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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传奇-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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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寺千佛岩的石窟造像,是苏雪奇熟悉的,三四丈高的无量寿佛、观音,大大小小几百个石窟穿越了千年的光阴,静静地启示着一代又一代的信众。
同泰寺、大爱敬寺、大智度寺、皇基寺、光宅寺、开善寺,梁武帝喜佛,真是名不虚传。

苏雪奇从来没有真正想象过,佛教在中国到底曾经有多么兴盛。如今踏遍升州,玩足山水,听熟了晨钟暮鼓,闻多了绕街串门的香烟,苏雪奇才真正体会到所谓的“南朝四百八十寺”。以前一提起南京,最先想到的是六朝古都,但从今以后,苏雪奇会先把这升州宝刹名寺摆在前面。与其说南京以帝乡闻名,倒不如说这里是一个道地的佛教胜地。
升州人个个眉慈面善,一代代浸熏在香烟中,连秦淮河边淘米洗菜的阿婆仿佛都格外有悟性。这里的人不争一时短长,不逐几分微利,善待他人,内修自我,几乎人人都能随口背出几段经文,个个都养成一副菩萨心性。
苏雪奇喜欢这里。这个世界上没有哪里是与世无争的,苏雪奇不相信桃花源的故事。但是,如果说升州的话,苏雪奇觉得这里接近理想的国度。
苏雪奇是不信佛的。在苏雪奇生活的那个时代里,几乎没有多少人信佛了。就是那些信的人里面,也没有几个人真的懂佛了。宗教,在过去无数个时代里都不曾消解,但是在苏雪奇生活过的那个时代,就像风一样飘走了。
苏雪奇见过一个藏传佛教的什么钦仁波切的活佛,他身上还有对宗教的执著信念,可惜也不能免俗,整天坐着飞机跑来跑去地领着一群所谓的信众做水陆道场。苏雪奇曾经让这个活佛给她开光过一串佛珠,并不是因为苏雪奇真的相信所谓开光一说,只是鬼使神差的。
苏雪奇羡慕那些有宗教信仰的民族,可惜,她生不逢时,宗教在她的时代里贴上了太多标签,甚至成了禁忌。
苏雪奇还记得小时候邻居家的老奶奶,每逢初一十五必定要守斋,房间里长年供着一个瓷制的观音像,老人家跪拜得非常虔诚。那时候,一帮小屁孩经常趁老奶奶看不见的时候,假模假样地也跪在地上,口中有样学样地念念有词。然后哄然大笑。
苏雪奇真想静下心来,皈依在升州这浓厚的佛教气息中。也学人放生,也学人施舍,也学人念经打坐,也学人斋僧祈福。可是,苏雪奇说到底只是一个看客,尽管她看得很细心,欣赏得很沉醉,甚至在每一处有故事有人物的古迹旁都激动得两眼发热,泪光婆娑,但是,她也只是一个动了感情的看客。而且这看客还是一个彻头彻尾怀古抚今却无所归处的漂泊之人。以天地为逆旅,这样大的气魄苏雪奇的修为还不可能达到,苏雪奇只好做一个槛内人,放一只眼在槛门口,向槛外张望。
升州真称得上是有井水处即有庙宇,有人家地岂无居士。
苏雪奇在升州大小庙宇间来回闲逛了一个多月,根本没办法把城里城外的寺庙尼庵走个遍。常常的情况是,逛寺庙像是逛街,从一个门口出来,旁边就是另一家。苏雪奇从没见过那么多和尚,也从未见过那么多经文,东家的香火灰随风飘进了西家,又和西家的一起飘进了更西面的一家。四百八十寺之说已经保守了,苏雪奇粗粗算了一下,这升州内外,山上山下,江边水边,大大小小的新庙古刹总也有六七百座。
起初苏雪奇觉得,那么多寺庙,除了那些享有盛名的,其他的总也应该差不多。等到一个个逐一游赏过才发现,根本是各有各不同。时代上自东吴至宋初,中间八百间年建筑风格的变化,佛教在中土的演进,每一次变革都在庙宇的建设上有体现。诸佛造像也一样,从早期的纯天竺风格到后来的中西融合,到近代的士大夫情怀,佛陀也跟着中原世情的变化而变化,佛教在这八百年的时间里,逐渐从舶来教,变成了适应中土人情制度的“本土教”。

在升州住了一个多月,苏雪奇意犹未尽。
江南真是好,风景秀丽,水格外清澈碧绿,雨格外细腻缠绵,苏雪奇觉得就是住上一年半载,她也不会腻。再说还有各样升州美食,光是鸭子一样,就有数不清的吃法和花样。相比汴梁的热闹繁华,升州更像是静养修心、陶冶情操的退思养福之地。苏雪奇流连于升州,流连于那种独一无二的感觉,便看淡了秦淮河畔黄昏的灯火,原谅了妓馆里朝朝暮暮的送往迎来。

这一天,驿卒给苏雪奇送来了汴梁的来信。信一共有三封,一封是马鸣的,一封是蓝田郡主的,还有一封是赵元杰的。
