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聘-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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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云欢一脸惊讶,很理所当然地说:“这锦王府邸上上下下都知道啊?我昨天一来,跟一个负责洗杯子的妹妹一聊,她就告诉我了。”
赵锦绣心里一咯噔,如果摘桃花是锦王府的禁忌,那么话阮香绫不可能不知。如果知晓,还敢如此放肆,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赵锦绣越发觉得周遭充满阴谋的意味,百思不得其解,那答案像是呼之欲出,却偏又隔着一层什么。
阮香绫提着纱裙,尽量不让裙子拖到水里,小心翼翼走上前,笑道:“三嫂,出了什么事?”
“没事。”赵锦绣枪在明云欢之前回答阮香绫,尔后扫了明云欢一眼,淡淡地说:“风风雨雨劫残英。落花成伤,这花瓣质本洁净,你便给一抔黄土掩残红。去吧。”
明云欢也是极其聪明的女孩,只是一愣,立马就知晓赵锦绣这是在保护自己,所以赶忙埋头说:“小姐,您心肠最好,我这就去葬花。”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试探阮香绫
西苑在赵锦绣入住之前,是桑骏单独呆的地方,是锦王府的禁忌,极少人可进来。
而今,即便是赵锦绣入主西苑,派了一干小丫鬟来西苑洒扫服侍,众人也是碍于以前的禁忌,举手投足都悄无声息,战战兢兢的。
赵锦绣走到桌前,看那些菜式,全是自己最喜欢的令州菜。
竟是这么有心,连自己喜欢的菜都打听到了。这身份不一样,待遇果然不同,权力之人,别人还真把你当个爷供着,怪不得那么多人为了权力奋不顾身。
许华晨说的真没错,权力是美丽的毒药,裹着蜜糖的砒霜,让人欲罢不能。
当初,那家伙还很恶劣地说:“你不知?若在古代,你就当个閭长,管二十来户人,人家也会将自家姑娘打扮好送过来让你糟蹋。”
当时,赵锦绣对他嗤之以鼻。但在这时空看多了,也经厉多了,便觉得许华晨说得一点都不夸张。
现在看来,自己一跃成为锦王妃,莫说这菜式,怕就是如厕的何种习惯,习惯用竹片还是布,如果是布,到底是哪一家出产的布,是硬一点,还是软一点,那些人都是打听清楚了的吧。
赵锦绣想到此,胡乱地吃些填饱肚子。放下筷子,一个小丫鬟端来漱口水,却是过于紧张,赵锦绣立马一抬手,那水扑了一身,那小丫鬟闯了大祸,立马跪地,吓得气若游丝,喊:“王妃饶命。”
赵锦绣自然不会是普及“人人生而平等”观念的脑残穿越者,而今自己虽并没有打算在这府邸呆多久,但作为王妃的身份总是要拿捏得当,能尽量降低桑骏的防备最好。
所以赵锦绣并没有立马理会那丫鬟,只是站起身,理了理衣衫,看着裙摆上湿湿的大片印记,自语道:“殿下可说这是上好的云罗雪,可惜了。””
尔后,瞟那丫鬟一眼,已然瘫软在地,嘴里气若游丝:“王妃,饶命。”
赵锦绣又扫了一眼周遭站着的其余丫鬟,个个战战兢兢,浑身发抖。心里的疑惑越发深,不由得瞧瞧站在一旁站着的阮香绫,她像是一点都不在意,仿若压狠儿就不知这种禁忌的存在。那么,自己就试她一试,或者还可以顺带看看桑骏的表现。
“小姐,奴婢去替你取一件衣衫来吧。”明云欢见情况不妙,慌忙说。
赵锦绣一摆手,说:“慢着。稍等片刻,我自己去即可。”
明云欢在一旁尴尬地站着,阮香绫却是走过来,看看赵锦绣的衣衫,笑道:“三嫂,这水渍一会儿就干的,您平素也不是苛刻的人,这小丫鬟也不是故意的。
您就饶了她吧。”
赵锦绣半垂着眼,语调甚是不悦:“香绫,以前是在方陵渡,大家凑合对付就好,那里本就是江湖,不需规矩。如今却在锦王府,每一件事都格外开恩,原谅过错,那么锦王府岂不是坏了纲常?以后,还有谁能将主子放在眼里,办事自然就不上心了。今日,她可以毛手毛脚扑了我一身,他日,若是滚烫,也这般毛手毛脚,扑殿下一身,或者别的尊贵客人,你倒说说,这祸端到底有多大啊?”
