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玩妃-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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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晴明白,她已经焦灼到了极点,握住贺心秧的手,给她一个沉稳的目光,她说:「苹果,不要怕,没事的。」
「对,没事的,皇帝那麽糟,王爷不落井下石推他一把就不错,怎会以身护他?」她嘴里应下,可一颗心已翻天覆地。
怎能没事,都说是行刺,行刺者当然是乱杀一通,还会分物件?怎能没事,都说他重伤快要死掉,皇帝在场,又没人工血浆,他多能装?
反反复复,她一面说服自己,萧瑛在演戏,却又一面否定自己的假设。
「走,我们过去王府那边看看。紫屏,如果有人来访,就说夫人身子不适,我无暇见客,明白吗?」宫晴细心叮嘱。
「明白。」
宫晴牵起贺心秧出门,平时即使带颗球,贺心秧的动作还是迅捷飞快,但这会儿她软了腿,每一步迈出都沉重得几乎支撑不住。
她吞着口水,似恐吓、似威胁,一句句说着,「萧瑛,有本事你就给我死掉,看我怎麽对付你……我很狠的,既暴力又凶残,不想你儿子被家暴,就给我乖乖活下来……」
走一步、说一句,她说到自己辞穷,却仍然甩不开满心忧惧。
萧瑛的房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刚让大夫包紮好的手臂捆得紧密。大夫一离开,萧瑛便召了萧霁、慕容郬、李琨进屋。
「主子,您的伤……」李琨出声。
「不碍事,只是皮肉伤,不过对外尽量传得严重些,这些日子我就在家里休养不上朝。」
萧瑛一哂,盼能因此让萧镇对他放下戒心。
「萧镇果真是沉不住气的家伙!咱们方才把皇上微服出巡的消息往外透露,就引得尚无周全计画的勤王上勾,脑子这麽简单的人,怎能同人相斗,更何况他的对象是皇帝。」李琨恨恨道。
萧瑛同意李琨见解,但可怕就可怕在这边,他无周全计画动手,就已能让御林军惨败、他受伤,倘若真让萧镇有周全计画,他今日还能全身而退?或许谋朝篡位、与帝争斗不可能,但若退而求其次对付他,他岂能不损兵折将?
「皇上那边……」慕容郬问。
「日後,他必定更信任我了,以身护君,身旁的臣子那麽多,可只有我豁出性命去做呢。」说着,他嘲讽自己几句。
「不过由此事可见,勤王手下的能人必定比我们知道的还多。依我所见,那些黑衣人不全是军中人物,还有武林人士参杂其中。」慕容郬沉吟後道。
「萧镇倒真是豁出一切,什麽人都结交,可光凭几个失势武官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就想谋朝篡位,他未免想得太简单。」他看向萧霁,低低一叹,嘴角挑起冰凉的笑。
「六皇兄,我听先生说,徐贵妃已被打入冷宫,那和勤王有关系吗?」萧霁出声问。
「当然有,她本身无出,凭藉着皇帝的宠爱封至贵妃,竟然还勾结外臣,如今事情曝光,只是被打入冷宫而不是鸩酒一杯,已是宽待。」但他不认为皇后和皇太后会宽待於她,那杯鸩酒,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先生还说,勤王太躁进。」
「没错,果果,你那些先生们,不管是陈院知、李同光或王博鸿,个个都是辅国良相,你必须好好听从他们的教导,思进取、不忘先人遗志,须知想当皇帝不光要有帝王心术,更重要的是知人善任、决择良策。」
在这种时候讲这些?李琨挑起眉毛望向萧瑛,他在想什麽?