马鸣在信里说,汴梁一天比一天冷了,树叶几乎掉光了,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晚上睡在床上,有几次风把门刮开,他起身去关门,满屋子的寂寞。马鸣问苏雪奇都去了些什么地方,打算在升州待多长时间,什么时候回去。马鸣说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最可怜的是连苏雪奇的相片都没有一张,原来思念就是这样产生的。马鸣说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太容易见到想见到的人,科技把思念的味道冲淡了。
马鸣在信的末尾写了四个“想你”,苏雪奇的心空了。
苏雪奇觉得有点对不起马鸣,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马鸣,每天每天不是忙着赶路, 就是忙着见识新鲜的地方和新鲜的人,偶尔想起马鸣,也常常是想一想就过去了。马鸣说汴梁越来越冷了,这让苏雪奇一边看信一边不由自主地耸起了肩膀。
去年冬天寒冷的记忆太深刻了。一冬天灰头土脸,一双手冻得又皴又裂,甚至后来还生了冻疮。滴水成冰,风寒入骨,屋子里一个炭火盆,整日里吐着半死不活的芯子。一点点暖和气,门一开立刻被屋外的冷空气冲得连渣子也不剩。砚台里结着冰,杯子里结着冰,被卧里冷得像铁,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鼓足了勇气。要不是后来赵元杰送了两个汤婆子过来,苏雪奇和马鸣还不知道要捱多久。一旦睡下了,就不想起来,夜里内急,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住了,咬牙震齿地爬起来,猫着腰一溜小跑着去解决生理问题。每天早上起床前又是要下好几次决心,才壮烈地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毅然决然的样子跟要上刑场似的。
苏雪奇想想身子都发抖。以后的日子,汴梁会一天比一天冷,不回也罢,苏雪奇决定这个冬天要留在南方。苏雪奇知道南方的冬天也不暖和,但是,在这个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的时代,南方的冬天再冷,也冷不过风寒伤骨的北方。
蓝田郡主倒没说汴梁的天气,只说自己不自由,不能像苏雪奇那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蓝田郡主还说,如果苏雪奇喜欢的话,可以在外面多玩一段日子再回去。
苏雪奇觉得蓝田郡主还是挺了解她的。苏雪奇也很同情蓝田郡主,享尽富贵又怎么样呢?身心都不自由。
赵元杰在信中提醒苏雪奇,秋天到了要注意身体。赵元杰还随信寄来一个腰牌,说升州的旧宫殿,如果苏雪奇愿意的话,可以带着这个腰牌随意进出。
苏雪奇前后看了看赵元杰送来的腰牌,一面阳文镂着“大内”两个字,一面是个螭首。苏雪奇接着看赵元杰的信,赵元杰说江南虽好,总不及汴梁,一别经月,想必早已人困马乏,不如早归。
苏雪奇笑一笑,把赵元杰的信折好。
苏雪奇拿着大内腰牌,喜上心头。苏雪奇早就想去凤阁龙楼的宫殿里看看了,可惜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皇家的宫殿可不是谁想进去,花钱买张门票就能进得去的。有几次,苏雪奇路过宫墙,抬头往里看,窥一豹而叹为观止,这升州的旧宫殿可要比汴梁的大内富丽堂皇太多了。如今有了这块腰牌,苏雪奇就可以大揺大摆地从宫门口进去,追抚南唐李氏的金陵岁月,见识一下不识干戈的青砖绿瓦,感慨一番曾经有过李煜气息的地方。
苏雪奇给马鸣回信,她兴奋地告诉马鸣,南方的天气还很温暖,秋天渐渐来了,风光另有一番气象。苏雪奇说她也很想念马鸣,如果有他陪伴,相信升州会更加动人。最后,苏雪奇告诉马鸣,她想留在南方过冬天。
苏雪奇写完信,叹了一口气,文字这东西太能骗人。自己又能有多想念马鸣呢,但如果只看信的话,任谁也不会怀疑,她对马鸣真的有说不尽的思念 。
苏雪奇觉得自己玩弄文字,用几行笔墨来安抚马鸣,有点虚伪,也有点卑鄙。
苏雪奇跟着又给蓝田郡主和赵元杰回信。苏雪奇给蓝田郡主描绘了一幅幅美丽的行游画卷,让她可以听景当见景,足不出户权当游遍三山五岳。
在给赵元杰的回信里,苏雪奇谢谢他时时为她设想,感谢他送来的腰牌。苏雪奇回复赵元杰说,虽然旅途有些疲劳,但她的游兴正健,暂时还没有回京的打算,请他把长生再借给她几个月。苏雪奇还托赵元杰代为照顾马鸣。

苏雪奇把写好的信交给升州驿的驿卒,然后放心地继续她在升州的畅游遣兴。
