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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怅卧新春白袷衣-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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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好似不畏冷一般,皆穿得单薄。左边的女郎高些,也丰腴些,她穿一袭梅红刺绣旗袍,外面裹格子披肩,愈发衬得雪肤玉肌,不可亵玩。右边的女郎则极瘦,一米六几的身高看起来甚至连九十斤都没有,又着白衣,让人不自觉想到《聊斋志异》里的妖。
莲心先是一怔,似是遇见熟人,随即笑嘻嘻地压低了声音:“夫人,这两位女郎都美丽冻人。”
明顾夕颜不由地笑了声,然后继续向老板比划明清远的身高体型。他的生日就快到了,她想送一件礼物给他。
“少帅家里那辆保时捷就在门口停着,怎么不见他人?”清瘦女郎在店里四处张望。
这个声音软软糯糯,是南方人无疑,可是又有些嗲,让明顾夕颜听得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密斯徐,谁晓得同一款的保时捷生产了多少辆?少帅今天应该在政府有事要忙吧,报纸上说这些日子举行国民党第五届中央执行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这一阵子他可有的忙了,你一定是看错了。”与她一同进来的红衣女郎嗤地一笑,“最近瘦得这般厉害,可别是害了相思病。等少帅这阵子忙完了,你可得要他好好陪你一段时间。”
“密斯王,说什么笑?他陪我?唉,如今少帅新婚燕尔,哪顾得了我们?”徐小姐泫然欲泣,“这些公子哥都是一个德行,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明顾夕颜本来不想听,可是“少帅”那两个字却硬生生地扎入耳中。
少帅,全国的少帅有很多,比如张学良便被人称之为张少帅,可是这江浙一带,除了明清远以外,还有谁被称作少帅?
如遭雷亟,明顾夕颜呆立原地,一点也动弹不了,只有那王小姐和徐小姐的对话不停传入耳中。
“好了好了,密斯徐,别像个怨妇似的,你仔细想想,他新婚的夫人是共Chan党,现在国共合作,苏维埃政府改为中华民国特区政府,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不管怎样,少帅也得把那个女人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一些日子吧?”王小姐被她的表情逗笑,“这种事少帅是轻车熟驾,又不是第一次。当年大帅遇刺身亡,少帅才二十岁,谁都以为他掌控不了江浙军,谁晓得他那个时候去追孔大小
姐,三言两语,几只灯笼几把烟花就将孔大小姐哄得服服贴贴,最后少帅不就是通过孔大小姐的父亲牵制了李宗仁,掌控了江浙军吗?”
徐小姐扯了一匹缎子看花纹材质:“真是可惜了孔大小姐,她还以为少帅是真心爱她,专程逃婚来找少帅。”
“听说孔大小姐现在和一个叫陈纪恩的人在一起,圣约翰大学毕业的,虽然留洋归来,但家里却特别穷。”王小姐给徐小姐打气,“那些女人于少帅而言不过是棋子,没了利用价值后就立刻丢掉,我们一没钱二没权,少帅利用谁都不会利用到我们身上。你放心,过不了多久少帅一定会来找你。”
“我看少帅会来找你才是,少帅的女人那么多,有几个能像你一样坐到他的大腿上去他也不生气?”徐小姐悻悻。
“你也不差啊。”王小姐笑得暧昧,“谁似一你样需要少帅动用手铐和蜡烛?”
王小姐和徐小姐笑得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大约后来她们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少帅的腰力很好之类的话题,可惜声音太低,听不真切。
明顾夕颜回过神来,王小姐和徐小姐已经买好衣裳走得远了。
莲心嗫嚅:“夫人,您别往心里去,少帅待你是真心。”
“因为……我是棋子对不对?”明顾夕颜的脸色苍白如纸——她所以为的幸福,她所以为的天长地久,原来都是假的,原来都是她一厢情愿。
她踉踉跄跄地出了门,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雪,所见之处,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如若白居易见到的是幅景象,不知还会不会吟出这样有韵味的诗?
