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鬼祭-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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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张脸去当捉鬼师,真是匹配。风寂云这么总结,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残忍,好像太没同情心了。
(她们是因为你的脸受到惊吓吗?)
(我……)
这个(我)字从谢离口中说出的时候,风寂云又是吓了一大跳。
天,那么沙哑不堪的声音,就像一个年逾六十的老者所发出来的,哪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这沙哑破碎的声音,配上那张脸,真正如同鬼魅了。
大概是自己脸上有了受惊的表情,风寂云看到谢离又往袖子后面藏,被自己抓在手里的手腕也挣扎了几下,似乎想要挣脱。
(你怎么了?)他挑了挑眉,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现在他需要了解事情,才能解决啊。
(少爷,大祭司他要梳洗,就命人送了水过来,大概是小青那丫头好奇吧,就躲在那里偷看,结果被……被吓到了……)晴言想到那时候的事。因为听到躲在房门口的小青尖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跑进来看的时候,他自然也被吓到,再之后,被叫声引来后院的丫头都看见,就变成全体尖叫……
(晴言,你先出去。)
(是。)晴言带上门,去安抚外面受惊的侍女们。
风寂云坐了下来,看着自从他放开手,就蜷缩在纱帐后面的男人。
(你预备在那里躲一辈子?)他语带不满,不喜欢眼前人这种畏缩的姿态。
这模样的谢离,哪是传言中那个傲慢无礼、冷酷自私的家伙?
半晌,那纱帐有了些动静。谢离慢慢探出身子,低着头,不对上他的眼。
(听着,我不知道你遇到过什么又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不过你现在已经这样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既然我们已经成了亲,那么往后你在府里必须想些办法,我不想我府里的人再受到惊吓。你听到了吗?听到就回答我。)
谢离低垂的头轻轻点了下。
(我想你本来应该也准备戴面纱的是吗?)他瞥见桌上放着的那块白色面纱。
谢离又点了点头。
(请说话,既然你不是哑巴,那么请说话,这是起码的礼貌不是吗?)风寂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这男人哪是什么大祭司,不过是个懦弱的家伙罢了!
谢离慢慢抬起那张(鬼)脸,目光在接触到他的视线之后,又很快垂下头。
果然是个懦夫!风寂云不耐地想。
(你这个样子月智是知道的是吗?)
(是……)那沙哑的声音应了一声。
月智什么也不告诉他,是不是太过分了身为皇帝,也不能这样欺瞒自己的臣子啊!就算从小定亲,至少也要让他知道是娶了这么一个丑如鬼魅的人,心里多少有点准备不是吗?难怪那家伙说什么纳妾不纳妾的。他郁闷地想。
(府里下人那边我会去解释,以后你在府里走动的话,就请戴上面纱。至于你的声音,我想时间久了,大家慢慢会不害怕的。今后我还是安排晴言来服侍你好了,他毕竟是男子,胆子大一些,又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是可靠的人。)
(不用……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这是风寂云第一次听到他完整的讲一句话。但即使这样一句话,听起来还是好费力,似乎是压迫喉咙那样一个字一个字逼出来的,既沙哑又吃力。
(你喜欢吃什么,你的生活习惯怎么样,这些你都可以写出来告诉晴言,他会安排的。如果你还是觉得不适应,也可以叫眠月宫原来服侍你的人过来,我会安排。)因为多少有点同情他,风寂云不觉放软了口气。
(谢谢你……)那双幽黑的眼似乎鼓足了勇气,才看向他,但在发觉他注视的目光之后,又飞快地避开。
风寂云觉得非常无奈,站起身,想事情就暂且这样吧,看来他娶男人真是娶了个大麻烦,要解决的事情还不是一点点而已。
(那个……)
转身要走的他听到身后沙哑急切的声音,奇怪的回了头,有点疑惑地看向谢离。
可谢离只迟疑了一瞬便又垂下头,轻声道:(没事。)
第二章
偷偷地看你
偷偷地爱你
我的爱无法倾诉
你的记忆里,可还有一点我的身影
风寂云走进皇宫的时候多少带了点怒气。
月智也没生气,像是知道他会来一样。
(怎么样,我们的风将军新婚第一天就这么勤奋的上朝啊。)他笑了笑,挥手让四周的侍从退下,一下子寝宫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月智,你瞒了我很多事。)风寂云瞪着他。
(你看见他的样子了?)月智收敛起笑容,轻轻一叹。
(是,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还有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个老头一样,马上就快不行……他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大祭司吗?真的只有二十三岁吗?还是你瞒了我什么?我要知道实情!)他的神情阴郁。
(他是大祭司谢离,今年的月河祭就是他二十三岁生日,这一点也没错。)月智认真地回答。
(可是他……)
(那张脸想必你也看得出是受了伤,至于他的声音,也是因为药物才变成那样。)月智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悲伤。
(可他不是有神力吗?听说无所不能,怎么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
(再有神力也总有自己的弱点,不是吗?无能为力的事情,也不是一点点。)
(皇上,能不能请你别用这么暧昧不明的语气说话?你知道我脑袋不好使,可不可以说得直白些?)
