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山河如故(重生)-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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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梦天樱的雷~~
☆、她总感觉有道视线在关注她。
陈国的秋天是个多雨的季节,大雨下起来,一场比一场猛烈;雨势尚未停歇,又起了大风。风吹过屋檐时,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声响,陈愔真怕在下一刻,屋顶就被这大风给掀翻了。她本在桌前做题目,现在被这风声吵的没法专心,索性托腮看着窗户上树枝的倒影,被狂风卷了枝叶,拼了命的摇。
朝夕敲了敲门走进来,给陈愔拨了拨灯芯,屋内顿时亮堂了许多。
她见陈愔托着腮似乎还在想着题目怎么解,便道:“公主,歇一会儿吧,这白日的天色,跟傍晚差不多暗,您仔细眼睛。”
“嗯,我做完这几题就休息。”
朝夕在一旁帮她收拾已经做完的课业纸,连翻几张都是算学,“公主,奴婢发现您现在特别爱做算学题,”她翻看了几页,又道:“这可真难啊,奴婢连题目都看不懂呢!”
陈愔笑了笑,“做多了你会发现,算学可比经史有趣多了,那些诗词我可真是背不下来。诶,那本你别动!”她见朝夕要动那本解题册子,急道:“那本我自己收拾。”
她生怕宫女们粗心,万一让那册子沾了水沾了墨都不好,想了想又说:“吩咐下去,这书房只有你一人进来,我书桌上的东西我自己收拾,你也别碰。”
“奴婢遵命。”朝夕将那册子放下后,问:“公主,这可是太学的算学先生给您的那本解题册子,您可真宝贝它。”
“嗯,这本册子编写的如此详细,字体端正,可见算学先生是用了心的,自然要更加的爱护。这几日大风大雨的不能去太学,多亏有它,否则我怕是做不了几道题目。”
“难怪您这么紧张它。”朝夕想了想,又笑嘻嘻地问:“您可见到了写这册子的先生?可有百里郎君那般好样貌?可有问他为何将这册子给您?”
“你呀!”陈愔拿了画图的紫檀木长尺,轻轻敲了敲朝夕的头,才道:“本想亲自去谢谢那位算学先生的,可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的,还不知何时能去太学。”
“是啊,今年的雨水好像特别多,”朝夕也说:“还有几日便是重阳了,也不知那时雨能不能停。”
这时,忽然书房门被敲响了,朝露在门外说:“公主,陛下来了。”
陈愔疑惑地看了看朝夕,“怎么这时候来了?”
这几日因着风雨,陈文道也没有早朝,但他并没有懈怠,都在自己的书房中批改奏折,怎么今日到她这里来了?
她起身,朝夕打开门,两人正要去迎驾,便见自回廊那边过来几人,穿过月亮门便快要到了,最前面的正是陈文道,他自己撑伞在前面走,后面除李临外还跟了两位小宦官,抬着一个小箱子,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
陈文道走到门前,陈愔在书房门口微微下蹲正要行礼,他收了伞自她身边而过,“免礼,风大雨大的,快进屋。”
朝夕接过他手中的伞,给他们行了礼就出去了,李临指挥着小宦官将箱子放在陈愔的书桌旁,问:“陛下,奴婢将这些折子整理好?”
陈文道挥挥手,“你下去吧,朕自己弄。”
“是,奴婢在屋外候着。”李临退了出去,将门关上,书房顿时安静下来,只听见屋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陈愔给陈文道倒了杯茶,放到他手边,“皇兄,大风大雨的,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陈文道坐到陈愔的书桌前,顺手拿起她正在写的课业看,说:“还不是陈恪,她被朕禁足之后,倒是老实了几日,现下重阳将至,她便托了她外祖荀明说情,想让朕准她一起去燕雀湖水榭。”
“皇兄会答应吗?”
她的语气太过急切,陈文道手上一顿,抬头看她,“你不想她去?”
陈愔迟疑了一下,“不……没有。”
陈文道见她不似作伪,笑笑又道:“司空大人都来说情了,怎么样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但朕又不想马上放她出来,于是这么大风大雨的他也天天来烦朕,所以就来你这里躲躲清净了。”
“这样啊……”陈愔想的却是:
上一世燕雀湖水榭有陈恪,这一世看样子她也会去,所以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改变吗?
她忽然慌了,那么将来也会同上一世一样吗?
