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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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冥冥之中总有天意,两人若情深不移,咫尺天涯又有什么不同?”
“若能朝夕相对,谁愿意天涯相隔?而且我要我们不仅两情不移,还要厮守终生。”说罢,他一手抓住我的手,含在掌心,双手合十对着茫茫天宇充满自信和霸气地道:“万民之皇,人世之帝烈山韬在此向天地宣告,誓与凤梧生同寝死同穴,生死不离。”
我侧头看着他自信到无以复加地宣誓,想到也许这信誓旦旦之言未冷,我们两人已咫尺天涯再无相聚之日,心中的悲痛溢满胸臆,令人窒息到无法言喻。
看着苍茫凄寒的夜空,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濒死的心,猛地悲愤起来,为什么我们要分离?十年磨难,多少生死别离,好不容易走到今日的两心相知,为什么最后我们却要分离?为什么我要离开自己寻觅了千年的爱人?如果是前世方岚痛失爱人的不甘让一缕孤魂跨越千年,今生我又为什么要将唾手可得爱情放弃?
我倏地抓下烈山韬合十的手,双眼含泪急切地看着他道:“烈山你知道我今生最留恋和你在一起的哪段日子?”
他凝着我道:“我们在柔然时。”
我的泪倏地流了下来,兴奋地不停点头:“对,就是柔然,就是我们流落柔然腹地时。我们现在就回去,我们去柔然做一对牧人,放牧草原,不管是诺还是长皇子做皇帝随便谁,你不要再管魏周,我也不再管锦愁,我们谁也不再管。现在就走?连夜启程?我给你拿纸笔,你现在就下诏?好不好?”
我起身奔向他理政的小几,拿了纸笔举在他面前,等他……
第五十章 未及相怜(中)
他本来含着笑意的眼渐渐升起疑云,最后眼神一凛道:“万俟让你如此的?”
万俟?这干锦愁什么事?我摇摇头把纸笔再次向他递了递,“我求你随便禅位给谁,只要我们能离开就好,你现在就写好不好?”
烈山韬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我们僵持了不知多久他才凝着我道:“你真的不会再理万俟锦愁?不再在乎他的生死?”
我点头坚定道:“只要你保证不伤害他,我们离开这里,我今生便不再见他,永世不见。”
烈山韬听了我的话不由一愣,但最终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后,他将面前的纸笔轻推回给了我,一字一字道:“我不相信那个傻子?”
“你不要相信他,只要相信我就好,他只是个傻子。烈山我求求你,求求你,和我走吧!”我再次把纸笔递到他眼前。
他抓住我的手冷道:“他是个不一样的傻子,你明白吗?”
“一个你必须除之而后快的傻子吗?”
而烈山韬对我的泪如视而未见般狠道:“是又如何?”
话音落地我已泪流满面,颓然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烈山韬见状满身怒气的起身向门口走去。我怕他真的消失在我面前,消失在夜色中,忙跑过去从后紧紧抱住他。
“算……算了……”我闭上眼艰难地吐出了这两个字,一颗心好似被谁狠狠揉搓着,痛彻心扉。
似乎又过了好久,烈山韬转过身来,用手指轻轻帮我拭干了泪,然后把我拥进怀中道:“只要过了皇后册封大典就好了。一切都会好的,会好的,凤梧你相信我。”他说到最后似乎已经是在对自己说。
我努力笑着,和他坐下偎进他怀中道:“对我来说有今夜就够了,今夜的每一刻我都要记在心里,更要把你也牢牢记住,直老到齿摇发秃还能把你记得清清楚楚。”
他拥着我胸口轻颤,哑声笑道:“你天生迷糊,真能记住吗?何况我日夜在你身边,时时刻刻老着,这时的样子恐怕不久就忘了。”
“不会,我刻在心里,忘不掉更丢不了。”我抚着心口坚定道,可手却被烈山韬拿下抓住道:“我们注定老死在一起,你又何必那么累要记住一切。只要记得不管是乌发红颜,还是齿摇发秃,我必在你左右,随时可见不就好了!”
我听了微微轻笑,凝着他道:“随时可见?我的皇帝陛下难道不要巡视军营了?不要远征震慑蛮夷了?也不要在这天阙里不声不响闷死人地看奏折了?”
