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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怅卧新春白袷衣-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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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么也认了,耗尽所有的力气来践踏自己:“是!我是Yin妇,我是毒草,我是牛鬼蛇神,我对不起党的栽培,对不起伟大的领袖Mao主席……我……我有罪!我有罪……我是人模狗样!我连Biao子都不如……”
在这个时代里,一群拥有各式罪名的坏分子就像演员一样四处“赶场”,从这个体育场赶到那个电影院,从这个工厂赶到那个学校,都给押上来,念罪状,再念判决,以示革命进行得如火如荼,这样才能吓住世世代代生活着这片土地上的老实的百姓们。
自杀未遂后,顾夕颜再也没有当主角的机会了,因为主角换成了一名作家,他因为公开批评文化Da革命而被揪出来,带着铁帽跪在高台上的接受革命群众的批斗,然后又换了主角,是一个曾经去美国留过学的老教授……
时代的主流在这里,没有人能逃得掉。
再后来,这些牛鬼蛇神统统都得下放,别无选择。
顾夕颜佝偻着走向家门,黑帮分子罪状大招牌还不曾卸下,家中被砸的一塌糊涂。暮霭沉沉,伸手不见五指,顾夕颜一打开电灯,迎面竟然是在半空晃着的两只脚!
娇娜上吊了。
茶几上的广播还在响着,放的是革命样板戏《白毛女》,里面喜儿一个字一个字吐字特别尖锐:“我、不、死!我——要——活!”
顾夕
颜颓然倒地。
收拾好东西——其实也不外乎一个漱口杯,一块毛巾,还有牙刷罢了。
顾夕颜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跟着大队走,其实所有人都和她一样,便是那些显赫一时的老人,那些满腹经纶的知识分子,都是神情恍惚地排在队伍中。
一身草绿,臂章鲜红的革命小将手持一本《Mao主席语录》发号施令:“誓死保卫Mao主席!誓死保卫林副主席!誓死保卫中央文Ge小组!誓死保卫江Qing同志!誓死揪出阶级敌人!誓死……”
这些牛鬼蛇神们全被塞到卡车上驶往不同的方向去劳动改造。
——前路茫茫。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又死人了……


、第十八章 三年苦雾巴江水(上)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所说的田培林确有其人,住在杨家庄,74师全军覆没后在南京南郊教书,后来在文Ge中被揪出来批斗。另,田老已经逝世,其女在南京南郊的淳化镇开设一个水医院。
西元一九六九年三月二日上午八时,苏联和中国在乌苏里江主航道中国一侧的岛屿珍宝岛上发生冲突,一个多小时激战,中苏双方被打死打伤数十人。
到了这一年的三月十五日,中苏双方的武装冲突愈演愈烈,苏军边防军从珍宝岛北端侵入,中国边防部队亦登岛与入侵苏军形成对峙。苏联和中华人民共和国,这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军队在这座面积仅有零点七四平方公里的小岛上进行了边境战争,整个世界的目光都投向这个位于中国黑龙江省虎林市饶河县南端的小岛。
单是这一年的三月十六日,苏军便出动了五十余辆苏T62坦克坦克和装甲车,运用直升飞机和纵深炮火掩护,并炮击中国境内纵深地区。中华人民共和国紧急组织了一万余人,出动了汽车六百多辆开赴前线,还使用了反坦克炮、无后座力炮、40火箭筒等轻武器和岸上的纵深炮火……
对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居然敢在珍宝岛对老大哥还击,苏联领导层反应十分强烈,苏联国防部长格列奇元帅、部长助理崔可夫元帅等人为首的军方强硬派主张“一劳永逸地消除中国威胁”,准备动用在远东地区的中程弹道导弹,携带当量几百万吨级的核弹头,对中国的军事政治等重要目标实施“外科手术式核打击”,同时,苏联还与美国联系,试探性的提出联合对核武器发展尚处初级阶段的中国核力量实施摧毁性打击……
当顾夕颜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她只是想笑,因为明清遐被定性为Fan革命分子的时候有一条罪名就是十多年前在南京军事学院的时候写的论文里说从军事角度和国土防务的角度上来看,我国的重点防御应该放在中苏边界。
那个时候,他就说,我国与苏联还有外蒙古的边境线,都是些戈壁和草原,几乎无险可守,极易受到攻击,而苏军的强项正是非常适合戈壁和草原作战的大规模装甲集群和摩托化纵队,而东北又是重工业基地和战略资源基地,一旦失去,后果将不堪设想,珍宝岛这座乌苏里江上的岛屿更是防守中的重中之重……
这一日终于出现了,他再没了机会看到。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在更早的时候,比明清遐写那篇论文还要早,比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还要早,比抗日战争还要早的时候就有人同她说过:“苏联这样一个极度邪恶的民族产生了存在并且壮大着,真是耶和华老人家创世过程中最大的败笔!贵党还称之为‘老大哥’,真是不敢恭维。清末俄国是怎样鲸吞蚕食了我华夏一百五十多万平方公里领土?华夏有几个一百五十万?西元
一九一九年七月二十五日,苏联首次表示要归还中国被占领土,西元一九二零年再次声明类似主张,现在呢?可曾归还一寸土地?”
