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意经(上)-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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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姑娘……”
积在屋檐上的雨水一滴滴落下,犹如永不成串的帘珠,轻诉着不甘不愿,只是地上青石无情,焉知其意。
离江镇外的官道上,五匹骏马驮着六个灰衣人,风驰电掣地往南而去。
马蹄嗒嗒,溅起朵朵雨花,踏破一地泥泞。
扑面而来的夕风,带着潮湿的凉意,颜初静伸手紧了紧面上灰蓝色的纱巾,默默望着路边的葱茏草木潮水一般地向后退去。
天色渐渐暗下,风变冷了,便觉得背后的胸膛温暖宽厚。
绕山转道。
半个时辰后,远远可见点点灯火,三十几间土墙茅顶屋子组成的一个小小村庄。
听得马蹄已近村口,村里便有人走了出来。
灰衣人纷纷勒缰下马,其中一人上前与村民交谈,掏出一小锭银子租用两间屋子,并换取了不少喂马的草料。
不一会,屋子被腾空出来。
油灯昏黄。
四墙灰乎乎的,有些角落里甚至长些野草青苔什么的。
土垒成的灶台中劈啪着簇簇火星,厚厚的木锅盖子缝隙间,白烟袅袅,飘着丝丝微微刺鼻的姜汤味儿。
几个灰衣人,有的打开包着肉干的油纸,有的舀沸水烫碗,有的盛出浓浓姜汤,然后端了两碗送到隔壁,才回来喝汤吃肉。
另一间屋子却要干净似样些,起码有一张再简陋不过,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木床,还有张四四方方的木桌及两张长凳。颜初静与萧潋之对面而坐,慢条斯理地啜着滚烫的姜汤。
“从这里到南海,要走多少天的路?”离开画雪院的时候,他跟上来,对她说忘机大师如今在南海云思岛。
既然江致远已寻上门来,为了安全起见,她惟有离开小镇。所以,不管萧潋之所言真或假,她也姑且听之,乔装随他而行。
萧潋之笑道:“快马加鞭,中途无事耽搁的话,三月内应可抵达。”
这么远?她默然。
“这是妙舌香草熏制的鹿脯,甘润酥嫩,你尝尝合不合口?”他拈起油纸包里一块暗红色的肉干,凑到她唇边。
残月夜
颜初静摇摇头,表示没胃口,垂下眸,默默喝汤,心中暗想自己刚刚突破炼气初期,正需要花些时日巩固修为,再好好研究一下中期的心法,这下子一赶路,可就没多少时间修炼了。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虚耗光阴岂不可惜,有何法子可以两者兼顾呢?
想了半天,也未理出个头绪,她搁下碗,一抬眼,只见萧潋之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易容后的平凡五官掩不住那眸中光彩。
“看什么?”她可不认为目前易妆成顽疾缠身的少年的自己还有姿色可言。
“小静难道没有话要问我么?”
她想了想,道:“你有铁清的消息么?”
那日在胭脂崖上,若非铁清及时出手挡住其中一个杀手,或许她早已被刀砍死了。凶手不止一人,隐匿在暗处的还擅弓箭,定是要杀人灭口的。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知他能否力敌,还是已遭毒手?
萧潋之不答反问:“未能护你周全,要他何用?”
颜初静惊疑片刻,道:“这么说,他还活着?你见过他了?”
“当然。”他莞尔浅笑。
她心中一喜:“他现在何处?”
“他有失职责,如今在宗里受罚。”萧潋之凝视着她,唇角微扬,“你想见他?”
她点点头。
萧潋之亦未追根究地,只是笑道:“这也不难,陪你见过忘机大师之后,我也要回青霞山了,届时你可随我一道回去见他。”
“唔,到时再说吧。”她暗忖半晌,终究没有直接问他。其实她要见铁清,无非是想知道小桃尸首的下落以及那些凶手的身手来历。
虽然她已隐隐猜出真凶的身份,但无凭无据,她也不愿错杀无辜。
没有实力,就难以自保,难以使真相水落石出,更无法在给小桃报仇后安然离开。因此,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修炼,增强自身实力,至于见忘机大师一事反成其次。
只不过,机不可失,既然萧潋之守诺而返,说可安排她与忘机大师见面,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虽说八月炎,但雨后生凉,他们又是傍晚赶路,一路逆风而驰,难免沾上一袭潮寒。
他们几个行走江湖多时,倒无所谓,可颜初静毕竟是女子,又一身细皮嫩肉的娇柔之态,万一在这节骨眼染上风寒,那就麻烦了,所以萧潋之先前让人煮了些姜汤来。
这大半碗姜汤下肚,既解渴又驱寒,她便觉全身热呼呼的,沁出了一层薄汗,黏得难受,于是问附近可有水源。萧潋之听她说要洗浴,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走出门去,不一会,回来对她说道,水已备好。
长宽不及一丈的小小土房里,靠门的墙角搭有个放衣物的木架,略显坑洼的地面上摆着两桶清水,一个木勺,一盒皂条子,边上还有个干木盆。
脱衣。
舀水淋湿全身。
黑灰灰的皂条子,形简色陋,洗起来也没她平日里常用的那种皂膏清滑,可余香朴素,纯净之气,令人欣然。
清水哗哗,沿肩而下,冲走污垢,留下清净。
她闭上双眸,享受这身心放松的片刻。
夜空湛蓝,点点星辉若隐若现,斜悬天边的一弯残月犹如笼于浮云之中,朦朦胧胧,不似往日那般皎皎无瑕,清冷如水。
浴房外,萧潋之抱胸而立,默默听着里面的动静,淡淡笑意一直留连在唇边。不经意地,想起里面那个女子说的“天下女子莫或不求一心一意的夫君。你做不到,就该洒然放手,这么死缠硬磨的,实在有辱君子之名,更非大丈夫所为。”
说得多么洒脱!
