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你在哭吗？-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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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足足走了一辈子！”
他说完的时候，我还来不及恐惧，他已经晕倒在我们大家面前。
132苍白的生命
“胃癌？”
怎么会这样的？他是医生啊，他怎么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看着众人吃惊的表情，我想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安然不知道、何俊不知道、阿飞不知道、月婵也不知道、包括祈云，也不知道。祈风瞒得很小心、也很成功。
“哥们儿，你可真够意思，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们说一下。”何俊说。
刚刚苏醒过来的祈风躺在床上，几乎无奈的看着大家，根本就不像一个病人。“月朗，你先带着月婵回去休息吧，她今天也够累了。”
“不！我不走。”
月婵抽噎着扑到祈风床前，“阿风，你别赶我走好不好？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别赶我走……”
“傻丫头！”祈风无力的笑着抚摸着她的秀发，“我怎么会赶你走？月婵听话，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陪我好吗？”“阿风……”
“听话！跟大哥回去吧！”
祈风的温柔，永远都有很强大的说服力。月婵离开时，一步三回头的，只害怕自己这么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他了。
是呵，怎能不怕？
三个月的生命啊！这祈风，他身为一个医生，却把自己的病拖到了最晚期；如果不是这一场婚礼，他是不是到死都不打算让我们知道？
“大家也都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和大家联系的。”
“你保持沉默吧！”安然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的话已经没有可信度了，还是别吭声的好。”
祈风苍白无力的微笑。
我心里酸酸的！怎么就能有人这么辛苦一辈子呢？我遇到了段乔帆，有他疼着；祈风呢？他辛辛苦苦的从小长到了大，一路走来坎坎坷坷，我都不知道，他有没有真真正正的幸福过？
我从来不敢说，老天对我、对云、对孟雪不公平，但是老天对祈风，是真的好不公平……
“祈风！”
我蹲在他的床前，他苍白的脸庞狠狠的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的双唇也在打颤，根本说不好一句完整的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安然父母住院那一天。”
“所以，你那一天……是有意把我推向段乔帆怀里……是吗？”我把一切都串联起来了。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但是他选择不说，他就这样拖着，拖到了生命的最后。
这就是祈风，年仅28岁的生命吗？
“落落，别哭！”
他费力的抬了抬手，后又虚弱无力的垂下……
“你的手……祈风，你的手怎么了？”我急忙握住他的手，却不敢用力。
“没事的落落，别担心，这不过是正常现象。”
“是吗？”
“是的。”
“央央！”段乔帆把我扶了起来，“祈风他累了，让他休息一下，我们坐在一旁守着他，不要打扰他好吗？”“嗯。”我把沉重的头靠在段乔帆的胸前，无力的缓缓闭上眼睛。
“段哥，夜姐，我来看着大哥，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祈云一脸愧疚的看着我们。
他愧疚什么啊？一个二十岁的孩子，他要如何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133弹指一瞬间
段乔帆是了解我的！他了解我的一切心思。“祈云，你还有妹妹要照顾，就先回去吧！我们还想和你大哥说说话。”
“那……”“回去吧！”我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个半大的孩子，他的脸上有祈风的痕迹；他的身上，有祈风的味道。无论哪里，他都和祈风太像！
“那就麻烦你们了。”
“别客气。”
……
看着祈风，我没有办法想象他只剩下了三个月的生命；这么一个好好的人，他怎么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我靠着他的胸口，他微弱的心脏在我掌心跳动……
