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开(网络版)-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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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我先遇见你,可是你却和他走到了一起?”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仿佛是面对着世间最为稀罕的珍宝,湿热的唇瓣小心翼翼的来回厮磨,岑蓝能感觉到一滴滴的水珠沿着他的脸颊不断的滚落,落在了她的眉头上,也落在了她的心头上。
那一夜,一夜无眠。等到钱非凡离开之后,她坐起了身,脸上冰凉一片,分不清到底是他的泪,还是自己的泪。
第二天,岑蓝早早的起了床,到了厨房熬上了稀饭,等到屋里的人都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将早餐都摆到了餐桌上。
“吃早餐吧。”她刻意避开了钱非凡的目光,将一碗粘稠浓香的白粥推到他面前。
“待会我还有事……吃完……就先走了……”岑蓝艰难的开口,仿佛在讲述一件十分难堪的事情,“朝朝等以后再来接……你也……好好照顾自己……”钱非凡低着头吃着眼前的白粥,听了她的话也没旁的表示,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就顾自翻弄起桌上的报纸。
直到她真的走了,钱非凡绷着的一张脸才彻底的萧索起来。外面的太阳焦灼,花草都偃旗息鼓的收敛起娇艳的模样。他端着一杯温水,坐在了靠窗的软榻上,‘呵’唇边勾起一丝笑意,笑谁呢,笑自己的颓败?笑时间的差强人意?还是笑命运的机会弄人?
这般好的光景啊,自己曾那么多次,那么多次的幻想,她在,阳光在,那就是自己最为渴求的未来。
可是而今。
钱非凡伸手抚弄了一下璀璨斑驳的光影,笑意渐浓。
而今山在,树在,柔风在,大地在,日月星辰都在!可偏偏!偏偏只有她不在!
嫌隙
就这样,从拂晓到日薄西山,一个晨昏醒来了又落下,夜幕逐渐笼罩了这个繁华喧嚣的城市。钱非凡仍旧一动不动,不吃不喝的坐在了沙发上,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已经全然与他无关。嬷嬷来叫了他好几次,可他仍旧无动于衷的坐着。老嬷嬷没了办法,只好打了电话通知钱家的老爷子。这样的戏码最近总是不断的上演,他折腾自己的身体,钱父再回过头来折腾他身边的人。
“舅舅,嬷嬷做了香糕……”小小的人儿踮着脚尖,手里举着块糕点,一蹭一蹭的往他嘴边送。一块香软的芸豆甜糕,被白嫩的小手紧捏的有点变形,这孩子偏偏这般执拗,一定要坐着的大人吃下了东西才算数。
“舅舅……”小家伙委屈的嚷了一声,眼眶中的水珠若隐若现,似乎下一秒就要滚落下来。老嬷嬷在一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哄着孩子进了房间。
到了七八点钟,钱老爷子还没回来,倒是陈医生带着护士先到了。陈医生一进门,就看见了雕像一般木讷的坐在沙发上的钱非凡,他打开了随身的医疗箱,随口问道:“非凡今天吃东西了没有?”老嬷嬷神色有些黯然,连同说话的语气沮丧了起来:“没呢,光是早上喝了岑小姐熬的粥,昨晚上也满打满的算是吃了小半碗的饭。”
陈医生看着那个好像丧失了生命力的青年,心里一阵苦涩。非凡是他看着长大的,和明珠的温润娴静比起来,这个孩子更加朝气蓬勃一些。都说商人重利轻离别,可是非凡没沾上一丝一毫这样的味道,虽说平时说话行事虽说茹莽了些,但是心地终归是善良的。
他还记得那年非凡才四五岁,跑到了他的诊所玩。私人的诊所,接待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结果那天不知怎么来了个求医的妇人,捂着肿的跟馒头似的半边脸,声声哀求着医生一定要给她看看。
行了这么多年的医,见多了生死离别,也看惯了所谓的人间疾苦,他硬着心肠不肯行这个方便。结果非凡见了,哭得跟个泪娃子一样,抱着他的脚一定要他治那女人。明明还是个半大的小子,可是下了决心之后却异常的认真执拗,最后他扛不住,亲自动刀给那妇人拔了几颗烂到了牙根里的智齿。非凡也不嫌病房里脏乱,捧着一钵清水跟前跟后的要给那妇人漱口,大眼睛晶晶亮,嘟了几下嘴,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姨,还疼吗?”