尝遍百花的萧潋之不是没有见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贞烈女子,然而,在颜初静身上,他不仅看到了果断决绝,还隐隐感受到一种游戏人间的冷漠不羁……是那么熟悉的感觉,仿佛揽镜自照,看见另一个绝然放纵的自己……
他曾经怀疑过这种直觉,所以有些期待得到证实,并生出一丝征服的欲望,尽管他早已得到过她的身子。
鱼水之欢固然令人销魂,可是,他想看到她的笑,真心真意的笑。
她欠他的,总有一日,他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沐浴后,身轻气爽,颜初静换上一袭白棉睡袍,回到屋里。
屋中无人,正合她意。
木床上的草席破破烂烂,看不出年份几何。她犹豫了一下,从包袱里拿出一张又宽又长的粗麻薄毯,铺到草席上。
这毯子是她之前上牛角山炼制五香浆时,垫地过夜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何况她已踏上修炼之道,想着将来免不了会有风餐露宿的日子,便留下了那些野外生活必备品,眼下正好又派上用场。
把木枕放到一边,再将两件袍子叠成枕状,撒了些驱蚊药粉在木床四周,然后,她熄了油灯,施施然地躺上床。
被花叶薰过的衣枕散发着淡淡清香。
她合上眼,渐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忽觉面上微痒,似有蝴蝶扑翅于颊。她睡得并不沉,始终带着分警惕,经此一觉,随即转醒。
蒙蒙月色照入窗来,映得男子浓睫如蝶翼,微展着一片黯然销魂的阴影,其间幽幽深瞳,勾魂摄魄……
“扰人清梦,该当何罪?”她乍醒的嗓音里含着柔软的慵懒,诱人不自知。
萧潋之轻笑如酒,醇香暗溢,微一俯首,贴上她的唇,低声喃道:“我以身谢罪便是。”
闻弦知意,颜初静心中一动,不知怎的,忽想起下午吸收初阳之气时,那种魂飞九霄,飘飘欲仙的无以伦比的快感……
虽然只一瞬间,却是深刻入骨,如何也忘不了。
以前吸纳阳光中的至阳之气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舒坦,如冬日浸温泉。
两相对比,便是云泥之别。
蜜意经的修炼方式本是以男女欢合之径,吸收至阳之气为最佳。她明知如此,之前一直未行此道,不过是因为身边没有看得上眼的男子,若非突破境界之需,她也不会碰李合洵。眼下萧潋之自荐枕席,可说是解了她途中无暇修炼之愁。
思及至此,她微微一笑,随即被觉察出她不专一的萧潋之轻轻咬住舌尖。
与此同时,一阵难以自抑的酥麻在她□上绽开,绚烂流转,蔓延至小腹之下……
他的手指,仿佛蕴含着无穷的魔力,不断在她敏感之处创造奇迹,一次又一次地点燃了她的热情……
床塌了
盛夏的夜,喜怒无常,前一刻明明是云淡风轻,下一刻却已风起云涌。
大雨瓢泼而下。
豆大的雨点打在泥地里,噼里啪啦的响;不知从哪传来的蛙叫声,此起彼伏;草丛里的蛐蛐唧唧吱地叫得更加清脆欢快;几匹骏马在临时搭就的草棚里低声嘶嘶;屋顶漏水的人家一边咒骂这鬼天气,一边下床去提桶端盆……
这些声音,零碎,繁杂,无意识地组奏成一首野趣自在的乡村雨夜交响曲,让嗜睡的孩童愈加酣沉,令困倦的汉子睡得更香,也使得浅眠的老人无法入梦,而沉醉于鱼水之欢中的男女却借着窗外风雨声之隔,不再压抑彼此的喘息呻吟。
乌云掩月,屋子里昏暗得几近伸手不见五指。
可是,她能看见他。
