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你在哭吗？-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问得好，空门在哪？”
“身在万里红尘中，岂能弃红尘？即使千里之外、万里之外，红尘依旧是红尘。心中有佛，空门便在心中！心静，则空。欲空，则静。”
……
看着窗外的落叶，我慢慢的站起身，慢慢的挪动脚步……我真的，迈出了第一步，虽然，只是很小很小的一步。但是，我真的可以站了起来。扶着墙壁，我慢慢的、一小步一小步的走了下来……
走到院子里，我拿起一把扫帚，开始扫着一片片落叶，心，越来越静。
“老天！”
我听到一声惊呼，转过头去看，静空师太双手捧着碗有些颤抖着，满脸的不可思议。“师姐师姐，你快来看。”“怎么了？”静安师太也跑了过来，看到我时，同样也是满脸的惊讶。“施主你，居然站了起来？也可以走路了……”
“是的。”我静静的笑着。“我的生命力一直很顽强。”对于她们，我不需要说什么客套的场面话，而她们，也是不需要的。
“是的，你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
“我第一次看到，竟然有人可以康复的这么神奇。”
仅仅一个月，身体多处骨折的我，竟然可以走路了。
静安师太深深看我，意味深长，“二十岁的年纪、四十岁的心境、六十岁的态度，在风雨中屹立不倒、在困境中顽强坚持、在伤痛中坦然笑之——若这不是一种胸襟，便是一份无奈；若这不是一种态度，便是一份洒脱……”
41 送一轮明月
“莫叹天之晴好，不畏日之灼滔。
步轻轻欲何往，踏人间之正道。
炎光无遮，片云飘飘。
将休将休，前林茂茂。
休矣休矣，阴阴翳道。
解衣而松怀，迎风之西东。
有清风以盈袖，落星花于怀中。
愿坐休于树下，瞰天鹤之飞冲。
饮叶下之凝露，啖青果之甜津。
心静心静，凉风轻轻。
闭目以滋神，感万籁皆寂静。
且忘人间之灼色，独窥心中之明清。
拒万物于身外，揽天下于胸心。
且罢且罢，汗息暑清。
既怀心中之茂林，何惧炎之益精。”
每天，就只是扫扫院子、挥挥尘土，我也享受着这份安然和宁静。生命好像又换成了另一张白纸。心，虽然空，却不空虚；却不空洞。诵经念佛，平常的犹如我生来就是如此。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举头三尺有神明，一盏青灯，我安得其所。我在禅与佛中，感悟着另一个境界的豁达。
不知不觉中，迎来了秋天的气息。从我睁开眼的那一刻到现在，已有三个月了吧！这样的日子，不快却也不慢。我想不起来了——是谁把曾经的疼痛，化作了尘埃？又把尘埃，归于缘分？
我挥一挥纸笔，低下头：等到荼靡花事了，夜又未央！繁华梦里过，徒留一地风霜！
在那一瞬间，我抬头看向窗外，淡然浅笑——风也散，霜又融。在午夜的钟声中，淡看烟火褪尽！
猛然间想起静安师太说过的一句话，“静中静非真静，动处静得来，才是性天之真静；乐处乐非真乐，苦中乐得来，才是心体之真机。”
蓦然间，恍然大悟——原来静安师太早已看到，我还站在十字路口徘徊——情，牵我一世；义，绊我一程；缘，乱我一生；泪，等我一轮。
情、义、缘、泪。我无所可选，无处可逃。
……
“阿弥陀佛！”静安师太朝我缓缓走来。“施主，随静空一起下山吧！”
我放下手中的扫帚，深深望着静安师太洞悉一切的眼眸，不再害怕。纵然有些迷惘，却终究什么也没有问。淡淡笑着走到静空师太身旁，弯腰提起她脚边的竹篮……再经过静安师太时，我停下了脚步，深深鞠躬——没有说一句“谢谢”，也没有说一句“再见”，就只是，淡淡的笑着。佛门净地，该来的来，该去的去；无需“谢谢”，亦无须“再见”。
我知道，我还会再走进这里，上一炷香。
……
没有回头，我笔直的向前走。静安师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被吹散在风中——“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教惹尘埃。”
……
我一路跟着静空师太烧一炷香、拜一座佛，安安静静的来，平平静静的去，不曾交谈。途中，我们经过了我曾摔落的山坡，静空师太停了一下。
我抬起头愣住了：就是这个不高不低的山坡摔给我一块明镜吗？
是的！
我们浅浅一笑，继续赶路。静空师太突然开口说话了，“一位在山中修行的禅师，有一天夜里，趁着皎洁的月光，他在林间的小路上散完步后回到自己住的茅屋时，正碰上个小偷光顾，他怕惊动小偷，一直站在门口等候他……
小偷找不到值钱的东西，返身离去时遇见了禅师，正感到惊慌的时候，禅师说：‘你走老远的山路来探望我，总不能让你空手而回呀！’说着脱下了身上的外衣，说道：‘夜里凉，你带着这件衣服走吧。’说完，禅师就把衣服披在小偷身上，小偷不知所措，低着头溜走了。
