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惊滟-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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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时,他的目光依然不离他的杰作,就像看他的儿女那般,宠爱得不得了。
步惊艳奇怪他怎么把一木雕称为女儿,难道他脑子有问题?
撇开这个问题,她倒是对这种活动的木雕甚感兴趣,不由依着沐长风的叫法笑道:“四步,这四尊木雕的肚子里可都是装了一组齿轮来带动它们的关节活动?”
四叔一怔,这才回过头来看步惊艳,眨着眼睛奇道:“咦?你这小姑娘倒有些见识,当初我想出这个办法用了很长时间,你怎么能一看就知道?”
“当然是猪的。”
四波从围子里跳出来的,拉着她的手目光古怪的上下打量,半晌后,才拍着脑袋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一猜就中,原来是个了不得的大贵人。长风,这丫头将来甚为了得,对你的益处大得很,可一定要把她娶回宫去当老婆。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他又道:”不过你也恁小气,给她戴这么个丑面具,怕她被人抢走么?”
沐长风被他口没遮拦的话闹□大红脸,幸好有面具遮着看不到,却也不好意思的连声咳嗽。
四叔大笑,极为亲昵的拉着步惊艳往里屋走去,却对沐长风道:“你在这里带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摆弄一下,乱七八糟地,我带小姑娘去喝茶。”
沐长风知道一来准没好事,却也没办法,只得苦笑着帮他收拾着乌七八糟的院子。
四叔的小瓦屋里甚为简陋,单桌两椅,唯一最华贵的摆设,就是堂屋正中一尊眉目秀美,身着粉裙衫的年青少女木雕。
坐下来,听他要请她喝茶,以为会有什么东西,结果有茶壶里倒出来的,却是冰冷乌黑的茶水,也不知是多少天的。她出于礼貌浅尝了一口,当即就皱紧了眉,恨不得立即吐出来才好,又苦又酸,这是茶水么?
四叔坐在她对面,却翘着二郎腿喝得有滋有味,“我家长风对木雕甚为天赋,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必定要比我强得多。”
“看得出来,我看过他的雕像,手法快,而且很神似。”步惊艳再也不敢碰那茶水,坐直了身子微笑着,“不过要超过四叔,今生都恐怕不可能了。”
“那是当然。”四叔点头,把茶杯放下,“ 这孩子心肠很好,自小也不爱记人仇,却也孤单得奶,他娘把他当个囚犯一样办在宫里,整日不离她左右,还在学这学那,不准他和任何人玩,很可怜。”
步惊艳没料到沐长风在宫里的日子是这样过的,因为他在人前明明是个放浪形骸的人,被办在深宫里不接触人的人,不是阴暗的吗?
“你不知道,他的娘是个毒妇,我的丽儿见长风可怜,常常悄悄去找他玩帮他解闷,她却派人把她污了,并诬陷我女儿故意霪乿后宫,要把她用剐刑,我极力阻拦,毒妇就把我家的房子都烧了,我的卓颜,还有我的润儿,也被她剖了肚……”
刚才本来说话都好女好的四叔忽然语无伦次起来,双拳紧握,脸色煞白,目光如凶神般咬牙切齿的瞪着空气处,目眦欲裂,恨不得择人而噬的样子。
步惊艳大吃一惊,这人真的脑子有问题。
四叔蓦然推桌站起,指着步惊艳大叫道:“恶妇,快快还我润儿的命来……”
“卓颜,我的妻,你等等我,等我把那恶妇的命拿到了,就来陪你……”
“肠子……哈哈……到处都肠子……”
沐长风听到他的怪叫声,立即奔进来,见他挥舞着手,直向步惊艳毫无章法地攻击,立即指出如风,点了已经濒临疯狂的四叔的昏睡穴,然后把他抱到床上,叫步惊艳烧了热水,不断给他敖头脸,好一会,见他脸色恢复些些红润,才罢手。
屋子里,是一片可怕的静。
良久,沐长风才转过身,看着静静立于一帝默不出声的女子轻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突然发病,已经几年没有这样了。”
步惊艳摇摇头,轻声问道:“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沐长风抬头,“什么?”
