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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白发皇妃-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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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愣道:“七嫂身上的毒解了?唉?你不是说‘天命’无药可解吗?难道放了人血就能解毒?还有,他都被放干了血,怎么还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萧可道:“他的血,跟别人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他的身体里也有‘天命’,但是他跟公主姐姐不一样,他的‘天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娘应该是怀着他的时候中了‘天命’之毒,是用我们上次说的那种方法把毒都逼到了他身上。他从小就服用很多珍贵的药材,服了二十多年,所以他的血,比这天底下任何一种药都要珍贵其实,六年期我就见过他了,他去雪玉山找我师父求解药,可师父也解不了那种毒……他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们打来了,如果他不出现,太后会怀疑,万一知道地牢里的公主姐姐是假的,肯定会去他寝宫里搜,这样会影响公主姐姐驱毒。所以他临死前让小荀子把他抬过来,为公主姐姐多争取一些时间……”

宗政无忧心底一震,萧可后来还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难怪从开始到现在,启云帝一直都没开过口!他皱紧了眉头,心里的不安急剧的扩散,眼望着已步上高台的纤细背影,感觉有什么在变了。他忽觉心头一慌,莫名的感到害怕。想也不想,便飞一般的掠了过去。

“阿漫?”

漫夭手被抓住,身躯微颤。她缓缓回头,对上那双深情浓溢又带着一丝恐慌的眼眸,那往日令她倍觉幸福的温柔如今却令她觉得自己万恶不赦。她一直追求一心一意的感情,却怎么都没想到,她自己竟然违背了这条规则,亏欠了两个男人。

“对不起,无忧。对不起!”水雾迷蒙的眼满是愧疚和哀伤,她垂下头轻声呢喃。

宗政无忧心头一跳,浓眉紧蹙,“为什么说对不起?”

漫夭轻轻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深吸一口气,那呼吸割据着她的心扉。她慢慢挣脱他的手,掉头往启云帝走去。

小荀子已经命人从大殿内搬出一张椅子,将帝王安置。他是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清俊儒雅的面容一片祥和,嘴角挂着一丝隐隐的笑意,似是满足,又似是不甘。他的目光看着前方,正是漫夭的方向,仿佛在对她说:“容儿,你没事就好。”

漫夭看着她,紧咬住唇,泪水蓄满眼眶,她拼命睁大眼睛,抬高下巴才没让它落下来。走近他身边,在他身侧缓缓蹲下,她的手颤抖着轻轻碰触他曾经温润的脸颊,触手冰冷而僵硬。

他真的……死了!

那个有着清俊儒雅气质的男子、月光下一身光华的少年、阳光中尊贵无比的帝王……他就这样永远离开了她!至死也没有说过一句他爱她。他甚至在临死的那一刻,清楚的知道她心里对他还有着怨恨……可是,他从没有为自己澄清什么,他只是默默的用他的鲜血和生命,无声的证明着他那比大海更深比天空更广阔的爱情。

这个男子,为了她,连自己的尸体都不愿放过!

他的面容那样平静,仿佛这样的死亡本就是他最好的归宿。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的痛苦,可漫夭却清晰的感受到了他那些日夜的挣扎,那些埋藏在心底里无法说出口的爱恋和苦楚。

一股窒息的悲恸从她心底急窜而出,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她不可自制的伏了身子,在他手上泪如泉涌,抽泣无声。

“齐哥哥……”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这样一句话。

一直以来,她以为她只是漫夭,以为容乐的一切与她毫无干系。这几个月,她漠视容齐的感情,可以做到毫不在意他的付出,刻意的不去管他的生死,她以为那是他欠她的。却不知,原来,亏欠的那个人,一直是自己家。

当一切揭开,当记忆恢复,真相总是如斯残忍!