禅师看着小偷的背影，感慨地说：‘可怜的人呀，但愿我能送一轮明月给你！’第二天，温暖的阳光融融地洒照着茅屋，禅师推开门，睁眼便看到昨晚披在小偷身上的那件外衣被整齐地叠放在门口。禅师非常高兴，喃喃地说道：‘我终于送了他一轮明月’……”
“送一轮明月。”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宽阔？我突然想起曾经有这么一个对话——“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置乎？’拾得曰：‘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说完，我们相识一看，静静的笑了。
不谈昨天，不论明天，得过且过。在斗转星移中感悟世间真谛，和在是是非非中拼死拔河，哪一个更让人坦然？
——其实，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
我们上完最后一炷香时，天就快黑了。“施主，我们……诶……”“小心。”我及时稳住了莽莽撞撞冲过来的女孩。“静空师太，您没事吧？”“没事，我该回静心苑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被冲过来的女孩打断了。“是落，是落，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低头看向女孩，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倒也没介绍，就又嚷嚷起来，“阿三阿三，落在这里，让我找到她了。”
阿三？
我这才想起来，这个女孩就是向阿三告白的其中一个，是叫晓桔吧。
“落，走，快跟我走。”阿三气喘呼呼的跑过来。“你躲哪里去了？大家快把天翻过来了，韩云在医院，命在旦夕，快去见她最后一面……”
她拉着我就要走。我虽然心惊，却没有恐慌。“等一下阿三……”我看向静空师太。“师太，路上小心。”
“你没有话想让我带给师姐吗？”
我暂时的沉默了。
“你看你，满头大汗的，我帮你擦一下。”
“好。”
……
看着阿三和晓桔旁若无人的拥抱彼此、情意绵绵，我轻轻笑了一下！“麻烦静空师太替我转达——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
42 亲爱的，我们不哭！
赶到了医院，见到了云，霎那间我的心仿佛停止了呼吸。
我困难的一步步走近她，身体在颤抖，声音在颤抖，伸出去的手也在颤抖，“怎么会这样？”
我情愿她安安稳稳的蹲在监狱里，也不愿看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医院里啊！可是，她应该是在监狱里的，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浑身插满了管子？不要说她和人打架闹事，我不相信，现在的云已经今非昔比；也不要说有人找她麻烦，监狱长不会任凭他们闹出人命的……
看着她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虽已脱离危险期，但仍昏迷不醒，像枝头没有生命的枯叶，随时都会……我的心，一阵阵的疼。
“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抬起眼，没有表情的目光直视每一个人——孟雪、阿三、祈风、阿飞、安然、何俊、晓桔、水兰、还有两名警官……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我为什么吗？他们是不知道？还是不忍心说出事实？
老天，她受的苦、受的惩罚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这样？
我蹲下身，毫无力气的跪倒在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的、紧紧的，仔仔细细的看着她。“云，你很痛是吗？你可知，我好想代替你痛！亲爱的，如果我无法代替你痛，那么我会陪着你痛。你有多痛，我就有多痛。——为什么不要我摘下你身上的管子呢？我应该让你轻轻松松的去的……
如果不是我，你何苦拼死与死神抗争？
我知道，我是你唯一舍不下的牵挂，就好像我同样舍不下你一样对吗？亲爱的，你睁开眼就可以看到我了你知道吗？你动一下手指你就可以触摸到我了你知道吗？……亲爱的，你已经霸占床好久好久了，你应该起来让我休息一下的……”