其实，我怎么会不明白，祈风他是一心求死；不然，他身位医生，一定不会让自己的病情这么恶化到晚期再也无法医治。
祈风他，不想活着！
这个念头，狠狠的震撼了我。
“央央？央央！你怎么了？”
段乔帆从地上扶起我，我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
“乖！别哭！祈风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我趴在段乔帆的肩膀上，无声的咬紧牙齿，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祈风，到底是什么让你一心求死？
你一直都是一个负责任的好大哥，到底是什么能够让你丢下祈云和霜儿，独自一个人离开？
三个月的时间、短短的九十天、两千一百六十个小时——如今就在弹指一瞬间！
不是生离，便是死别。
祈风二十八年的生命，享受过什么？我们在一起时，他也仍背负着无尽的压力，他有没有快乐过？
“落？你在哭吗？”
“没有，我不哭。”
段乔帆站在我的身后，我蹲在祈风的床前努力的笑着面对他。“祈风，我一直以为只要我离开了，你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你就没有那么多的压力了；可是为什么，你还是把自己照顾成了这个样子？”
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他的面容，也变得更加苍白。一场病魔，竟然可以让人的呼吸都变得不顺遂起来吗？
“落落，你怎么会这么以为呢？我伤你好深是不是？”
“没有没有。”我急忙说，急忙想要抹去他脸上的愧疚和痛楚。
老天，能不能让他少痛一点？能不能让我代替他痛一点？
“落，你知道吗？”
“什么？”
他的眼神变得好飘忽迷离、好不真实，好像我一碰，就会碎……
“我不得不承认，段乔帆比我更适合你；我做不到的，他全都做到了。他永远都可以把你摆在第一位，而我只能把你摆在第二位……”
不！祈风，我不在乎你把我摆在哪里，只要你心里有我，我都只是希望你能少为难一点。可是，我的存在只会带给你伤害，所以我必须离开你……也许，我们今生注定无缘……
“我想，只要我过的好，你和段乔帆在一起就会更好，你就会没有顾虑……所以我努力的想要自己过的好；可是落，你知道吗？没有你，我根本好不起来……”
祈风！对不起！今生，是我负了你！
“他比我更懂得疼你爱你……”
不！我懂！祈风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一次次推开你，一次次放你走……落，如果时间重来，我还是会推开你；但是落，我还是好爱你……”“不！祈风，不要说了，这些我都懂……”我懂！真的！
“让我说，或许不说，我就没有机会再对你说了。”
“好！你说……”
“我不怪老天！落，能拥有你，我已经很感激了！跟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是真的幸福过、也真的快乐过……我从来不曾后悔爱上你……”
段乔帆倒了一杯水递给我，我扶着祈风喝下。
他现在连喝水都好困难，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吃的下东西？
“落……”
“明天再说，好吗？很晚了，你该休息了！”我希望他可以好好睡一觉，他已经太累了。
“好！”
这一次，他没有反对我。“落，我睡一觉；你在这里陪着我，握着我的手，不要放开……明天早上，在我醒来之前，你要让段乔帆陪你回去休息……你要让我的干儿子，健健康康的……答应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无力。“答应我，我醒来之前，你一定要回去休息……”
“好！我答应你！”
如果注定要失去，何不让我们更洒脱一些？
……
“望断云海空留意，雁去归来伤满天。
几成桑田成沧海，又逢枯木两生花。
昨日情了人未了，梦回苦寻空留台。
自愿前世情缘定，两生花开两声悲。”
这是我曾经念给祈风的一首诗。还记得当时他对我说，“落落，现在你有了我、我有了你，我们要相互依靠、相互取暖！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让你找不到我！”
那时的誓言，犹言在耳。而如今，我们却是要在两个世界，人鬼殊途……
“央央，你……”
“什么？”
我心神有些恍惚的看着段乔帆，真不公平啊！——他永远都知道我在想什么，而我却想不到他在想什么。这是不是，他用心比我多？用情比我深？
我想，这一生，我已经负了三个男人；我绝对绝对不要再负段乔帆！
“祈风他，很需要你！”
这我是知道的。可是段乔帆，他为什么没有看着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以为他是不会对我放手的。