月智淡淡一笑,看着他的眼睛,(你根本不笨,你是聪明人,该了解的事总会了解的。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风寂云气闷的点点头,(很好,我了解了我娶的的确是大祭司谢离,还有这个人的确只有二十三岁,既然你给了我答案,那么我暂时没别的问题了。)
看他转身要离开,月智忍不住叫住他,(寂云!)
他疑惑地回头。
月智还是那种低沉忧郁的样子,(好好对他。)
第二次了。风寂云蹙起眉。
怪怪的,真是怪极了,他又不会吃了大祭司,一定是相敬如宾的啊。
锦烙,大月朝的兵部尚书,风寂云的好友。
当风寂云踏进兵部尚书府的时候,那家伙正张着嘴,甜蜜地等自己的情人喂食。
看着好友在面前坐下,锦烙满面笑容,嚼着口中甜蜜的食物。
(小熏,真香啊!)他忍不住凑过去亲了情人一口。
(甜死你!)风寂云说了他一句,就见锦烙如他预料中笑得更得意,那张黝黑的俊脸让人很想揍一拳。
锦烙的爱人凤熏,是大月的敌对国赤焰的王爷之子,为了锦烙跟家里决裂,背弃了自己的国家,跟随爱人来到大月。
所以,这两个人,也算是大月八卦中特别的一对,最重要的,凤熏也是男人。
(我说,昨天刚成亲的人,怎么还有空来我这里?)擦擦嘴巴,锦烙总算看向好朋友了。
(是过来让你看好戏的,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吗?)喝了一口茶,他闷闷地说。
锦烙笑起来,(不错,我的确很想看,现在看到你,我心情就更好了。)
风寂云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烦恼已经写在脸上了?)
(欸,只不过是娶个大祭司而已,怎么烦得了我们风将军?)
(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风寂云爽朗地笑起来,故意应承对方不怀好意的赞美。
两个人哈哈对笑,等笑够了,锦烙才一掌拍在好友肩膀上,(说吧,你在烦什么?)
收敛起笑容,风寂云神色也正经起来,(小黑,你以前见过谢离没有?)
(要说起来,好像有见过一次,不过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月智都还没去做质子呢,也就十五、六岁时的事啦。)
(他长什么样子?)
(美。)锦烙看了他一眼,半天才说了一个字,随即笑起来,(你问这么奇怪的话做什么?现在你娶了他,人就在身边,天天可以看啊!是来跟我炫耀的?)
(不对!)摇了摇头,他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如果我告诉你,我娶的是一个丑如鬼魅的大祭司,你相信吗?)
锦烙顿时愕住,(你是我朋友,你说的话我当然相信。但是丑陋……不可能啊,除非那个人不是谢离。)
(月智说是谢离,还说是因为出了变故才变成那样。)他对月智的解释也有点怀疑。
(欸,那真是可惜了。这辈子,你听我说过几个人美的?除了我们小熏。)说到爱人,锦烙又露出霸道温柔的笑来,(不过那谢离,以前可真正是个美人哪,我这粗人还真描绘不来。)
(算了,这不是重点,我只是对月智突然拿出父亲的信和誓约有些奇怪罢了。这桩婚事从头到尾,我都是被动的。)
(说起来,谢离继位大祭司之后,还真的没人看到过他的脸。平时祭祀他都会戴着神官面具,除此之外,他那眠月宫也没人敢接近。)锦烙思索地道:(月智太不够朋友了,居然让你娶一个瑕疵品!)
