自己命不好罢了。孙女当日在府既讨不了祖母的欢喜,异日进莫家只怕也入不得公婆的眼,与其等将来莫家怨怅侯府,倒不如今日就由孙女出家,也好为众人祈福,给孙女修修来世。”

入寺

王璩说完,灵堂里一片寂静,苏太君冷冷地看着这个孙女,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当初就该一起掐死,那容得她活到现在?白米饭真是养了头白眼狼出来。王璩并没像以前一样低头而是一直看着自己的祖母,已经走到了这步,再祈求她的怜悯已经是不可能的,倒不如撕破了脸皮。
王璩正打算再开口,莫二太太已经甩开莫大太太的手冲了上去,那双手已经狠狠地往王璩脸上抓去,嘴里还在嚷道:“就是你这个小贱|货克死了你男人,你还想着出家去过清净日子,做梦吧。”她双手指甲蓄的很长,真要来一下子,王璩的脸只怕就破相。
莫大太太在旁看见莫二太太想把王璩的脸抓破,并没上前阻拦,只是惊叫一声:“哎呀,你们是傻了吗?还不快去拦住二太太。”莫大太太嘴里虽这样说,但那手却紧紧拉住想上前拦住莫二太太的白书。灵堂里其他下人不是苏太君带来的就是莫家的下人,哪个会真正为王璩想,嘴里虽然大惊小怪地叫着,却没有一个人拦在王璩面前,倒是苏太君跟前严严实实围了一群。
莫二太太来的太快,她冲到王璩面前的时候,王璩下意识地脸一偏,那手从王璩脸颊边就擦着过去,王璩只觉得脸上已经疼了一下,还不等用手去捂住脸就看到莫二太太的手又挥舞上来。
现在可是什么人都靠不上了,王璩本就跪在地上,想弯身躲过是不行的,莫二太太虽做了几十年的富家主母,底子也不过就是个五陈铺子老板的女儿,从小在市井长大,只是当日有宜男之相才被莫家娶了进门。手上的功夫可一点都没忘,王璩躲过她的第一次抓挠她已经极为生气,这一抓是势必得手的。
见王璩避无可避,莫二太太脸上露出一丝狠戾的笑容,不把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抓个稀巴烂,怎么能解的了自己的心头之恨?王璩在惊慌之中顺手摸到地上不知谁放在那里的香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拿了起来,莫二太太一双利爪正好和香炉迎面碰上,再利的指甲也硬不过那香炉,莫二太太哎呀一声,十个指头的指甲已经断了八个,剩下另外两根没断的也摇摇欲坠,隐隐还有血渗了出来。
莫二太太大怒,那原本的性子不由翻了出来,坐在地上就大哭起来:“我好命苦,儿子死了不说,还要被儿媳欺负,老天你就开开眼。”莫大太太见莫二太太没有抓坏王璩的脸,心里大叫可惜,但面上也要假惺惺地道:“你们都怎么了,一个个都白吃饭不干活吗?难道不晓得去拦住二太太?”
