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后-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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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枭打开信,信是飞鸽传书捎来的,所以是一张纸折成卷状。万俟枭展开,白色的宣纸上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干干净净,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墨点。
因为万俟枭没有刻意避开青瓷,青瓷一抬眼就瞄到了那张无字书信,不由愣了一下,口中疑惑道:“莫不是主子寄错了信纸?怎么一个字都没有?”
万俟枭恍若未闻,只是伸手细细抚摸着那张没有一个字的信纸,脸上却慢慢露出甜蜜的笑意。
“暗影大人?”青瓷狐疑的看着万俟枭。
万俟枭微笑着将信纸折好,贴心窝的收起来,而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将信的意思翻译出来:“千言万语难下笔,留个墨点与卿,卿心知我意。”
青瓷姑姑顿时被这两人的文艺腔调酸到了,干咳了一声说去看看饭有没好,便借故出去了。
嘿,这么大年纪了,还看少男少女谈恋爱,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万俟枭与赈灾车队又往南顺着官道走了不过两日,便到达了灾区边沿。
看情形显然第一季洪水刚过,荒芜的官道上一眼望去,一片土黄色,到处都弥漫着土腥和水息,道边四处处处可见提着包袱、扶持着亲人的背井离乡之人,显然都在逃难。道路上只要地势略低一些的地方全部淹了水,深深浅浅的十分难走。在水洼最深的地方,简直可以称为湖泊,连马匹都过不去,最后是请了官船摆渡过去的。
不过这里还不是他们要赈灾的地方,再往南边的汉水、盈江、鄱阳湖一带才是此次淮江泛滥的重灾区,估计现在都淹得不成样子了。万俟枭下令今夜不息,连夜赶往水道最重要也是此次受灾最严重的地区——北江府。
北江府听起来不大,仿佛只是一个城池或县镇,其实不然。它是这一带江河交汇地段数个富庶城池的总称,掌控着南米北铁的往来交易,乃是水道交通枢纽,十分重要。
然而让万俟枭越走越起疑心的是,似乎越往南边北江府走,逃难的人就越少,这不合理。第一季的洪水刚过,此时应该各个城池的人都在逃难,此时应该是越往南走,逃难的人越多才对。这是怎么回事?
万俟枭蹙眉,下令全速疾行军。
一路跋山涉水,泥淖行军,万俟枭率领赈灾车队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北江府。
远远的,就看到北江府壮阔大气的城楼。北江府三个隶书大字连远在数百米外的万俟枭都能看到,气势非凡。
万俟枭让副将打先锋去通知北江府知府开城门迎接,而后自己整军,放缓了速度却军容整齐肃穆的走向北江府。
可是一直都快走到城楼下了,都不见副将的回报,城门也没打开。万俟枭不悦的打马上前,召回副将。副将停止跟城楼上的人交涉,汗颜的策马来回报:北江府居然拒绝开城门!
万俟枭顿了顿,没想到居然是这样。难怪路上逃难的人越来越少,原来这里的百姓都被北江府扣押在城里不让出来了。
可是,这是为甚?论理,遭遇了特大洪涝,此刻北江府应该开放城门,让百姓逃难才是,怎的这里居然不但不让百姓逃命,甚至连官家的赈灾都拒之门外了?难道还想反了不成?
万俟枭眯起眼。
旁边的青瓷即使看不到斗篷下万俟枭的神色,却也知道她绝对不会高兴。青瓷抢在万俟枭发飙之前冷冷呵斥道:“立即叫北江府知府宁硕云出来接见!”
副将看了万俟枭一眼,见暗影大人没反对,就拨马转回去继续跟城楼上的小兵交涉。
不知是不是万俟枭的赈灾队伍做后盾气势不凡,那小兵没再为难,一阵犹豫后回去通报了。
不多时,城楼上放下扶梯,两个手脚麻利的带刀侍卫下爬下来守住,而后一个身着红蟒袍的中年官员顺着扶梯爬下来,远远的趋步走到万俟枭面前,左右掸袖,跪地行大礼:“下臣北江府知府宁硕云,拜见京都各位大人!”
万俟枭冷冷的看着他,突然出手,一鞭子就甩向宁硕云!
两个侍卫要救也来不及,宁硕云被“啪”的一鞭子抽得翻飞出去,摔在地上,帽子骨碌碌滚出数步远。
“大人!”不但宁硕云的两个侍卫拔刀相向,连万俟枭一路随行的赈灾侍卫都吃惊的看向万俟枭,心中暗暗心惊暗影大人的专制霸道。
“放肆!王安、晋飞,不得对大人无礼!”宁硕云支撑着坐起,他大红的蟒袍下,白色的衬衣很快染出一片渍渍红色血迹,在黄黑色的泥淖地里汩汩淌开。
万俟枭扫了他一眼,被人见面就抽一鞭子还能理智制止手下犯上,一如狐清影所说的,这人是个明理的颇有担当的人。只是这样的人,为何会做出封城这样罔顾百姓生死的事情?
