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芳华-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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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月,来!”萧诺突然朝着她招了招手,等了片刻又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帮我倒杯水过来。”
“是。”诗月低应一声,急急地去为南宫萧诺斟茶,却没看见南宫萧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
见诗月端着茶走过来,萧诺拭干了眼角的泪水,掩在袖下的手用力轻轻拨送竹筒的盖子,随即深吸口气朝着诗月露出一抹浅笑,隐约间透露着感激。双手接过茶杯,萧诺垂下头看着水上浮着的绿叶,苦涩地笑了笑。
“小姐,您慢……唔!”
诗月瞪大了眸子,惊恐地看着被南宫萧诺紧紧拉住的右手手腕,手腕上一条胖胖的白色小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进她的肉里。她疯狂地摇着头,想要摆脱南宫萧诺趁着她惊呼时塞进她嘴里的手指。
眼泪一滴滴落在手臂上,萧诺皱紧了眉头,眼里闪过一抹不忍。可是,这时候决不能心软!诗月或许不懂,可她如何会不知?子桑世家怎么会允许一个女宠怀上子嗣?就如这壳子原本的主子,真正的南宫萧诺,母亲不过是个青楼女子,为了保全萧诺,不得不逼着萧诺伪装成男子。
呵,不管怎么说,这坨肉都是在她肚子里,如何能不想念?打掉他?她做不到世家的狠心!不是因为他是子桑函煜,只是因为,孩子是她的,他会叫她一声母亲。
“诗月,你别怪我。”萧诺见虫子已经消失在诗月的手腕上,慢慢地抽回了塞在她嘴里的手,手指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可是她却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有的人从来不在乎手上究竟染了多少鲜血,可是,她做不到。
嘴里弥漫着血腥气,诗月方觉得手腕一松,立刻挣脱了出来,她面露痛苦地抓挠着方才虫子钻进去的地方。泪水不停地顺着眼角滑落,摔碎在地上,皮肤被抓得通红,破了皮,流了血,却依旧找不到那虫子,只有一条细小的紫色纹路像细线一般缠上了她的手腕。
“诗月,别怕,不会死的。”萧诺吃力地探出身子,轻轻拍打着诗月的背:“只要你不将此事告诉子桑函煜,我绝不会伤你。”
诗月闻言,倏然转过身,怨怒地看着南宫萧诺,突然讥笑一声:“便是我不说,你以为少主就无从得知了吗?别忘了,丁大夫可是知道实情的!”
萧诺接触到诗月怨愤的怒光,身子微微颤了颤,收回了手,一言不发地蹙紧了眉头。
“怎么,又想去害丁大夫吗?”诗月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南宫萧诺:“南宫小姐!你好狠!”
“我不会去害……”
“嘭”门被用力推开,旋即,子桑函煜出现在了门口。
“少……”诗月一惊,立刻低头行礼。
“下去!”子桑函煜大步走到床边,脸色阴沉的可怕,他见诗月站在原处面上犹豫不决,心里不由觉得心烦,骤然厉喝:“滚出去!”
第90章 不想悔之一生
“少主……”诗月走到门边时轻唤了一声,却咋接收到子桑函煜凛冽的目光时,硬生生将欲脱口而出的话有吞了回去,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面露悲戚。
房间里出现了刹那间的沉寂,萧诺抱膝坐在床榻上,目光落到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的鎏金器物上。
子桑函煜踱步到床边,一手扳过她的肩膀,逼她正面对自己,冷冰冰的质问道:“郎霄是不是你杀的!”
萧诺半阖着眸子不说话,可这一次子桑函煜似乎也不着急,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怎么?不想承认吗?”
“我若说不是,你可信?”萧诺垂着头,隐在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子。
子桑函煜在床沿坐下,犀利的目光犹如一把锋锐的尖刀狠狠刺进萧诺心里,笑容完全收敛了起来,花与剑竟是让人从背脊至心头不由发寒的森然与冷漠:“你让我如何相信?”
话落,他从怀中拿出一只花形奇怪的簪子重重地砸在萧诺的身上。
萧诺看向那只完好的簪子,缠着手将它拿到了眼前,忽而抬头看了他一眼,唇角浮现出讥讽的笑意:“既然知道了,何必还要问我?”
本以为带走了自己的衣衫就不会有事,岂料还是留下了证据。怎的偏偏就是这支簪子?这珠钗,是子桑函煜照着她当初绣的胖烤鸭让人做的。
“他是我子桑世家的人!”伴着子桑函煜的怒吼,萧诺一把打掉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突然觉得心寒。
这就是肚子里孩子的爹爹吗?
