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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侯门女-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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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门边时候才转身对晟王道:“楚国公有您这样一位父亲,真是他的福气。” 
说完王璩就疾步离开,邵思翰愣在那里,不明白王璩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晟王叹气,世间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安康顺遂。世间做儿女的,都愿自己的父母体贴慈爱,关怀备至,可是天下偏偏有那样不肯爱惜子女的父母,遇到这样父母,竟是让做儿女的百般难辩。 
天下间的人伦惨祸不止这一桩,但竟是这样一桩让人无法思量其中的对错,看着邵思翰,晟王缓缓说了一句:“那个孩子,虽说做的有些过分,但身为女儿得不到父母疼爱,得不到家族庇护,算来,也是王家欠她的,你要恭敬听命,不得懈怠。” 
邵思翰恭敬应了,晟王的眉还是皱着:“陛下唯愿天下太平,人家和睦,可是这世间不如意的事太多,家庭里的事情,孰是孰非竟是很难分清。”这样的话不是邵思翰能接口,也不是他能评论的,只是静静听着晟王说完。 
世间的事总是这样阴差阳错,当年的事只要稍微有人加以劝谏,也不会变成今日这种情形。晟王没有再说下去,挥手示意邵思翰离开。邵思翰走出屋很久,还能听到晟王的叹息声在耳边回响。 

晟王方才竟用了孩子一词,算起来她和晟王的长女差不多一样大。那位郡主邵思翰见过几次,在家是父母宠爱的女儿,出嫁了丈夫疼爱,已经生下两子一女,最小的女儿今年都五岁了,已经懂得心疼人的年纪。
不管是在青唐,还是在大雍,王璩这个年龄都该是枝头结满杏子的年纪,而不是依旧一个人,孤单行走在路上。没有人希望她回京的,她回京就提示大家,当年威远侯府做下杀媳之事,无一人为段氏出头。更提醒众人,当王璩挟舅父的权势而来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肯看在昔日情分上为威远侯府说一句话。 
能在威远侯府被抄家后去探望滞留京中的苏太君,送上一些钱米,已经算得上厚道了。王璩若不回京,大家都可以当做这些事没发生,而她的回来,就让这些事避无可避地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每个世家大族里,难免都有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也会让人回忆起来。邵思翰叹气,或者自己的不能归族,也是六婶怕会让楚太君想起那些事情吧?自己,是不是就是定安侯府不愿提起的龌龊往事之一呢? 
午饭过后,使团离开驿馆上路回京,王璩没有跟随他们前去。邵思翰以为王璩要等候一天之后再行上路,也在自己屋里写字。邵思翰写的一手好颜体,刚学会写字时候,婉潞亲自给他做的字帖,长年下来,他的习惯也就是写颜体。 
写了几个字,邵思翰停下笔,中午时候的那些思绪又涌上心头,六婶对自己很好,寻了自己回来后就一直照顾自己,给自己安排小厮,让人教自己读书,又让自己入仕途历练,唯独不肯的就是让他重新认祖归宗。当初邵思翰认为,那是自己没有做出什么成就,所以六婶才不答应让自己认祖归宗。可现在?邵思翰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思翰思翰,这是六婶给自己定的名字,当时全无察觉,现在想来,思字是父亲那一辈,六婶定这样的名字就是断了自己认祖归宗的路。 
全身的血开始涌了上来,邵思翰扔掉手中的笔,索性坐到了地上,以前一直没有细细想过的事情都被翻了出来。当日婉潞要给他张罗媳妇,邵思翰说出不认祖归宗就不成亲时候,婉潞脸上明显闪过的那抹错愕,接着是婉潞温柔的话语又在他耳边响起:“翰哥儿,做了世家子,是要懂得牺牲的。”伴随着这句话是婉潞的长声叹息。牺牲啊,世家子的牺牲。 
自己不过是被定安侯府视为耻辱的往事的见证,怎么会被再度接纳?邵思翰抹了一把脸上纵横的泪,那时以为牺牲就是要自己好好做出一番成就,然后在世人欣羡的眼光里认祖归宗,现在才想到,这个牺牲和那个牺牲并不一样。 
