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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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却是翠缕的失声尖叫。
石头怎么了?怎么会不哭了?
我带着惊恐又疯了般的向栈桥跑,到了桥头只看见石头似乎已经没了知觉,而李内侍几人把他放在甲板上急救。
“石头,石头……”我一急纵身跳下栈桥,沿着冰面上向船跑。待要靠近船时,已顾不得脚下是冰是水,边走边游终于扒住了船舷。
等上了船,发现石头是哭闭了气,已经经净月大师救了过来,一颗心才放下了,可却再也忍不住地紧紧抱着石头失声痛哭起来。
因为我浑身湿透,石头又差点出事,李内侍不得已又把船驶回了天心居。回到天心居我换上了干净暖和的衣服,净月大师分别给我和石头把了脉。
“施主大病初愈,又太过动情,刚刚更再次受寒。实在该平心静养为宜。”净月大师说完,又看了眼我身侧躺着的石头,眉头不由拢紧低叹了句,“陛下,如此是行一善,为一恶呀。阿弥陀佛。”
行一善!
我听了这话不由冷笑,低声道:“他怎么会行善。”
净月大师听了摇头道:“前几日,施主病势沉重陛下焦急异常,曾在佛前立下一则重誓,以求施主平安。”
“重誓?什么重誓?”我看着老尼波澜不兴的脸不解地道。
她低眉略微思索了下道:“陛下的重誓老尼不知。但那日,陛下问老尼如何可以让施主无伤无痛无忧无愁无苦无泪?”
“大师是怎么回答的?”我扯着老尼的宽袖急切道。
“老尼只是告诉陛下为人在世伤痛、忧愁、苦泪、彷徨皆因贪嗔痴所得的苦果,有果,必有因,因果往复。”
“贪嗔痴所得的苦果,有果,必有因,因果往复,因果往复……”我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回想起他那日问我,“凤梧,你在笑吧?”
“嗯。”
“你第一次救我那夜最后也是笑着的,现在你也是笑着的。”
所以你就以为我可以笑着离开了? 我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涩涩的笑意,烈山,啊,你这个傻瓜,你以为你了解我们的因果,我就真的能无伤无痛无忧无愁无苦无泪了吗?
你放下了,你可问过我,我是否要放下?
我们是否真能放下?
第二十九章 痛定思痛(下)
“凤姑娘,您不能硬闯啊!”
我全当听不见侍卫的阻拦般,径自朝天阙顶层一步步上着。
“凤姑娘,您不要让小的难做。陛下早下过旨意,说在不让您进天阙,也不在见您了。”李清高大的身子挡在我面前,虽然让我五路可走,但相劝的声音却似在哀求。
我扶着楼梯边喘着气,边抬眼看向李清。他如此低声求我一定是怕里面那人听见了,他是怕那人动怒,还怕那人伤心?
“他的肺伤好些了吗?”
“啊……”我如此一问让李清不由愣了下,随即轻叹口气道:“御医说陛下伤了肺阴,最是宜湿忌燥,但前几日姑娘需发汗驱寒,房里几个炭盆烤着,陛下又寸步不离,所以肺伤更重了。昨日赶姑娘走后,又咳出了血。”
我听了李清的话,鼻子又有些酸,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不语。
李清见我如此,继续道:“姑娘,若真为陛下考虑就回去吧。待陛下好些了,也许还有回旋余地。”
回旋?他怎么知道,如果现在我回去,那我就再也没有勇气回来了。虽然我明知道就此分开也许于我们两人未必不是上选,但却还是不顾一切地回来了。
“你让我上去吧。我只有一句话问他,问明白了,就在不来这里了。”我说着便一步步缓缓上着楼梯。
“姑娘向来善解人意,今日就不要为难李某了。”李清一步步被我逼着向上倒退,想出手阻拦,却碍于各自身份不敢出手,不拦更怕烈山韬降罪,就这样对持着李清竟被我逼上了天阙五层。
他见身后已退无可退,最后竟扑通一下跪在了我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地道:“姑娘,您就念在与陛下往日的情分,不要再逼李某。回去好好养病,也让陛下能安心静养。”他说到最后声音竟有些哽咽。
我扶着楼梯喘着看着他,心道:我往日总觉得他冷酷无情,可为什么总有人真心为他呢?过去有他的养母姚娘娘,有李妃,还有诺,现在竟连李清也会全心全意为他,难道他不似我想的那般无情吗?
是啊,如果他真那么无情无义,我今日又怎么会执意不肯离开他呢?
