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冠天下-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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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觉一股热力从他的掌上慢慢渗透到肌肤里,又逐渐扩散到全身,暖洋洋的舒适无比,不由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头顶传来声音:“你那手绣针飞花的功夫何时练的?”
我正舒服得迷迷糊糊,顺口道:“在家闲的没事拿你的银针练的。”
刚说完,屁股上就“啪”地挨了一巴掌。我哀叫一声,不满地嘀咕道:“小气鬼。。。”
手又回到腰上继续按摩着,声音缓缓传来,似沉浸在回忆里:“那副银针乃义父所赠。我记得当年赠针时他说:‘银针虽小,进出间却可定人生死,切记谨之慎之,勿以为妄。’这些年,我每每下针时都会遵循他的话,不敢有丝毫大意。”
我坐起身,看着他歉然道:“对不起,我不知道那银针是你义父所赠。下次不敢了。”
裴湛蓝含笑拍了拍我的头:“你喜欢玩的话我叫人另打一副,将针头浸上麻药,倒也不失为防身的好工具。”
我连连点头,他话锋一转:“瓷儿,皇上找你说了什么?”
我心头一紧,垂下眼帘,嚅喃道:“没什么…”
“瓷儿!”他扳起我的脸,在他近乎了然的目光下我只觉什么都无法隐瞒,踌躇了半晌,低声道:“我们。。。晚点再离开吧。现在大局刚定,皇上年纪又小,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我们迟些再走也可以。。。”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喉咙里。
裴湛蓝静静地看着我,半晌,轻叹了一声:“瓷儿,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看着我,目光中三分无奈七分心疼:“你的心太软了。总是不忍心拒绝别人,最终却苦了自己。”
我只觉胸口郁堵,大吼道:“你以为我不想走吗?可是在靳廷那样的眼神下我如何忍心拒绝?他才不过12岁啊,就要背负整个靳国的兴衰。他视你如师亦如父,我怎忍心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把你带走?”
然而这只是我心里的呐喊,事实上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裴湛蓝抬起我的下巴:“这件事你不要操心了,我再作考虑。”
他的目光暖如春阳,我怔怔地凝视着他,只觉眼前的人儿似幻似真。本以为天下太平后就可以远离是非,去过与世无争的日子。然而那个期待已久的梦一时间似乎又变得很遥远,遥远到我甚至有种绝望的预感,似乎今生今世再也无法拥有。
一种莫名的恐惧深深攫住了我,我猛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贴上他的唇激烈地吮吻着。
他有瞬间的错愕,随即温柔地回应我,同时轻轻拍着我的背,似是安抚。
我喘息着,伸手去解他的袍带。
“瓷儿!”他警告地唤了一声,按住我的手:“现在不可以。。。”
“可以!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固执地道,手探进锦袍向下滑去。
裴湛蓝看着怀里的人,她微蹙眉,嘴角紧抿着,每次她执意要做什么时就是这样一副神态。只是此刻,倔强的眼神中却隐藏着深深的不安,他一阵心疼,不再推拒,反手搂住了她。
当纤腰被扶上坚实的灼热,突如其来的涨痛让尚未痊愈的□一阵痉挛,我不自禁地痛呼了一声。裴湛蓝按住我的身子,不许我再动,黑眸里全是担心。
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待痛楚稍缓,我咬牙慢慢摆动腰肢,似乎唯有藉借他在体内的充实感才能驱走心中潜隐的不安。
泪珠不知何时顺着眼角滑落,一颗又一颗,我倾起头身子后仰,借着身子的晃动将泪珠甩落。
我是被抱下马车的。金殿比试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大小穆见状吓了一跳,皆以为我在比试中被伤。其实我只是太累了,心疲,身乏,被安放到床上后很快便昏睡过去,却是噩梦连连,直到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淡香缠索鼻尖,我才从噩梦中挣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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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恨到逢时方始休 。。。
金殿赐婚后,整个裴府开始忙碌起来,为筹备婚事做准备。