一声叹息悠悠飘来,陈医生戴上了一次性手套,拿起注射器,消毒过后走到钱非凡的面前,轻轻的说:“今天的量比起之前又要减少,晚上的药你也一定得接着吃。”坐着的人依旧无动于衷。陈医生有些心酸,这孩子,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三年前从瑞士被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头发枯黄的贴着头皮,原本白皙健康的皮肤一片紫青,青筋暴涨的细弱手臂上布满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针眼。
这都还算不了什么,最可怖的是毒瘾发作的时候。一张漠然的脸刹那间变得狰狞,五官挤到了一处,鼻涕眼泪不断的喷出来。双手缩在胸前,一阵一阵痉挛,脚踝处的毒疮被他蹭的惨不忍睹,一股黄绿色的脓水从伤口里流出。他一边跪着一边不断的磕头,额头撞到实木的地上,‘砰砰’作响,钱老爷子咬紧了口风,就是不给他一丁点的药。到了最后,钱非凡就像条街边摇尾乞怜的流浪狗,抱着自己父亲的大腿,一边哭一边哀嚎,“求你针管……针管……”
陈医生的眼角有些湿润,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心里不忍。那般艰难的岁月这孩子都挨过来了,当初就算是被绑在床上几天几夜,他还是能保持着一份生存的信念。正因为这样,又凭着还年轻,总算是扛过了这一劫。可是现在呢,鬓白如霜的医生忍不住叹气,非凡这个孩子,看着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是心事比谁都多。而今他对治疗变得很消极,虽然不抵制,但是也从不主动配合,就好像是骆驼,别人抽一鞭,他才肯走一步。
“非凡,这个星期的剂量注射完后,接着就是药物控制了,你自己要知道坚持。”医生用酒精棉消毒之后小心的将针头戳进他的皮肤,在那一瞬间,钱非凡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受控制的欢愉表情。
瘾君子毙命的原因有很多,很多毙命的并不是因为毒品的直接作用;而是掺合其中的其它物质。以四号海洛因为例,一线毒贩零售价300元/克,但正宗没掺杂的价格在500元/克左右。这中间掺杂了许多其他杂质,玻璃粉,烧碱,鼠药等,只要能在人身上起反应的东西;他们都会往里面掺,反正瘾君子本来就来日无多,早死早超生。
钱非凡回国后沾上的毒品来路不明,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又来的瘾头,除此之外,毒品的纯度都不高,这让他原本就折腾过一次的身体越发的脆弱起来,原先直接断了毒品提供的物理疗法已经不能再用,现下只能用高纯度小剂量的毒品控制住他的瘾头,再配合上中医的艾灸、火疗慢慢的去根。
陈医生收拾好了药箱,坐在沙发上直叹气。眼前的钱非凡,虽然有着具年轻的皮囊,但是皮囊之下包裹的是一个垂暮的灵魂,他已经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偶尔一丝情绪波动,也是因为朝朝那孩子的胡搅蛮缠。又坐了一会,门外响起了汽车熄火的声音,过了不多久,老嬷嬷恭敬的迎到了玄关,问候了一声:“您回来了啊。”
钱父冷着脸,径直走进了大厅,沙发着坐着的钱非凡一脸沉寂的模样,对于来人凛冽的目光丝毫不在意。
“昨天那女人来了?”钱父沉着脸问道,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厉。
钱非凡仍旧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旁人的问话无动于衷。钱父见状,心里的火焰直冒三丈,他步子缓了缓,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抓着靠座的椅把儿,一只手指着钱非凡怒道:“你这个畜生,那女人有什么好!要的你这样不顾伦常,没皮没脸的粘上去!”