不会,不会的。
百里景初现在还是好好的,他也会去水榭,她也不似上一世那般浑浑噩噩过活,每日都努力学习,用心做题,还是有改变的。
陈愔正在暗思之时,听见陈文道的声音,她赶紧回神,便见他指着她的课业本问:“现在这样的算学题都会做了?你的进步很大啊!”
他又翻了几页纸,忽然翻到她做题打草稿画的图,眼睛亮了,“阿愔,你的图画的真是不错。”
那图是因着一道计算面积的题目而画的,解题时,陈愔看了几遍解题步骤也不明白,就尝试着跟着例图一笔笔画出图形,又看了两遍便明白了,于是自那次之后,但凡解需要图形的题目,她都不会偷懒,必定要把图画出来。
“朕最近想建一座桥,可是荀明他交上来的图总不让朕满意,不如你帮朕画一幅?”
“我……行吗?”陈愔有些不自信道:“我才学了没多久,连荀大人都不能让您满意,我怕我更不行了。”
“试试吧,不然你怎么知道行还是不行?”陈文道笑着想捏捏她的鼻子,被她躲过去了,他摇摇头,“朕想要这样一座桥……”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陈愔拿了笔一一记下了。
写完后陈愔又想到一件事,“对了皇兄,我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你说。”于是她又将简亦生的事跟他提了提,末了道:“皇兄,我这几日想了想,是不是可以换一下官员的选拔制度?我记得您跟我说过,当朝的官员都是士族大家中相互选拔出来的,有时政策难以推行下去,让您十分头疼,若是我们设立一种考试制度,在考试面前,没有士族大家与普通百姓之分,所有人都平等对待,想要走上仕途的都必须通过考试才行,您说,这样的话,百姓是不是也有了机会呢?他们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奋斗上来的,自然更加珍惜这个机会,岂不是会更加尽心尽力的做事?”
陈文道一直笑着,直到听完陈愔说话,才感慨道:“我们阿愔长大了啊!会帮皇兄分忧了。”
陈愔面露愧色:“不算什么分忧,只是不想皇兄那般为难。”
陈文道笑着端起茶盏,抹了抹茶盖,轻啜两口才道:“你的建议是好建议,但是要推行起来,难度太大。便说太学吧,从先生到洒扫,除百里景初外,哪一位不是出自士族?百里景初能在太学中做先生,是因为他在算学方面着实优秀,若是他强在诗词歌赋,怕现在也只能做宫中的太医官而已。”
陈愔也想到肯定会不容易,但她总还抱着希望,现在连陈文道也这样说,她便有些泄气。
陈文道有些不忍心,他想了想,说:“选官制度,我们慢慢改,简亦生的事情可以先办。待这雨停了,朕让李临领着简亦生去趟太学,只他一人,阿兄还是有办法的。”
陈愔笑了,她立刻起身行礼,“多谢皇兄!”
瓢泼的大雨,直下到重阳节前几日方才停歇,建康城中因着这场暴雨狂风,房屋被损坏了不少,街道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被大风吹下来的木梁,拦腰折断的树木;巷子里更有几户人家,围着院子的土墙都被吹塌了,豁着大口子,像个没有牙的娃娃。
城中的树叶几乎都没了,光秃秃,更显萧条,天气也因着这场狂风,骤然凉了下来。
好在陈文道接连下了几道旨意,特意加派了人手日夜赶工,终于在重阳前一日,将城中恢复了秩序。
重阳这日,秋高气爽,天高云淡。天空像是被前几日的暴雨好好的冲刷过一般,格外澄净。
依着惯例,陈文道要带领一众大臣,与属国使臣一起登上钟山顶上,祈福赏景与民同乐的,但属国的使节也因为大雨,被耽搁了几日,本早该到了,可现在还离着建康城有着半日的距离,于是陈文道带领众臣登钟山,使臣到了便直接去燕雀湖水榭,他们在那里汇合。
在山上祈福完毕后,并没有耽搁太久,下山的路却比上山时更加难走。
前几日连续的大雨,上钟山的路上的青石板曾铺满了山上流泻下的泥土,即便已经派人冲洗过,但时间紧迫,还是有些泥浆在,他们上去时还好,下来时,脚上的软靴便沾上了厚厚的一层泥,走起来愈发吃力。
荀明年纪大了,体力不支,由儿子搀扶着,走在队伍最后面,百里茂是随行太医,陈文道交待他跟着荀明,怕万一有什么事好就近照顾。
百里景初担心父亲,便也跟在他身旁。
陈愔平日锻炼的少,体力也不太好,这样上山下山的爬台阶,她早累了,也落在队伍后面,在百里景初前面不远处,由朝夕朝露,并几位嬷嬷陪着。
荀明走的慢,他见百里茂虽也年纪大了,但他腰板挺直,走起路来半点不见喘的,不由得羡慕的说:“百里太医不愧是太医世家,家学渊源,你瞧着比同龄人都年轻的多,真是保养有方啊!”