荣宝带着皇上赏赐的珠宝锦缎来到府中,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与他容貌相近的少女,一见面就跪倒在地,磕头叩谢救命之恩。
不用说这少女自然是荣宝的妹妹。靳廷言出即行,宫宴后便将他妹妹从冷宫中放了出来。
我伸手扶起她,她却不肯起来,只是不住流泪。我微感诧异,温声询问。她踌躇了半晌,方才说出原委。
范芷娣被关入冷宫后精神一直在崩溃的边缘,整个人恍恍惚惚,逐渐连进食都少了,眼见着是快不行了。荣宝的妹妹毕竟伺候了她不短日子,眼见旧主危在旦夕,心中终是不忍,忍不住便说了出来。
她跪在我脚前哭道:“我知道范…身犯重罪,但她肚子里毕竟还有个孩子呀,已经九个月了。夫人,您是菩萨心肠。奴婢只求您能劝劝她,毕竟孩子是无辜的。”说罢已是泪流满面。
荣宝早在她开口提到范芷娣时就已经要扯她离开,被我喝住。我听她说完,伸手扶了她起来,温声道:“谢谢你今日告诉我,这事本就是我想知道的。”说罢我淡淡扫了荣宝一眼,他何等机灵,早已领会了我话里的意思。
我又道:“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且放心。既然出来了,就要放下过去好好开始新的生活。”说罢命人取了一包银两,荣宝和他妹子齐齐推拒,被我眼一瞪方才千恩万谢地收下。
荣宝领了他妹子出去,我唤住他:“今日的事,你不许再责备你妹妹。”
荣宝点点头:“夫人都这么说了,我自是不敢。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夫人还是莫要…”
“我自有分寸。”我截断他的话,“回去替我谢谢皇上。”
荣宝忙点头应是,这才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许久,梅影进进出出几次,拿着清单请示我。我心不在焉,她念叨了几句,撇着嘴走了。
“想什么呢?”裴湛蓝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我跳起来:“你回来啦!”
他眉毛一挑:“进来半天了,刚被你注意到。”
我讪讪一笑,服侍他换下朝服,丫鬟端了水盆进来,我无比热情地亲自伺候他净手洗脸。
一切收拾妥当,丫鬟上了热茶,裴湛蓝在桌边坐下,悠然品了一口茶,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撇撇嘴:“没事就不能伺候你了?”
他斜睨我一眼,随即摇摇头:“‘无事献殷勤’?这不是你的作风。”
我干笑了两声:“其实吧,还真有个事。”凑近他低声说了自己的想法。
裴湛蓝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待我说完,他盯着我:“瓷儿,你从何处得知此事?”
我挠挠头:“这不重要。我只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不该成为陪葬。”
裴湛蓝摇了摇头:“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皇家是容不下这个孩子的。他就算来到这世上,生机也是微乎其微。”
“我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我不是不明白。”我咬了下嘴唇,“所以我才想到那个法子,既可以救了那孩子,又可以让皇家以为后患已除,岂不是两全其美?”
裴湛蓝端起茶,淡淡道:“此事牵连太大,我不能答应你。”
我伸手摇着他的胳膊:“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过严重,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我们可以重新给他一个身世,让他拥有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死并不是解决事情的唯一方法。”我皱起眉;“还是,你也跟他们一样,变得残忍到只知道杀人封口?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该被剥夺生存的权利。我们当初也有过宝宝,作为母亲却保护不了自己孩子的那种痛苦,我能体会。”说到后来,我已眼圈泛红。
裴湛蓝一言不发,伸手把我搅到怀里。我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你同意了?”
他没有反应,我从他怀里抬起头,双手捧住他的脸:“就依我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拜托了…”
在我软磨硬泡下,裴湛蓝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额头,道:“瓷儿,我觉得我真是把你惯坏了。”
我大喜,知道他已是答应了,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嘻嘻笑道:“我就知道你最有爱心,最善良,最疼我…”
他板着脸点了我一下:“少灌迷糊汤了。这孩子如何安顿你可想好了?”