看见那郁郁长发犹如玄色瀑布般倾泻而下,带着沐浴后的清凉湿润,流淌在她的颊边,枕侧,肩上,化作万千撩人心动的靡迤情丝。
还看见那水光潋滟的桃花眸,里面漾着深不见底的温柔,宛如香味芬芳甘甜的毒药,她细细品尝,寻不着瑕疵破绽,神思恍惚间被他一举填满了柔软深处……
不需要只字半语,仅凭着她每一细微反应,萧潋之便能恰如其分地乍缓乍急,或深或浅,一如纵横无敌的百胜将军,不论是欲擒故纵,还是冲锋陷阵,皆算无遗策,令她娇喘连连,蜜津涓然,潺潺若幽泉。
□如潮,一浪浪,汹涌连绵,她沉浸在潮水中,抱着他汗湿的背,享受没顶瞬间,窒息般的快感,圆润指甲无意识地掐进那结实肌理。
感受到背后尖锐的疼痛,他再次挺身直入,猛烈深沉,几欲抵破宫口。
“唔……”
听着她意乱情迷的动人低吟,知她已是欲罢不能,于是,他咬牙死守精关,忍住被她频频紧吮诱发出的倾泄之欲,伸舌□那敏感的玲珑玉耳,声音低哑暗沉:“小静,叫我,叫我潋之。”
颜初静身子一僵,仿佛忽然从美梦中惊醒过来。
不知为何,她不愿这样唤他。
或许是因为她一直没有在激情时分交流感情的习惯,又或许是因为只想做不想爱的原则,更甚者,她觉得他像是个不定时的无名炸弹,可以保护她,也可以伤害她。她看不透他接近自己的真正目的,所以只能允许身体之间的结合,而无法接受心灵上的亲密。
他定在她身子里不动,等她回应。
她沉默着。
胸膛起伏着性感的线条,他紊乱的心跳声在黑暗里显得分外清晰,汗水一滴一滴落下,与她相贴的小腹火烧似的灼热。
半晌,她侧过螓首,吻上他的喉结,模糊了答案。
萧潋之仰了仰颈,喉结滚动着无言的涩,一时说不出话来,闭上眼,一手按住她的臀,骤然抽身而出,随即复入,疾撞急刺,力道凶猛。
晓得他生了气,但她并不退却,亦无顺从之意,只是将腿缠上他的腰。
经她这么一动,萧潋之的呼吸愈发粗重,不禁低下头,泄恨似地咬住她的唇。含着薄荷清香的温热气息尽数扑在她面上。她微微一颤,像是被烫着了一般。
雨水哗啦啦地落成帘,时而泼进窗来,染湿窗边的桌。半丈外,残旧的木床来回摇晃,随着他越来越激烈的动作,不断地抖出叽嘎叽嘎支离声。
终于,在那最是销魂的前一刻。
嘎吱——
支撑板架的四根床脚接二连三地暴发出折裂声,整张木床轰然而塌。颜初静避之不及,被他猛地紧紧压住,几乎透不过气来,忍了好一会,终究忍俊不住,哈哈畅笑:“萧潋之,你也太猛了吧……”
还有什么比在□来临之际遭遇塌床兼笑场更令人无语?萧潋之哭笑不得,整个人散了功似地有气无力,就那么压着她,打算赖着不起了。颜初静笑完后,发现他已然半软,于是使了个巧劲,翻身反压上他,细细舔吻他的胸膛。
不一会,萧潋之情生意动,又再峭然,而后被她徐纳数回,便觉心痒难耐,不禁掌托那两瓣俏臀,借力予她。
“小静,快些,唔,再快些……”他凝望着她那媚色隐生的幽眸,暗哑了嗓子,无意掩饰身心的急切。
屋外雷声轰隆,电光如剑,划破漆黑夜幕,片刻雪亮掠过窗,映出一双饱含□的桃花眸,那微微后仰的颈项,修长优雅,一如堕落池中的天鹅。
及至颠峰的瞬间,仿佛听到莲开之音,杳渺于虚空中。
似真又幻。
颜初静顾不得深思,只缓缓伏于萧潋之身上,默默运功吸纳他喷涌出来的那股澎湃激荡的至阳之气。
至阳之气在经脉中流转一周后,无需炼化,便轻而易举地与她自身的至阴之气融合为一体,变成阴阳真气,一丝一丝飘入丹田,然后绕着那段漂浮在中央的草根似的气体转了三圈,最后纷纷钻入气体中。稍顷,那气体微不可见地长了一点儿。
经此一试,终于确定来自人体的至阳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