“为何拒开城门?”万俟枭冷冷的开口。她想听听这个解释。
宁硕云重新回到原处跪好,闻言朝万俟枭拜了一拜,道:“城内饥民甚多,下臣怕乍开城门会有人哄抢闹事。”
他在避重就轻!绝对隐瞒了什么!
万俟枭不悦的握紧长鞭。“哼,本大人是皇上派下的赈灾特使,任务就是将银两物资送到,现在到了北江府却进不了城,怎能就此罢休!速速开城门!你且调集士兵,全部维持秩序!本大人带来的侍卫也不是软脚虾,拦一拦灾民还是没问题的!”
万俟枭摆出一副专制又武断的蛮横样子。她倒要看看,这知府到底隐瞒了什么!
再说了,快饿死的人她又不是没见过,一个个的面黄肌瘦饿得走路的力气都没有,还能如何哄抢!
宁硕云张口还欲言,却被万俟枭一个拉长音的“嗯?”给噎回去了。他犹豫了一下,无奈的叩首领命:“遵大人命。”
不好意思,今天更晚了……嘿嘿嘿
补在后面:
不好意思,忘记补上了,古代是没有拼音的,一般是用切韵标注法,大约就是拼音的文字版,比如说,等,德红切,即取德字的声母,红字的韵母(大致是酱紫)。歌自己怕麻烦,就直接拼音上了……嘿嘿。刚才看评论时突然留意到的,忘记跟大家说一声了。嘿嘿【111】英雄救美
万俟枭在宁硕云的再三恳求下调兵布置了一个防守阵型,而后城门缓缓打开。
万俟枭领兵进城。
结果赈灾车队在刚刚进了城门,还未完全走出城楼下的过道阴影处,就突然被人袭击了!
一切仿佛只是短短三五秒内的事情,原本安静肃穆的街道突然发生剧变!万俟枭本是打马走在最前面,两边都是城内的守卫兵,可是仿佛一瞬之间,守卫兵全部倒下!万俟枭只觉边侧黑影一闪,就被一面铁锅“哐”的狠狠砸到了脑袋!万俟枭在马上一晃,而后世界一片混乱,钉耙,锅铲,锅碗瓢盆满世界飞,潮水般的灾民从两边民宅胡同各个角落涌了出来,蜂拥而上直抢马车上的物资!
“我的!我的!我的!!”无数个黑黄的脏兮兮的手从四面八方伸出来拼命的抓。
“停手!快停手!”双方守卫士兵的呼声微弱,被淹没在无数的灾民抢夺中。许多士兵还没来得及拔刀,就被蜂拥而上的灾民淹没,踩踏在脚底下。
万俟枭长鞭才出手,就被不要命冲上来的灾民撞翻了马,整个人失去平衡倒进了人群里,被积压得贴在物资车上!
“撕拉”一声,万俟枭的长裤被物资车车辙划拉开一道口子。
随即就有无数的黑手朝她大腿摸来!
“白面馒头!玉米面!我的!我的!”
“啊”万俟枭惊叫。单薄的女音却立马被淹没在无数的男男女女抢夺声中。
万俟枭被积压在人堆里站都站不起来,只觉得无数的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更有可恨的,握住她胸部的某只手还以为自己抓着一个馒头,拼命的往外拽,痛得万俟枭眼泪都出来了。
可是她的痛呼声也被淹没在人山人海中再也听不见。
颠来覆去的挤压中,万俟枭只觉得面前的人越来越多,空气越来越稀薄,遥遥的夕阳余晖也越来越远,那无数的脏兮兮的手就好像噩梦一般盖住了她的世界。
在那人潮涌动慢慢被挤压推搡得沉下去的时候,万俟枭仿佛溺在了水中,求救无门。
就在她拼死作最后挣扎的那一刻,突然一声清啸从很远很远的天际传来,而后在那一瞬间贯穿长空而来——来势之疾,比奔雷有过之而无不及,瞬间就到了这边。
下一刻,万俟枭只觉得身体一冲,而后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竟然被人从人群里拎起,踏着众生的头顶飞了出去!
世界一瞬间清明起来。
万俟枭大大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转头去看救她的人。
暧昧的横抱着她,来人漂亮得不像话的脸上却是一脸的轻佻:“潇潇美人儿,你好狠的心,居然就这么抛夫弃子的来江南玩儿了! ̄丢下相公我和咱们家可爱的宝宝,你于心何忍呐你!”