我笑得像只狐狸:“放心吧,早有着落了。”裴湛蓝见了我贼兮兮的笑容,不由轻叹即将被算计的那位可怜人。
有了裴湛蓝的支持,此事无异于已成功了一半。然而首当其冲的,是要确保孩子的顺利降生,这一切,全取决于一个人。
我托人带话给荣宝,让他设法私下安排我见范芷娣一面。
虽然已在前世很多电视剧和书籍中看过关于冷宫的描写,但当我真正踏进冷宫的大门时,还是被那笼罩的阴森凄冷之气激得打了个寒战。
领路的小太监关切地看了我一眼,我冲他摆摆手,示意继续走。一排低矮透风的小房子里,时不时传出如癫似痴的女子悲声。小太监引着我一直走到尽头,在一扇破败的院门前停了下来,躬身对我道:“夫人,就是这里了。我在外面候着,您有事出声唤我便是。”
我点点头,抬步迈进院门。杂草丛生的小院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坐在屋前,双手无意识地把玩着衣襟,挺着与其单薄身材极为不符的肚腹,面容憔悴,赫然便是当年位及皇后,显赫一时的范芷娣。
我见了这幅情景,心头百感交集。范家害死欢乐之家,我本对其恨之入骨。到了今日,范家一众均已伏法,唯一活着的范芷娣,境遇亦是生不如死。然而我却毫无大仇得报后的喜悦,只觉浓重的厌倦和疲惫。
听到脚步声,范芷娣缓缓抬起头,见到来人,眼神猛地亮了起来,憎恨、恐惧、厌恶。。。各种情绪交杂,她双手下意识地交叠在腹前,恨声道:“你来干什么?示威吗?还是还嫌我不够惨?”
我看着她护在腹前的双手,心里有了数,淡淡道:“成王败寇,这是游戏规则。今日若输的人是我,下场只怕会比你惨上百倍。”
她咬紧嘴唇,狠狠地盯着我。
我看着她,平静地问:“你可愿把孩子生下来?”
范芷娣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惊惶,身子不自觉地向后缩去,尖声道:“你想干什么?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放缓声音:“你若想要这个孩子,就要好好吃饭,养壮身体,才能让他顺利降生。”
她怔住,恍恍惚惚道:“降生?你们会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么?”随即摇了摇头,脸上带出一抹凄惨的笑,“这个天下哪里会有他的容身之地,就算生下来也是死路一条罢了。”
“如果你决定生下这个孩子,我可以保证他的安全。”
听闻此言,范芷娣猛地抬起头,一脸的难以置信,颤声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淡淡道:“我会给他重新安排一个身世,让他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也许他这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但至少他会有一个安稳平乐的人生。”
范芷娣紧紧盯着我,似乎在琢磨我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以后的事就是你自己的决定了。”我转过身,向外走了两步,背后传来隐含期待的声音:“这是他的意思么?”
我沉默了一瞬,没有回头:“是的。”
走出院门,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藉此吐出胸中的积郁,随即快步向外走去,只想早点离开这囚禁了无数怨女幽魂的凄楚之地。
冷宫外,一个欣长的身影站在树下,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漏在他身上,凝成斑驳的光晕。那双凝视着我的墨眸,却比春日的阳光还要温暖。
我心中一热,几乎小跑着到了他身前,顾不得身边的小太监,将头埋在他胸前,深深吸了几下,他身上缭缠的淡淡幽香,似乎有种让人安宁的魔力。我烦躁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半晌,才抬起头对上那双温如玉的眸子。
“回家吧。”眸子里盛上了眷宠。
我用力点点头:“回家。”
午后的阳光洒照着相依的背影,挽手漫步在绿莺初绽的路上。地上两抹影子交缠、重叠、拉长,朝相依,暮相守,不止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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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朝如晨露暮如霞 。。。
十五天后,范芷娣在冷宫中产下一子,因身体赢弱,孩子生下来不久便断了气。七日后,范芷娣引鸠自尽。
贤青王府。
一贯风雅倜傥的贤青王靳宇此时僵硬地弓着左臂,在他怀里,一个白嫩的小婴儿睁着乌溜的大眼,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交友不慎啊。”靳宇摇头哀叹。
我边伸指逗弄着小婴儿,边笑嘻嘻地道:“靳大哥,你潇洒了这么多年,也该尝试下当爹的感觉了。我保证你一定会爱上这个新身份的。”
“说得这么好听,你自己怎么不试试?”靳宇板着脸。
“正在努力,努力呢。”我笑得无比坦荡。
“裴兄,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忍耐力。”靳宇看向裴湛蓝的目光中带着深切的同情。
裴湛蓝含笑未语,腻宠地看着我和小婴儿玩得不亦乐乎。
“对了,我们是不是该给他起个名字?”我抬头看向两人。
裴湛蓝道:“既然他以后要跟着王爷,便请王爷赐名吧。”
靳宇沉吟片刻:“今年是龙年,就叫‘辰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