邵思翰想站起身,可是腿一直很软,怎么也爬不起来。耻辱、耻辱。当年嫡母去世,潘府来人在灵前说的话又从邵思翰记忆里被翻了出来。 
邵思翰紧紧捂住耳朵,仿佛那些咒骂这样才不能进到自己耳朵里,那透明的是什么?是祖母的眼泪吗?她也在为自己哭泣,可是她怎么也不肯让自己再在侯府了。接着是娘紧紧抱住自己在那里哭喊:“太太,太太,是我连累了翰哥儿,求太太开恩,翰哥儿是您的亲孙子,求太太开恩,开恩啊。” 
耳边还有婆子们嘲讽的笑:“真以为得了大爷的宠爱就当自己是大奶奶了?气死了大奶奶,被逐出府已经是太太开恩了,快些走吧,做姨娘就要有做姨娘的本分,自己不守本分怪得了谁?”然后是娘的嘶叫声:“我不守本分,可是翰哥儿才七岁,他没有做错事啊,太太,太太,求您开恩啊。”但所有的话都被打断,婆子们嘴里依旧不停嘲讽,话里话外就是讽刺娘不守本分,连累了自己。 
不久娘就病了,一病就又哭又嚷,还说是娘连累了自己,之后,之后又是什么?邵思翰觉得有些想不起来了,娘没了,舅舅就变了面皮,轰自己出门时候还让自己去寻侯府,可是侯府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流浪,从狗嘴里抢食物,当被六叔派的人寻到时,身上已经有了伤痕。  
六叔六婶对自己很好,到现在都还记得看见自己时不嫌肮脏把自己拥在怀里流泪不止,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接着是自己怯怯地问话:“六婶,是不是我守本分,就再不被赶出去了?”本来已经把自己放开的六婶又重新把自己揽入怀里,那眼泪哗哗地流,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本分,自己从无一日忘了这个词,从此后努力读书,对待自己比别人更为严格,为的就是有一日能够重回赵家,可是今日才清醒意识到,这个念头破灭了,彻彻底底地破灭了。邵思翰想哭,从九岁那年被寻回来就一直存在心底的希望彻彻底底地破灭了。 
可是不能哭,六叔六婶对自己恩重如山,能做的都做了,即便六叔是族长,也要想一想身后赵氏一族的名声。一个被视为定安侯府耻辱象征的人,怎么能够再回赵家?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改了又改,虽然很多人不满古代的妾和庶出子女,可我要顶着锅盖说一句,和现代的二奶小三不一样。妾在古代是合法的,所生子女也是婚生子,并不是私生子。所以小邵纠结是很正常的。 ‘

82 对待

长长的叹息从耳边传来,邵思翰几乎惊跳起来,是谁,是谁在叹息?但很快邵思翰眼里的光就暗了下去,那叹息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是为什么而叹,为自己不能回赵家吗?还是为了别的? 
回不去了,这次是真正明白了,回不去了,无论怎么努力,怎样尽力,都不能回去了。邵思翰现在开始明白为什么长兄对自己十分忽视,还有五哥他们偶尔会冒出的讥讽。 
原本以为自己不是和他们同母所出,又是被赵家逐出的人,他们对自己看不上眼也是有的。现在想来,其实是因为自己是被视为耻辱,况且细究起来,自己的娘在他们眼里,是活活气死他们生母的人。对自己不加以欺凌已是好的,怎能再和自己叙什么兄弟情谊?又怎肯……
邵思翰想不下去了,想的越明白身上越冰冷,六婶的叹息,六叔的教导又在耳边响起,还有八姐的话:“不管你姓什么,叫什么,你都是我弟弟,你又何必执着?”冰雪聪明如八姐,是一早就知道了吧,所以对自己多方招抚。 
六叔六婶对自己的照顾,是不是也会惹怒自己的异母兄长?以前从没注意过的事实从记忆深处翻了出来,或者是某个宴会之上,也许是某次闲聊之中,经常能听到五哥的叹息,我们这几个亲侄子,六叔有时对我们还不如对外人。 
六叔对人一直很好,同僚之中娶妻嫁女或有丧葬事情,银钱不凑手时六叔都会让人送上厚厚一笔礼物,解人燃眉之急。那时自己还当五哥发的牢骚是为此而来,还和他们争论几句,当时只能看到五哥的冷笑,长兄的漠然。 
原来那时这个外人说的就是自己,邵思翰觉得心头开始淌血,用手捂住心口。在长兄和五哥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不识趣的外人吧?门上轻轻传来敲门声,打断了邵思翰的思绪,邵思翰用手撑着桌子勉强站起来,但脚步一晃又差点跌了下去,还是定了定心才勉强站稳,但脚上已经没了力气,怎么也走不到就在几步之外的门口。 