岁月沉沉,记忆里的那个声音曾经对她说:“西元一八四九年,林则徐辞官养疴,途经长沙时与左宗棠一晤。左宗棠同他详谈应付英吉利等海上强国的方略,林则徐却说,为中国患者,其俄罗斯乎!吾老矣,君等当见之。现在谁都见之了吧?林则徐终于一语成谶,那我也说几句话,第一,不出四十年,苏联必会数十万大军压境。第二,如果不改变政体,下一个千禧年之前,苏联必将不复存在。”
是啊,从西元一九三六年,到西元一九六九年,这才三十三年呵,苏联现在已经是修正主义,而且在中苏边境上,核战争一触即发。
这究竟是谁说的呢?
顾夕颜已经回想不起来了——她老了。
当真是老了,牙齿已经掉的只余十五颗,早晨看镜子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名佝偻着的老太太,头发白尽,脸皮皱得似话梅。
——也许,同时代的人都是这样倏忽老去了吧?
江南仍是极美的,时代、政党,什么都改变不了江南的美,旧时王谢,秦淮流水,即使百载千年过去,六朝古都南京依旧安卧在江南的烟雨中。
顾夕颜被下放到南京的南郊劳动改造,一辈子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回到了这座千年古城。
这里叫淳化镇,隶属于江宁区。
淳化,单是念这个名字便觉得有一番诗意呢。
几百年前,淳化镇也叫梅龙镇,当年正德皇帝下江南遇上活泼可爱的李凤姐,演绎出一场龙凤店的好戏,便是在这里;满清的时候,乾隆皇帝下江南也经过这里,还留下了一段风流韵事,只可惜那女子福薄,于是埋葬那名女子的坟茔,便唤作了娘娘山;至于三十二年前,这里亦爆发了一场血战,国军拼得全军覆没,却也只能拖缓日军攻入南京城的速度……
江南小镇,大抵相当,都是青石板路流水悠悠,因为是丘陵地带,这里还有许多小山丘,当地人告诉顾夕颜他们的习俗,若是家中每每有人逝世,他们就要在山上植一棵松树,从前山上满满的松树,每当有风穿林而过的时候,那声音就如同逝去的人在哭泣。
“为什么现在没有几棵松树呢?”顾夕颜问。
“大Yue进的时候全民炼钢,都砍完啦!”回答她的人眼里只余了木然,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人执政——封建时代的皇帝也好,新中国的共Chan党也罢,老百姓永远都是最苦的,他们永远都在默默承
受,“当年国军在这里打日本人的碉堡,现在也变成了垃圾场,上头说这是资产阶级的残余,只能与垃圾为伍——对了,听说你男人是国民党的特务?你别紧张,估计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吧,其实我们这边还有张灵甫的秘书呢!他叫田培林,就住在杨家庄,杨家庄你知道吧?离我们村不远,前些时候,因为看电影《红日》的时候说真正的张灵甫才不像电影上演得那样,不知道被斗得有多惨!”