(小黑!)虽然知道朋友是在开玩笑,但这话仍是过分了,他觉得不该拿别人的相貌那样开玩笑。
(好了,你不用烦了,我也不跟你开玩笑,月智你还信不过?他不会做害你的事情,既然又是你父亲的亲笔,总不会有错。那书信是你自己确认的,你现在是担心谢离到了淳王府以后,会趾高气扬,伤害你府上的人是吗?)
(他好像和传言中的有些不一样……)回想今天早上的样子,那个人好像没什么趾高气扬的地方,反而像有些怕生似的懦弱,应该不会去伤害其它人吧。
(这不就好了?既然好相处,还烦什么!)锦烙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好相处……风寂云怀疑地想,这就未必了。
晴言端茶进房的时候,看见少夫人正在折一块红色的东西,走近后,才发现居然是昨天少夫人盖在头上的那块喜帕。
他折得非常小心仔细,手指轻轻抚摸过的地方,就像那里生了花似的。
(这个要拿去摆好吗?)晴言连忙走过去,想着是不是要摆到箱子里去。
老实说,伺候这大祭司他还是战战兢兢的,就怕做错了什么事让他生气,或者他会用可怕的力量惩罚自己。
(不用,我自己……)
沙哑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回答,晴言想他的意思大概是他自己可以。
听到他的声音,晴言还是难以适应,总觉得心底毛毛的。
虽然现在大祭司已经戴了面纱,只有那双黑色的眼睛露出来,但是眼睛边上还可以看见丑陋的疤痕,会让人联想到他的脸,那张和鬼魅没什么分别的脸。
他好奇地看谢离走到柜子边,取出一个颜色赤红的盒子,那里面只摆了一支木簪。
谢离将喜帕放了进去,和木簪放在一起,目光扫过木簪的时候,停留了片刻,半晌才关起盒子。
晴言本来以为他会对那盒子施什么法术,可搞半天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很普通地收了起来,不禁笑自己真的太会幻想了,才会对谢离抱有这种既期待又害怕的心情。
可家里忽然有个法力高强的人,听起来总像神话一样,他这几天收集了很多关于这个大祭司的奇妙异闻,对他可是充满了好奇呢。
风寂云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午膳时间。
只是坐在餐桌上半天都不见谢离出来,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心想有必要跟他说一下这个家的用餐时间和规矩。
虽然长辈都已经不在,饭桌上的人也就他一个而已,但是让别人等,总不是什么好教养吧。
(少爷,如果你是在等大祭司的话,那个……他吩咐了在房里用午膳。)一旁的晴言很懂得察言观色,对自家少爷解释。
(他自作主张的?)他挑了挑眉。
(不是的,少爷,早上用餐的时候,有侍女看到大祭司……那个……被吓到了,因为吃饭的时候大祭司一定要摘下面纱的啊……所以大祭司吩咐以后膳食都送到他房里就好。)
晴言觉得这是体贴下人的举动,应该解释清楚才好。
(算了,我自己吃。)风寂云拿起碗筷,无意间瞥到旁边侍女松口气的表情,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从没想过容颜丑陋还会有那么多麻烦,心里莫名的有些怜悯那人。
吃过午饭,他想还是去看一下谢离,就和晴言往后院走。
刚踏进院子,他们便看到奇异的画面。
只见院子中心的花丛中,一个曼妙女孩在翩翩起舞,而旁边,也有一个穿着五彩织锦的女孩在弹琴。
一袭白衣的谢离斜卧在庭院的软榻上,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聆听琴声。
(这……)晴言张大了嘴巴,(家里明明没有这两个侍女啊,我从没见过……)
(那是式神。)他无奈地看了看自己张大嘴的小书僮,假意咳了一声唤醒假寐的人。他有听说过大祭司可以任意变化式神,以供消遣的事。之后大概也有必要跟府里人说一下,最好快点适应家里忽然多出来的人或物。
那一声轻咳惊动还卧着的谢离,他坐起身,幽黑的眼中有一丝慌乱,没想到风寂云会忽然出现。
晴言失望地看着那两个美丽女孩就这样消失,最后似乎有两枚五彩纸片被大祭司收进袖口。
(晴言,去泡一壶云雾茶送来弥月亭,我和大祭司有话要说。)
两人