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陵人-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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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们去看看他们的死亡地点。”在阿文的身后的天娜忽然说,冷冷的腔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村长明显打了个寒噤,连正视天娜眼眸的勇气都没有。他看起来似乎很累,从发现这三具尸体起,他的心就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村子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只可惜这种热闹是赤裸裸的恐惧所营造出来的不安氛围。
“好吧!”村长终于点头。他喊来看守祖先堂的村民和几个胆大的青年人将三具尸体清洗干净盖上白色的被单。这才领着我们向第一具尸体刘爱民的家走去。
整个雾隐村其实只是由两种姓氏的家族组成。刘氏家族和石氏家族不知道从几代前起就一起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生息繁衍,和平相处。住的久了,刘姓的男子娶了石姓的姑娘,刘姓的姑娘再嫁给石姓的男子,经历了这多少年,村中的家家户户实际上已经是密不可分的了。严格的算起来,家家户户都有上那么一点亲戚关系。
刘爱民出了事,早已经有一大堆大大小小的亲戚都围聚到他的家里。一进门,还真是分不清楚谁到底是外人,谁是自家人。
见村长进门,喧哗的人声立刻停止,小辈份的迅速退出了屋门让出地方。长辈则客气的点点头。
“小姨,我带他们来看看爱民住的那屋,你们不要跟过去了,免的看了伤心。”村长转过脸去擦了擦,又以一种沉稳的语气嘱托了几个小媳妇儿好好劝劝刘爱民的妈。穿过堂屋,带我们向后院的小竹楼走去。“刘爱民二十五了,村里的规矩,二十四以后就要分家到自己的竹楼里住,这楼还是一年前我带着村民帮忙建的,没想到只住了一年,连家都没成这小子就走了,真他妈没福气。”
竹楼内和一般的竹楼人家布置相似,由于刘爱民生前并没娶妻,一个大男人住的地方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衣服裤子堆的到处都是,被子没有叠,还有主人窝睡过的痕迹,实在看不出是个刚死了人的地方。
村长指着北窗说,“爱民就死在那窗台底下,他妈进来喊他吃饭的时候,他已经断了气了。”
候彬看看阿文,摇摇头说,“也许我们该去请派出所的人来调查一下,报案了吗?”
村长点点头,“上午派出所来人查过,找不到什么疑点,怀疑他们三个是自杀。尸体还要放在祖先堂七天,他们说明天再来。”
“怎么这么草率?”候彬不满极了,同时死了三个人,只是派人简单来看看,这也太不负责了。
村长无奈的苦笑。
阿文推开了北窗向外看了看,竹林茂密,所见之处一片翠绿,并无特别景致。
阿文招天娜过去,天娜只瞄了一眼,便对阿文点点头。
他们发现了什么。我心中忽然燃起这样一种想法。既然他们不想说就代表现在人太多不好开口。我靠近阿文拉住他的手。
阿文安抚的一笑,拍拍我的脸。
从刘爱民的竹楼出来,我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异常新鲜的空气直接由鼻孔窜入肺中,说不出的舒服。
“那屋子里什么味?”我问阿文,“你闻到了吗?还是我的错觉?”方才在竹楼内还没有那么大的感觉,这一出来,才忽然觉得有点不寻常。
阿文还没回答,候彬往地上啐了一口,“妈的,这家伙是不是不收拾屋子啊,没准那柜子里都有老鼠什么的死在里面了,真臭。”
“刚刚死了人,也许是刘爱民最后留下的味道吧。”上官展云拍拍候彬的肩膀,“回去我们都洗洗澡。”
我的身子又起了鸡皮疙瘩。这味道我似曾相识。记得有一天阿文参加完朋友的葬礼回来,身上就都是这种味道。阿文甚至把穿的衣服都仍掉了,因为实在是太臭了。那种恶心的气味还不同于一般的味道,说不出道不明的让人直想反胃。
“胡说八道!爱民死后不到四个小时,就被移到祖先堂去了,这种天气,在四个小时内根本不会有什么味道。”也许是死者最大的关系,村长显然对我们的议论有些不满。
“可是真的很臭……”侯彬还是想强调,却被上官展云从后揽住脖子捂住了嘴。这小子,今天迟钝的可以,难道他没看出来村长的胸部起伏越来越大吗?再这样刺激下去,村长的怒火一爆发,事情就更难办了。我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吴棚。要是他在的话,以他老练圆滑的处事能力,估计场面不会搞的这样僵硬。