顾夕颜只能沉默下去。



、第十八章 三年苦雾巴江水(下)

下乡改造,得拉大车、造砖、建棚、盖房子、种豆、种稻还有菜,没有工资,没有报酬,只记工分。她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成日泡在泥里,皮肤开始溃烂红肿,流出脓和血。
住的牛棚在一个的小山丘上,墙上刷满了大标语:“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奋勇前进!”田埂上插满了“抓革命、促生产”的语录牌,好表示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志向。门楣上写了一个“公”,门口处的地上写了一个“私”,每天都是头顶“公”,脚踏“私”,这样才好表明他们消灭私有制的决心。
每天早上出门去改造之前,这些牛鬼蛇神们都得全部对着贴在墙上的Mao主席像,先三鞠躬,再呼喊:“敬祝Mao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敬祝林副主席身体健康!身体健康!”这是“早请示”。
晚饭后得学习《毛泽东选集》,完毕之后要高唱《大海航行需要舵手》、《Mao主席的书我最爱读》这些歌曲,睡觉以前,这些牛鬼蛇神们又得呼喊:“敬祝Mao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敬祝林副主席身体健康!身体健康!”然后向Mao主席像禀告今日已有进步,思想已经觉悟。这叫“晚汇报”。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温顺的中国人都习惯了谦恭木讷,便是手握《Mao主席语录》都有规矩——大指贴紧封面,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贴紧封底,小指顶着书的下沿,这叫“三忠于”和“四无限”。
——忠于Mao主席,忠于毛泽东思想,忠于Mao主席的革命路线。
——对Mao主席无限热爱,无限信仰,无限忠诚,无限崇拜。
年轻的时候不懂愁,还强说愁,以为爱恨情仇才是最苦,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种日复一日重复下去的日子才是最苦的,因为永远看不到尽头。
被这样的折磨着,人也变得越来越木讷,呆滞的眼睛间或的一轮,也没有光泽。
至于批斗会,仍是有的,村里有一个幼儿园,幼儿园前面的一爿空地便成了现成的场地。
时常被拉到台上同顾夕颜一起被批斗的男青年姓徐,就住在这个村里,他比明娇娜略大几岁,一百八十公分的个子很是潇洒挺拔,平素一起学习《毛泽东选集》的时候顾夕颜总是唤他小徐。
小徐的罪名是资产阶级的小崽子,因为他的爷爷在旧社会的时候在上海办了厂子,听说是压榨了不少劳动人民的血汗,至于他的父亲,是他爷爷的次子,上海的几家厂子都给了长子,身为次子,只分得家乡的几百亩田地。
小徐第一次被拉上来批斗的时候,他的媳妇挺着大
肚子赶过来哭喊道:“他家的基业早就被他爸败掉了啊!再说了,共Chan党来的时候他爸主动把剩下来的田全部交公了,为什么还要批斗我男人?”
“他爸在旧社会的时候能去香港鬼混——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能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真的忠于共Chan党,为什么从你们家搜出那么多大洋和法币?这都是国民党反动政府的东西,我看你们分明是存心不良,希望着国民党反攻大陆!”
“斗他!斗他!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没有人同情他们,底下的革命群众都等着看好戏呢。
某个晚上,一名姓孙的知青受了重伤,他是被山炮轰了,两条腿被炸得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形状。
牛鬼蛇神们赶紧将他送往医院,谁晓得医生早就被打倒了,小徐辗转从另一处的牛棚里找到了医生,医生被红卫兵打成了重伤,正伏在未清理的粪便中苟延残喘着,他挣扎着为那名姓孙的知青检查了一番,只是摇头,再摇头:“他的脊椎伤了,两条腿都废啦,就算把断骨接回去都没用了。”
在时代的洪流中,人的命一如草芥,死不足惜,这两条腿又算得上什么?只是于他而言,一辈子,就这样完了。
回去的路上,遥望着远处的牛棚,只见那黯黄的灯如鬼火似地闪着。
顾夕颜不胜唏嘘。
小徐劝她说:“地球已经存在四十六亿年,人类置身其中,不过是沧海一粟,至于我们的遭遇,更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听说你家是地主……你读了很多年书吧?”
“地主?”小徐只是笑,“什么地主?家业早就没啦,共Chan党来南京之后搞了土改,土地就全被收了,现在闹文化Da革命,家里不知被抄了多少遍,早就一穷二白了。至于读书……我只读到高中,因为是黑五类的出生,他们不许我继续念下去。”
顾夕颜轻轻问道:“你怨么?”
“就算怨,敢说吗?”旁边有窸窸窣窣的挖泥声,原来是有人在地里偷菜,小徐长得高,跑得也快,冲过去便逮住那个脏兮兮的偷菜的男孩子,这男孩子十七八岁的模样,衣衫褴褛,布条似地挂在身上。小徐朝他喝道:“你是谁?住在哪儿?父母呢?”
那男孩子的声音颤抖着:“我……我原来住在厦门……爸爸……爸爸被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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