“你母亲办住你。”
沐长风血色迅速消退,整个人似乎都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别开头,半晌后,才道:“是的。”
步惊艳追问:“还有你四波的女儿被人在宫里污了,你母亲还要将她剐刑,然后又把他的家人都杀了……”
沐长风像被打一拳般突然躬起身子捂紧胸口打断她,“都是真的……我母后就是一个人,不许人靠近我,所有靠近我的人最后的下场都是死,而且还会死得很惨。所以你走吧,离我远远的,说不定她的眼线就在不远处死死地盯住你,等你一松神,就会把你千刀万剐……”
他喘着粗气,整个人似乎都在颤抖。
步惊艳过去扶住他,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沐长风推开他,尽量挺直身子,好像有一股淡淡地嘲讽味,道:“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可是我有这个意思。不错,是我用这块美丽的地方为旅馆欺骗了你,是我怎么,奢望和自己喜欢的人过一段生来死去都没有遗憾的快活日子,却没有老虎到你的安危。如果不是四波发病前再次提醒我,我都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个无所不在心狠手辣的母亲。趁时间还早,你还是走吧。”
这样说的时候,他开始有些厌恶,厌恶内心里充满疯狂阴郁的自己。
他就是一只关在黄金铸造的笼子中的鸟,望着外面风光旖旎的世界,只能上蹿下跳个不停,时间长了,却也绝望了。他虽然活着,却已经死了。可是那些美好的东西他依然向往着,他看不得别人拥有美好的东西,他会眼红,想方设法也要把别人的东西诱哄过来,哪怕到手后,瞬间就被击得粉碎,他也会感觉瞬间的快乐。
眼前的女子,他给她勾画了一个美好的景致,可是这一次他想她好好的,不要带一点损伤,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赶忙希望在有限的时间内从她身上找到一个正带人的生活感觉。他爱慕她,珍惜她,想为她付出所有,就为换来她温柔一笑。
现实是残酷的,他越是保留,却越担心伤害,他真的害怕下一瞬,她会变成破布娃娃,这一次,她再也睹不起。
人生的绚烂终究离他很遥远,他的结局到底是怎样注定的?只有老天知道,或许,他自己也隐隐知道,只是不愿去想而已。
步惊艳没有走,等安置好四叔后,他们又回到了温暖的木雕铺子里。
天色已晚,李婶正摆上香喷喷的饭菜准备开饭。
步惊艳帮忙摆好碗筷,六个人相继就座,清辉首先为他媳妇夹了一块粉蒸从,笑呵呵道:“这是你最爱吃的,多吃点。”
“清辉大哥真疼女子,将来女子一定为你生个大胖狮子。”步惊艳捧着碗打趣憨厚的清辉。
清辉不好意思的抓苗头脑袋笑红了脸,“那你也让公子多疼疼你吧,将来也生个大胖狮子。”虽然长公子说黄姑娘是他认的妹妹,可是从他眼神中看得出来,长公子喜欢黄姑娘,这一说自然有道理。
李伯和李婶附和着点头,“是啊,是啊,长公子不如再对黄姑娘好点,也好让我们早日吃到你们的喜糖。”
沐长风低垂着眼,慢慢地吃着饭。
步惊艳微微一笑,帮沐长风夹了一块清蒸鱼放到他碗里,“大家都高兴呢,不觉得板着张脸很扫兴?”
沐长风盯着鱼块,半晌后也伸筷子帮步惊艳夹了她喜欢吃的素鸡,轻道:“你也多吃点。”
两人这一来一去,惹来桌上几人愉悦地笑声,饭桌顿时变得和乐融融。
第二天便是大年三十,关了铺子门,几个男人在院子里杀鸡宰羊,几个女人便在厨房里忙着一桌丰盛的团圆饭,磨刀声,鸡叫声,咋咋呼 ,都忙得热火朝天。
到了申时,按着当地的风俗,用各种祭物祭了祖先各路神明后,几人就热热闹闹地放了一堆鞭炮,便开始吃饭。
这样一顿团圆饭步惊艳从来未享受过,想不到能与几个不沾亲带故的人能吃得如此开心,她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反正是撑不下了,才恋恋不舍的放了筷子。
这时只听外面轰然炸得响,跑祟一看,原来是在放焰火。
她走出铺子,四周都是欢乐人群,彩灯高挑,衣衫鲜艳,小孩子们都提着花灯追逐嬉戏。喜庆的彩灯做得十分精巧,多为各种动物形象,比如有龙形的,老虎形,小鸡小狗小猫等等……
天上放着焰火,整条街上都飘着酒香,张灯结彩的,还有街边趁着节日高声叫卖的成排彩灯,远远的小湖面上,有年青男女在水面上放着花灯,郎情妾意,羡煞了有心人。
“如果阿步敢走出这个门,信不信我叫王府里的人都跟着走?”