我想着不由浅浅笑了出来,低头凝着李清的眸子道:“李清,我问你,这些年你觉得陛下与我,谁对谁更好些?”
李清不明所以地看着我,缓了下道:“李某说了姑娘别见怪,姑娘平日对旁人都是平易亲切得很,但……但偏偏对陛下有时很无情。”
无情?我吗?
也许吧。我绕过他径自朝前走去。
李清本以为我听了他的话会离开,没想到却还是一意要见烈山韬。李清一急跪爬着再次挡在了我面前,“凤姑娘,您回去吧。”
“我只和陛下说一句话,若他还赶我走,我一定离开。”
还不待李清再说话,天阙里的烈山韬便出了声,“谁在外面?”
李清顿时颜色一变,正要回话,我便抢先道:“是我,凤梧。”
里面骤然沉默了,整个天阙也安静地让人窒息,但我却好像听见了烈山韬剧烈的心跳声。
好半天后,他越来越重的咳嗽声打破了寂静,他努力忍住咳嗽道:“朕早说过不会再见你,你来干什么?”
“陛下确实说过,但凤梧担心日后有变,想请陛下以凤梧对天盟誓。”
“你……”
“陛下犹豫了吗?陛下既然已决心不在见我,拿我起誓又有何妨。”
缓了好一会儿后,烈山韬才道:“好。朕若再见凤梧,凤梧便……便……”
“凤梧余生便伤痛不绝,忧愁不断……”我打断他接道,李清惊讶地看着我,想不到我竟起誓诅咒自己。
我也不看他,只是一步步向那扇门走,李清无措地回头看向安静异常的内室,心知烈山韬正在为难,而我则在步步逼近。
我说着已经走到门前,推着门道:“日日以泪洗面,时时如入苦海……”
看着他侧过去的脸,我反手关上门道:“陛下为什么不说啊?说若再见我,我便余生如堕阿鼻地狱……”
我终于走到了他身边,让他不得不看到我,握住了他的手,“说我会不得善终,永世不得超生。”
他扭过头看向我,霎那间似乎全身力量都被抽光了,连望着我的眼神都满是颓然和疲惫。最后,他重重一声叹息抚着我的脸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啊?抓又抓不紧,赶又赶不走。”
我把脸贴在他胸口,轻轻对着他的心道:“烈山,我不走了。”
因为不该再走了。
我让烈山韬违背了他在佛前发下的誓言,他一直未曾告诉我,那是怎样一个誓言,但那却在我、锦愁和他之间再次埋下了祸根。
直到多年后,我了解了烈山韬许下了何等的重誓时,有人问我可曾后悔今日的决定,我仍无怨无悔……
第三十章 花房梦语(上)
“又是这药!”烈山韬低头嗅了下我端着的药,不由皱着鼻子向后闪。
“这药清火润肺。”
“可是很苦啊。”
“你怎么能怕苦?”我有丝讶异地看着他,总觉的他该什么也不怕才对。
“我为什么不能怕苦,我小时候就最怕苦药。”烈山韬带着些抱怨道,那口气似乎几十年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倾诉此事的人。
我听了也没勉强,把药放在了小几上,径自躺回了烈山韬躺椅旁自己的躺椅上,侧着身看着他道:“那你小时候不想吃药,有什么理由搪塞?”
看他现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想必小时候也是很爱面子,不肯当众说自己怕苦的。
烈山韬回想了下,笑道:“那时看内侍拿药来,就赶快装作看书,他们不敢打扰就放下,然后我在偷偷倒掉。”
倒掉?
真是孩子的办法,日后决不能让石头这么做。我听着心里暗暗想着,手中则抚身旁的山茶花,感受花瓣细腻的触感。
烈山韬的肺伤因我又折腾了几日越加严重,需找一个空气湿润清新的地方调养,但时值冬春相交天气干燥,内侍们寻遍了魏周皇宫才想到宫内花匠有处育种的花房,温暖如春又湿度适宜只是简陋些,但我执意要搬去,烈山韬也就没反对。
内侍们收拾了半日又添了必要物品,我们就搬进了花房养病。
“在想什么?”烈山韬放下手里的奏章瞧着我。
“我家乡就有很多这种花。”想起来我离开凤家寨都已十几年了,恍若隔世啊。
“苗疆是怎样的?”他彻底将奏章放下,歪过身子,一脸探究地道。
“风光秀丽,奇花异草繁多,还有很多高大翠绿的竹子,在那儿过日子很安静。”我说着仿佛感觉自己真的回到了凤家寨,又行走在了那条穿寨而过的青石路上。
“那人呢?”