我的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它正在渐渐的枯竭，渐渐的失去一滴滴泪。“亲爱的，你好累是不是？没关系，我就在这里握着你的手等你，我会一直一直等你——等到你你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现在，你好好的睡，等你睡够了，你再陪着我、我陪着你，我们一起哭、一起笑好吗？我的云，我的亲爱的，我们的路走的太辛苦，但只要我们相依相伴，我们还是可以在很快乐的笑的！云！我最最亲爱的云，我好爱好爱你的！我也知道，你唯一唯一最爱的就是我，可是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你睁开眼，对我说好不好？云！云！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云……”
“落，不要再说了。”阿飞走过来扶我。“落，你起来，你做起来休息一下好不好？”
“我不累！”我轻轻的笑着。“我们好久不曾这么毫无顾忌的说话了。每一次，老天给我们的时间都不够，现在，让我说好吗？”
“可是……她听不见啊……”
“她听得见！你相信吗？她真的听得见我的话！”我坚定地说着。
“落，等她醒来，我一定要你们爱说多久说多久，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你们好吗？”
阿飞的眼睛里，闪动着盈盈泪光。我抬起手，轻轻的擦去。“亲爱的，别哭好吗？”“好，我不哭，我们都不哭。”她坐在地上抱着我，我们相互擦着彼此脸上的泪痕。“我陪着你，落，我们大家都在这里陪着你，一起守着她……”
我轻轻的抚触云干枯的发丝。“亲爱的，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的话。我也知道，你正在心里大骂我对吗？没关系，等你骂完，你就马上来告诉我，‘其实周公的棋没那么好下，我还是比较喜欢和你斗嘴’……”
我不停的说着，没有人再阻止我，也没有人来打扰我，大家都静静的不再出声。病房里静悄悄的，有的，只有大家的呼吸声、和偶尔会出现的抽噎声。
我浑身的力气一点一点的被抽光，已经快没有力气说话了，视线变得迷离，失去了聚焦，唯有云的影像在我的脑海里一闪一闪的，越来越清晰……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云，你看到了吗？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快醒来了好不好？大家都会一起守护你，你不会再受到伤害了！……我知道，你还在骂我，觉得我回来晚了，觉得我一直没有来看你……但我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你只会大声大声的骂我……快醒来啊，我让你骂个够好不好？快点醒来了……”
……
“啊——”
“她醒了，快看她醒了……”
“她的眼皮动了……”
不知是谁嚷嚷了起来，我已经昏迷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只感觉到手心里的手，在轻轻的颤动着……
我越来越激动地看着她的眼皮一点点的抖动……我知道，她已经使尽了所有的力气——只想睁开它——我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敢眨仅仅盯着她的眼睛。
“让我看看。”祈风走到病床前检查着。我看到所有的人在瞬间变得精神抖擞，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床上的人。猛一瞬间我感到眼眶发热、鼻头发酸——不管怎样，至少这一刻我们并不孤单；至少这一刻，我感到无比欣慰。
“没事了，这下真的没事了。”祈风走到我面前笑着，看看我，再看看大家，“大家的意志力感动了老天，她终于在落的声音中找到了回家的路。”
“耶！”
“太棒了！”
“……”
大家欢呼起来。
“谢谢你！”我给了祈风一个大大的拥抱，嘴里不停的说着，“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
“谢什么？”他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扩大，坚定地握着我的肩膀，“是你的功劳！是大家的功劳！我的好落落，不要再一直谢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