“闷?过去怎么没听你提过?”他奇怪地皱眉,最后眉头一舒似乎了然地戏谑我,“过去不提,莫不是你常常看着我想入非非才不觉闷的。”
“不是。”我脸红着辩解。
“哦,那就是现在日日和我相守不稀罕了,才觉得闷。”
这个意思还不是和那个一样!我垮下肩膀道:“不是。”
他也不理我的抗议,自顾道:“哎,现在就烦了这可怎么好,日后几十年要怎么熬啊!”
怎么熬?
一年前,他要离开我时,我狠下心想着不过几十年我还熬得过去,可今日想到自己要把这样一个未来留给他,却感觉比自己承受起来艰难千万倍。而他要怎么熬啊!
见我默然,他以为我真在发愁日后的日子乏味,便爽朗大笑后摇着我,“你不用愁,日后我们有了孩子,孩子围前围后,恐怕我要你看着我,你还没功夫呢,你还怕闷?”
孩子?这是我流产后,他第一次提起孩子。
感到我的僵硬,他自觉失言,低头凝着我道:“凤梧,我们会有孩子。李兆贺说过那孩子来也许就是要救你一命,天意如此就不会让咱们没有子嗣。”
见他笃信如此,我也点头笑笑装出一副信他的样子,似是安慰他,又似安慰自己般道:“会有,当然会有。”
他见我信了,又揽紧我憧憬道:“在过十年等新政行入正规,我们就回柔然,在那里修一座行宫,我还要还你当年那只不得不丢下的小羊。”
“你还记得。”
“当然。到时我们把它放在园中,等夕阳西下红霞漫天时,坐看它在碧草间欢蹦跳跃。”
“嗯……”
“夏秋星月最好时,我们便坐在躺椅纳凉看星;冬日便整日猫在房中看书瞌睡,等下了雪就踏雪寻梅,入山猎鹿;等春暖花开时,我们就去骑马踏青……”
他恣意憧憬着,在他轻柔的话中我似乎切实感到了那些美好到无以复加的日子,只有我们俩的日子,可那就像梦,在夜色最浓时最美,在启明星偏西时碎裂,可谁也挡不住白日的来临……
当看见天边泛起第一丝曙光时,我像跌进了无尽的深渊,只感到不停的坠落,希望像美丽的天空与我越来越远,绝望浸满了身体的每个细胞让人连呼吸的勇气都失去了……
我反身紧紧抱住他,紧到我用尽了自己所有力气,好一会儿后烈山韬想拉开我。
“别动。”
“天亮了,回宫吧。过会儿要上朝了。”他再次想拉开我,但仍是徒然。最后他抚着我的背道:“今日你怎么了,过几日就会行皇后册封大典,到时我们就……”
我打断他,鼓起最后的勇气在他耳边一字一字问他:“你还记得在柔然时你问我愿意和你死在柔然吗?现在我问你,你愿意和我死在这里吗?”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我拉开,冷眼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问你愿意和我死在这里吗?”
他抓住我的手怒道:“你说万俟锦愁和你说了什么?”
我苦笑着摇头,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他:“我只问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他再次逼问。
“愿意还是不愿意?”
不知僵持了多久,我感到被他握着的手腕已然麻木时,他眯眼审视着我道:“我们为什么要死?”
“你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天阙中变得安静无比,我能清楚地听到了我们几乎融为一个的心跳声,可我对他满是祈求的眼睛却已渐渐模糊。
一抹淡红色的曙光斜射在他握着我的手上,我却感到自光照处散发来的冷,那冷直从我的手背冻至心底,冻结了我最后一缕斩不断的情丝……
“请陛下放开奴婢。奴婢此时已经是乐王王妃,请陛下放手。”
“你……你说什么?”
