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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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抬头看向道旁山崖上的花丛,虽是初春时节,那些花儿竟已是红红黄黄开得非常繁盛了。
我正驻马欣赏,身后锦愁乘着一匹银白色的马儿赶了上来,和我马头一并道:“这花儿虽身处悬崖峭壁间,经风受雨,却早早感受到了春的气息,开得如此娇艳多姿!”
“是啊。”我甚有同感地应道。
“很像你。”
像吗?我回头看向他,他披着锦白色的大氅,骑在银白色的骏马上超凡俊逸的样子恍若天人,我移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马车道:“山间风大,陛下和嫦贵妃坐在车内赏景不是很好吗?”
会到江南后,锦愁的头疾虽好了很多,但却一直没有根除,仍是常常发作,身体单薄的样子总让人看了担心。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很久没有一起骑马了。”锦愁抚着我坐下枣红色的马鬃,“还记得吗?当年父皇带我们秋狩时,你总想偷偷混进我们皇子的马队里,只求和我并行,害得我只好落在队尾等你。”
他说到此处,马下一干侍女都不由笑了,我的脸也不禁微烫,垂下了头,余光却瞧见从车中探头出来的嫦修难看的脸色。
“前面山势开阔山风凛冽,陛下还是回到车上吧!”
对我的话不置可否,锦愁两手各持一根缰绳,缓缓催着两匹马前行。
行了大半日,一行人终于到了旧时乐朝的行宫。当年魏周屠戮江南时,此处竟躲过了浩劫,只是年久失修破败了,但不知什么时候雷拓已经着人修缮一新。
大概受了锦愁示意,内侍总管将往日万俟穆的宫殿安排给了锦愁和我,依旧如在晨风宫里我们各居东西殿,只是房间稍小一些。
我并不挑床,但从魏周回来后就经常失眠,睡不着时就借着月光在宫里散步,累了再去睡。此次到了行宫大概因为前一日途中劳累早早睡下,过了三更竟就醒了怎么也睡不着。
看着窗外露出的一丝天光,我再也躺不住起身换了骑装,打算骑马去踩踩晨曦的春露。
不让侍卫跟随,我一个人信马由缰在春意盎然的山林间,说不出的轻松自在,稍显崎岖的山路便牵马步行,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已行至中天我再走不动了,下山也没了力气,索性将马栓好就地休息。
身靠一块巨石,坐着一块巨石,虽然我又渴又累,但暖暖的太阳照在身上,舒服得还是让人昏昏欲睡。
正在我迷迷糊糊要睡过去时,就感觉头上明晃晃的阳光被什么遮住了,努力睁开眼,一张熟悉的脸自上由下俯视着我。
“如果我们没有被魏周兵生擒,你是不是要带我来过这种逍遥自在的日子?”
我仰望着他,“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你喜欢吗?”
“不知道,但应该比现在的日子好!”他说着坐在了我身边,用手帕轻轻擦着我沾了泥土的手,擦干净后,将一块梅花糕放在了我手心。
看着漂亮的梅花糕,我舔舔唇没有吃,他见状把水囊递给了我。
我喝着水,吃着梅花糕,只是看着泛着葱绿的远山不语。
“也许如果那样你会变成一个泼辣的农妇,每每在有人嘲笑你的傻丈夫时对那些人恶言相向。那我们该多幸福?”他也望着远山道。
“那你醒来后,会不会想找烈山复仇?”我吃掉了一块梅花糕。
“不知道?如果我起兵复辟,你会帮我吗?”
我转头凝望着他,毫不迟疑地道:“会的。”
“那还会……还会爱上他吗?”
我平静的心骤然腾起怒气,霍得起身向自己的马走去,可手却被他拉住,他将我的身子拉近,靠近他俊美的脸,“如果我知道复国会让你爱上他,我宁愿放弃。”
“锦愁,我们不是生活在如果里,如果不是意外我的……”我说到一半不由顿住,心里无限哀凉地叹道:如果我的夏沐没有发生那场意外,如今我还会过着自己傻乐呵的美好生活。可生活没有如果。
抽出手我牵马继续前行,锦愁只是无语地和我并行。就这样我们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地走着,不知什么时候竟走进了一片林子。
在每棵树都看似一样的树林里,我们走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出去,我终于确定我们迷路了,不过我们两人倒都显得无所谓,毕竟不过一座山,侍卫总会找到我们。
虽然不抱自己走出去的希望,但我们还是漫无目的在林子里兜兜转转。
“小心。”我猛地拉住走在我前面的锦愁,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那是个捕兽陷阱。”我一步步探过去,果然前方整片泛着嫩绿的草地上一块苍黄的草皮塌陷了下去,再一用力已经全部落到了深约三米的深坑中。
看着锦愁呆望着脚下的陷阱,我解释道:“这大概是猎人秋天设下扑猛兽的……”我说着不由顿住,无言地望着那个深深的陷阱……
“韬,你的名还是姓。什么韬,还是韬什么?”