呵,子桑世家的人……因为郎霄是子桑世家的人,他就能不问缘由的质问自己吗?也对,自己算什么?不过是个女宠罢了。冷笑一声,萧诺毫不畏惧地直视子桑函煜的眼睛:“他一再辱我,我为何不能杀他?”
“当真如此?”子桑函煜在床边坐下,目光阴晴不定,忽而,他伸出手捏住萧诺的下巴:“萧诺啊,你何时变得这般狠毒了?”
“我狠毒?”萧诺轻笑一声,也懒得管那束缚着自己的手,目光直视着前方淡淡地道:“呵,我狠毒?子桑函煜,你为何不想想你自己?想象你子桑世家!若非你将我关入那地牢中,每日只送些馊臭的饭菜,我会受不住跑出来?平日里不过一点儿小事儿,也要受着你的责罚、辱骂!何况,这些年死在你手里的人又少吗?你扪心自问!是我狠,还是你这连自己造了多少杀孽都不知道的人狠!”话落,萧诺突然轻笑了出来,看向子桑函煜的目光也多了几丝悲怜:“呵,心都黑了,何必还来说我?”
子桑函煜轻柔地拂过萧诺的发,突然将脑袋靠在她的肩头,舌头轻舔着她的耳垂,刻意放缓语调说:“萧诺,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别忘了,要让你变乖的法子多不甚数。”
萧诺浑身一抖,放在腹部的手倏然收紧,内心克制不住的恐惧。协议可却不由苦笑,这孩子要保住,怕是难啊。
“不说话了?姐姐让人送了几颗毒荆来,不如试试?”子桑函煜站起身,拍了拍萧诺的头,从怀中掏出一个不大的瓷瓶,倒出一粒看似普通的黑色药丸,轻柔地放在了萧诺唇边:“乖一点,自己吃下去。”
萧诺扭过头,任由子桑函煜如何粗暴地想要将它塞进口中,都死咬着牙不松口。
“南宫萧诺!”子桑函煜拔高了声音,泛着浓浓的警告:“你再不听话,信不信……”
“砰!”门倏然被推开,诗月捂着胸口,攥紧了手中的绣帕,焦急地看着房门内的情况。
受到打扰,子桑函煜心情更糟糕了几分,他头也不回地吼道“滚出去!”
诗月闻之,摇了摇头,神色显出几分坚定,咬了咬牙说道:“南宫小姐,就算会死,我也要说!少主……南宫小姐她有……”
岂知,她还未说完,清染就提着剑闯进来,脸色阴沉:“少主,上次逃掉的那人带着个紫瞳女童闯进来了!”
“嗯?”子桑函煜闻言,立刻收回手,不再与萧诺多做纠缠。
那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白天来!
方走到门口,子桑函煜倏然回首看了一眼坐在床上似乎在发呆的南宫萧诺,皱紧了眉头吩咐诗月:“盯着她!”
“是。”诗月点了点头,将子桑函煜送到门口,这才返回南宫萧诺身侧,大着胆子仔细打量着南宫萧诺,见她俩森虽然苍白,身上却没有再添新伤,不由松了口气,却见她手里拿着一枚药丸把玩,心下一惊。
“把它丢出去吧。”萧诺将药丸放在一边,闭了闭眸子:“去弄些吃食来可好?”
“这……南宫小姐可否忍耐片刻?少主让我……让我看着您,我……”诗月有些犹豫,她当然知道少主的意思,若是南宫萧诺跑了,她定然死路一条。
萧诺闻言,突然扶住床柱站起身,不顾诗月的阻拦朝外走去。
“小姐,您……”诗月有些焦急,她不敢用力,深怕伤着南宫萧诺,可就舞着手遮挡根本拦不住萧诺。
“你以为你拦得住我?”萧诺扶着桌子,冷冷地看着诗月。面上看起来镇定冷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每走一步,身子都颤抖得厉害。
身体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吃的也不好,终是太虚。
诗月一咬牙,突然跪倒在地一把抱住了南宫萧诺的腿:“小姐,求您了!”
萧诺低头看着诗月,一手用力撑着桌子,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倒下,已经无力再多说些什么。
“阿弥佛陀,小僧……这,这是做什么?”皆空突然探出头,不解地看向屋内。
萧诺一见皆空,面上顿时露出喜色,她垂手拍了拍诗月:“放开吧,我不出去。”
诗月见皆空进来迅速站起身,行了个礼,随即搬来椅子让南宫萧诺坐下,自己则退到了一边。
“诗月,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想和皆空大师单独聊聊,也好解开心里的结。“话落,萧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诗月原本有些犹豫,昨日南宫萧诺逃跑,似乎就与皆空大师脱不了干系,可是见南宫萧诺坚持,便点了点头:“我就在门边。”
见诗月终于退出去了,萧诺松了口气,上下打量了皆空片刻,忧心地问道:“你,没事吧?子桑函珞可有为难你?”