「我明白。王先生说谋事容易断事难,能在紧急时刻下决断才是有能者,今日之事便可看出勤王这人,即便是与他着了十二章【注解:中国古代礼服上常见的十二种花纹,明代服制为天子十二章,其他官职按品位递减章纹。】冕服也难镇金马玉堂【汉代的金马门和玉堂殿,後世用以指翰林院,引申为显赫高位。】,担不起乾坤山河。」
「王博鸿没说错,可咱们也不能轻敌,今日之事可看出萧镇已被皇上逼得无路可退,怕是要铤而走险。倘若他手中握有任何会让皇帝对我起疑的把柄,只怕咱们不能再等上两、三年。果果,你得随时做好即位的心理准备。」
「是。」
萧瑛想起萧镇在承乾殿外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语气沉重起来。「果果,你先回去,我想不久宫里会有嘉勉圣旨下来,你越是长大,容貌越像父皇,倘若传旨的是宫中老人,对你不好。」
「我很像父皇吗?」萧霁追问。是因为容貌,进京那日萧镇才会多盯他两眼吗?心像被什麽压住似的沉甸甸的。
「那些对父皇有印象的宫人,一眼就会拆穿你的身分。」萧瑛凝视着萧霁说道。
「我明白了,往後若无需要,我尽量足不出户。」他应下。
「嗯,你先回吧。」
「六皇兄保重,明日我再过来看你。」
萧霁准备离开时,萧瑛又唤住他,「果果。」
「是。」
「回去别把我受伤之事说出去,苹果会担心。」他语重心长道。
萧霁回眸与萧瑛对视,神情惘然萧索,六皇兄对苹果……他已经阻止不了了吧?!是啊,他们的确是比较合适的一对……
微点头,萧霁旋身走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萧瑛摇头吐气道:「李琨,你帮我找几个传信密使。」
「王爷要做什麽?」
「我不能与朝中大臣往来密切,以免萧栤起疑,但我心中的谋画得事先让他们预做准备,今日之事,使我不得不担心,倘若他日我不在了,谁还能延续大计、助果果登基?」
一路过来,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中,他是个极其小心谨慎之人,也许今日只是小小的失控,却让他对萧镇的实力起了隐忧,尤其是那几个与自己交手的黑衣人……他们的武功,深不可测。
「萧瑛!」慕容郬冷声低喝。
他微微摇头。
「我说的是万一,我也希望不会用到,可今日之事咱们已经琢磨、演练过好几遍,哪晓得还是出现意外,我在果果面前说得笃定,可萧镇的实力不容小觑,何况前几日那场火、我在轿中突然遇袭,在在说明萧镇已经把目标指向我,在这种状况下,我不能不预做准备。李琨,你善心计,我把果果托付给你,郬,遗诏交由你……」
「我不收,你没本事拱自己的弟弟上位,我干嘛插手?!」
冰人慕容郬终於发怒,他老早憋了一肚子气,气自己没护萧瑛周全,这会儿,他又说那样的话……
一转身,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李琨……」萧瑛转头看向李琨。
李琨也有脾气,他讲的这番话,只要是人都会发火。
他冷冷道:「王爷还伤着呢,有话日後再慢慢说,至於十六皇子,便是主子不托付,我也会尽心尽力保他一世平安,王爷忘了吗?佟贵妃是我的再造恩人,没有她,我早已去见阎王,至於……」
他的话没说完,贺心秧已经风风火火赶来,她进屋,两颗大眼睛直直盯住萧瑛,好像非要把他全身上下,每颗细胞、每根发丝全细审过一遍方才甘休。
贺心秧冲进屋,宫晴跟进,而本来已经离开的萧霁、慕容郬见她们来,也又追进门。
像一串粽子,一个牵着一个。
「王爷没事,只是皮肉伤。」
慕容郬在宫晴和贺心秧耳边低语,宫晴点点头、放下心,贺心秧却恍然不觉似的,依旧是瞅着萧瑛看个不停。
见她那张分明受惊却故做镇定的表情,萧瑛心里所有的筹谋计画全数放下,他现在只想抹平她那两道紧皱的眉头。
他低声对李琨吩咐几句,李琨应了诺,走到贺心秧身後,把大家全请出去。
临走前,萧霁看看萧瑛,再看看贺心秧,眼底有几分惆怅,却还是和大家一起出去。
门关起,屋里安静下来,贺心秧的脸上仍然满是惊惧。
「苹果,过来。」他朝她伸出一只手臂。
「他们说你受伤快死掉了。」她摇头,退两步、退到门边。
她那个动作是什麽意思,他快死了,她便要退避三舍,怕自己变成案发现场的目击证人?
「苹果,过来。」他下令。
她又摇头,这一次摇的弧度太大,顺势摇下两串泪水。「你才不会受伤的,真要受伤,你也只会让别人受伤。是假的对不对?你设计演戏、让自己流几滴假血,是为了躲避掉可以预见的灾难。」
他哪有那麽神,可以躲避预见的灾难?