赵锦绣语调越发咄咄逼人,眸光也不由得凌厉,扫了阮香绫一眼,阮香绫一脸不可置信,像是不认识赵锦绣一般,有些疑惑地问:
“三嫂,不就是一杯水的事么,你说得如此严重。”
赵锦绣冷笑一声,继而淡淡地说:“一杯水有时候可以引起一场大战。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锦王府邸不可能留这样的蚁穴存在。再者军队有‘军令如山,违者必斩’,锦王府自然有他的规矩,难道香绫妹妹没有听过?”
阮香绫脸色有些难看,一脸惊讶地望着赵锦绣,继而看看那瘫软在地板上的萧小丫鬟,有些底气不足地问:“王妃,那您要怎么处置这丫鬟?”
赵锦绣扫了那丫鬟一眼,又慢慢地环顾四周,道:“杀倒不必。
想来这也是小事,人人都会犯错,圣人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嘛。”
众人皆因赵锦绣这话放松些许,阮香绫紧绷的脸也轻松下来,浮上一抹笑,道:“我就知道三嫂不是那种人。”
赵锦绣略一笑,往那窗边一站,看着窗外。午后的日光倾泻而下,尽管昨晚一夜的疾风骤雨风打击,那枝头还是粉嫩桃花艳冠,开得尽管不是层层叠叠的热烈,倒也是风骨恣肆。
赵锦绣不由得啧啧赞叹道:“从没在外面见过这么美的桃花,一树一树的,光彩照人,要是映着美人,倒更是别有滋味。”
阮香绫呵呵一笑,走上前去与赵锦锈并肩而立,打趣道:“三嫂就是美人,这窗边这株,可就是人面桃花皆风流。”
赵锦绣转头看她,脸上的神色和煦得如同日光,尔后日光渐冷,阴鸷浮上脸。阮香绫见状一愣,赵锦绣却是移开目光对着一干小丫鬟,不紧不慢地说:“你犯了错,必须受罚,这是很公平的。”
那瘫软在地的丫鬟动了动,“嗯”了一声,尔后,又气若游丝地说:“是,奴婢甘愿受罚。”
赵锦绣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道:“罚你”
这句话拖得很长,拖得在场的人耳朵都竖起来,赵锦绣却是掩面一笑,道:“你们都被我吓住了?”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赵锦绣颇为调皮做个鬼脸,指着墙角的一只花瓶说:“我就罚你去帮我剪一些桃花来放在那花瓶里,那里太空。另外削一支发钗给我,我想等殿下回来,一定乐意看我戴桃花发簪。”
这句话刚说完,所有的丫鬟齐刷刷跪下,道:“请王妃饶命。”
赵锦绣一脸不明所以,沉声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本王妃难道让你们摘几枝桃花的权力都没有吗?”
明云欢想说话赵锦绣一眼瞪过去,明云欢立马噤声。赵锦绣指着一个丫鬟,冷冷地说:“你说,为何?”
那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桃花是不许摘的,一摘就是死罪,锦王府的规矩,所以,请娘娘饶命。”
“哦?”赵锦绣这下子一脸阴鸷向阮香绫扫过去。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情人关系?
赵锦锈等的就是这一招,眸光甚为凌厉,看着阮香绫,却是不紧不慢地问旁边的小丫鬟:“锦王府当真有摘桃花必死的规矩?”
萧十来个小丫鬟七七跪地,齐声回答:“奴婢等不敢隐瞒,确系实情。”
阮香绫一脸刷白,不可置信地看着赵锦绣,有些底气不足地喊一声:“三嫂。”
赵锦绣手一摆,摇摇头,道:“香绫,如今我也保不了你,锦王府的规矩在此,来人,将阮香绫拿下。”
赵锦绣一出声,周遭的丫鬟却是面面相觑,不敢上前,明云欢不悦地喝道:“没听见王妃的话么?”
那些丫鬟却是低垂着头,其中有个丫鬟上前,细声细气地说:
“回禀王妃,奴婢们没有权力来实行抓人这般举动。”
赵锦绣冷哼一声,往旁边竹榻上一坐,冷眼扫过众人,缓缓地说:
“你们做事就这么机灵?既然自己没有能力,还不知去请人来处理这事?”
那群小丫鬟又噗通跪地,道:“请娘娘出示铭牌,否则奴婢们也是断然请不动王府卫戍。”
原来管理王府还须铭牌,这桑骏还真是老狐狸,一方面说给自己处理王府事务的权力,另一方面,却没有实质的权力,连个小丫鬟都叫不动。
赵锦绣眸子一垂,也不说话,只斜椅在竹榻上,像是在闭目养神。明云欢见状,忙不迭跑回卧房取了薄被来,为赵锦绣盖上,且小声问:“小姐,回去休息不?你身子没好,这衣衫还湿着。”
赵锦绣挥挥手,示意别打扰自己休息。明云欢便退到一旁,默不作声。整个屋内的气氛像是死水一般,极其压抑。
赵锦绣暗想眼前的形势可真是复杂。这阮香绫也不像是做事不谨慎的人,为何敢在桑骏的府内如此放肆,这又不是将军府。
这权贵之家的男人断然没有去为一个女子坏了自己铁血立下的规矩的道理,何况这女子不是他挚爱,也不是他的家人。
那么,阮香绫为何敢违背桑骏的禁忌,同时,这女人为何能一进来就一跃成为锦王府的总管?