说到吴棚,他和小皮也去了好半天了。只是补拍几个镜头罢了,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呢?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我心下一沉,这个村子里越来越不安宁了,如今已经有三条人命不清不楚的消失掉了。
“我们去看看另一位死者的死亡地点吧。”阿文提议道。
村长更加不满的摇头,“不要去了,村子里事情还很多,我哪里有那么多嫌功夫陪你们一家一家的走。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个丫头叫刘春杏,死在自家的后院了。另一个小子叫刘爱国,死在他三舅家了,现场派出所的同志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哎!算了,你们啊,都回到自己的地方去吧,赶紧拍,拍完了赶紧走。我还要去看看那几家字,哎,出了这种事情,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日子难过啊!哎!”村长从口袋中取出一根已经卷好的烟,划了一根火柴替自己点上,不住的叹气。
他命令我们回去后,自己背着手,慢慢的向村子的另一边走过去。
风吹起,几百里的竹林发出悲哀的咽呜声,天色一直阴沉沉的,乌黑的云笼罩在这个小村落的头顶。
“要下雨了,我们先回去吧。”上官展云说,其他人也只好点头。
刚一进竹楼的门,雨滴便丝毫不客气的砸了下来,只几秒钟,地面已经开始出现水洼。
“这死吴棚,带着小皮去哪里疯了?拍个镜头而已,难道还要现去买摄象机不成?”侯彬站在窗口向外瞧,无奈雨帘密织,能见度非常低。
小楼夜听风雨声,多么高的境界。
以前住在钢筋水泥混凝土,浊气噪音充斥四周的城市中,总会在心底小小的埋怨一番,没有古代诗人的那种条件。如今,真的在风景如画的世外桃源之中,沉重压抑的心情却压的大家都喘不过气来。谁还有心情去欣赏窗外如梦一般的美丽。
“不行,我得出去找找!”候彬忍耐了将近二十分钟已经到达极限,他冲进厨房找到一把大黑伞,就想出门。
上官展云拉住了他,“去哪里?”
“找小皮他们两个,你看,下这么大雨,我怕他们被困在哪里了。这个村子太危险了,我得去把他们接回来啊!”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上官展云想了想,做出这么一个决定。
“不行,你们哪里都不能去。”天娜的高跟靴子发出高低有序的声音,她挡在门口拦住了两个人。没有解释,却不容置疑。
这是她来到这里主动和侯彬,上官展云所的第一句话。可是,火药味明显很浓。
“为什么?”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他们满是不理解,在这里时候只是出去找个人,天娜居然如临大敌一般对待。
“不为什么,你们回去!”天娜依旧面无表情,别人所有的不满情绪似乎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上官展云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毕竟对这个女子,他的心中有一份不寻常的悸动。候彬就不管那些了,没有人能理解他的心情,他的焦虑,一种潜在的压迫感紧紧的萎缩在心脏的最底部。他必须去找到缓解这种焦虑的方法。而那味关键的药物,是一个人的名字:小皮。
“你让不让开?再不让开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他的拳头已经握的如同石块一般坚硬,蓄力待发的上臂随时都有可能挥拳而出。在这个时候,他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介意男人不打女人的绅士风度。
“哦?”天娜颇为玩味的挑了挑修长的眉,舌尖浅舔唇角,清冷的眸子染上一抹嗜血的色彩,“那就对我不客气吧!”
“你!!!”
眼看两个人之间的火花越燃越烈,我心里有些慌了。这个时候,人心不稳。自己的同伴之间又要起内讧,那接下来的路,又要怎样?我拉了拉阿文的袖子。能劝说天娜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不用我明说他已然明白。阿文的出口之词却令我十分诧异。
“侯彬,上官展云,听天娜的,你们现在不能出去!”
“什么?”
“为什么?”