可她在哭,不热的泪水滴在她脸上,却锥入他心底,像是千万把针一针一针地在那里密密刺着,痛得他皱眉头。
该死的庸医,是怎麽给他治的,明明伤在手臂,却痛入他心。
「苹果,别怕,你都说对了,我没事,这不过是一场戏。」
她终於点头,抚抚胸口,狠狠地连续吸进好几口空气,然後像是被谁抽去全身力气似的屈膝蹲下身。
如果不是肚子太大,她还想把头埋进膝盖里,狠狠地号哭几声,然後大叫,「看吧,我是诸葛亮投胎转世,一眼就看穿他在演戏。」
「苹果,你怎麽啦?」说着,他想推开被子,去把她抱到床边,可那个庸医的苦汤药让他全身无力。
「没事,我只是腿软。」她不顾形象,一屁股坐下来,好不容易喘够吸足空气,她抬眼,再次紧盯上他的脸,这回她不只要看清他的细胞、头发,还想一并看清他的心。
「苹果乖,快点过来,让我好好看你。」他不想和她离得那麽远,可他没有力气拉短距离,只能一哄再哄,企图将她哄到身边。
好半晌,贺心秧叹息,在点头之後又摇头。「怎麽办呢?你又撒谎。」
「我哪里撒谎?」
「你毕竟是受伤了,不管之前是不是演戏,但你还是受伤了。」这回她说得斩钉截铁。
「谁说的,我好得很,捆得这麽大的伤口是演给人看的。」
她摇头,扁着嘴说话,一副欲哭不哭的凄惨模样,看得他心疼。
「我闻到血腥味了,如果你没有受伤,一定会走过来,把我抱到床上,然後戳戳我的额头,笑駡:『笨蛋,地上那麽冷,也不怕生病。』」
萧瑛苦笑,她还真是了解自己。
「萧瑛,怎麽办啊,你老是说谎,我怎麽弄得懂你?我永远搞不清楚你哪句话是谎言、哪句话是真心。
「听过放羊的孩子吗?对哦,我讲给你听过,就像山脚下那些村人,他们怀疑小孩喊『狼来了』是假是真,我也经常怀疑,你对我好,是真是假?
「会不会你画的那些画像,其实画的是别的女人,一个和我五官相似的女子?
「会不会你对我那麽好,其实真心想对待的是那个女生?
「会不会你根本不喜欢我,只是觉得逗我很有趣?
「会不会你在意的不是我……好吧,你或许有一点点在意,但你在意的是我腹中的孩子,而不是贺心秧。」
一口气,她丢出很多问句,而这些话,她不只一次问过自己。
「在你眼中,我这麽不真实?」
她点头,扶着椅子慢慢爬起来,走到床边坐下。
萧瑛深吸气,握住她的手。「苹果,陪我躺一会儿,好不好?」
她看着他,良久,没有动作。
「连这句话,都要怀疑我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又点头,被放羊的孩子吓太多次,她已经分不清楚该不该拿着棍棒跑上山。
他伸手,压上自己的胸口。
「以後,看到这个动作,就代表我说的话是真的,只要出现这个动作,我还说谎,那麽我发誓,我会被天打雷劈、永世不得翻身。现在,用你的眼睛仔细看、用你的耳朵仔细听。」
贺心秧没动作,但眼睛牢牢望着他压在胸口上的手。
「萧栤身体的疼痛时歇时发作,钦天监要他祭拜求神,本来安排在圆丘举行,但他突发奇想,想微服至香火鼎盛的白马寺上香。
「我刻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萧镇知道,并暗中打点好,准备引他上勾。他上勾了,我却没料到他竟与江湖人士勾结,激战中我受了点伤,在手臂上、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
「身子呢?」她不敢动手压,怕压出他的龇牙咧嘴。
「出门前,慕容郬逼我在里头穿上金丝甲,本来觉得多此一举,没想到来人武功高强,避无可避时,我仗恃金丝甲护身,抱着萧栤,替他躲去致命一刀。
「砍在背上那刀很重,但我只觉得胸口闷痛却无伤,可手臂上这刀,却无论如何都避不过去,只好见点血,让萧栤更加相信我愿舍身护主。
「接下来,外头还会谣传我重伤的消息,未来数日,我不打算在朝堂上露面,空下来的时间,我打算用来陪你。」
他讲得巨细靡遗,贴在胸口处的手不曾放下。
直到此刻,她的心情才总算松弛下来。
「我刚说的话,每句都是真的。」他重申。
「我知道,你的手没离开过心口。」
「接下来,我要讲的话,每一句也都是真的。」他抓过她的手,一起贴在他胸口处。
「好。」她没缩回手,轻轻压着,掌心底下传来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沉稳的跳着。
「苹果,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他覆在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