赵锦绣慢慢沉下心绪,仔细分析,通常情况下,敢这样去做,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桑骏和阮香绫有非同寻常的关系,而且这关系决计不是因为桑木森和桑骏的密切。桑骏断然不是爱屋及乌的人。
那么这二人之间,到底是亲人?情人?抑或是恩人?
赵锦绣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紧蹙眉,琢磨着今日还真是要动一动她,看看桑骏的态度,或许还可以逼迫桑木森现身,看看桑木森的情况到底如何。
想到此,赵锦绣缓缓睁开眼,一干丫鬟还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明云欢在一旁站着,愤恨地瞪着阮香绫。
再看那阮香绫,竟是很悠闲地坐在窗边的矮凳上,趴在窗棂上,像是百无聊赖地在看风景。
这场景倒像她是王妃,而自己不是。看来,还真要动她一动,只是这没有铭牌还真不好办。
赵锦绣伸了一个懒腰,施施然翻身起来,明云欢立马来搀扶,赵锦绣一抬手,示意不必。自己站起身,走到丫鬟们跟前,问:“可是想清楚了?”
有个丫鬟怯生生地回答:“回禀王妃,奴婢不能请卫戍,但是可以请云娘过来为王妃处理。”
赵锦绣略一笑,弯腰拍了拍,道:“不错,还算是开窍。去吧,不过不要让我等太久。”
那丫鬟立马俯身跪拜,连连称是,站起身,大约是因为腿麻,跑到门口,一个踉跄,扶着门框,尔后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桃花林里。
赵锦绣也没有让一干丫鬟起来的意思,在处理阮香绫,引出她与桑骏的关系前,必须要威严在。
赵锦绣慢慢踱步到窗外前,看着开得热烈的桃花。漫不经心地说:“香绫,我倒不知,你是如此放肆之人。”
阮香绫慢慢地站起来,退到一旁,低垂着头,不卑不亢地说:
“三嫂,香绫也不知,您做起事来,一点情面也不讲,连三哥的面子也不看了。”
赵锦绣冷笑道:“这是锦王府,不是将军府。若是我处理你,怕得是在救你,若是让殿下来处理你,你自己知道后果。不过,我也想不通。就香绫妹妹的聪慧,玲珑剔透的人儿,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
阮香绫略往后退一步,没有说话。
“除非”赵锦绣说到这里,丢下一脸疑惑的阮香绫,没有再说下去,而又踱步到正中间的椅子上端坐下来,吩咐明云欢奉茶。
赵锦绣架子十足,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很有闲情逸致地看着越来越不安的阮香绫。
那云娘提着衣裙急匆匆地进来,忙不迭地跪地道:“拜见王妃。这帮不知好歹的东西是如何惹了王妃您?奴婢一定好好教训她们。”
赵锦绣斜睨她一眼,又喝了一口茶,冷声问:“云娘,你真不知什么事?”
“请王妃吩咐。”云娘回答。
赵锦绣却是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青瓷四处飞溅,屋内的人都吓了一跳,赵锦绣却是一笑,道:“云娘,王妃这两个字,我许如月还受不起,你们一个二个没将我放在眼里,再说了,殿下也没有给我铭牌,我算哪门子王妃?”
云娘立马上匍匐在地,颇为疑惑地问:“阮总管没有帮王妃取来铭牌?”
赵锦绣这下倒是一怔,冷眼扫过阮香绫,只见阮香绫身子一怔,脸色一白,赵锦绣了然于心,对着阮香绫一笑,道:“我倒忘了,云娘的权力都交给你了,不过身为总管,这等小事都办不了,是不是更该罪加一等?”
阮香绫站在一旁,也没有跪下的意思,只是语气软了些,低声说:
“是香绫疏忽。还请王妃怒罪。”
赵锦绣这下决计不肯息事宁人,所有的真相都得从混乱中产生,这是混迹职场的赵锦绣所总结出的真理。激怒对方,让对方失了细致缜密与冷静,容易看出真相;同样,将对方逼入绝境,那么对方的所有缺点、手段、优点都会暴露出来,从而能将其背后的关系网都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赵锦绣不可能放过探究真相的机会,于是话她冷然一笑,道:“错了,就该承担,这是锦王府的规矩。”
“锦王府从来没有这种规矩。”阮香绫倒是来了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