“……”万俟枭无语,默默的转过头去。这厮不是云裳,这厮不是云裳……
云裳脑子筋显然跟万俟枭不在一条线上,他美滋滋的继续着他的娇妻稚儿梦:“咱家宝宝可想你了,有给你写信,我也有发言哦,你可有收到?”注:他的发言就是秦宝宝信里的那行小字。
这家伙,现实中吃尽了秦宝宝的亏,就开始占嘴上便宜,把秦宝宝YY成他家不肖子了……万俟枭对这种强大的阿Q精神表示无语。
云裳找了处人少的地方落脚,一着地,万俟枭就挣开他自己站好,并迅速整好斗篷,拉好帽檐。好在前面还是一片哄抢状态,也没人有那功夫去注意他们。
此时赈灾车队最前面进了城的三辆车已经被一抢而光,拥堵的人群使得后面的车没办法进来,也因此得以保全。
万俟枭想到自己刚才差点那样不明不白的被人挤死了,不禁恼羞成怒,心头火起,一鞭子就抽出去,将物资车周围的人不断削飞,口中厉声喝道:“抢夺物资者,视为暴民,一律杀无赦!”
云裳也飞身加入战圈,不断将挤在物资车周围的暴民扔出去。万俟枭远攻,长鞭一扫一片;云裳近身作战,将长鞭不能所及之处的人扔出去。此时一直被挤压得东倒西歪倒在地上的卫兵也终于得以喘息,站了起来,纷纷拔出大刀维护秩序。
灾民被赶到路的两边,卫兵组织成两股人墙,在路的左右两边将他们全部挡在路边。
万俟枭一声令下,后面的物资车缓缓进城。
总算恢复了井然有序。
万俟枭微微松了口气。她翻身骑回马上,高高在上的朝着周围眼巴巴望着他们的灾民朗声道:“刚才的事情,本大人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接下来,谁要是胆敢再哄抢物资,一律杀无赦!”
杀无赦三个字在风中回荡。
人群微微沉寂,众灾民都被万俟枭刚才那一瞬间的狠厉之气给震慑到了。
就在此时,第四辆车因为先前三辆的哄抢堵路,也被波及,车厢有些不严实,一个白面馒头“啪嗒”掉到了地上。
一个瘦弱的第一排男人马上咬了卫兵手臂一口,扑上去抱住那个馒头,猫着腰往人群里跑。
因着是馒头自己掉出来的,说抢又不能算抢,且都是灾民,饿得在生死线上,所以卫兵也迟疑了一下,不知该不该拦住。就在这一犹豫间,让这男人跑出了好几步,眼看就要钻回人群。
万俟枭眼角瞥到此景,顿时眼神一凛,手中长鞭狂甩而出,“啪”的一鞭子,将那个男人抽得当即飞出四五米远,灾民的人群中一阵惊呼,下意识的让出一大片空地来,那男人便直直摔在那空地上,呕出血来。
他弹腿挣扎了两下,爬不起来。
看来是没用了。众灾民心中暗道,终于害怕起来,知道这大人说的是真的。刚刚因为那人抢捡馒头而涌起的抢夺心思全部熄灭下去。
万俟枭冷冷看着面前的一切,手中长鞭始终不曾收起,示威性的空甩了几鞭子。长鞭所到之处,人群纷纷退让。
万俟枭其实也心知那个男人是无辜的,馒头掉到地上他才捡起来的,算不得抢夺。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双方对峙,民心不稳,必须有个人给她杀鸡儆猴,以一儆百。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不会看时机,找了这么个找死的档子出来!她若不杀他,下一刻灾民就会立刻涌上来哄抢,届时就谁都拦不住了。
为了稳定大局,少数的牺牲是必要的!
“相、相公……相公……”人群中挤出一个妇人,妇人脸色青黄,唇色发白,一副久病衰弱之相。她跌跌撞撞的冲出来。在她身后,跟着摇晃着走出一个四五岁的女娃娃。显然女娃娃已经饿得不行了,小腿步伐直打晃,面黄肌瘦,头大身子小。
此刻男人在地上已经血流如注,垂死挣扎着往前爬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血河。他右手死死抓着馒头,以肘为支撑,左手辅助用力,两腿屈膝拱地,一点一点的往前爬。
“囡……囡,……囡囡……吃……”男人爬到女娃娃面前,用尽最后的力气高高举起那个馒头,送到小姑娘面前。固执的,高高的,举着。
这个父亲为了一个馒头送了性命,只为了给他快饿死的女儿一顿饱餐。
女娃娃抖抖索索的接过馒头,五六秒就狼吞虎咽把馒头塞进嘴里囫囵吞下,然后“哇”的一声哭了。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