“小僧无碍。”皆空摇了摇头,他原本也以为自己会被子桑函珞折磨死,可却没想到,那人才出去片刻就命人送回了解药。子桑函珞的所作所为,当真是怪异至极,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就好。”萧诺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些许,从昨夜逃出去,就一直在担心皆空的安危,此刻见人还好好地坐在自己面前,心下也定了些许。
只是当下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休息的。
“南宫施主,可还记得当日你我之约?”
“记得。”萧诺点了点头,解蛊之法她早已想到了,只是皆空一直没问,她便也不着急。
“可否能解?”
“可解,只是有几味主药,极其难寻。”
这才是真正困难的地方,他们不能擅自离开子桑世家两姐弟的身边,又不能差人去寻,那药材要如何得到?
“我知道了。”皆空仰头看了一眼窗外,不知为何,萧诺竟从其中看出了几许落寞与绝望。忽而,皆空看向萧诺,见她面露忧色不由开口问道:“不知可有事情需要小僧帮忙?”
萧诺见皆空主动开口询问,也不再耽搁,立刻说道:“我想出去,不离开庄子,只是去寻子桑函煜,可否帮我?”
“嗯?”若只是去寻子桑函煜,如何用得着他帮忙?
“子桑函煜不允许我出去。”萧诺皱了皱眉头,深吸口气,继续说道:”我必须去,否则,怕是会悔之一生。“
皆空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推开门,只有诗月一人守在门外,她仰头看着大门所在的方向,不知他们是否在那儿。
“小姐?”诗月见萧诺出来,心里一惊,正欲将人扶进屋,哪知萧诺突然甩开她的手,绕开快速朝外走去。
诗月想拦,可皆空却从她身后插上来,挡在她身前。
第91章 蛊解谁的心伤
腹部的疼痛虽有缓解,却并没有消失。萧诺轻轻揉着肚子,边走边安抚里头的小家伙:“忍忍啊,再忍忍。”
如若这孩子真就这样没了,也只能是命吧?
一路走来,这院子里未见一人,萧诺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衫,忧心忡忡。
萧诺绕过假山,突闻右前方传来刺耳的厉啸声,脚步一顿,皱紧了眉头。须弥,立刻提脚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穿过长廊萧诺才跑进院子里,就见地上满是水迹,一旁池子里的荷叶已残败不堪,池中浮着一人似正在缓慢下沉,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去。萧诺扭过头,目光空洞地缓慢地扫过整个院子,入目,只有满地的鲜血和一具具死状惨烈的尸体。正对面,精致宛如瓷娃娃的女童站在古德瑞身侧紧紧拉着她的手,那双诡异的紫眸此刻正半阖着,毫无光彩,洁白的衣衫已经染红。
古德瑞伸手轻轻揉了揉女童的发,却在望见萧诺的刹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子桑函煜耳力极佳的在萧诺闯进来的刹那,便知道了。他回眸看了她一眼,随即吩咐跟在他身边的暗七将人带回去。
“我不走!”萧诺向后退了一步,视线却没有离开对面的女童。
那女童仿佛没有察觉到萧诺的视线一般,只是看了一眼古德瑞,突然松开了拉着古德瑞的手,双手朝前伸出,最低低喃自语,片刻,她突然收紧了手掌,倏然睁大的紫眸依旧空洞无神。
萧诺见状,瞳孔倏然收缩,紧抿着双唇颤抖着,她跌跌撞撞地倒退两步,目光落到池中的尸体上。
尸体的影子倒影在萧诺的瞳孔中,他缓慢地爬了起来,脸上似乎被什么侵蚀、啃咬过一般,腐烂不堪,可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只是迅速淌过了水池,上了岸。
“这是!”子桑函煜见状,蹙紧了眉头。
子桑函珞捏着鞭子的手同样一紧,这蛊疆的武功路数怪异之极,他们所用的武器并非长剑,而是一把剪刀,至于那女童则是宛若透明的金蝉丝线,肉眼难辨。这也便罢了,可看着已经死去的下属一个个站了起来,伤口还涌着血,却疯狂地冲向自己,饶是强悍如子桑函珞都忍不住感到恐惧。
“纵尸术……”萧诺看着眼前的景象,轻声呢喃。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