“你不想在这些日子里，时时刻刻都陪在他身边吗？”
“我想。”
我毫不犹豫的说。“我当然想陪在他身边。”
段乔帆猛地看向我，身体踉跄了一下。“小心。”我急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央央！”
“你先到沙发上坐一下吧。”
我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小心烫。”他现在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的，总是拿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我。
“乔帆！祈风剩下的日子是不多了，那是因为有一个三个月的期限；但是我们还有多久可活？也许明天、也许下一分钟我们就会命丧黄泉，谁知道呢？我是想陪着祈风，但我同样离不开你；我是要陪着他，但是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陪着他，你说呢？”
134要离开了
时间终于还是在我们的惶惶不安中一天天的过去了。
祈风越来越容易昏睡不醒，我们所有的人都在医院里的陪着他，若不是到了查房时间，谁也不肯先离开。
想起人们常说的“江湖夜雨十年灯，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是祈风二十八年如一日，到了英年消逝的这一天，也始终没有能云开月明。
云离开的时候，我还能够告诉自己她终于解脱了，她不必在人世间受苦了；可是祈风呢？他的生命凋零却是因为对生活的绝望和凄唉……
天地苍茫，不断的回荡着同一首歌谣，宛若天籁般擦肩而过的暖意，都幻化在凄美lang漫的纹晕之中……
“落，你还有身孕，早点回去休息吧。”阿三说。
“是啊，落，别把自己的身体累坏了。”阿飞也说。
我看着大家关心的眼神，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我要陪着他。”我没有办法离开。
“没关系，我和你一起陪着祈风。”段乔帆靠近我一点，拥紧了我的肩膀。自祈风住院以来，他总是陪在我身边，一步也不曾离开过。
对于他能够做到这一步，我是感动的；他对我的理解和宽容，我想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他允许我心里思念着阿非、允许我时刻陪伴着祈风；而他，只要能够站在我身边看着我、支撑着我，他就心满意足了。这样一份情意，我实在害怕老天也会嫉妒……
不由得，我想到了云。
祈风在这个时侯，尚有这么多亲朋好友在身边；可是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但是我敢说，云的离开，是毫无遗憾的。祈风呢？
“有你们这么多朋友陪伴着我，看着祈云回到了家里、看着霜儿更爱笑了、看着落有一个真正疼爱她的男人，我已经知足了！现在，我只不过是到另一个世界里去而已，大家不必难过。就当是我吃过了晚饭，先回家了；明天一早醒来，我们又会见面的。人活一辈子，也不过眨眼而已！”
人活一辈子，也不过眨眼而已！
说得多好？这是祈风说过的话。我忘不了、我想谁也忘不了祈风说话的当时脸上的苍白无力的微笑。即使是到了那个时候，他也还在安慰我们；然而说完，他就昏迷了。
到现在，他依然昏迷不醒。
霜儿被祈云抱在怀里，她不敢吱声，是害怕她的二哥伤心、也害怕她的大哥难过。她一直都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她看着自己的大哥、照顾了她十六年的大哥，她不敢相信她就这么失去了。
而我又何尝能相信呢？
我们的爱、我们的痛，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怎么睡了一觉，一切都不同了？
“乔帆，你手机在响。”我靠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他口袋中的电话在震动。我帮他拿了出来，“先接电话吧。”要离开的人，我们无能为力；而活着的人，我们也无可奈何。
“那我出去一下。”他说。
“好。”
我们轻声细语的、小心翼翼的，怕会吵到了祈风。我想，祈风从来没有安安稳稳的睡过一个好觉吧？他一直都活在恐惧和灾难之中，从来不曾安下心来、毫无后顾之忧的睡上一觉。
有时候，我会禁不住的想问老天，怎么会有人这样辛苦一辈子呢？而到了最后，他还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离去……
……
身边没有了段乔帆，我感觉到自己有一下子呼吸不上来！
去透透气吧！
我默默的退到了阳台——我仰起脸，看着一望无际的万里澄空，找不到一朵云彩。
云，你去了哪里？我怎么就看不到你了呢？
脸上有些湿湿的，是雨！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