他们两个又是同时对准了阿文。
“这个村子,有潜在的危险,我们几个人现在必须聚集在一起,如果分散开来,容易给敌人各个击破的危险。”阿文所能说出口的也就是这么多了。他们两个是局外人,说多了,还要解释更多,阿文觉得很麻烦。
“什么敌人?”上官展云拍了拍侯彬的肩膀示意他稍安毋躁。却惊讶的发现,候彬正努力的与天娜进行大眼瞪小眼的戏码。
如若平时,他肯定要大笑出声的。
“我还不知道,总之,等雨小一点,我们去找村长,请他帮忙找。雾隐村虽然不大,可是死角却不少,我们这些外乡人,如果不得要领,恐怕又要惹出更多的麻烦。”阿文的眼中有着更多的忧虑。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我忧愁的靠在了阿文的膝盖上,不知怎的,这竹楼好冷,刺骨的寒意洗礼了全部的我,由肉体直达心灵。蜕变后,只有疲惫。好想念我那个温暖的小窝。
第十一章知己难逢几人留
夜幕终于迟迟的降临了。雨却仍是倾洪而下,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
很长一段时间,竹楼内都只有沙沙的声音,没有人交谈,偶尔会有人微微的叹息,片刻,却再无声响。
终于,阿文站起了身,拉了拉衣服。“不能再等了,我们去找村长。”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等这句话。众人慌忙寻找竹楼内仅存的几件遮雨工具,候彬甚至连找都省了,一头扎进了黑色的雨幕中。
到村长家的时候,刚好是晚饭时间。
见我们一个又一个鱼贯而入,他似乎颇为吃惊。听完我们的来意后,眉头更皱的好象纠结的两条黑线。
“我早就叫你们离开,你们不听,就是不听,现在出事了吧?吴棚,不会是先前那个胖子吧?”村长撂下了碗筷。
“对,就是他。还有一起的一个女孩,今天出去了就不见回来。”上官展云沉声道。现在他是万分后悔来到这个鬼地方。
“不行,得出去找找,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个市里的局长还不一辈子嫉恨咱们雾隐村。”村长抓起了刚刚脱下的雨衣,又罩回身上。对着从厨房端了一盘炒豆角,出来上菜的妻子说,“孩子他娘,我还得出去,他们有两个人不见了。你和孩子先吃别等我啊。”
村长先是跑到村里的广播室,用挂在广场上的大喇叭高喊了几声,“村里的男人,在家的都穿上雨衣到广场集合。”
还真管用,不到十分钟,广场上就站满了百十来位村民。
村长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他们摄影队少了两个人,大伙帮忙找找。最近村子里出了不少事,不能再出事啦!赶快去找!”
话音未落,村民已经四处散来。
我们也想加入找人的行列,村长却阻止了我们。“雾隐村就这么屁大点地方,这么多人去了你们就在这里等吧,人生地不熟的,你们别在丢了。”
那口气是十分的不好,只差没指着我们鼻子骂了。
在雨中站了近半个小时,身上虽然罩着雨衣,可是小腿和鞋子早已经湿透了,黏糊在腿上十分的难受。
陆续有村民回来了。
前村没有!
窑洞没有!
小溪没有!
后山竹林没有!
村内没有!
水库那边也没有!
最后一拨的村民也带来了否定的消息。我们的心越来越冷。好好的两个人,难道变成雾气凭空蒸发在这个雾隐村了吗?
“是不是还有地方没找到?你们再想想啊?有没有什么避雨的地方没找到?”侯彬气愤的来回的走,一方面,站在雨幕中确实有点冷,再有一方面,他是我们这所有人中,最心急如焚的一个。
“不可能的,他们会不会先回市里了?”村长忽然问。
“那更不可能,我们大家都在这里,他们两个人能单独走吗?”这村长是不是没长脑子啊?
“那我就没办法了,大家也帮你找了,天都这么晚了,再找下去,其他人再出危险怎么办?只能等明天了!对了,你的朋友不是有电话吗?你给他打了电话问问不就完了嘛!”村长示意村民可以散去了。部分人回家了,还有少部分留下看热闹的。
侯彬一拍脑袋,“我真是猪,怎么忘记电话这码事了。”
他慌忙掏出电话按了几个毽。眉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