说着莫大太太还走到王璩身边,话里透着十二万分地亲热:“侄媳妇,你婆婆心疼你夫君,又听说你执意要出家不肯在她膝下侍奉,这才昏了头,你可千万别怪她。”若是别个,只怕也就信了莫大太太的话,可是王璩自小就见多了这种明为关心的人,喘一口气看着莫大太太:“我倒还没问过莫大爷是怎么没了?从来也没听说过他生病,若是和我定亲后生了病没的也算是我克了他,若是别的,那也攀不到我头上。”
莫大太太的脸也沉了下来,这莫大爷自定亲后莫老太爷就没看紧他,也许他出去玩耍一玩耍,三日前在和人争一个名妓时被人打了个臭死,抬回家来虽请医调治,今早也绝了气息。
抬回来那日,莫老太爷就怒气冲冲地要莫大老爷拿片子去问个清楚明白,是谁敢对自己孙子下手,不等莫大老爷出门那家人就找了上门,话里话外却是这事本就是莫大爷自找的,莫家要真打官司他家也奉陪,只是到时莫家不怕破家就是。
莫老太爷知道孙子惹上的竟是赵王府,气的手都颤了,赵王是今上叔父,他家可是自家能惹的起的?况且自己孙子名声早已在外,到时说不定对方还能落一个为民除害的名声。
可要忍下这口气,莫老太爷又怎么肯忍?思来想去想到威远侯府,只要王璩不另嫁,肯进莫家来守节,到时以她公主庶出女儿的身份,赵王也不会再多对自家如何,说不定还会送出几个当日动手的家丁让自家打杀了出气。
主意一定莫老太爷就吩咐儿子去和威远侯府讲,只要王璩肯守节,除当日说定那一万两之外还另外送上五千两。苏太君知道了莫大爷的死讯,心里正在懊恼那已到手的银子就这样飞了,听到莫家肯这样做,自然是忙不迭地答应,又让人和莫家商量定了计策,这才让人寻王璩过来。
谁知王璩先是要出家,又要问莫大爷的死因,苏太君对这个孙女已是恨之入骨,用拐杖狠狠地跺了跺地面,沉声道:“你没出阁就克死了你的夫君,你婆家肯容得你进门守节已是万千之幸了,谁知你还百般不肯,实在是……”
王璩见莫大太太不肯说话,又听苏太君这样说,晓得这事内里总有蹊跷,不等苏太君说完已经打断她的话:“出家祈福也是常事,祖母百般不肯,难道是嫌卖孙女卖了一次还不够,还想卖第二次吗?”王璩声音清冷,双眼似有火光,苏太君恍然中竟不敢逼视自己的孙女,莫二太太也忘了哭泣,灵堂里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苏太君终究活了那么多年,经过的事也算不少,短暂的恍惚后就醒过神来,冷笑开口:“好,我本是为你打算,想着你病病歪歪的,又背了个克夫的名声,以后再找不到好人家,这才让你进莫家守节,也能衣食无忧过了下半世,谁知你竟不明白我这一片好意,还口口声声我要卖了你,世间哪有这般颠倒黑白的,你既要执意出家,那就休怪我对你无情。”
这是答应自己出家了,王璩心里泛起一丝欢喜,面上的神色并没有变化,只是又给苏太君磕了一个头:“孙女自来命薄,祖母的好意只怕反会折了孙女的福气,佛家讲四大皆空,从此后孙女只当自己无父无母,一心侍奉我佛。”
这是要和王家决裂了,苏太君心中怒极,但面上依旧没变:“好,好,我倒没想到王家竟出了这么个和佛有缘的女儿,你只要记得你今日这话就好。”
王璩应声而拜:“孙女自会记得祖母教诲。”苏太君已然怒极,但在别人家总不好发火,她把拐杖放一放,对莫大太太道:“贵府遭逢丧事,我们又来给你们添乱,实在不好意思,孙女既执意要出家祈福,我总不好违了她的意思,这门亲事就此做罢。”
莫大太太心里虽叫着可惜,可场面话总要说两句,刚说了一句就听到还坐在地上的莫二太太叫道:“人既然不进我莫家了,那银子总要还了我们莫家才是。”
一直低头不语的王璩唇边露出一丝冷笑,并没抬头去看苏太君的神色,莫大太太虽心疼银子,但这些银子自有人去料理,哪有当面说出的,莫大太太在心里骂了莫二太太几句,叫过下人们把莫二太太扶进去:“好好服侍二太太进去,她心疼儿子,你们可要好好劝说。”
说完莫大太太面有惭色地对苏太君道:“老太君,我婶子她也是心疼儿子才会胡言乱语,老太君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苏太君做戏可比莫大太太要精很多,嘴里自然要说些不会怪的话,就搀了绿翘的手站起来,让白书扶了王璩告辞而去。
到了莫府门口,苏太君登车之时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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