门外已经传来问话的声音:“邵主簿,您在吗?”语言生涩,听起来还有些吐字不清,这是王璩身边的那两个侍女之一,邵思翰觉得嗓子都是干的,说出的话就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我在,有什么事?”本来准备走的娜若奇怪地眨一眨眼,为什么在屋里方才一直不说话,但这念头很快被她驱赶掉:“郡主说请您过去,商量明日往哪去。” 
呼,现在自己的顶头上司暂时是那个有些冷漠的女子,邵思翰握一下拳,这样才能有力量,就算再伤悲、再难过,也只能埋在心底,该做的事一定要做好。 
看一眼身上皱巴巴的衣衫,邵思翰没有马上开门,而是咳嗽一声,再回答时候那说话的声音已经不那么干涩了:“请郡主稍做等候,我很快就来。”说着邵思翰已经飞快地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换上一件干净的,又拿起手巾擦一擦脸,刚才还是忍不住哭了,泪虽不多,眼圈却有微微的红。 
女子还能用脂粉遮盖,男子的眼圈微红却不能用脂粉遮盖,稍微想了想,邵思翰决定把这个问题抛开,毕竟不是谁都会盯着自己的脸看的。收拾整齐再镜子里看了看,还是那个气相庄严的男子。 
邵思翰把手里的镜子放下去,一直是照着六叔的样子来的,现在明白自己永远不能像六叔一样。邵思翰的心情又有些低落,但很快就平息,还是先去见王璩吧。 
和邵思翰屋子有些狭小不一样,王璩住的要宽大的多,里面的火盆也要更大些,邵思翰一走进去就觉得身上的寒冷被驱散。鼻子里面还能闻到一股桔香,看见邵思翰进来,王璩放下手里那个在火上微微烤着的桔子,娜兰已经接了过来给她剥着皮。
桔香更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味道,就像是,烤芋头的味道。不等邵思翰行礼,娜若已经拿着火筷从火盆灰下刨出两个芋头,把上面的灰吹掉,两手倒着在那里边剥皮边说好烫好烫。王璩接过娜兰递上的桔子,示意邵思翰坐下,脸上已经带了笑容:“我这两个侍女,都是山野之性,天真浪漫之人,邵主簿出身名门,见过的侍女仆从都是进退有据的,像我的这两个侍女,恐怕邵主簿一点也看不上吧。”
王璩话里有明明白白的嘲讽,邵思翰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山野之性,天真浪漫,要在今天以前,邵思翰还会觉得人怎可如此,可现在邵思翰却有些羡慕能够天真浪漫的人了。邵思翰的不回答是在王璩预料之内,娜若已把芋头的皮剥掉,一个放在盘子里递给王璩,另一个分做两半,自己和娜兰一人一半,也顾不上烫就在那里吃了起来。 
如果自己不在这里,那这一幕该是多么和谐,邵思翰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如果自己没被六叔找到,是不是定安侯府也是其乐融融,而不是因了自己,偶尔兄弟之间还有些口角?原来,自己也是多出来的人。 
等不到邵思翰的回答,王璩的眉一挑,不知道这个爱说教的人今日为什么这么哑口无言?该说的话说清楚好,免得到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王璩轻轻咳嗽一声:“邵主簿,今日找你来只是有一句话,我是个护短的人,这两个丫头跟我久了,还有外面的那些侍卫,希望邵主簿不要因你是天朝上国的人看不起他们,折辱他们。” 
看着王璩眼里闪出的厉色,邵思翰已经站起身,拱手一揖道:“郡主此言未免有些对邵某误解。”误解?王璩的眉一挑:“当日邵主簿在城门面前,指责我的话可是历历在目。大雍的人视青唐的人为蛮夷,更何况在众人看来,他们追随我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岂不更是蛮夷?” 
王璩的伶牙俐齿一如往昔,邵思翰想起当日在城门面前的事,今日再想,却隐约觉得王璩所为,虽然过火了些,却何尝不有一种快意?但这样的话邵思翰不会说出来,他只是站在那里:“郡主当日所为,天下人都有目共睹,然事已过去,已然尘埃落定,今日邵某奉命行事,自当尽自己的本分,对郡主身边的人也会礼貌相待,怎会折辱他们?” 
是吗?王璩的眉头又一挑,刚想反问看见邵思翰的眼圈微微有些红,再想想他这样的,心口一样,虽然迂腐了些却合那些心口不一的人要强。那句反问没问出去,脸上已经露出笑容:“邵主簿这样想极好,我也不希望日后我们上路时候,总有一些纷争。” 
邵思翰行礼打算退下,王璩已经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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