这个男子,也曾经是她心之所爱,只是,她忘记了。

一颗“天命”之毒的药丸,封存了她十七年的岁月,封存了她对他的感情,却没能封掉她前世的记忆。而她,竟带着那些记忆……又爱上另一个男子。

“齐哥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无法像三年前的他那样在她生命垂危时,可以毫不留恋的决定随之而去,她在这世上还有无法舍弃的人,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她该怎么办?这一生注定欠下他的,永远无法偿还。

宗政无忧望着她伤心欲绝的表情,整个人都僵住。他开始意识到,问题远比他想象的更严重。容齐于她,也许不只是欠下一条命那么简单。他皱着眉,双手紧握,在高台的边缘,在冷冽呼啸的狂风中,一动不动的看着。

她凄哀而绝望的声音传到高台之下,宗政无筹也拧了眉,朝着高台飞掠而来,站在宗政无忧的身边,望着心爱的女子像是迷途的孩子一般无助哭泣呢喃,因着心中的悲痛而颤抖着身子,他既心疼,又为自己难过。他不禁在想,如果他死了,她是否也会如此伤心?

启云太后面容僵硬而麻木,她怔怔望着被小荀子扶着的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容齐,那是她此生唯一的一个孩子,是她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而他,已经死了!她脑子里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空白,甚至连宗政无忧和宗政无筹上了高台都不曾发觉。她以为她不爱这个孩子,甚至一直恨着,将她对那个男人的憎恶和仇恨全部加注在这个孩子身上,尽管他很无辜。她把他当成是一颗棋子来培养,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个孩子活不过二十四岁,原以为就算他死了,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可是,此刻,她心如钝刀狠狠割据,力气被抽离了身体。

胡总管扶着她的手,担心的望着她,劝道:“主子,请节哀。”

节哀?!这个词她听到的太多了,从二十多年前,她就是在节哀的劝声中走入了她人生中的悲哀之路。她慢慢回神,扶着椅子,站起身。看着跪坐在容齐身边的女子,冷冷道:“你不下去陪他,还等什么?”

漫夭握住容齐的手紧了紧,低下头,泪水滴在他苍白的肌肤上,溅开,如同被残酷的命运狠狠碾碎的一颗心,残碎过后再无法拼凑完整。

启云太后见她不说话,她残忍的勾起唇角,冷笑道:“原来你竟然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你不值得齐儿为你做那么多事!三年前你们原本都该死的,如果不是齐儿瞒着哀家,偷偷给你用了护心丹,你以为你那中了‘天命’的身体能抵得住销魂散的烈性?哼!销魂散,其实根本就解不了,中之必死。如果齐儿不救你,你就那么死了,你觉得,他们两会怎么样?”是化悲愤为力量,决一死战?还是万念俱灰,痛至心死?无论哪一种,都是她所期盼的。

漫夭震愕,难怪小荀子说,容齐从来都没有对不起她,原来如此。销魂散是她叔叔“千毒圣手”泰申所制,为她父亲泰永所不齿,她对此知之甚少。而她的叔叔,她只见过一面,在父母出事的前一个晚上,她听到父亲和叔叔在书房起了争执。

宗政无忧与宗政无筹也同样震愕。

启云太后又道:“为了那次过错,你可知他承受了怎样的惩罚?”

漫夭是指皆颤,“你把他怎么了?”

启云太后道:“哀家停了他六个月的药。”

漫夭忍痛问道:“停了药……会怎样?”

启云太后眸光微缩:“七窍流血,如蚁噬心,生不如死。他为你足足承受了一月之久,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却仍不妥协。你……应该以死相报!”

漫夭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帘幕后的那个模糊的脸孔。这个人,真的是一个母亲吗?她怎么能残忍到用那么惨烈的手段去惩罚自己的儿子?漫夭瘫坐到地上,胸膛内急剧震动,她用手紧紧抓住胸口,脸色惨白,双唇颤抖,上不了气,心头窒痛得像是要死掉。

宗政无忧一见她这似是要背过气的模样,大步上前,拉过她,手掌贴住她背心,用内力护住她心脉,让她不至于昏厥。他皱眉道:“不是解了毒了吗?怎么还这样?”

漫夭大口喘气,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心口还是痛。她咬着牙,看魔鬼般的眼神看向启云太后,“你真的不配做一个母亲!你简直是在玷污母亲这个伟大的称呼!”

启云太后眸中沉痛划过,嘴上却笑道:“这些算什么?对齐儿来说,身上再痛,怎么比得过他听说你爱上宗政无忧那一刻的心情?!他一向最恨别人的背叛,可是为了能让你活着,他亲手把你送进了别人的怀抱,还得咬牙吞声,承受你对他的恨。你说……这世上,哪里还有他这么傻的人?”