灰沉沉的天幕下是灰沉沉的云,灰沉沉的云下是白茫茫的雪,秦淮河结了冰,碧流长空,失了全部的生机和旖旎,繁华喧嚣的南京城忽然就成了一座空城。
寒风凛冽,砭骨的风将轻柔洁白的雪花变作无数的白色魔鬼,它们从衣服的每一个缝隙中钻进去,像蛇一样啃啮着人的肌肤,激得人不由自主地颤。
好大的一场雪。 
明清远倚在沙发上,那双眸子笑意深深,几乎比深井还要幽秘。
眼前的女子肌肤晶莹如玉,尖尖的下颌,红红的双唇,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幻似真,飘逸出群,简直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当然不是仙子,她是妖精,媚眼妖精。
“怎么样?”明清远问。
媚眼妖精放下支票,从手袋中取出一支烟,点燃了烟夹在指间。她深吸了一口,又吐了口来,在袅袅烟雾中,如
丝媚眼愈发显得迷迷蒙蒙。她抬眼去望明清远,柔媚的眼含情脉脉,里面有潋滟的波光。媚眼妖精用轻轻柔柔的声音说:“原来是二十万啊。”
“张学良包养胡蝶也不过十万大洋,这已经是一倍。”明清远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台上的一盆水仙,极清丽的花娉娉婷婷地立在水上,如洛水神女凌波而来,“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麻烦。”
“当然知道,可是张学良只是要胡蝶当他的姨太太,明少帅要我做的可比这个复杂多了,李宗仁和白崇禧可不是简单的角色。”媚眼妖精浅浅地一笑,“付出和回报,总要划等的,不是吗?”
“花解语,你可真是一朵解语花,这么快就摸清我的意思。”明清远轻轻笑一声,浅笑……如烟花,瞬时绽放,又瞬时凋零,“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媚眼妖精直言不讳,葱管一样的芊芊玉指指着他,“既然我想做少帅的女人,又怎么可以笨呢?”
明清远看着她,眼睛里没有温度,也没有表情,黑得就仿佛茫茫深夜。
然后他笑了。
香烟还在燃着,媚眼妖精的眼睛在烟雾下迷离若梦,好像那缕烟已经和她揉为一体,雪白的脖颈,雪白的手腕,她就是那缕轻烟,飘飘袅袅,若有若无。
明顾夕颜步行回锦华官邸。
她不愿坐他的车——谁晓得他的车载过多少女郎回家?
她在锦华官邸门口被明清远的车堵住,明清远下了车,把钥匙抛给管家老区后拉了她的手问:“你怎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明顾夕颜恨恨地甩开他的手,上楼将门反锁。
她把自己抛到床上,看天花板的一片纯白。
在这般单纯的色调之中,紊乱迷惘的思绪,似乎是裹在一片迷雾当中一样。
第一次来锦华官邸的时候,他在旋转楼梯上说:“我的字,不喜欢吗?或者……你也可以叫我——亲爱的。”
在佘山,他背她走了许久的路之后说:“什么时候想再让我背的话就上来吧,我背你一辈子。”
同她吵架的时候,他说:“我怎么敢先死?我若死了,你不非得殉情不可?”
被孔令仪砸了八音盒的时候,他抽噎着说:“它……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再买的话,意义也不相同。”
结婚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说:“夕颜,所以不管我母亲如何不愿意我也要娶你。我……我怕失去你。”
那些如皎皎明月的一颦一笑,那些如一白月光的温柔话语,竟……都是假的么?
不知躺
了多久,窗外已经星辰寥落,升起一团冷冷的月,从上往下望,皑皑白雪反射着蓝荧荧的月光,有几株腊梅在月华中恬静异常。
外面依旧一点声音都没有,没有人敲门,没有人唤她,什么都没有。
明顾夕颜垂下眼帘,遮住墨色的瞳。
原来,他早变了,再不是年少时在月下回眸的男子,这一切,当真只是在作戏。
她缓慢起身,随手去翻搁在床头柜上的《玉谿生诗》,恰好翻到《无题》:
飒飒东风细雨来,
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
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
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
一寸相思一寸灰。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多么触目惊心的诗句,李商隐的七绝清丽凄婉至斯。
从初见到现在,已经八个年头。苍翠的岁月染上灰色,许多爱恨都湮没于岁月的烟尘。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一寸蜡烛短去,一寸相思成灰。
她面如死灰地开了门,没想到明清远竟在门口站了军姿,一动不动地候着她。
她呆住了:“你一直都在这里等我开门?”
“莲心都跟我说过了,你这个傻丫头,别人说几句闲话就当了真。”明清远上前拥她入怀,宠溺的气息一下子包围了她,他低下头吻她光洁的额头,“夕颜,我承认错误好不好,以前逢场作戏的场面难免有些,但从此以后我一定和她们断了来往,只求你别听那些恶语中伤,好不好?”