苏雪奇开始觉得冥冥之中,是上天的眷顾才让她穿越到这个时代,让她有机会亲眼看到历史的陈迹,看到过去历史的脚印和前行的步履。苏雪奇觉得自己是古今第一幸运之人,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她看到了太多太多二十一世纪的人永远不可能再看到的建筑、人物、天空、树木,甚至野草和草丛里的蚱蜢。如果有朝一日,她能够再回到二十一世纪,苏雪奇觉得光写回忆录,就够她写一辈子的。而且作为一名出版人,苏雪奇有预感,只要她能回去,她的书一定会引起轰动,当然前提是她得隐去她的穿越背景。
苏雪奇很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回去,虽然这个时代有很多值得留恋的东西,但是她毕竟不属于这里。既然上天让她有缘亲眼见到了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让她亲眼见到了活生生的宋代,如果她不能回去,不是太遗憾了?相反的,如果苏雪奇有一天真的回去了,她可以用春秋笔法也好,笔记小说也好,回忆录也好,虚拟故事也好,把她在这个时代的所见所闻所感讲给一千年后的人们听。
如果苏雪奇有一部万能的时光机,如果苏雪奇走的时候可以带走任何东西,哪怕只是虚幻的影子,苏雪奇想尽可能多地带走一千年前古人的光荣和勃勃生机。
关于食衣住行,关于社会民生,关于民俗文化,关于政治经济,关于艺术宗教,关于科学哲学,一切的一切,苏雪奇都想带回去给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们看看,让二十一世纪的人们对比一下,好好思考反思一下,在享受现代科技和文明的同时,我们都遗失了哪些美好而珍贵的东西,我们又在哪些地方超越了我们的前辈。
苏雪奇只是想一想,就已经激动万分。只是苏雪奇也担心,她担心自己真的要老死在这个时代,永远回不到二十一世纪。就算能回到二十一世纪,甚至走的时候真的可以带走任何她想带走的东西,苏雪奇也担心,苏雪奇担心活在二十一世纪里的人们会狭隘到只容许一个声音讲话。
苏雪奇不反对日月同辉,也不反对日月的光辉盖过万点星辰。关键是日月再明亮,也决不代表万点星辰只是陪衬。日月星是天之三宝,他们是平等的,缺一不可。苏雪奇还担心为了消灭星星的光辉,有的人不惜出动各种力量,干脆消灭星星本身。苏雪奇知道,真的有这样的人,而且为数还相当不少。有的人是本心就觉得星星不应该发光,但更多的人却只是为虎作伥,根本没有是非观,被时代和权威挟持而不自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算是个好橘子,恐怕一经移植,也就变成了一个烂柑子。
苏雪奇长叹一口气,她发现自己突然间触及到一个沉重的社会课题,而且是一个极其敏感的社会课题。苏雪奇再次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苏雪奇揺揺头,想起范仲淹的名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苏雪奇自己本就是小民百姓,却还要不自量力为小民百姓忧心;她这个女人,在眼下这个时代里根本没资格参政议政,却喜欢没事瞎操心,不知道这份闲心哪来的,倒真不如学学古人,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好。
说到这达则兼济天下,苏雪奇苦笑一声。她这一世恐怕和“达”这个字是没缘份了,可是不能闻达于诸侯,就不该心怀兼济天下之心吗?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是警句吗?
(五十六)理想破灭
苏雪奇终于去了南唐灭国后留下来的宫殿。守门的宫人见到苏雪奇的腰牌,恭恭敬敬地把她和长生放了进去。
碧瓦粉墙,雕栏玉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南唐皇宫果然富丽堂堂。
苏雪奇在这旧宫殿里这边看看,那边瞧瞧,感叹于宫室凤阁龙楼的靡丽奢华,用金雕玉镂来形容真是一点也不夸张。难怪当年老百姓家的鹅生个双黄蛋、春天飞个柳絮,李煜也要征税了。这样华丽的宫殿,真像是天上人间了。如果不是当年宋军攻入当时还叫建康的升州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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