“韬,你是韬光养晦,还是涛声依旧?”
“我好怕啊!皇帝老爷……”
“凤梧,凤梧……”一个声音叫着我,拉着我的手,我恍惚间回头看向那人,他一双狭长犀利的眼此刻含着薄薄怒气皱眉望着我。
我看着他缓缓弯起了唇角,轻轻道:“我叫凤梧,凤凰的凤,梧桐的梧。”
“你醒醒凤梧,你醒醒……你看看我是谁?我是谁?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双肩一阵疼痛传来,我的身体被人猛烈摇晃着,好久我面前那张脸渐渐变回了锦愁。我伸手拔开他紧紧钳着我的手,拾起缰绳继续向前走。
“你看这山,这水,这世界上所有一切都在想他吗?”一个愤怒之极的声音在我身后震荡着。
今日两更,17:00后再更一次。
第十五章 青青子矜(下)
“对不起。”面对着锦愁愤怒痛苦到几乎变形的脸,这三个字虽远远不及我对他的伤害,可除了抱歉外我真的一无所能。
可这不能消除他的怒火,他两步走到我身旁,双手紧紧捧着我的脸强迫我和他一同看向远处的山峦,“你看,看这些山,你和他一同看过吗?看过一样的吗?你不知道北方的山和南方的不同吗?你看看我的脸,难道我们长得相像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凤梧?”
“不,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只要你看我,仔仔细细看着我?相信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不是任何人,而是我。”他抓着我的手一寸寸摸着他的脸,我任由他支配。
不知过了多久,他累了将面颊轻靠在我掌心,那惹人怜惜的模样和每次在天心居头疼发作时如出一辙。我的手缓缓离开他的脸,“锦愁我们回去吧!”
可他却再次牢牢攥住我的手腕,拉近我目光如炬地道:“忘了他,忘了他?凤梧。”
“你要我忘记他,你能吗?他不止活在我的心里,他也在你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即使我说我真的忘了他,你又真的会相信吗?”
锦愁眼睛一错不错地凝着我,半晌无语。
我微微苦笑,不能,不是吗?他也忘不掉,不是吗?
我拼命抽出手,可因用力过大,退到了陷阱边缘,险些失足跌下去,回身望向深深的陷坑,烈山韬那因跌进陷阱而变得窘迫懊恼的脸再次浮现在我面前。我仰头怆然苦笑,眼泪终于忍不住坠进了尘埃里。
我在陷阱旁抱膝痛哭,用尽自己所有气力哭着,可似乎无论多少泪水,都无法排遣心中一点点悲痛。
当我哭得嘶哑无声,在没有力气时,一双温柔的手轻抚着我的头,揽我入怀,“你到底有多想他?”
我不知道最多的想念该有多少,只是我的很多很多,多到无力负担……
锦愁拭着我的泪,讷讷道:“我不知道你有多想念他,会像我和你分隔十年,想念你一样多吗?不管多少我总会让你忘记他的。”
林外骚动起来,人喊马嘶之声渐渐靠近显然侍卫们来找我们了。
我挣开锦愁又整了整衣衫,牵马向人声密集处走去,没走出多远众多内侍宫女已经迎面而来。为首的竟是嫦修,我定神看了她一眼,她不会骑马,难道是徒步走上山来的?