“荀大人谬赞了!”
荀明见百里景初安安静静的走在一旁,丝毫不觉脚下泥泞,自有一番芝兰玉树的高洁气质,心中暗暗赞叹:真玉人也!
恪儿那丫头的眼光真不错,可惜百里景初已经订亲了,她就是求到他面前也没用,无端不能拆人姻缘呐。
想到这里,荀明问:“令郎与谢家娘子的好事近了吧?”
百里茂看了百里景初一眼,笑着抚了抚胡子道:“快了,都差不多置备齐了,暂时打算在来年开春选个好日子办酒,到时还望荀大人赏几分薄面,来热闹热闹!”
“哈哈哈哈……这是自然的,如此大好的喜事,老夫自是要去讨杯喜酒喝的。”他又道:“谢家娘子老夫也是见过的,人品样貌才学样样拔尖,跟你家郎君真真般配,百里老弟,你好福气啊!”
“呵呵……”百里茂笑着点点头,这个大儿媳妇,他是真满意,“只要他们能好好过日子,那才真是我的福气啊!”
“老弟说的有理,孩子们好了,我们就更好了!”
荀明与百里茂聊的高兴,百里景初走在百里茂的身旁,视线却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前方不远处的窈窕身影上。
他们说的这样大声,她肯定听见了。
百里景初只想赶紧走完这段下山路,好结束这段对话。
陈愔走在前面,朝夕扶着她的手臂,她总感觉斜后方有道视线在关注着她,可待她看过去,便见百里景初刚好低头,扶着百里茂的手臂,“阿父,小心脚下。”
☆、燕雀湖水榭
下得山后已是正午时分,山脚下的道路还是封上的,官兵站在两旁把守,但道路的两旁已经围满了百姓。
今日重阳,天子出巡,百姓们几乎都出来了,有携家带口准备登高的,有想要一睹天子圣颜的,此时都围在道路的两旁。刚刚陈文道过去时,百姓们被勒令转过身去,此时陈文道在最前面已经走远了,百姓们都转了过来,人群中不知是谁嚷了一声,‘好俊俏的郎君!’百里景初登时成为了焦点。
人群中有位大婶也不知怎么想的,朝他身上扔了一个橘子,正正砸在他的额头上。百里景初揉着额头看过去,那位大婶更高兴了,拍手笑道:“哎呀,这位郎君正面更加俊俏!”
大婶话音落下,登时橘子,丝帕等等各种能扔的水果小物件,都朝百里景初身上招呼,他赶紧抬手,用广袖遮住脸。
荀明在一旁哈哈大笑,还感慨道:“年轻就是好啊,想当年,老夫出游时,也曾有过如此境遇!”
百里景初并不喜欢这样,他今日穿的是月白色的外衫,现在上面都沾染五颜六色,各种水果的汁液,尴尬极了。
他心中暗暗祈祷:老天爷,我在意的姑娘也在,您可行行好,别让她看见我这般狼狈的模样。
百里景初祈祷完,忍不住从广袖缝隙中,悄悄看向陈愔,只见她回身望他,捂着嘴偷偷的笑。
百里景初登时脸就红了。他就这样一直举着衣袖,送百里茂上马车,便是他自己骑在马上,手也没放下来。
一行人马不停蹄,直奔水榭。
燕雀湖水榭背靠钟山,面临一望无际的燕雀湖,水榭自岸边延伸出来,以数千根一人粗的立柱,直接铺陈,凌空架设于水面之上,绵延近三里。水榭是木质结构,榫卯相契合,统共上中下三层。最上层是数间厢房,中间的整层是一个大的厢房,最下面则四面全敞开,围绕着一圈栏杆,视野广阔。
他们到了之后,先各自去了早已经分配好的顶层厢房,稍事休整,便去往二层用午膳。
百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