“男子多淳朴,女子则貌美专情。”
“那是不是都像你这般倔强?”
嗯?倔强?
我睁开眼,睇了他一眼道:“化外之地,人多刁蛮,不通情理很正常。”
他见我气了,身子一正,看着正上方道:“女子多貌美专情!那日后真要去看看喽。”
他要去?他可是颗灾星。
我眨了下眼随即道:“其实,滇南虽多美景佳人,但也多毒瘴毒虫,外乡人去了很不好过的。”
他听了这话,看着我愣了下,随即爽然大笑,最后我也忍不住笑。两人各一副看穿对方心思的了然笑意。
笑罢了,我把药又端到他面前,“不热了,喝了吧。”
他还是不想喝,我便扯谎道:“不苦的,我放了很多桂花糖,不信你尝尝。”
他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沿着碗边啜了一小口,就发现上了当,但为时已晚,我已经把整碗药向他嘴里倒了。
“你骗我?”他喝完药苦着脸控诉。
“骗你怎样?”我挑眉得意道。
他凝着我突然沉默了,手臂一紧就把我拉倒在了躺椅上,我躺在他身上想起来,他用手臂压住了我道:“我们初次相遇时,你就是这副神情。有丝得意,像个自鸣得意的孩子。”
“所以,那日你没杀我。那后来我用镜蛊要挟你,你是否后悔?”
“我后来只是后悔那日没有不惜一切把你带回魏周,如果那样我们就不用经历那么多磨难,耗费这许多年了。至于,你要挟我,我开始很气,简直气疯了,但后来不知为什么,每临绝境一想到你会和我一起死,我竟很坦然,很安心。”
我轻笑道:“你一定是想着黄泉路上有个作陪的也值了,才会安心。”
“也许吧。那感觉就像……”他说着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沉了下道:“就像我小时候总觉得身边没有了亲娘,还有姨娘,还有诺,但后来他们不知为什么都离我越来越远。直到你因为和我生死系在了一起,又让我觉得还有一个人在我身边,我……我……”
“不在孤单了是吗?”我替他说道,他的眼神有丝惊讶,好像才明白他是孤单的。
我望着那猛然醒悟的眸子,想着李清的话,也许我对烈山是无情的。当他以为此生此世我已经和他,和他那孤绝的皇位绑在了一起时,我却永远会选择回到锦愁身边,一次次用背影把他投进无尽的孤独中。
我思及此轻轻吻上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他有丝惊讶,似乎不相信我竟在主动吻他。
“凤梧。”
“嗯。”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声音,随后又开始轻轻啄他的颈子,他有些痒向后躲,但眼神又变得迷朦似醉。
最后他像在几经挣扎中和我分开了些距离道:“凤梧,我不缺女人?”短短几个字他说到一半声音竟哑掉了。
我笑笑,“我知道啊。”谁听说过皇帝缺女人的。我只是不想让这个名叫烈山韬的男人在孤单了。
他用拇指摩挲着我的脸侧,一边摩挲,一边深深吸吻着,他温热的气息让我的皮肤发烫发红,那热量缓缓传遍全身,最后竟连心也变得暖了起来。
当他把我起来向内室走时,他贴着我的耳朵声音很低很低,怕惊扰到什么似得道:“凤梧,知道吗?这一切都不像真的,都像梦一样。”
“梦?烈山,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梦。”
如果是梦,也该是自这一刻之前,二十几年我在梦中被命运捉弄摆布;而在这一刻,我为自己做了今生唯一的决定。
第三十章 花房梦语(下)
我觉得后背有丝痒,就把被向上拉好,可立刻有人把它又拉回了我腰际,更过分的是他还把头枕在我背上。
“很重啊。”我撇过头抗议。
他也不理我,依旧摩挲着我的背,神情认真地像在看什么极重要的东西。
我低声求他道:“别弄了,很痒的。”而且我上下眼皮不停打着架,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可他像故意不让我睡,一只温暖干爽的大手抚着我的背,我反手想抓住他,他一躲我便摸到了自己背上那条疤,立时有些自惭形秽道:“很难看?”
“有点儿。”他神色木讷道。
我再次拉起被子想盖上,他却再次拉了下去埋怨道:“当是如果不是你太倔强,听话立刻敷上药怎么会留疤。”
诶!真是恶人先告状,是谁一鞭子甩过来的,现在居然怨我?但回头一想当时的自己也实在像只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