钱非凡低着头,双手闲闲的插在裤子的口袋里,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睑,看不清他的表情是悲还是喜。
“你倒是给我吭气!是不是要将我活活气死了心里才算安生。”钱父抓了桌台上的一方水晶茶缸,狠狠的往他身上砸去。钱非凡不闪也不躲,脊背挺得笔直,“砰”的一声,茶缸飞到了墙上,摔的粉碎,溅起来的水晶玻璃渣划过他的脸颊,霎时,一道殷红的血迹顺着脖颈流下。
仲夏的夜,静的可怕,空旷的豪宅里,这一对父子像是凝了深仇大恨一般,纵使有血浓于水,也化不开彼此之间的嫌隙。
钱非凡的身形略微摇晃了一下,慢慢的伸出了手,揩过脸上斑驳的血迹。唇角勾起一抹笑,眼神却像死了一般的波澜不惊:“哪里好?呵,我也说不出个大概。”他的声音轻的如同暗夜里抚过发梢的微风,带了一丝凄迷,一丝悲凉。
“或许,除了不爱我之外,其余都是顶好的。”
临渊
枫山的夜,静的能够听见月的呢喃,蜿蜒的盘山公路上,处处都是虫鸣,时时都有流萤。钱非凡静静的立在后院的水阁上,冰凉的月光倾泻而下,他和他的影子,凄凄惨惨戚戚。
仲夏的微风拂过,孤寂的男人仰着头,嘴角笑意渐浓。
过往的日子里,他总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总有笑不完的事情。一群人中永远是他噱头最多,想法最古怪,所以每每有什么乐子,别人也总爱叫上他一同插科打诨。身边的人都觉得他生活舒畅,于是他也总是相信自己就是真的开心。可是本应该这般开心的自己,为什么会在来来往往的汹涌人潮中看到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就止不住的心疼,为什么在芳华遍地的夏夜里会不可遏止的怀念多年之前那个草木荒芜的冰冷冬夜,为什么看见她同别人在一起时脸上影影绰绰的笑容就立刻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她有什么好?!明明是一张毫无特色的脸,走在路上让人很少有回头看的欲望,即使想夸她都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这样的寻常这样的不出色,可偏偏又是这样的独一无二这样的不可取代。
在她的面前,自己总是想多说一些话,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她忽视,以为逗笑了她就可以长此以往的这样陪伴着她。可是生活总是这样的始料不及,自己拼了命想给她的幸福,已经有旁的人给她了自己从前对着苍茫日月许下的誓言,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钱非凡伸出了手,指缝间有光阴逝去的痕迹,七年了,整整七年。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爱情终究是两个人的事情,世界上有些事情,就算你费尽心机,日日难眠,不是你的终究不会是你的。他轻笑一声,眉间的哀伤隐隐,“是啊,不是我的,终究不是,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笑容里三分释然,七分萧索。
这满目疮痍的一生,最美的场景就是遇见了她,而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和她一起慢慢变老,老到两鬓微霜,步履蹒跚的时候,还能对着自己的孙子回忆当年的那些相遇相知。
钱非凡在院中消磨了到了大半夜,直到听见屋子里的人都熄灯就寝了,才回到了大厅。地毯上的玻璃渣已经被打扫干净,茶几上摆着几样糕点,那是嬷嬷怕他饿了特意留下的。他低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回房间披了件外套准备出门。
“夜中夜”是H城有名的夜场,经营多年,底子硬,人脉也广,钱非凡从车库里调了车子出来,一路飞驰,过不了多时,就到了场子门口。
站在两侧的门童眼睛尖的很,一见又是位金主到了,声音谄媚的快要滴出水来:“您来了啊?场子里的几位最近都惦记着您呢。”钱非凡随手把车钥匙丢给了门童,心里冷哼,那些个鬼头,惦记自己的钱还差不多。
场子里的经理见钱非凡来了,吩咐了身边人几句,挂着笑容就迎了上去:“非凡也来了啊,今天你那几个玩的好的朋友也都在,我带你去包厢啊。”钱非凡也不推辞,跟着他就走进了二楼的一个大包厢。
初一踏进房间,钱非凡就被空气里浓重的烟味呛得有些咳嗽,他眯着眼睛四处环视了一番,烟雾缭绕间,只能勉强看清近处的一个年轻男人将一些白色粉末粉倒在一个托盘里,接着又从包里随手抽出了张信用卡,将那些粉末小心翼翼的划成长条状,末了,他的眼睛了迸发出异样兴奋的色彩,手指颤抖着捏着根吸管,一头对着鼻腔,一头对着白色粉末,随后猛的一吸,将托盘里的粉末一口气的吸到鼻腔里。
钱非凡皱了皱眉头,这些把式他自然熟悉,比起海洛因、大麻等硬性毒品,K粉、冰毒、摇头丸这些软性毒品在夜场中更受欢迎。在国外染上的瘾头他回国之后已经戒断了,但是这次的毒瘾,却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事后他回想了很久,心里隐约明白这大概是在场子里被人下了招子。
他心里有些窝火,三番五次的找人旁敲侧击的问,钱家在H市也算是地头蛇,居然认出了他之后还有能耐坏了规矩,钱非凡的双手紧握,目光中一片冰冷。
包厢里的一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凑到了他的身边,一双浮肿的三角眼搭上那无耻的神情简直是世间绝配,“钱小爷也来了啊,要不要试试新到的溜麻哥”
钱非凡神情坦然,笑意盈盈:“又是谁提来的新货,每次来都能尝个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