犹记得,曾经也有一个少年站在落英缤纷的桂花树下,专注地看着她,对她说出傻气又威胁的话,她当时满心都是似水柔情,如春风化雨般笑他脑子笨,他反过来却笑她是个笨脑子。
犹还记得,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少年乌玉般的眼眸晶莹璀璨,静静地看着她。那流水的河水,湛蓝的天空,繁华缭乱的红尘,他都不看,只看着她一人,然后毫不掩饰的摩挲着她的眉眼,让她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生出两人为家的感觉。
犹记得,有人给她戴上一条破链子,然后笑吟吟道:“脱不下来的,不过你最好记住,这条链子就好比我对阿步的心一般,不论我做什么,一颗心永远都在阿步身上。”
多么好听,似乎还在耳际回旋,却彻底是个谎言。
眼泪一行行涌出,模糊了双眼,天地间仿佛都没有了声音,唯剩珍珠般的泪珠在轻轻滑落。滑过脸颊,滚过尖尖的下巴,冷风一吹,就变成了冰凉的刀子,很疼。
一只温暖的手滑过她的脸颊,带走那些冰凉,指着天空说道:“你看,散开的焰花多美,虽然只是一瞬,却让人永远都记得它的绚烂。”
她一抬头,一束焰花已渐渐熄灭,那光亮的花形却映在了脑海,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周围又闪出无数朵更漂亮的焰花,先前的,已然被淹没,生活也当如此,过去的,自会被时间渐渐淡忘,应该是这样吧?
沐长风带着她在人堆中慢慢逛着,斯文秀气的面容,一身家常袍子,一把青丝披在胸前,随意而妖娆。他用低柔的声音向她徐徐介绍道:“等下把烟火放完后,就会有很多人聚在那条河边,河这边和河那边都有人吹唢呐,哪边吹得最好,就可以在今年都讨得个好彩头,全年吉兆。完了后,等钟声一响,人们就会慢慢散去,然后就会坐在自家火堆边开始守岁。直到天亮,新的头一个早晨就在与自己最亲近的人相守中度过,这一年都会和和美美,不会分离……”
步惊艳抬头看他,沐长风也停下步子,低下眼帘,双眼贪婪地看着她,好像马上整个世界都要死去。
步惊艳终于还是不敢看他的眼,把视线偏向河岸边,指着河面上的船轻声道:“走吧,我们先到那边站个好位置,等下听两边的人吹唢呐。”
沐长风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忽然上前牵住她手,率先带着她往那边走去,“那种盛景我也不曾见识过,我们一同欣赏也是不错的。”
在中州城过的这个年很热闹,隔壁邻舍每天都会相继带请他们去窜门吃饭,大家都很热情,每天都似乎不得空,所有的烦尘俗事都在欢笑中被遮蔽,时间也就在不知不沉中过去了。
正月十五后,木雕铺子又开门了,沐长风每天都会为人雕上一个木像,他强调,绝不会超过两个,方圆几里的人都知道他手艺好,纷纷慕名而来,却也只能失望而归,毕竟一个名额,只能近者先得。
步惊艳对木雕完全没有兴趣,则闲散的围着清辉媳妇打转,常常会按她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把头凑过去,听她的胎动,然后时不时还会被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上一脚,让她大为感叹生命的奇妙。
她自认自己的手艺很稀松,却仍是自告奋勇的为肚子里的小宝宝夹层羽绒衣裤。按着她自己的思路设计,样式虽然好看,但她毛手毛脚做出来的东西,却并不太如她的意,在重做了几次后,天气也渐渐变得暖和起来,她做的羽绒衣裤暂时看着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平静而惬意的生活总是像长了翅膀的小鸟般过得飞快,时间,转眼就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
沐长风依然绝不破例的在铺子每天为人雕一个木像,然后就颇有意境地画一些山水画,对于这些在过文雅的东西,步惊艳是能了九窍,只有一窍不通。
开始的时候还不懂装懂唯唯诺诺地点头胡乱评价一番,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赞美词,后来沐长风也察觉她在有形她,在她的脑袋瓜上狠狠地拍一下,笑骂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这个道理你不懂么?装成稳沉学究的样子,骗得了明眼人么?”
步惊艳蹙着眉头摸着被他拍疼的地方,大呼冤枉,“我这是在应和你的爱好,一片好心来的,怎么可以这样冤枉我?如果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摇头晃脑的之乎者也,又有什么意思?还真是不识好人心,你这些破东西,以后求我都不会看了。”
她把头扭到一边去,沐长风哈哈大笑,丢下手里的笔,硬是又把她的头扭过来,义正言辞道:“虽然你的不懂装懂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