启云太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擂击在漫夭早已破碎的心扉。她呆坐在地上,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十一月的寒风凛冽刺骨,刮过她苍白的面颊,存存凌迟着她单薄的身躯。宗政无忧眉头紧锁,望着她失神的样子,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启云太后欣赏着她痛苦至极的表情,她就是要让她愧疚,愧疚道永远也忘不了容齐,容齐,永远也不能再感受幸福。复仇对她而言,结果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这个复仇的过程。看着他们痛苦,见证他们的生不如死,这就是她的目的。既然那些人毁了她的人生,让她活得痛苦,那她便要让那些人最在乎的人陪着她一起痛苦。

若身在地狱,也不能只有她一个人!

“还不止如此。他为了阻止哀家的人去江都皇宫抓你,竟不顾一国之君的责任,枉送了三十万人性命,只为救你一人……”

“你说够了没有?”宗政无忧突然站起身,厉声打断她的话,这些事情每一件都足够令他心惊,每多知道一点,他的心便沉下几分。从她们之间的对话,从漫夭的神情,他已经明白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望着那悲伤到 绝望的女子,他仿佛看到自己的世界只剩下茫茫一片冰雪覆盖了的天地,冰冻了一切。有些事实,他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他心爱的女子,心里曾经爱着另一个男人!或者现在还爱着,中间只是忘记了。

启云太后笑道:“宗政无忧也会有害怕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吧?她就是你这些年来费尽心机要找到秦家的后人,秦永和襄伊的大女儿,秦漫。”

宗政无忧眸光一变,微微震颤,继而薄唇紧抿,“那又如何?”

启云太后和宗政无筹都愣了一愣,这口气竟是不在乎么?

寻找多年的仇人之女,百转千回,原来那人竟然是他心头挚爱。没有震惊之后的确认,亦无爱情与仇恨的取舍挣扎,只有微微一愣后异常平静的一句:那又如何?

沧桑历尽,转头成空。对他而言,她的身份,早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她是她,就好。

漫夭缓缓抬头望他,目光空濛而迷茫,她和他之间,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阻隔?即便是千山万水,只有不放弃,不停留,也终有一日可以到达对方的身边。可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次比一次更遥远,远到比那千山万水更难以跨越。

她仰头望天,前路是什么?她看不清楚,眼前只有模糊的一片晦暗。放下容齐的手,她缓缓站了起身。看着宗政无忧的眼睛,那双二十多岁便染满沧桑的眼,此刻眼底隐藏着深沉的悲哀,沉得让人看着就喘不过起来。如果可以,她宁愿她的毒没有解,宁愿就那样死去,也不会比现在更痛苦。

闭上眼,胸腔内又是一阵绞痛,令她有些站不住。宗政无忧明明没在看她,可她身子稍微一晃,他便能在第一时间稳稳扶住她。他的声音不似往日那般温柔,微微冷硬,“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

漫夭心头一震,猛然警醒,抬眼,看他薄唇嘴角抿出一丝坚毅,那种深度的镇定和隐忍,是她 远远不及。

深呼吸,她调头看启云太后,红唇紧抿,冷冷开口:“我是秦漫又怎样?我爹为人正直,我娘温婉善良,他们根本就没有害过人!当年的事,都是你一手策划,才害得我们秦氏满门抄斩,还不放过我和痕儿。”

她父亲秦永本是三品将军,因偶然得到傅鸢的父亲弄权的罪证,因他心系傅鸢而不忍向皇帝告发,但又不愿与之同流合污便辞官归隐,用早年得到的酿酒秘方酿出了绝世佳酿“十里香”。被傅家寻到,担心他有朝一日会交出他的罪证,欲除之。她母亲襄伊是傅府的养女,因受不了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便私自混进宫中,向皇帝交出罪证,当时的临天皇登基不久,势力薄弱,在政事上处处受傅家限制,帝王之位始终不稳。他本就有心拔除傅家势力,当拿到罪证后喜出望外,但傅家势力遍布朝野,为了一次扳倒傅家,便利用那罪证大作文章,设局引傅家走上叛乱的道路,最终一举擒获,灭了九族。而傅鸢在灭族之后的第七年,设下毒计,一箭双雕,害死了云贵妃,灭了秦家满门。

想起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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