“我说从此时起我已是乐王王妃。”
我看见他眼中似乎永远明亮坚毅的光在悲痛的火焰中燃成了灰烬……
第五十章 未及相怜(下)
“你说过以我为夫,和我同心不离。两个时辰前你也和我对月盟誓的!”他两眼充血地看着我。
不忍看他痛苦的脸,我把脸撇向一边。
他却不容我回避地扳过我的脸,吼道:“你说话啊。你说过做我的妻,陪我归隐柔然,和我老死在一起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凤梧……”
我满含热泪地看着他,“昨夜我是烈山韬的妻子,但从今日起我就是乐王的妻子。”
“好,好……你不是要做乐王的王妃吗?如果没有了乐王,我看你怎么做乐王的王妃!”他说着将我甩到一边,起身向门口走去。
“那我代乐王谢陛下恩典,但求陛下赐我们夫妇一口合葬棺椁,让我们夫妇能生死不离。”我抹干泪,慢慢起身走到僵在门口的烈山韬面前。
他瞳孔充血地瞪着我手掌已经高高扬起,一字一顿道:“朕不许你在说和他生死不离,你是我的,生在我身边,就是死也要和我同穴。”
“我不是你的,也不是他的,我属于我自己,我说和他生死不离,决不食言。”
“你在威胁我?”他眯眼逼视着我。
“陛下怎么会受人要挟呢?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心。”我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
我们两人就这样彼此怒视着,不知过了多久,烈山韬高扬的手轻轻摸在了我脸上,习惯的用他的拇指摩挲着我的脸侧,柔声道:“你错了,我这一生曾两次受人威胁,两次都是为了你。第一次是十年前,你不择手段救万俟时,那时你决绝的样子和现在一模一样。”他说到最后竟不觉极苦地笑了出来。
“烈山……”我握住他的手,泪再次淌进他的手心,想对他说什么却无从开口。
“十年,十年了千里江山易得,一心难求……”
“烈山……别说了……”我心如刀割,哭着求他。
“你可以为他生,为他死,而我在你心中可有半点儿分量?”烈山韬伤痛至极地狂笑,悲怆的笑声回荡在晨曦寒冷空旷的天阙里。
“烈山不是半点儿分量,是全部。你知道吗,从当年在柔然看见中毒昏迷的你时,我偷偷庆幸能和你在身边那刻起,我对锦愁已只有亏欠和怜悯。”到了此时我已不再回避自己对锦愁的感情。
“那你为什么选他?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选他?”
“为什么?你真要我说吗?”
烈山韬周身一僵,随即神情冷至极点道:“万俟锦愁,不论我怎样对他都不为过。”
“好一个不为过?就因为你是胜利者吗?”这次换成我凄然冷笑,心中已压抑太久的悲愤再也按捺不住,“因为你可以无视无数人的性命,用他们的鲜血染红你父亲的战袍。你可以随意侵略他人国家,杀戮他人子弟,最后坐上这个万人之上的位子,成为统御四方的皇帝,而他只是一个连普通犯人都不如的亡国之君?他就该怎样也不为过的任你欺凌?”
“凤梧,这些年我对他已经算仁至义尽,其中之事你不明白。”他说着怒火在眼中越燃越烈,最后拳头已攥得手背发白。
“仁至义尽?如果不是我们三人性命相系,你会容忍他在你眼皮下过十年,恐怕他早已成为你的刀下鬼。尤其是我们的孩子没有后,在你心中更加把他视为仇人,欲除之而后快。”
“是,哪又怎么样?如果不是他,我们怎么会失去那个孩子?”
“可错不在他,这些年给他尝药是我自愿的。若说失去,他从一国皇子到如今无国无家囚困孤岛,失去的还不够多吗?你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如果我赶尽杀绝,他就不会在天心居太太平平十年了。就是因为我当年对他太仁慈,才会有今日不是吗?如果当年我直接让他消失,我们现在便不会如此决绝相对不是吗?”烈山韬无情道,性情中的阴冷无情尽现无疑。
“所以如今你悔不当初,所以你绞尽脑汁设计了那个藏在宫中东南小院中的盒子,即使不能杀他,你却能让他生不如死,猪狗不如的活着?”
话音未落,烈山韬的身子又是一僵,目光闪向了别处。
我忍不住苦笑出声,“真的是你想出来的?我一直偷偷期望那是许舟的主意,原来真的是你。是不是只要拦住你的人,你都会毫不留情的铲除,像锦愁、像凤瑶?”
听我提起凤瑶,他再次看向我。
“别告诉我,凤瑶是自饮毒酒身亡的,凤瑶死时我便很奇怪,中五石散毒的人多数肌肤会变薄,甚至肌肤破裂,可凤瑶毒发时只是一直呕血,皮肤却如常。其实从她入宫之初你早已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当时她本来打算让你成瘾的五石散酒,早已被你换成了毒酒,可悲的是她不忍心让你喝,她自己却傻傻的一头扎进了你的彀中。至死她都以为自己是为救心爱之人而死,殊不知你就是用她对你的情意将她推上死路的。”
“从她入宫开始,你就该知道她所作所为终有一死,死法如何又有什么不同?”
“她虽有诸般不是,但与魏周还罪不至死啊!何况她对你的情意,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的心是铁石铸成的?”
“如果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