正在我惊讶时,走近的她看了眼我又看向锦愁,视线再回到我身上时,一双美目中竟满是愁怨。她快步走向锦愁匆匆行了礼后,扑过去忙不迭地问着:“陛下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渴不渴……”
我回身看了他们一眼,无心欣赏嫦修故意演给我的柔情蜜意,目光再次钉在锦愁身后那空荡荡的陷阱里。我不知自己愣多久,直到耳边素竹唤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时,才强迫自己的扭回了头,强迫自己不在空想那陷阱中还有一个等我的人。
“娘娘您还好吧?”素竹看看锦愁又瞧着我小声问询着。
我抬眼看了她很久,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已想了很久那句话,只是摇头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将缰绳交给素竹,我正要催她走,她竟望着后面吃惊地长大了嘴。
我回头看去,也惊讶非常,几乎将身体贴在锦愁身上的嫦修竟被他一把扯开,甩到了一旁,他疾步带了马前,飞身上马,白马银色的鬃毛在午后的阳光下银光闪闪好似自天宇而来,奋起前蹄嘶鸣声震荡山谷,四周的内侍宫女惊得四方逃散。
锦愁催马几步到了我面前,在我们四周打着转,马儿的响鼻吓得素竹和几名侍女不住靠近我,我仰头望着锦愁,他锦白色的衣衫,银白色的马儿,他美得好似是不该沾染这世上污秽的天人。
他弯身伸手邀请着我,我凝着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杂志上的一句话,每个女孩都等着她命中的白马王子。而我跨越千年终于等到时,可为什么我已将心遗失在了一个身着黑色衣衫的魔王手中。
我将手交给锦愁,被他拉上了马儿,我紧紧抱着他的腰,听见风儿在耳边呼啸嘶鸣,他似乎想逃开这世上的一切,带我到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
我将脸贴在他背上,我听见他说:“凤梧,如果你每时每刻都在想念他,那我要你在这每一个新的时刻,开始记住一个新的我。”
我无言地只是伏在他背上,他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当烈山韬在柔然的毡包中轻声对我说,茫茫草海除了狐狸孤狼,还有锦愁时,就注定了我们三个人是系在一起的,没有任何两个人能真正独善,快乐。
第十七章 情之所钟(上)
尽管锦愁对嫦修一直很冷淡,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婚姻政治能量的发挥。表面上乐朝和苗王只是两个面对魏周威胁的弱小势力为求自保的联盟,但实质上沈良的密折中清楚地写出了苗王同意在锦愁起兵攻打魏周时,借精兵十万作为后援,而这并不是岳丈送给女婿的礼物。
苗王要求在锦愁打过长江后,将现在和乐朝平分的黔地,完全归他统御,同时乐朝将要帮助他占领整个滇南,如果乐朝攻入魏周京城,那苗王同样要求乐朝挥师南下,助他吞并与黔滇两地接壤的缅甸大片土地。
无疑这是一个等价条件非常细致的契约,而且足见苗王的老奸巨猾,他不想要和锦愁平分魏周疆土,他很明白魏周距他的疆域太远,即使锦愁如约分给他,他也难免顾此失彼,反不如进军南扩,既坐拥现在的地盘,又对乐朝的后防时刻形成威胁。锦愁功成履约,他可以获得大片疆域;锦愁功败,他可以乘人之危吞并乐朝黔南土地,简直是又赚没亏的买卖。
同时随着锦愁和苗王盟约的缔结,魏周方面也传来的新动向。一直坐看锦愁做大而置之不理的魏周,开始忍无可忍,先是不断有追随烈山韬多年的文臣武将不停上表要求肃清江南乐朝残余,再来是早已超出我预料的烈山韬也终于开始积极向江南驻兵。
可自锦愁和嫦修大婚后,我再没有劝过他止戈平恨的话,我知道这场豪赌所有后果他都很明白,而他不在乎,败了又如何?还有什么比十年囚禁生涯更坏的呢?
我不规劝,并不代表我默认他的行动,即使我不能阻止也不会任由战火在我面前蔓延。我一直恪守着锦泞的暗示,无财无兵的道理,即使雷拓每十日即会呈上增兵的奏折,我却从未松过口。
当然,我不松口也不代表他不会暗行其事,他的不厌其烦只是锦愁留给我的尊重,可毕竟国库钱粮有限,雷拓增兵也需时日。
可令我吃惊的是不知从哪里传出消息,入春后不断有朝臣上折称当年乐魏之战,万俟穆筹措江南财富还未作为军费用度,乐朝已兵败如山倒,而那批财富就被他隐匿起来作为日后东山再起的根基,如今正是用钱之际,朝廷应派人寻找财宝以充军费。
谣言一出,不仅我震惊异常,朝野上下也骚动起来。开始雷拓和锦愁对此事也未有动向,时日一久,锦愁竟暗示了我数次。而且据我的耳目传信回来称,从谣言流传后,就开始有人在民间四处搜寻线索,甚至已经有人把触角伸向了皇宫。
“是陛下让人去海陵王府搜寻财宝的?”明知深夜来晨风宫会引人误会,而且嫦修居住在西殿,见了面都会尴尬异常,可我还是压不住怒火从海陵王府回来后直奔了这里来。
锦愁着着一袭锦白色长袍未系腰带,正在宫中对月调琴,样子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