“你……站得累吗?”
明清远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于是挂上一抹浅浅的笑:“站几个小时军姿对我而言应该不成问题。”
身体不自觉得颤抖,终还是从唇齿间逼出那句话:“那你老实说,你有没有利用我?”
“利用你?”他清朗朗地笑,柔声说道,“我只是想留你在身边,别无他念。”
这样柔软的声调,这样诚挚的眼眸,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话……那么他也太善于伪装了。
可是,他究竟对多少人用过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笑容?
单是她所知道的,就有孙宋庆龄、张学良、田汉、孔令仪……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他利用算计。
如一株白色的曼陀罗,看上去愈是芬芳纯洁,愈是美丽无害,就愈是危险,甚至只是嗅到它的香气,都会中毒。
她想她会信他,但同时她亦恨自己不能信他
。信他,也许就可以不用这么难过彷徨。
正杂念纷呈,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冷得似冰,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别离开我,夕颜,你会陪我到老吗?”
月光下诚惶诚恐的面容,他说,别离开我,夕颜,你会陪我到老吗?
这一句话,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在更遥远的地方飘散。那样的疲惫和惶恐,她忽然悲从中来,紧紧抱住他说:“我不会离开你。”
爱如赌局,一句便押下一生,开牌的时候还早,她不知道这是允诺,还是诅咒。
“夕颜,那么你会陪我到老吗?”他怔怔地看她,怔怔地问,眼中的惶恐仍未消去。
这样温柔如满月的一个男子,这样明亮如清露的一双眸子,她怎么会去怀疑他,她怎么会生出那些不堪的想法?
明顾夕颜想要出声应他,偏偏鼻子一酸,眼泪簌簌落下,所有的允诺都哽在喉头,只能向他重重地点头。
山雨欲来风满楼,在暴风雨来临之前,这样从容而宁静的光阴已经不多——他眼中只有她,她眼中亦只有他。
就在南京城的北边,长江之水奔流,逝者如斯,昼夜不舍,深碧色的水流之下隐藏着不可知的东西。
一如命运。
也许在惊涛骇浪来临之际,他们守同一叶扁舟,相依为命的时刻也就只有这一刻。
只有这么短暂的一刻。
他拉着她的手,眼中忽然生出的些微的暖意,就在她几乎要望到他的眼底时,他的眸子又黯下去,凉下去,就像是深匿海底的墨玉,波涛暗涌,不知其深几何。明清远轻声地叹:“当年我醒过来,真的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妈把我送来上海治疗,康复以后,我也曾去北平寻你,可是已经找不到你,只能一遍遍问自己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声音低下去,越来越低,越来越飘渺,茫茫不知其所来,茫茫不知其所终。
她只能去想像那段她不曾参与的岁月,在那些夜凉如水的晚上,他是不是一声声地追问——为什么?
而命运沉默,没有回答,又有千斤重担压在他的肩头,他不得不振作。
“你一个人,是怎么撑过那段岁月……”明顾夕颜抬头看他。
“很多时候,我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念你的名。”他说的是真,仇恨,是让他撑到现在的支柱,再不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他必须变得强大。
簌簌,一只在窗边躲避风雪的寒鸦仓皇飞起,扑腾起一片白的雪,全落到窗上去。
那个晚上他一直都紧扣她的手,和她说话,似
乎生怕她在他不经意的瞬间溜走。
他说起他们初见的时候,他说那时月上枝头,她站在月华里,白衣蓝裙,青丝如缎,让他想起野有蔓草,零露潯狻
他说他找了这么久,这样大的一个世界,茫茫人海,终于让他找到她。
说了许久,然后他轻轻地笑了,也许是笑他的年少荒唐,也许是笑现在终于衬心如意。
所有岁月的回音,连同从前发过的誓,许过的诺,动过的心……都在悠悠地回响。她忽然觉得又有泪意汹涌,被囚禁在肋骨中的心脏兀自收缩,扩张,扩张,收缩,跳得极快。
“少帅,夫人,菜都重做过了。”莲心悄然上前,轻轻地说。
“你还没吃晚饭?”话出口,又反应过来,他一直在门口等她,哪吃得到晚饭?
他点头:“夫人还没吃,我怎么敢?”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很。
作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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